紫禁城.皇宫（7）

紫薇离开以后，房屋里变得寂静。桌旁的女子只是直直的看着地上已经破碎的杯子，眼神突然变得无波无澜。

“欣荣。”神情有些疲惫的愉妃，是这些日子里第一次踏进了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自从永琪回来以后就一直住在了这里。她第二次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只是这次，是彻彻底底。果然，他真的实现了他当年说过的话。

如果他失去了小燕子，逼他娶了欣荣，那么她也将失去他这个儿子，失去的干干净净。

现在，一切都成真了。

她虽然不喜欢小燕子，可也没不让永琪娶她啊。只是她不能让永琪的将来葬送在小燕子的手里，可她却忘了，没有了小燕子的永琪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了深度，没有了思想，没有了抱负，没有了指点江山的心。

紫薇说，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她也想通了，从前其实是她的不甘心，想母凭子贵，其实她依然想要夺得皇上的喜爱。可如果代价是她此生最爱的儿子的话，那便放下吧。虽然他已经离开了，但至少让她这个额娘在他心底还留点可念想的东西吧。

小燕子当年能因为那颗爱的心而放永琪归来，而永琪能为小燕子抛去一切繁华权势，那她为了自己的儿子，放弃荣宠和富贵又有何不可呢。 “额娘。”她的神情还有些呆愣。

“欣荣，我可怜的孩子，没事的。你还有额娘，还有绵亿，以后绵亿会给你希望，你给寄托，放下吧。你皇阿玛说的对，放他离开吧，让他去当他的燕鸥，当他的归人。我们要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用呢。”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儿子爱的是小燕子。可从前她千方百计的阻止着，是因为她不知道他们爱的有那么深。超脱了权势，超脱了富贵荣华，甚至超脱了能名垂青史的帝王江山。

紫禁城.皇宫（8）

她很震惊，很震撼，可她也很羡慕。因为她的一生都被囚禁在了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这样生死交织的情感，她从来不曾拥有。

如果她儿子能拥有，又何尝不是她的延续呢。

低头看了眼地上破碎的酒杯，道：“杯子碎了，就算补回来也抹不去那破碎的痕迹了。”

“额娘，我明白了，也懂了。”欣荣说。

这么快速的回答让愉妃一阵错愕，更多的是欣慰和惊喜。

“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就好。”用帕子拭去两人的泪水，看着对方释怀却依然有些苦涩的笑。

“那你先梳洗一下，额娘先出去了。”现在，这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出了门，望着天际，喃语道：“永琪，额娘祝福你和小燕子，祝你们幸福。绵亿和欣荣我会照顾他们的。”

这是今生，额娘唯一还能为你做的事了。



御书房

“皇上，五福晋求见。”小路子道。

正在批改奏折的皇上却像是意料之中，没有抬头，只道：“让她进来吧。”

欣荣虽不讨他的喜欢，到也不算讨厌，只是不愿意如同跟小燕子和紫薇那般亲近罢了。

这御书房是朝廷重地，后宫女人在没有接到圣旨是不得入内的，欣荣是个受过宫廷教育的人，今日这般前来，想必也是做出了判断。

“欣荣参加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已焕然一新的她没有了狼狈，恭敬的行了礼，仪态万千。

“嗯。朕听说这些日子你身子微恙，如今可好全了？”放下奏折，看着这个儿媳。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皇上这是偏袒了她，否则之前她如此失仪，早该进宗人府，或者关禁闭了。

紫禁城.皇宫（9）

“回皇阿玛，不曾好全。”

此话一出，皇帝的眼睛骤然变得犀利，“这么说，你是想继续以酒养伤了。”
带着帝王的魄力和威严。

过去他以为这个女子识大体，能担起重任，才在愉妃和老佛爷的半胁迫下赐了这门婚。可如今看来，她丝毫没有小燕子的胸怀和大度。

“回皇阿玛，欣荣的伤怕是好不全了。只是欣荣还有一事相求，请皇阿玛成全。”说着，跪在了地上，神情里竟的皇帝看不懂的无波无澜。

“什么事，你说？”下一句没有‘朕一定答应’，因为有些事他无法答应。
比如圣旨招永琪回宫！

“此生欣荣已别无他求，只愿皇上能在史册上将欣荣封为荣亲王的侧福晋，赐住九华山祗园寺，终生不得出寺。”说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她永远的无法忘记，新婚之夜，她和永琪的那段对话。

‘我要你的心。’

