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鹤归
（一）
寂静的廊道里传来了狱卒的脚步声，有个衣着光鲜的男子被送入监牢，垂下的鬓发遮住了他的脸，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北堂邪靠在墙边咬着稻草，猜测着是哪家的公子哥儿犯了错被送到这里来。段笙北依旧在牢房最靠里的墙角打坐，动都没有动过一下，好像就算天崩地裂，也与他没有关系。
“进去！”
狱卒粗鲁地推搡着，把男子推倒在地，男子爬起身，看也没有看北堂邪和段笙北一眼，径自找了个离两人都很远的墙角，便坐了下来。
“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北堂邪痞痞地走过去，一脸调戏良家妇女的表情，男子抬起头对上他的邪笑，素净的脸面无表情。
“司穆辰。”
声音还挺好听的，温润如玉，北堂邪蹲下身子，呸地吐掉嘴里的稻草。
“犯了什么事啊？是不是欺负小姑娘了？”不等司穆辰回话，北堂邪回头看了段笙北一眼，哼笑一声，“那些个黄花大闺女，一见着你们这种长相就把持不住。”
“我没有。”
司穆辰只是否认，也不辩解，北堂邪打量他半天也不见他给点反应，讨了个没趣就回去睡自己的大觉了。
段笙北依然打他的坐，好像根本就没看见有第三个人。
（二）
段笙北是个不爱说话的，司穆辰也是个闷葫芦，北堂邪躺在破草席上听走廊尽头远远地传来惨叫声，心说这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北堂邪并不记得自己是何年何月被关进来，也不知道如今是几月初几，牢狱生活是相当无趣的，难怪那些狱卒会以折磨犯人为乐。司穆辰窝在墙角里动也不动，反而让北堂邪在意，这么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到底是为什么要受这牢狱之苦？
北堂邪想不了事，一动脑子就困得迷糊，他一觉睡到了子时，被前来拿人的狱卒吵醒。司穆辰被上了脚镣，两个狱卒正把他的双手铐在一起，并不很宽阔的脊背似乎是被手脚上的重物压弯，显得整个人很狼狈。
“深更半夜的，曹老狗居然夜审？别是今儿晚上不行，让老婆赶出来了吧？”
段笙北也不应声，就在那儿打坐，北堂邪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这么个闷货分到一间牢房，骂咧几句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但躺了很久也睡不着，没了审犯人时候那些个瘆人的动静，北堂邪反而不习惯，背对着段笙北直眨巴眼。
“老北，你当初被抓进来的时候，也像他这样能一声都不出？”
沉默很久之后，段笙北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骂人的声音挺大的。”
北堂邪愣了半晌，骂了声操。
寂静的廊道里传来了狱卒的脚步声，有个衣着光鲜的男子被送入监牢，垂下的鬓发遮住了他的脸，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北堂邪靠在墙边咬着稻草，猜测着是哪家的公子哥儿犯了错被送到这里来。段笙北依旧在牢房最靠里的墙角打坐，动都没有动过一下，好像就算天崩地裂，也与他没有关系。
“进去！”
狱卒粗鲁地推搡着，把男子推倒在地，男子爬起身，看也没有看北堂邪和段笙北一眼，径自找了个离两人都很远的墙角，便坐了下来。
“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北堂邪痞痞地走过去，一脸调戏良家妇女的表情，男子抬起头对上他的邪笑，素净的脸面无表情。
“司穆辰。”
声音还挺好听的，温润如玉，北堂邪蹲下身子，呸地吐掉嘴里的稻草。
“犯了什么事啊？是不是欺负小姑娘了？”不等司穆辰回话，北堂邪回头看了段笙北一眼，哼笑一声，“那些个黄花大闺女，一见着你们这种长相就把持不住。”
“我没有。”
司穆辰只是否认，也不辩解，北堂邪打量他半天也不见他给点反应，讨了个没趣就回去睡自己的大觉了。
段笙北依然打他的坐，好像根本就没看见有第三个人。
（二）
段笙北是个不爱说话的，司穆辰也是个闷葫芦，北堂邪躺在破草席上听走廊尽头远远地传来惨叫声，心说这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北堂邪并不记得自己是何年何月被关进来，也不知道如今是几月初几，牢狱生活是相当无趣的，难怪那些狱卒会以折磨犯人为乐。司穆辰窝在墙角里动也不动，反而让北堂邪在意，这么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到底是为什么要受这牢狱之苦？
