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受伤吧】古风bg 《良宵》

小皇帝乃神助攻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5 15:40:00 +0800 CST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5 15:44:00 +0800 CST  
十三
“商贾?”元朔飞大眼睛转了转,捏着下巴装的小大人一样,有模有样的问,“那你们家卖什么新奇的物什吗?”
“回皇上,大到绸缎布帛,玉器首饰,小到柴米油盐,蜜饯果脯,各行各业,皆有涉猎,当然,也有一些外邦稀奇的小玩意。”洪祁轩恭敬的回答,笑眯眯的像只狐狸,还不忘拍几句马屁,“皇上如此聪慧,是百姓之福。”
宫凉面无表情的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毕竟是个孩子,元朔飞果然十分高兴,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看郁颜倾,“王叔,朕要是做好了课业,可以上街去看看吗?”
“不准。”郁颜倾毫不留情的下命令,这是一点商量的都没有了,元朔飞顿时趴在桌子上蔫了。
“洪氏名下商铺遍布天下,应该不止中容,在朝云,有穷二国亦是颇具盛名,想来与他国人往来密切,定然所赚良多,富甲一方。”郁颜倾摸着暖炉,似乎不甚在意的淡淡道,面具下的双眼却是注意着宫凉。
洪祁轩只觉得浑身有点冷,头上先冒出了冷汗,果然是个棘手的人,这是想试探他还是想给他扣个叛国帽子?
“王爷说的不错,洪家生意蒸蒸日上,但这也仰仗皇上王爷开明治下,不瞒王爷,在下借商谈生意之机在各国安插了不少眼线,若王爷日后有何吩咐,只需一声令下,洪家上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时若是不表忠心怕是一不小心就掉脑袋了,洪祁轩果断跪下来,行了个大礼。
洪祁轩和宫凉是青梅竹马,帮了宫凉不少忙,可以说,净止阁能在江湖上有今日地位,多亏了洪祁轩出的一份力,而他继承洪家家主之位,将洪家家业发展壮大,也少不了她在背后出谋划策。
宫凉猜郁颜倾已经知道自己与洪祁轩的合作关系,否则他不会将洪祁轩放在眼里。
“如此便好。”
郁颜倾话音刚落,宫凉还在想想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人送糕点过来,便瞧见了浮花扶着母亲温婉莹跨过圆形拱门,身后跟来了几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参见皇上,王爷。”温婉莹身后的女人上前两步,放下轻提起的鲜红长裙裙摆,带着两个女儿向着座上的元朔飞和郁颜倾两人施礼。
宫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拉着温婉莹重新坐下,温婉莹虽觉得与皇上同坐不太好,见皇上他们没说什么,有些拘谨的笑笑。
那便是她爹的第三房妾室柏静之,她打扮的艳丽非常,精致妆容趁的她年轻了好十几岁,她的两个女儿更甚之,脸上脂粉厚重的如假人似的,身上衣料一看就是十分名贵,像花枝招展的蝴蝶。
与她们相比,宫凉穿的这身没有半点花纹的黑衣是朴素的不能再朴素了。
“免礼,免礼。”元朔飞随意的摆摆手,往她们后面寻摸着什么,疑惑道,“宫姐姐的糕点呢?”