‘不可能，我的心早已给了小燕子，你不是不知道。当初我就告诉你了，我不爱你，你不听。紫薇和晴儿也劝过你，跟我成亲你不会幸福的，你也不听。现在要我的心了，那更加不可能。’

这一切的一切，是她应得的下场。

这个请求，对于皇帝来说，也是个震惊，是个震撼。

“你，可想好了？”如若绵亿长大了，该如何？“你舍得让绵亿没了阿玛，现在连额娘也失去吗？”

说到儿子，她的眼里闪过的是不舍，可最后，她的眼神告诉他，还是舍了。

“我这个额娘，做错了太多太多的事，造就了太多的无奈，我不配做他的额娘。皇阿玛，绵亿有您的疼爱，有老佛爷的疼爱，还有额娘，你们都回保护他，爱他我相信他会过的开心，健康的。”

绵亿，原谅额娘的自私吧，额娘对不起你。

“朕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好好想清楚了，明天这个时候，再来告诉朕答案。”
欣荣回：“是，欣荣告退。”

此段千万别删哦；

声明：我写欣荣这一段，还有她要离宫的想法，并不是为了替她翻供！天知道我有多么的不喜欢啊！写这段我时候，我真是心如刀割啊！虽然我想割是她的心！！！

其实我写这一段，主要的就是为了维护住阿姨的文风。

你们看，皇后第一次见紫薇就是巴掌，然后针扎，泡冷水，拔指甲，逃亡时派杀手，害他们的伤的伤，瞎的瞎。可最后呢？皇帝要杀皇后，好多次都是紫薇和小燕子求情，甚至在逃亡回宫后紫薇拿出了金牌令箭，两次救了皇后和容嬷嬷。

其实我个人很不看好这样的。也是我这个人心比较狠。如果别人对我一些小伤小害的我可以原谅，无伤大雅。但是伤得太重，伤了我珍惜的人，我的朋友，我就会想要把她碎尸万段！绝不姑息！不喜欢这样所谓的善良，实在太过于的善良！尤其是在这个吃人的后宫里，善良就代表着死亡。我们该出手时就出手。如同那次皇帝要杀了容嬷嬷，小燕子他们还拼命求情，这不也正是给他们的斩头留下了祸根，才会有一连串的灾难。

但是，阿姨的文就是这样。她主张【世界和平，宽宏大量，饶恕众生】。她主张【人心都是肉长的。】

何况欣荣千错万错，就是她不该生长在重臣富贵之家。

她以老佛爷和愉妃为榜样。

一个教养出了一个帝王，一个教育出了文武全才，品德皆优，甚至可能是下一任皇帝的人。这是多么骄傲的事情，这是多么神圣啊。她羡慕，她也想要，她渴望能在历史的洪河里也创造出光辉的一页。

可后来，王子爱美人，坚持心之所爱，而抛江山。

她，即便琴棋书画，如何精通，也敌不过旧社会的制度和束缚。她高贵又卑微，她这样做不是为了忏悔，不是为了醒悟，而是为了自己的解脱。

所以她才说：绵亿，请原谅额娘的自私！

因为她真的是自私想要逃离！
｛大家有什么想法的可以去这新还珠格格吧和小说吧讨论！~~｝

心儿乱（1）

大理城-----萧家牧场

“诶呀，终于到牧场了。好了，我们开工！”这是个永远精神饱满的小燕子。

“小燕子，你小心点。”看着一蹦一跳的小燕子，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从前，简单而快乐。

“我说艾琪少爷，你不知道本女侠我这两年来武功可是精进不少啊，怎么可能会出什么问题啊。”说着，又立马向羊群跑去，还不忘回头对着还站在原地的艾琪喊到：“你也快去工作吧。”

第一次跟着小燕子一起来牧场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却又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也许是逃亡时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也许是因为这是自己最大的渴望，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场景两年多以来在自己心里走了千千万万遍。

小燕子，只要有你在我身旁，无论到了哪里，都是天堂。

到现在为止已经在这里帮忙工作了四五天了，大概的事情也学了一点，而更多时候是小燕子在教她。

他从来都知道，他的小燕子浑身都是宝，有这掘不完的神奇和奇迹。

远处的小燕子就像是一只飞出了牢笼，翱翔与天空下的小鸟，自由自在，这么的快乐。

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在绿色的草原上，伴着洁白的羊群，挥动着指令鞭，奔跑着，大笑着。