北堂邪想不了事，一动脑子就困得迷糊，他一觉睡到了子时，被前来拿人的狱卒吵醒。司穆辰被上了脚镣，两个狱卒正把他的双手铐在一起，并不很宽阔的脊背似乎是被手脚上的重物压弯，显得整个人很狼狈。
“深更半夜的，曹老狗居然夜审？别是今儿晚上不行，让老婆赶出来了吧？”
段笙北也不应声，就在那儿打坐，北堂邪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这么个闷货分到一间牢房，骂咧几句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但躺了很久也睡不着，没了审犯人时候那些个瘆人的动静，北堂邪反而不习惯，背对着段笙北直眨巴眼。
“老北，你当初被抓进来的时候，也像他这样能一声都不出？”
沉默很久之后，段笙北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骂人的声音挺大的。”
北堂邪愣了半晌，骂了声操。
（三）
北堂邪一觉醒来，发现司穆辰躺在破草席上，还是那一身光鲜亮丽的衣衫，一声不吭。段笙北不知道哪去了，大概是又被谁请出去办事，北堂邪寻摸着他十有八九是官府养的杀手，囚犯的身份其实是保护他。
“我说，曹老狗审你什么了？”
“没什么。”
妈的，多说几句话能死么？
“等会儿叫人搬砖，你去么？”
“不去。”
北堂邪讨了个没趣，心说这人大概还不知道什么叫不见天日，这监牢连点阳光都透不进来，呆久了就知道搬砖是最好的差事。
“那爷自己去，你就在这儿躺着吧。”
北堂邪爬起身来拍拍屁股，咬着草哼哼着小调，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敲敲牢门，摸出个铜板来塞到狱卒手里。狱卒开了门把他带出来，看也没有看一眼司穆辰，走出不远，北堂邪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司穆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那小哥儿是谁啊，你们怎么又给我弄个老闷过来。”
“他啊，你最好别知道。”
操，一个一个都有病吧。北堂邪啐了一口，到后山去搬砖了。
（四）
监牢的过道很宽，方便狱卒们随时随地对犯人进行欺侮，进来的人大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常人愤愤不平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就像是某种特别的乐子。北堂邪不喜欢管闲事，也不参与到其中，牢房外面的声音一贯让他倦意十足。
但是发生在牢房里面的事情，他发现自己是无法视若无睹的，搬砖回来时，平时连个屁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牢房里却分明传来很大响声。
“你们审案子都审到牢房里来了？”
狱卒五大三粗，板子抡得呼呼作响，司穆辰垂着头紧紧捉着凳子，微弱的呻吟声被淹没在噼啪噼啪的巨响里。
“阮头儿，他到底犯什么事了？”北堂邪不是什么有爱美之心的君子，但看着司穆辰挨打还是不免有些替他惋惜，“就这么打，招认的机会也不给？”
“这事你别管，还想不想早点出去了？”
“得，得，我明白了，我不问，你们审着。”北堂邪乐呵两声，看了看对面那间空着的牢房，“别被我耽误了，让我先去那头呆会儿？”
距离慢慢拉远，回声却似乎越来越大，从始至终北堂邪没听见任何人问过一句话，也听不见司穆辰发出一声。似乎很久，又似乎没多久，狱卒走过来打开牢门，把北堂邪带回了自己的牢房。
司穆辰换了个草席躺着，面朝着墙壁一声不吭，北堂邪走过去故意拍他屁股，嘿嘿笑道：
“没看出来，嘴还挺硬的嘛。”
司穆辰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缩在墙角不出声，北堂邪拿出个酒葫芦来，咕咚咚喝了几口。
“要不要来点？喝点酒就不疼了哟。”
司穆辰第一次露出了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那就是像看疯子一样看了北堂邪一眼。
“谢了。”
司穆辰接过葫芦喝了一大口，北堂邪哈哈大笑起来。
北堂邪一觉醒来，发现司穆辰躺在破草席上，还是那一身光鲜亮丽的衣衫，一声不吭。段笙北不知道哪去了，大概是又被谁请出去办事，北堂邪寻摸着他十有八九是官府养的杀手，囚犯的身份其实是保护他。
“我说，曹老狗审你什么了？”
“没什么。”
妈的，多说几句话能死么？
“等会儿叫人搬砖，你去么？”
“不去。”
北堂邪讨了个没趣，心说这人大概还不知道什么叫不见天日，这监牢连点阳光都透不进来，呆久了就知道搬砖是最好的差事。