宫宜欣见状,抢过一旁侍女端着的精巧瓷盘,“皇上别急,在这里。”她想着皇上还小,她不能做皇上的妃子,离皇帝近一些也好,压抑着对宫凉的嫉妒,甜甜的笑着走过去。
谁料突然抬眼一见郁颜倾黑沉的面具,吓的一个激灵,慌张的踩到了自己长裙裙角,手一抖,浑身不受控制的向石桌倒去,瓷盘撞到桌角,崩裂成数个尖利的瓷片飞溅。
宫凉下意识的护在母亲身前,洪祁轩侧身一躲,正要去抓宫凉的手,然而郁颜倾早已一下提起元朔飞衣领向后一扔,另一手按在宫凉肩头稍稍向他身后一带,用手挡住了瓷片。
有暗卫现身接住了元朔飞,自然也是没事,只有宫宜欣则狼狈不堪的扑在桌上,额头磕破了,滑稽而可笑,好在桌子结实没有倒。
“小凉凉,没事吧?”洪祁轩心急的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宫凉没感觉身上疼,偏头一看按着自己肩头的手,那一道血痕尤为刺目,郁颜倾顺着她的目光发现自己还搭在她身上,刚要挪开,却被攥住了手腕,微微一愣。
宫凉蹙眉凝视着他手上的伤,眼神越来越冷,宫宜欣宫宜宁这两姐妹,不来惹自己,想做什么她就视而不见,看来自己是太纵容她们了。
“浮花,照顾好夫人。”宫凉眼神冷冷在柏静之她们脸上转了一圈,“王爷,伤口要处理,请随我来。”
说的是客气话,事实上宫凉根本没放开郁颜倾,是牵着他的手带走的。
那眼神洪祁轩最了解不过,他摇摇头,看来宫宜欣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不过郁颜倾这么点小伤有什么好处理的,他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这么熟了,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
元朔飞再次惊奇的眼看着他那尊贵傲然,不近人情的王叔被宫凉乖乖拉走,从暗卫身后冒出脑袋,拍拍他的胳膊,“雨生,你可看出宫姐姐有何特别之处?”
雨生抓抓头发,也是有些懵,“没有啊。”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5 15:45:00 +0800 CST  
就一章,木有了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6 15:21:00 +0800 CST  
十四
在场众人忙乎着收拾烂摊子,另一边宫凉领着郁颜倾进了房间,她叫人送了盆水进来,翻箱倒柜找出来药箱,往桌上一放。
郁颜倾看她鼓捣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似乎极其严肃的样子,心里斟酌了一下,忍不住道:“宫姑娘,只是一点小伤,其实不用……”
话说一半,就见她微冷的眸光射过来,本要说的不用这么麻烦,咽了回去,任凭她把他的手托在了掌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说,于是便沉默了。
“王爷放心,宫凉自幼相貌被毁,服用过许多奇珍异草,现如今百毒不侵。”常人的血是偏暗的红,而他的血颜色却是鲜红,除了中毒宫凉想不出别的原因。
郁颜倾想起她救过风畔,净止阁更是因治病救人无数而闻名,一眼就瞧出他的血有毒,也是不足为奇,“宫姑娘医术高明,想必脸上的伤已无碍,不知是何人加害宫姑娘。”
“小人,不值一提。”宫凉以为他会同洪祁轩一样,问自己为何脸好了还要戴面纱,顿了顿,扔下沾了血的帕子,在他手上撒了药,包裹起来。
如此近的距离,宫凉才发现他皓白手腕上一道已经变浅的伤痕,看样子是很久以前伤到的。
就算她不说,郁颜倾自然也清楚是她爹的两个妾室干的,“不知,又是何人敢加害王爷。”
包扎好伤口,宫凉专注在那只净白如玉的手上的目光慢慢移动到郁颜倾的面具上,又盯着他缓缓收回摁在胸口的手。
那日,她在宫宴撞倒他后,无意间接触他的手腕,探到他没有脉象,震惊了半天,得知他血中有毒才明白可能是此毒影响,尽管诊不了脉但她断定他身上有伤。
“死人。”郁颜倾轻咳两声,声音有些沉重却又掺杂着些什么复杂的感情,他抚过手上的绷带,像是漫不经心,淡然道,“宫姑娘不会是,在怀疑本王的身份吧。”
“宫凉不敢。”他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宫凉看不清。
他时刻带着暖炉,不是因为冷,不准所有人近身,不是因为洁癖,恐怕更是为掩饰他异常的体温。
宫凉幼时自然是知晓他的,却从未有过交集,只听说御安王世子病弱不堪出不得门,见一面都难如登天,难道真的是三年前病突然好了才出现在人前的吗?
要说他病好了她是不信的,毕竟人就在她面前,尽管表现的不明显,她也能看出来他似乎一直在忍着不舒服。
在他肃清叛党稳定朝堂后,因太子早逝,当时的皇帝元朔鸿禅位其孙元朔飞,放手不问政事,大权交于郁颜倾成为太上皇,就这么放心吗?