这才是真正的小燕子，这才是快乐的小燕子。

“小燕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古雅站在他的身旁，一同看着远处的小燕子，带着微笑和欣慰。

“这两年多以来，我错过了她太多太多。”他深情的说着。

这个情，站在一旁的古雅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样的浓烈，这样的缠绵。

“错过了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错过了两年是七百三十天，也许你错过的是八百天。那么，你就用你未来的无数天去弥补吧。”

大理的人热情好客，善良热情。对与这个相处了两年多的小燕子，古雅从心里喜欢她。每当看着她一个对着天空发呆，眼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思念和心伤，她就很心疼。

她曾经有一个也这般天真烂漫的妹妹，只是却早早的病逝了，而小燕子的出现，也许是老天爷派来的安慰药。

所以她喜欢小燕子，心疼小燕子。而如今，小燕子等的那个人出现，她能这样的快乐，这样的笑，真好。

清晨的草地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一望无际的草原，视野开阔。大家各就各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其实他们每天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挥挥羊群，看着小羊别跑掉，别掉队；简单的说就是放羊，赶羊。

然后挤羊奶，剪羊毛之类的高级工作小燕子已经学会了，而艾琪，我们的燕鸥就….

“少爷少爷！！你这是在干嘛？”小燕子一阵叫唤，只要她一叫‘少爷’，大家第一个反应就是‘艾琪又闯祸了’‘艾琪又出错了’‘他被小燕子嫌弃了’。

果然，某只燕鸥的手上那把剪刀还带着一戳的毛，而地上！

惨不忍睹！

可怜的小羊，它洁白的毛毛长长短短，飞的到处都是。

小燕子故意鼓着脸道：“这位少爷，这是羊毛，你以为是我小燕子的羽毛吗？还放它们飞翔啊。”

心儿乱（3）

“艾夫人，小的知错了。”燕鸥一脸的诚恳，态度非常的好的认了错。只是，为什么这眸子表面看似很无辜，深看下又觉得带着甜蜜和笑意叻。

“谁你的艾夫人！别乱叫。”一听艾琪叫的是‘艾夫人’，小燕子一脸的恼羞，两朵绯红挂在了小脸儿上。

“是是是！燕夫人，燕鸥知错了。”站起身来，对着燕夫人抱拳与胸口，学着读书人，作揖。

到真很是养眼，文质彬彬，气宇不凡。

即便脱去了绫罗绸缎，褪去了华丽富贵衣衫，这粗布衣衫却依然穿出了他的不凡。

“好你个艾琪，还叫！看我小燕子的铁头功，外加铁砂掌。”说着，立马行动。

两人竟在剪羊毛的蓬里闹开了花。

一阵嬉闹以后，才发现大家的眼神，好像….

是要杀人的眼神。

忘了刚刚还在追杀艾琪，早一把跳到了他的身后，探出个头，尴尬的笑了笑：“嘿嘿，这个大家继续，继续，继续…….”

因为她发现，原本该放好了的羊毛，此刻都飘在了地方。

艾琪少爷也意识到了，干干了笑了两声，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起。那个……大家继续…继续..”

说完，也‘噌’的一溜烟，跑到了小燕子的身边，两人非常非常‘认真’‘卖力’的剪羊毛。

“小燕子！！！！！！！！”众人一声怒吼！

小燕子一个激灵，拉起艾琪说道：“快跑啊，不然我们就完了。”

两人一溜烟，无影无踪。

心儿乱（4）

看着他们抛开的背影，大家笑的很欣慰。

这样的小燕子，才叫小燕子嘛。就是要会这样的飞，这样的笑。

而后，大家互看一眼，今天他们要干一件大事，艾琪，那位燕鸥少爷请大家帮忙的大事。

“好了，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开始吧。”这个声音，是晴儿。

旁边站着的俊朗非凡的男子自然就是萧剑了。

萧剑说：“嗯，我们大概有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这时，正好一个赶着马车的年轻小伙子进来，对着萧剑礼貌的说道：“萧剑大侠，现在终于轮到我们能为你们做点事情了，哈哈……你们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指着马车，欢快的说着。

萧家的人的都是行侠仗义的好人，有什么困难他们也都会愿意来帮忙，不论贵贱。大理城的人民都认识他们，也都喜欢他们，敬仰他们。

平常都是萧家的人帮他们，一直也想为萧家的人做些什么，现在终于可以了。

“阿水，多谢了。”萧剑脸上带着笑意。

“不谢不谢，难得我阿水能帮上忙。”说完，大家都跟着笑了。

一起七手八脚的帮忙搬车上东西。



一个时辰后。

“都是你啦，害我们差点迷路。”小燕子怒气腾腾的说道。

艾琪无奈有口难言，只好赔不是：“是，都是我的错，请小燕子女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