“那爷自己去，你就在这儿躺着吧。”
北堂邪爬起身来拍拍屁股，咬着草哼哼着小调，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敲敲牢门，摸出个铜板来塞到狱卒手里。狱卒开了门把他带出来，看也没有看一眼司穆辰，走出不远，北堂邪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司穆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那小哥儿是谁啊，你们怎么又给我弄个老闷过来。”
“他啊，你最好别知道。”
操，一个一个都有病吧。北堂邪啐了一口，到后山去搬砖了。
（四）
监牢的过道很宽，方便狱卒们随时随地对犯人进行欺侮，进来的人大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常人愤愤不平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就像是某种特别的乐子。北堂邪不喜欢管闲事，也不参与到其中，牢房外面的声音一贯让他倦意十足。
但是发生在牢房里面的事情，他发现自己是无法视若无睹的，搬砖回来时，平时连个屁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牢房里却分明传来很大响声。
“你们审案子都审到牢房里来了？”
狱卒五大三粗，板子抡得呼呼作响，司穆辰垂着头紧紧捉着凳子，微弱的呻吟声被淹没在噼啪噼啪的巨响里。
“阮头儿，他到底犯什么事了？”北堂邪不是什么有爱美之心的君子，但看着司穆辰挨打还是不免有些替他惋惜，“就这么打，招认的机会也不给？”
“这事你别管，还想不想早点出去了？”
“得，得，我明白了，我不问，你们审着。”北堂邪乐呵两声，看了看对面那间空着的牢房，“别被我耽误了，让我先去那头呆会儿？”
距离慢慢拉远，回声却似乎越来越大，从始至终北堂邪没听见任何人问过一句话，也听不见司穆辰发出一声。似乎很久，又似乎没多久，狱卒走过来打开牢门，把北堂邪带回了自己的牢房。
司穆辰换了个草席躺着，面朝着墙壁一声不吭，北堂邪走过去故意拍他屁股，嘿嘿笑道：
“没看出来，嘴还挺硬的嘛。”
司穆辰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缩在墙角不出声，北堂邪拿出个酒葫芦来，咕咚咚喝了几口。
“要不要来点？喝点酒就不疼了哟。”
司穆辰第一次露出了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那就是像看疯子一样看了北堂邪一眼。
“谢了。”
司穆辰接过葫芦喝了一大口，北堂邪哈哈大笑起来。
（五）
司穆辰每天都躺在那里不动，也不怎么吃东西，北堂邪依旧每天出去搬砖，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司穆辰原本光鲜的外衣变得又脏又皱，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北堂邪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困惑得不行，到底什么事，值得天天这么打？
“你不会是犯了什么奸淫罪吧？”
“没有。”
“要是什么重罪，不该在这小地方审你；可要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也犯不着天天费事过来。我还真就想不明白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北堂邪被他这话弄得一愣，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才好。倒是司穆辰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看爷的样子也知道，爷是杀过人的。”北堂邪往地上一坐，边笑边说，“杀了个死有余辜的奸淫犯，上公堂那天我把他那活儿直接扔在了曹老狗的公案上。”
“……你很想出去。”
“那是自然，死了哪有活着好。”
司穆辰再没说话。
（六）
段笙北回来了，司穆辰却不见了，狱卒过来告诉他，明天一早就可以出狱了。
北堂邪一头雾水，却不知道该问谁，段笙北睁开眼睛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很淡。
“恭喜。”
“你们一个一个到底都是什么人？”
北堂邪无名火起，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还都把他蒙在鼓里，这实在令他不爽快。