这世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好,她想知道他日后究竟会是敌是友,屡次帮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值不值得相信。
初次见面她便知,他们是一种人,无论她的面纱,还是他的面具,皆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伪装。
手上还残存着些许她的温暖,郁颜倾手指微微扣起,不再看她的眼睛,“是不敢,不是不会。”
又是这种感觉,她平静的眼眸波澜不惊,仿佛能看穿他的所有秘密,让他无所遁形,他无法掌控,恼怒的想毁了去,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胸前伤口跟着又刺痛起来。
这个问题再谈下去,怕是会触到他的底线,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人散发的压力,搞不好她就会命丧于此。
于是她话锋一转,“阎罗堂散布鸠炎之毒一事,不知王爷打算如何解决。”
阎罗堂在半路上弄丢了玉玺,近来倒是安分少许,送来清心阁的病人数量减少了,宫凉怀疑他们是想研制什么烈性毒药,才先后抓百姓试药,若是让他们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事不宜迟,两日后,可否请宫阁主带人与我一同前往蜀地,清剿阎罗堂。“郁颜倾经她一提,方想起他此番前来宫府的目的,语气又变得沉稳。
“王爷是担心阎罗堂的毒?”他权倾天下一个王爷,还是江湖之首,灭一个阎罗堂自然不在话下,让宫凉相助,应当是怕手下人会中阎罗堂的毒吧。
“确是如此。”
“有我净止阁在,王爷大可放心。”
“只是此事需暗中进行。”
“宫凉明白,定不会打草惊蛇。”
“王爷,宫里来人,元公公求见。”门外的洪祁轩敲了敲门,黑影映在了纸窗上。
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郁颜倾扶了扶面具,从容的起身去开门,洪祁轩以为宫凉会来开门,脸上的笑都摆好了,哪知是一黑漆漆的面具,吓了一跳。
“两日后碧灵湖畔,恭候姑娘。”郁颜倾在跨过门槛时脚步一顿,忽然来了这一句。
洪祁轩疑惑的见他走远,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对屋里的人换上一副委屈幽怨的表情,“小凉凉,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这么快就跟别人去幽会。”
宫凉收拾着药箱,盯着手帕上的血,“别闹了,我要出去几日,解决阎罗堂,净止阁事务暂时交由你打理。”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6 15:22:00 +0800 CST  
都开学了吗,没有很多小可爱盖楼了,要不还是周更吧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7 18:03:00 +0800 CST  
十五
洪祁轩皱了皱眉头,神色颇为认真的问:“你这么相信他?万一情况对你不利……”
“不会。”宫凉能确定他此时不会动自己,若他想对自己下手初遇那天便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处处帮忙。
两日后,宫凉交代完所有事情,如约前往碧灵湖,远远就见到一辆马车,因着温婉莹不放心她一人上路,只好带上了浮花照顾她。
这马车那天夜里她坐过,外面看起来普通无奇,其实内里华丽无比,风畔在旁牵着马,见她们过来,笑着将车帘掀开一角。
宫凉提起裙子钻进去,浮花僵着身子没动,她是有些怕郁颜倾的,尤其是听说他那些残忍的手段之后。
风畔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心里有些好笑,拍了拍身边车夫的位置,“姑娘,坐这里如何。”
浮花眼睛一亮,如释重负,“多谢。”见风畔是个好相处的人,她胆子大了不少,“距离蜀地甚远,骑马不是快一些到,我们为何不骑马?”