讨好总没错。

不过，一想到将上演的事情，心里一阵荡漾。

小燕子看着艾琪滑稽而夸张的面部表演，想气也气不起来，却依然要装作很严肃的模样，道：“算了，看在你认错态度还不错的份儿上，就不跟你计较了。本女侠大人不计小人过。”

闻言，艾琪又一阵无奈。

复而道：“是，燕鸥多谢女侠的大人不计小人过。”带着笑意，凝视着这样神采飞扬的燕子。

只要她开心快乐，就算是【小人】又怎样呢。

从相识到现在，从最开始的扮小太监送糖葫芦，到南阳十全十美的卖艺，还有什么是他不能为她做的呢。哪怕要的是他生命，他也丝毫没有犹豫。

那两年多的生不如死，那痴痴的相思，他不想，也不能在承受，只要能守在她的身边，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

尔康和紫薇山无陵，天地合，那么现在他和小燕子，就算是山变圆，天地不分，他们也绝不绝！

儿乱（5）

“艾琪，快看，我们的牧场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风筝？”当小燕子把头转向牧场上时，那满空飞舞的风筝，不知道是怎样的技术，那风筝竟像是说好了的一样，一排一排的在天空腾飞。

并且，那形状……

“那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狐疑的看向艾琪。

后者深情微笑，“那是燕子，是小燕子。”

这般深邃的眸子里，带着让人沉溺的宠爱和深情，像是一个旋窝，让人深陷其中。

她的燕鸥牵起她的手，食十指相扣，在艾琪的牵引下，一步一步的走向牧场。

越来越近，越走越近。

她的眼前开始有些模糊了。

她看见古雅，阿水，阿宗叔，阿宗嫂，古叔叔，古嫂，还有自己的哥哥萧剑，还有晴儿，还有好多好多人，熟悉的，认识的，不熟悉的也有。

本是宽阔的牧场上，站了一片的人，穿着五彩的服装，随着风筝，站成排。每个人看看他们，又时刻注意着自己手中的风筝。

“他们，他们………”她不敢确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是谁的生日吗？”她疑惑的问，随后又道：“今天不是我的生日，那是你的吗？艾琪，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了。怎么办，我什么都没准备？你想要什么礼物呢，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好不好？”

她满眼的抱歉，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艾琪当然知道，这惶恐是从哪里来。是为何存在？

他心疼，很心疼。

上前紧紧的拥抱着她，满眼的柔情，柔声道：“小燕子，如果今天是我的生日，那么我最想要的礼物就是，请你嫁给我，做艾琪今生唯一的新娘，相伴一生的妻子。”

他说的很诚恳，很深情。因为这些话，他欠她太久太久了。说上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够。

心儿乱（6）

这不是海誓山盟，却是小燕子最感动的话语。

因为她曾经盼了很久，等了很久。

曾经，她真的以为她会是他的新娘，会为他披上红盖头，会和他拜天地、高堂。可后来，事实告诉她，那个人另有其人，不是她这只小燕子。而这一刻，她听见了。她的燕鸥的再次告白，比上次说的成亲还要深情。

说这些话，其实艾琪心里也是一阵苦涩。

因为小燕子，是艾琪今生唯一的新娘，而永琪，再也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了。即便在他心里，只有小燕子会是他新娘，他的妻子。可是，在那个回忆城里，他的名字刻在那里，永琪那短暂的一生摆在那里。

“我可以吗？”小燕子不确定，她在迷茫。

“可以可以！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能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分开两个人的拥抱，情深意长，满眼的柔情望着最爱的人：“小燕子，我们的这条爱情路好漫长，好波折，好多荆棘，能走到今天，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放下了许多许多。现在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让我们一起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好吗？”

人儿心切切，就等着燕子的宣判。

他充满希翼的双眸，闪着浓情，闪着坚定，闪着执着，闪着永恒，闪着他们的‘石头烂了也不分开’的爱。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紫薇说她娘曾经说过一句话： 我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可是我仍然感激上苍，给我这样一个可等，可恨，可怨，可想的人。过去的两年里，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呢。