“没有自己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北堂邪看见段笙北的眼睛像是黑夜里饥饿的野兽，深沉，而且危险。
“现在你还是别知道为妙。”
（七）
洛阳街头热闹非凡，明媚的阳光下有孩童们嬉耍奔跑，北堂邪揣着段笙北给他的银两，到街上买了身新衣裳。日子得过下去，一切都重新开始，监牢里腐臭阴暗的所有都与他再无瓜葛，每天在阳光下行走的人并不会懂得自由的可贵。
“你就是小北交代过的那个兄弟吧？随我来吧。”
北堂邪在当铺里谋到了差事，过上了看货还价的新鲜却也无聊的日子，伙计的工钱并没有很多，离盖个房子娶个娘子生个孩子的梦想还遥遥无期。北堂邪依然是痞痞的，但痞痞的笑容只会在遇见年轻男子的时候显露在脸上，段笙北还和当铺老板有着联系，可北堂邪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于司穆辰的任何事。
那时他抱着板凳咬着牙，挨着板子不作声，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肯放过他，该不会直到现在还每天受着折辱吧？
“北堂！来客人了！”
“来咯——”
这世上很多问题，往往没有答案。
司穆辰每天都躺在那里不动，也不怎么吃东西，北堂邪依旧每天出去搬砖，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司穆辰原本光鲜的外衣变得又脏又皱，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北堂邪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困惑得不行，到底什么事，值得天天这么打？
“你不会是犯了什么奸淫罪吧？”
“没有。”
“要是什么重罪，不该在这小地方审你；可要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也犯不着天天费事过来。我还真就想不明白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北堂邪被他这话弄得一愣，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才好。倒是司穆辰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看爷的样子也知道，爷是杀过人的。”北堂邪往地上一坐，边笑边说，“杀了个死有余辜的奸淫犯，上公堂那天我把他那活儿直接扔在了曹老狗的公案上。”
“……你很想出去。”
“那是自然，死了哪有活着好。”
司穆辰再没说话。
（六）
段笙北回来了，司穆辰却不见了，狱卒过来告诉他，明天一早就可以出狱了。
北堂邪一头雾水，却不知道该问谁，段笙北睁开眼睛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很淡。
“恭喜。”
“你们一个一个到底都是什么人？”
北堂邪无名火起，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还都把他蒙在鼓里，这实在令他不爽快。
“没有自己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北堂邪看见段笙北的眼睛像是黑夜里饥饿的野兽，深沉，而且危险。
“现在你还是别知道为妙。”
（七）
洛阳街头热闹非凡，明媚的阳光下有孩童们嬉耍奔跑，北堂邪揣着段笙北给他的银两，到街上买了身新衣裳。日子得过下去，一切都重新开始，监牢里腐臭阴暗的所有都与他再无瓜葛，每天在阳光下行走的人并不会懂得自由的可贵。
“你就是小北交代过的那个兄弟吧？随我来吧。”
北堂邪在当铺里谋到了差事，过上了看货还价的新鲜却也无聊的日子，伙计的工钱并没有很多，离盖个房子娶个娘子生个孩子的梦想还遥遥无期。北堂邪依然是痞痞的，但痞痞的笑容只会在遇见年轻男子的时候显露在脸上，段笙北还和当铺老板有着联系，可北堂邪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于司穆辰的任何事。
那时他抱着板凳咬着牙，挨着板子不作声，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肯放过他，该不会直到现在还每天受着折辱吧？
“北堂！来客人了！”
“来咯——”
这世上很多问题，往往没有答案。
（八）
县老爷死了，那活儿被割下来挂在了衙门口，女人和孩子都绕道，男人们连连咋舌。
北堂邪没工夫去看曹老狗的尸体，段笙北的神情平静得一点也不像杀过人。
“你干的吧。”