风畔眸中出现一丝忧虑,犹豫道,“王爷他……现下不适宜骑马。”
这一路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的有些诡异,宫凉和郁颜倾除了商讨计划,几乎没有说太多的话,各怀心事,直到找到阎罗堂所在地,都十分顺利,宫凉隐隐觉得不安。
夜幕降临,马车行至竹林,月光暗淡,竹影摇晃,一声鸟叫都听不见,忽有凉风起,竹叶飒飒,屏息间,刀光闪过浮花的脸。
“当心!”浮花刚开口喊,风畔飞身抓住飘落的竹叶,吹响了暗哨,护在了马车周围。
埋伏的杀手尚未出手,便被不知从哪冒出的暗卫截杀,尸身零七八落倒在地上,想来是胧月楼的人,浮花一口气还没松完,远处火光乍起。
一大群阎罗堂弟子远远冲上来,火光中,无数人头涌动,杀气腾腾,来势汹汹,像是早有防备,在这里等着他们上门。
形势严峻,宫凉掀起窗帘,虽说胧月楼暗卫能以一敌百,但他们毕竟人少,正想着办法,对面端坐的郁颜倾已经不见了。
宫凉系紧了面纱,拿起剑迅速跳下马车,就被浮花护在身后,“小姐安心!我来挡着!”
挥剑划过一个敌人的脖颈,侧身一避袭来的刀锋,宫凉纵身一跃踩上马车顶,将每个试图上来的阎罗堂弟子踹下去,很快,倒地的尸体越来越多。
浮花她倒不怎么担心,她身边的人,多少都会些功夫,自保是没问题的,宫凉目光越过风畔,看向郁颜倾,她还未见识过他的武功。
郁颜倾一袭黑衣,长发飞舞,在血色的夜里,如一头囚禁了万年破笼而出,凶猛可怖的狼,手中短匕如有了灵魂般,贪婪吸食着温热的血。
宫凉看着他一刀刺进人的脑袋,血溅三尺,反手一刀扎进一只眼睛,敌人惨叫一声去捂眼而他的手已被砍掉,削铁如泥的匕首所划之处,有人被拦腰斩断,触之必死。
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只是招招致命,狠毒无情,可以说是简单粗暴的虐杀,地上尸体快速的增多。
趁宫凉分神之际,后方一人双手握刀,拼尽全力的砍向她的背,此时郁颜倾又结果了两个送命的人,一个仰身抬手,朝着宫凉身后射出一支袖箭。
箭入血肉的声音,宫凉偏头,袖箭精准无误的把那人左右耳贯个对穿,连惨叫也未发出瞬间毙命。
阎罗堂弟子渐渐的都去攻击他了,明知打不过还是得咬着牙硬上。
郁颜倾这一分心,不知哪一道凌厉剑气直冲面门,他后退几步堪堪避过,一手按在面具上,一手将匕首刺入脚下顺势单膝跪地,突然没了动作。
打斗突然诡异停了下来,阎罗堂弟子慢慢的聚拢过来警惕的盯着他,如临大敌,却没人敢轻举妄动。
宫凉以为他受伤了,正待上前去,便见郁颜倾缓缓放下手,黑色的面具掉落在枯黄的竹叶上,已然碎裂成几半,如瀑的长发遮住了面容,与此同时,他周身霎时迸发出强烈的戾气,刀割般划过所有人的皮肤。
浮花抵挡不住,急忙奔到宫凉身边。
宫凉睁不开眼睛,不受控制的退了好几步,才勉强见到自郁颜倾身下蔓延出一片寒冰,迅速的扩散开来,敌人逃跑未遂,一个接一个被冻成了冰雕,不止是人,整个竹林都有被冻上的趋势。
直到面前再没有任何活物,郁颜倾拔出匕首,背对着宫凉站起身,纷乱的发丝散落背脊,他身形挺拔瘦削,独独一份凌傲气势,不容侵犯。
忽有人影一动,在郁颜倾侧后方站定,垂下头恭敬的躬身,双手呈上面具,“楼主。”
郁颜倾戴好面具,那抹人影消失,宫凉看清他手上的匕首,微微一怔,下意识摸上腰间,那是他送的麒麟匕首,原来是一对的吗?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7 18:0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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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8 17:09:00 +0800 CST  
十六
夜风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吹散了些,半空残月染上血色,竹枝上的冰晶摔落,冰层下层层叠叠的尸首与暗色血迹被掩盖。
如同到了冬日一般,仿佛有雪花飘下,天地间竟是一片洁净,不消片刻,被冰冻的人连同冰一起碎裂成块,有种怪异的美丽。
浮花呆愣着还没反应过来,风畔安排好剩下的暗卫,已经拿过披风递给郁颜倾,像是早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
“宫姑娘,剩下的路看起来要步行了。”郁颜倾拢了拢披风,转头向宫凉看去,捂着胸口轻咳两声,“若是累了,可暂且休息一下。”
宫凉走上前,不惧寒意侵袭,静静的看着他,也不问什么,只道:“手给我。”
郁颜倾显然没明白她想做什么,怔了片刻,迟疑的把手伸出,似是想从她眼里寻到答案,那纤长的手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尤为苍白。
记起他方才手中的血源源不断的滴落下来,染红了冰层,宫凉低头抓住他的手,蹙眉,而后翻开他的袖口,之前发现的手腕上那道伤痕裂开了。
伤口不深却也不浅,仍在流着血。
再次探他的脉象无果,宫凉眸色一深,她还是第一次碰见如此难办的病人,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面前的,真的是活人吗?