现在的她终于能够体会到紫薇的娘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来那样一句话，因为这也是她想说的。

心儿乱（7）

何况她和艾琪的回忆，比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要多上很多。

他们在花海奔跑，在幽幽谷拥吻，他为她扮作小太监，手把手的教她写字，陪她一起策马狂奔。太多太多的回忆，太多太多的美好，所以就算他们的约定过期了，越界了，她也有等下去的勇气。

艾琪说的很对，这条漫漫爱情路，他们走的好辛苦，好艰难，曾经他们都差点以为那是永别。

而如今，他们能这样的再次相逢，能这样的看着对方，拥抱着，是上天最大的恩赐。无论过去怎样，他们都要珍惜此刻来之不易的幸福。

“燕子来到爱故乡，心儿赶紧站一排。心里唱歌嘴巴笑，欢迎燕子进心来。辛酸委屈成过去，从此燕儿翩翩飞。艾琪多少对不起，燕儿不必再伤怀。燕子燕鸥心相爱，此生无边无时尽。”

不远处，大家齐声朗诵，每个人带着无限的祝福和笑意。

“这不是当年欢迎紫薇进宫的诗吗？怎么，怎么……”感动，感动！

“是，现在我把词给改了，来欢迎我的小燕子，住进我的心；来感谢我的小燕子来到我身旁；来珍惜我的小燕子如今还在我身边。”他抓起她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胸口。

“艾琪……”太多的感动在她的心里流成了河。

“你是感动死我吗？你就这么想骗我的眼泪啊。流眼泪很丢人的好不好？我哥老说，他的脸不多了，叫我省着点丢。可你怎么尽让我丢人呢……”

心儿乱（8）

以前刚来大理，哥哥和晴儿还有斑鸠都知道她心里苦，所以也就都由着她，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也因此闯了不少的祸，丢了不少人。

直到有一天，看到隔街的陆嫂在地里做农活，她很自告奋勇的去帮忙。结果，一个时辰过去，陆嫂就亲自把她送回来了。晴儿和萧剑看到陆嫂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很是纠结。就关心的问了问，结果人家陆嫂话一出，萧剑和晴儿就只有连忙给人家赔不是的份儿。

只因为陆嫂说：“小燕子这姑娘心好，人也热情。可我一个老婆子，不容易，实在是担不起小燕子的热心了。前天她说来帮我喂兔子，结果第二天我家八只兔子集体拉肚子，就因为它们吃的食物里还有水。今天下午小燕子来帮我割草，结果我发现我的小麦苗全都不见了。”

过后，哥哥很严肃的告诉她：哥哥的脸不多了，你省着点丢吧。

“我的脸多，以后你就来丢我的吧。”虽然听到这句话，他很想笑，这还真是小燕子的风格。

帮忙帮忙，越帮越忙。

“小燕子，我……我……”那件事隔在他心里好久了，来这近一个多月了，他一直想告诉她，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你怎么了？反悔了，不想让我丢你的脸了？”故作不高兴的模样。

“小燕子，你会相信我的，对吗？”他很惶恐，很不安。因为那种思念和失去，他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

那两年来，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中度过。

好几次，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淑芳斋。这是一条自己最熟悉不过的路，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到的地方。

心儿乱（9）

看着那扇漆红的大门，走到回廊，想起那次班杰明的“狗头猫脸”使得小燕子变相的讨好了皇后，知道真相后怒火中烧，要跟他俩绝交。两人被关在门外，只得越墙而入，那是他身为阿哥，第一次遭到这样的拒绝，让他也恼怒离开。而后，最终敌不过自己的心，半夜三更的来到漱芳斋，在回廊里，院子里挂满了道歉彩球，但小燕子依旧不肯原谅他们。

那时，过去所有的一幕幕，笑也好，哭也好，气也好，都成了他心里最美好的回忆，最珍贵的回忆。

一想到那望不到边的分离，他就心如刀割，那个思念太蚀骨，太刻骨。可又太美好，即便是遍体鳞伤，他也依然无时无刻的回忆着。

看着艾琪严肃而焦急的表情，让小燕子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可他是艾琪啊，是她那从几千几万里外飞回来的燕鸥啊，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呢？

“嗯，我相信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听完了以后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爱我，不能离开我，好吗？”他睁大着眼睛，不愿意错过小燕子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你，闯祸了？说吧，闯什么祸了？”单纯的小燕子虽然觉得艾琪很奇怪，却也没有想多。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个祸？”如果没有闯，那么他和小燕子的相聚就遥遥无期，如果闯了那个祸，他又背叛了小燕子。