段笙北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太他妈缺德，不愧是和老子一起坐过牢的兄弟。”
“司穆辰教的。”
很多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一时之间竟有些陌生。但北堂邪还是很快想起了他一身光鲜亮丽的华服，还有一张比女人还精致的脸。
他其实一直在哭吧，北堂邪回忆起来才察觉，司穆辰永远背对着他们的原因。
“他后来怎么样了？”
“被我杀了。”
“……你是在说笑吧。”
“活着不如死了的人，我并不介意成全。”
段笙北喝了口茶，又伸出筷子想夹菜，北堂邪突然捉住他衣领，眼睛里闪过凶光。
“你最好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段笙北沉默地看着北堂邪，许久许久才淡淡地开了口。
“活着比死了好，那就好好活着。”
（九）
长相漂亮的人不仅会赢得少女的芳心，还会遭到恶人的毒手，被县老爷抓进府里要收为小官儿的时候，司穆辰是拼死反抗的。
所以被关进大牢，被折辱虐打，却又不肯伤他的脸和身子，只是让他日复一日地疼痛着。
劈嘭作响的板子打得他动弹不得，为的只是要他点一点头，可他不肯，开始琢摸着怎么能痛快一点死掉。
但是有人跟他说死了哪有活着好，于是他妥协了。
用自己的生不如死，交换那人的重新来过。
北堂邪在牢房里睡着最后一觉的时候，县老爷终于将心仪已久的美人儿据为己有，值夜的人竖着耳朵听了整晚，却没听到半点哭声。
“你走吧。”
段笙北杀掉了所有人，唯独留下了司穆辰，他光着脚，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满是淤痕。
“他活得还好吧。”
答非所问。段笙北看着司穆辰的眼睛，他知道里面已经没有哪怕一丝求生之意。
“自在逍遥。”
司穆辰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一点笑意。
“替我谢过他的酒，那之后的确是什么也不怕了。”
司穆辰赤着脚走到段笙北面前，闭上眼仰起头，段笙北沉默良久，忽地手起刀落。
鲜血飞溅，段笙北听见远方似乎传来一声鹤泣。
孤山一去，不闻鹤归。
【完】
县老爷死了，那活儿被割下来挂在了衙门口，女人和孩子都绕道，男人们连连咋舌。
北堂邪没工夫去看曹老狗的尸体，段笙北的神情平静得一点也不像杀过人。
“你干的吧。”
段笙北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太他妈缺德，不愧是和老子一起坐过牢的兄弟。”
“司穆辰教的。”
很多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一时之间竟有些陌生。但北堂邪还是很快想起了他一身光鲜亮丽的华服，还有一张比女人还精致的脸。
他其实一直在哭吧，北堂邪回忆起来才察觉，司穆辰永远背对着他们的原因。
“他后来怎么样了？”
“被我杀了。”
“……你是在说笑吧。”
“活着不如死了的人，我并不介意成全。”
段笙北喝了口茶，又伸出筷子想夹菜，北堂邪突然捉住他衣领，眼睛里闪过凶光。
“你最好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段笙北沉默地看着北堂邪，许久许久才淡淡地开了口。
“活着比死了好，那就好好活着。”
（九）
长相漂亮的人不仅会赢得少女的芳心，还会遭到恶人的毒手，被县老爷抓进府里要收为小官儿的时候，司穆辰是拼死反抗的。
所以被关进大牢，被折辱虐打，却又不肯伤他的脸和身子，只是让他日复一日地疼痛着。
劈嘭作响的板子打得他动弹不得，为的只是要他点一点头，可他不肯，开始琢摸着怎么能痛快一点死掉。
但是有人跟他说死了哪有活着好，于是他妥协了。
用自己的生不如死，交换那人的重新来过。
北堂邪在牢房里睡着最后一觉的时候，县老爷终于将心仪已久的美人儿据为己有，值夜的人竖着耳朵听了整晚，却没听到半点哭声。
“你走吧。”
段笙北杀掉了所有人，唯独留下了司穆辰，他光着脚，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满是淤痕。
“他活得还好吧。”
答非所问。段笙北看着司穆辰的眼睛，他知道里面已经没有哪怕一丝求生之意。
“自在逍遥。”
司穆辰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一点笑意。
“替我谢过他的酒，那之后的确是什么也不怕了。”
司穆辰赤着脚走到段笙北面前，闭上眼仰起头，段笙北沉默良久，忽地手起刀落。
鲜血飞溅，段笙北听见远方似乎传来一声鹤泣。
孤山一去，不闻鹤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