身体行动比脑袋快了一步,宫凉回神时发觉她的手抚上了郁颜倾的心口。
两人皆一下子愣住。
默默关注着他们二人的浮花瞪大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推了推风畔,“怎么回事,这……这是我家小姐?”
风畔就淡定多了,自他服侍郁颜倾到现在也没见过他主子容忍一个人,还是个女子侵犯到这种地步,心想若是宫凉,也大概能配得上郁颜倾吧。
“坊间传言不会成真吧,小姐不会真要嫁御安王……太可怕了……”浮花身子抖了两抖。
“怕什么,只要不惹到王爷,不会动你的。”风畔叹了口气,无奈的瞅了她那比自己矮一截的小身子一眼。
对视的一刻,仿佛呼吸都停止了。
许久,郁颜倾先从宫凉脸上挪开视线,抽回自己的手攥起了拳,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低沉,“没事。”
宫凉自知失礼,平素冷清的眸中轻轻波动一下,睫羽微垂,摸摸面上的黑纱,若无其事的道:“那便走吧。”
“阎罗堂派出如此多人,定然早已得知消息,设下天罗地网。”将她牵扯进来不知是对是错,郁颜倾望向阎罗堂的方向,顿了顿,“宫姑娘,此去路途艰险,现在回去还……”
“剑出鞘未饮足血,哪有收回的道理。”宫凉知他想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变的冷厉,“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同样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前世的她杀伐果断,站在黑暗幕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人敬畏,见惯了阿谀奉承,却无一知心人,陪伴她的只是冷冰冰的椅子。
这一世她有亲人,有朋友,只想守着他们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但她也绝不是软弱可欺的,创立净止阁后,一步步走来,她从不知退缩为何物。
这个女子,纤瘦的身体里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她有满身的刺,不愿成为甘于被保护的人,在她身上,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是他小瞧了她,郁颜倾不再阻拦。
休息了一阵子,他们继续上路,宫凉注意着身边的郁颜倾,不知怎的,不由得好奇起来,他的面具下藏的,究竟是怎样的面容?