“这还有算不算的吗？”小燕子很是疑惑。“那你说来听听吧，我这个闯祸王小燕子来帮你分析分析，看看是不是祸。”

闯祸的经验她是相当的丰富的。

心儿乱（10）

“好！”他下定了决心，萧剑说他可以不告诉小燕子，只要从此后不要再藕断丝连。

他能做到不藕断丝连，可让他瞒着这个‘祸’，带着这个秘密欺骗小燕子，就这样过一生，他不愿意，这对小燕子太不公平了。

“小燕子，那个祸叫绵亿。”艾琪小心翼翼的说。

“祸还有名字吗？你也太有雅兴了吧，哈哈……”这只可爱单纯的燕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他有名字。他叫绵亿，到现在，他已经半岁了。”他心痛的说出，对于这个孩子，他充满了愧疚，也充满了感激。

可他知道，以后如果他长大了，知道了这个故事他一定会理解他的阿玛。所以他不去担心，不再去牵挂了。回忆城里有很多很多会对他好，爱他的人。

萧剑说得对，人生没有十全十美，有失必有得。既然放下了，又何必执着呢。

“还有年龄哦，半岁了……”她顺口的接话，可下一秒，嘴角的那一丝微笑突然凝结了，愕然抬头，“半岁？什么半岁？艾琪，你在说什么半岁？”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突然没了灵动，多一丝忧愁和不安。

他害怕了。

虽然他知道，他的小燕子会原谅他，理解他，可他还是害怕。怕伤了她，怕她难过，怕在她心里放了一个结。

“我，我和她，圆房了。”他艰难的说出，这一刻，他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很想拿一把匕首刺进自己的心口。

“小燕子，我……”

他急切的想解释什么，而小燕子却只是淡淡的望着他。

从前的小燕子不知道圆房是什么，还曾傻乎乎的问他什么叫圆房。后来他告诉他，只有圆房了，才会有孩子。

如今，他用事实再次告诉了她吗？

“你…你说他，叫什么？”她问。

眼里没有了笑意。

她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从他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准备，可当一切真的摊在面前的时候，她却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没有那么大度。

心儿乱（11）

她还是会有些难过，有些伤心。

“绵亿，他叫绵亿。”他不安的望着她，看着眼前的她，明明心在痛，却拼命的装作很平静。“小燕子，他叫绵亿，他是额娘和她的希望，是我们相聚的关键，是我对你绵绵不断的爱意，亿亿万万的思念。”

“哦，我知道了。”说完，低着头拼命的眨去眼里的水雾，用袖子快速的擦去脸颊的泪，换上欢快的语气，抬头说：“哎呀，这风可真大，还有沙子，都进我眼睛里了。”

而听在艾琪的耳朵里，看着眼前这个拼命强装坚强的小燕子，心痛得无以加复。

“小燕子……”

他想说些什么，却依然被小燕子打断，“那个，你告诉我哥哥，就说我去教我的学生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

如果小燕子能慢一些走，她会看到在艾琪的眼角，脸颊，有两行清澈的液体低落，滑下。

而转身离开的小燕子，拼命的用袖子擦着眼泪，只是怎么也擦不完那流不停歇的眼泪。

“怎么这么讨厌，怎么能丢哥哥的脸呢?都说了他的脸不多了，要省着点用的嘛。怎么能花在这些小事情上呢。”她一路的说着自己，想要说服自己。

她真的不怪他，她知道他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太多的逼不得已，太多的对不起，他的心一定比她还要痛。

她一路奔跑，直到跑累了，跑不动，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看见眼前有一棵好的树，可以依靠一下的树。

瘫坐在了地上，“永琪，你有了新娘子，但那个人不是我；你当了阿玛，但他的额娘不是我。”

此刻的她，不是女侠，也不是什么小侠，她只是一只受了伤的燕子，一个为爱人伤心的小女子。

她心疼他，她想安慰他，可是，自己的心好痛好痛，痛的她说不话来。她怕在他面前掉眼泪，怕他心疼，怕他自责，所以她只能选择跑开。

心儿乱（12）

说不在意，是假的。谁会不在意自己所爱的人跟别人成亲，跟别人有了孩子呢？她只是小燕子，不是大燕子，只有小胸怀，没有大胸怀。

“可是，我们都没有选择，是不是？”她从来没有怪过他。

她想放了他，她想让他回去。

他有了欣荣，有了绵亿，他还有额娘在回忆城里等着他，他们都在盼着他。那里有那么多人，这大理只有她小燕子一个人。她怎么可以自私，怎么可以就这样自私的霸占着他呢。

他说绵亿才半岁，她怎么能让孩子没有了阿玛呢。

自己从小就没有家人，没有爹也没有娘，所以每天有一顿没一顿，甚至要乞讨过日子，或者卖艺。

而绵亿，他如同永琪一样，出生高贵，一生是完美的。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完美而造成别人的不完美呢？

他是永琪，爱新觉罗·永琪，他不是艾琪。他的五阿哥，不是燕鸥。

他有无量的前途，不该是放牧人；他该是高高在上，不该如此平凡；他应该绫罗绸缎，不该是粗布衣衫。

树下的小燕子不知道，如果当时她能再走近一点看看，就会发现还有好几只小小的小燕子，中间的那里，是一只燕子，一只燕鸥，在他们的旁边围绕着好多好多的小小燕子。

“你告诉他了。”看着小燕子跑开，聪明如萧剑，他自然是知道了发生什么事。

“放心吧，她会理解的。”看着艾琪的眼睛里，不安，慌乱，不知所措，心痛，忧伤，担心…

夹杂着太多的情感。

“可惜了我们教大家学了这么久的放风筝，竟然没派上用场。”看着满空的风筝，再看向艾琪。心里一阵叹息。

在一旁的晴儿心里祈祷：老天啊，你看着点吧。他们这对燕侣走的荆棘已经够多了，不要再考验他们了，请你帮帮他们吧。

心儿乱（13）

到了傍晚，大家都回到了萧宅，却一直不见小燕子回来。那些学生说小燕子今天根本就没去过那里。

“怎么办，小燕子会去哪里呢？”抱着小太阳，晴儿也有些着急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她会不会迷路了，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燕鸥的脸上满是焦急，他记得小燕子最爱迷糊了，又喜欢打抱不平，这会不会有遇见了什么人，出什么事了呢。

“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去找她。”说着，立马转身出去。

“艾琪，艾琪……”晴儿唤道。

“晴儿，算了，随他去吧。”说完，扶着她坐下，看了眼小太阳，道：“这大理她也住了这么久了，路也肯定认识的。何况这里的人，基本没有不认识小燕子的吧。”

他是哥哥，小燕子是他今生唯一的妹妹。从前她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了自己的幸福，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真是可怜了他这个善良的妹妹。

晴儿抱了抱怀里正在吧唧着小嘴儿的小太阳，再看向萧剑问道：“萧剑，你说小燕子会接受吗？”

萧剑同样望了眼自己的儿子，“小燕子本身就是个奇迹，在她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太多的奇迹。从她飞入宫廷，成为还珠格格，再到紫薇进宫，香妃飞走，还有我们的集体大逃亡，现在是燕鸥的归来。她，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他停了停，目光飘向远处，道：“从前的小燕子，会伤心，会难过，会生气，会暴跳如雷，会拿鞭子打他，会殃及我们这些无辜，但过后就一定会原谅他。”

他没有说完，晴儿有些着急，他们都知道这两年来，小燕子还是小燕子，可小燕子也不是小燕子了。

“那现在呢？”晴儿问。

“现在？”萧剑摇了摇头，“现在的小燕子，我也不知道。”

“可是，她只有两个选择啊。”晴儿说。

萧剑：“是。一就接受回忆城里的那个【希望】，还有一个就是让燕鸥回归到他的希望身边去。”

心儿乱（14）

夜色下的那颗大树似乎变得若隐若现，而小燕子的身影再远处看得更是不真切。

喃呢间，好像听见她在说：“怎么办？我好想你，好想你，一想到要放你离开，一想到我会失去你，一想到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你，听不到你对我说话，我的心就好痛，哪里都痛。永琪，我该怎么办？”

泪水早就模糊了她的视野，浸湿了她的脸庞。

夜风轻抚，如同母亲的双手，好似老天爷让它来安慰这只正在受伤低泣的燕儿。

“永琪，永琪…….”

想起“狗头猫脸”的事件，他拿这糖葫芦来道歉，还迁就她的语言，做了一首道歉诗给她。

【阿哥出生在皇家，人人奉承人人夸。如今碰到小燕子，做事如同大傻瓜。】

那真的是个大傻瓜，哪个阿哥会把自己打扮成太监来道歉的呢？

还好当时皇阿玛不知道，还好老佛爷和愉妃也不知道，否则他们还不脸都绿了。

想到这里，又呵呵的笑出声来。

可是，他是阿哥，他本是【人人奉承人人夸】的啊。

“你到底是永琪，还是艾琪？”

她怎么能让他为了自己，背负这样沉重的包裹。看着黑茫茫的夜空，时间分分秒秒的过着。

“我是永琪，我也是艾琪。”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出现，在黑色寂静的夜晚，显得这么的清晰。

这个声音的出现，一如雨后甘露，清澈而感动。

“永琪…..”她不确定。

而燕鸥快步向前，紧紧的拥抱着这个卷屈在树下的人儿。

“小燕子，如果你不习惯叫我艾琪，你依然可以叫永琪，但却无法改变我是你的燕鸥啊。”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树下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让他那么的揪心，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离别气息，让他害怕，害怕，再害怕。

心儿乱（15）

“小燕子，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赶我走，不要放弃我。”

他的这段话，是这么的熟悉。

她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场心痛的婚礼。

那个准新郎，是别人的新郎，也是一个无奈的新郎。也曾在这样的夜里，来找她，来哀求她。求她不要放弃他，不要离开他。

如今，三年过去了。他们在不同地方，不同的背景下，却重复了同一件事。而一样的事，不论他是阿哥还是燕鸥，却都是这么卑微，这样的祈求她。

她好感动，真的好感动。

“小燕子，我知道你心疼我，你不忍心让我背负起这样的一切。可那不是我的一切啊，我的一切从认识你的那刻起，就交给了你，只有你才是我的一切。”他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给彼此温暖，给彼此力量。

“而这样牺牲的你，我也会心疼，也会心疼到哪里都痛。在树下的你，看上去是那么伤心，那么孤独，那么悲伤。我怎么忍心，我怎么会回去？小燕子，我们说好的，就算石头烂了我们也不会分开的。你不能抛弃我，你不能放弃我，你不可以不要我。”他说，“没有你，我的生命就不会有意义啊。”

她静静的听着，认真的听着，感受着这个充满爱的怀抱，感受着自己被爱围绕的这一刻。

“小燕子，”他松开这个怀抱，盛满爱意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她，让她知道，“如果我们的爱注定要背负起这么多的债，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沉沦，一起万劫不复吧。”

他不会再离开她，绝对不会！

心儿乱（16）

“小燕子，你必须要相信我，霸占我，圈禁我。”他说，“唯独不可以放弃我，不要我，离开我。”

他很坚定，他很明确，他很执着，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深爱着她。

她听见了，她都听见了。她很想小燕子式的回答他：当然，我一定要霸占你，圈禁你，绝对不会不要你，因为你本来就是属于我小燕子的。

可是，两年前的她可以，而如今的她，不可以。

“永琪，”她终于抬起那双一直不敢正视着他的双眸，那双美丽的眼睛，即使是在黑夜里也依然星光熠熠，这样的璀璨。

“你可以帮我一件事吗？”她似乎做了一个决定，眼睛深处的坦荡和释然。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他很快速的回答着，重复着，“只要你能开心，快乐，只要能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说：“是买糖葫芦，扮成你的跟班，那脑袋给你当靶子，或者给你练燕子神鞭我都可以。”

他怎么可以这么卑微？

永琪，你是阿哥啊，你是皇阿玛最宠爱，最喜欢的五阿哥啊。你文武双全，你应该是高高在上，受人朝拜和敬仰的呀。

不该这样的在一个小女子面前低声下气，这样的卑微。

“我不要糖葫芦，也不需要跟班，不要靶子，不练燕子神鞭。”说完，抬头看着永琪，道：“我想要你帮我带句话，告诉紫薇和尔康，我过的很好；告诉柳青柳红还有金锁，我过的很快乐；告诉皇阿玛和令妃娘娘，我这只小燕子正在飞翔…”

她还没有说完，永琪却突然松开了她，不停的后退，满眼的不理解，满眼的悲伤。

“不….”他喃呢着。

看着这样的永琪，这样心痛的他，她的心也有几千几万分的痛。

“你再帮我告诉愉妃娘娘，告诉欣荣，我可不可以跟她们做个交换。”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我把她们的儿子还有丈夫，还有阿玛还给她们，我把未来还给她们，但是可不可以请她们把回忆留给我，把过去….留给我。”

她的心痛的快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