四人徒步穿过冰封的竹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营寨,几面印着阎罗堂图案的旗子随风飘荡,营寨里空无一人,阎罗堂弟子死的死逃的逃,想必也剩不了多少人了。
看样子是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郁颜倾与宫凉互视一眼,默契的分别朝着两个方向而去。
郁颜倾带着胧月楼暗卫直冲大堂,不等推门,大门却开了,幽暗的堂中,火把的光没有驱散一点阴沉压抑感,有人立在主位前,闻声转身。
“御安王,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分明身处阎罗堂,此人竟是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色长袍,容貌俊逸,气质文雅,倒不像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甚至向郁颜倾有礼的拱了拱手。
“江浔然。”郁颜倾并不意外,他便是阎罗堂三个分舵主之一。
阎氏三兄弟中阎奎为堂主,阎任崇阎元化为分舵主,江浔然是个例外,他如何得到重用,无人知道。
眼看着郁颜倾就要动手,江浔然面上全然没有害怕的神色,笑意淡淡,“等一下!在下想和王爷做个交易,作为交换,在下可以带王爷去找堂主。”
郁颜倾制止了要动手的风畔,既然这个人能在阎罗堂混的风生水起,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什么交易。”
“在下想请王爷助在下寻一个人,至于是何人,王爷日后自会知晓。”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8 17:09:00 +0800 CST  
十七
宫凉同郁颜倾分开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有点像药香有不太像,顺着香气,她来到一个房门外,透过窗纸,能看见许多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之人。
不再多看,她一把推开房门,正在捏着一个男子的嘴灌药的阎罗堂弟子扔下碗,举刀就杀来,浮花伸脚一踹,将人踹晕了。
蹲下身探了几个人的脉,确认是中了鸠炎,宫凉瞥见角落里两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抱着乱糟糟的头发满眼惊恐,不远处还放着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
“你们快走,离开这里。”宫凉对几个没有中毒的人道,而后解下腰间锦囊,吩咐浮花,“把这些药喂给他们。”
“是。”浮花接过药依次给他们服下。
几个还能动的人纷纷道谢,奔出房外去了,宫凉嗅了嗅地上的碗,她刚刚闻到的异香正是他们熬的毒药,难道他们真是在试药?
“又见面了,宫阁主。”
宫凉一顿,见阎任崇悄无声息的现身在茅草堆前,长刀在手,留着些胡子的脸上冷冷的盯着她,浮花抱起孩子一脸戒备。
“阎任崇,你们为了试药,连孩子都不放过。”
“试药?哈哈哈,不,他们的存在都是为了试蛊!”阎任崇长笑一声,“传说苗疆有一种血灵蛊,血灵蛊分子母蛊,只要母蛊活着,子蛊便不会死,只要在中了母蛊的人死之前找到新的身体,如此重复下去,体内有子蛊的人就永远不会死。”
“只是……”
“只是血灵蛊只能在剧毒中存活。”宫凉眼神骤冷,抚上别在后腰的匕首,“所以你们便到处抓人喂毒试蛊。”
“不错!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阎任崇握着刀,粗壮的胳膊一挥,木桌噼里啪啦碎成一地,“这一次绝不会让你跑了!”
宫凉弯身躲闪,阎任崇身高马大,动作迟缓,她胜在速度,避开攻击的同时匕首擦过他的身体,不消多时,阎任崇已是气喘吁吁,伤痕累累。
“别动!”阎任崇恼羞成怒,没有章法的四下挥舞着长刀,偏偏宫凉一根头发丝也没伤到。
宫凉看他狂乱的样子,想起郁颜倾,他那边不知是何状况,万事万物皆有法则,她不了解蛊,但也不信会有长生不老之说。
不知怎的,她有点不安。
“恕本阁主不奉陪了。”宫凉长剑出鞘,一剑结束了阎任崇的命。
马上在房间内找线索,阎任崇不可能是从房门进来的,这屋里肯定有密道,回忆他出现时站的位置,宫凉去翻茅草堆,果然在地上找到了机关。
“浮花,你留下,照顾好孩子。”里面情形未知,还是让浮花在外接应,以防不测。
宫凉交代好她,转动机关,进了密道。
在江浔然引领下,郁颜倾见到了阎奎,这是个密不透风的暗室,刀枪棍棒等十八般武器整齐排列在两侧,火光暗淡,幽冷静寂,地上铺满了不少瓶瓶罐罐,中央一座石台安置着一个檀木盒。
而膀大腰粗的阎奎正在闭目打坐,一个躺在地上的壮年男子正掐着自己的脖子在挣扎,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应是中了毒,而阎元化将那男子里爬出来的蛊虫收到盒子里。
“御安王为何要同我阎罗堂过不去?”阎奎蓦然睁眼,嗓音浑厚,注视着郁颜倾及紧随其后的暗卫。
“你们阎罗堂作恶多端,阎堂主还需要问原因?”风畔冷哼一声。
阎奎接过阎元化递来的盒子,像抚摸着什么宝贝,“本堂主深知手下人的能耐,若说他们能从王爷眼皮下偷走玉玺,除非王爷放水,否则本堂主想不到其他缘由。”
“阎堂主觉得是本王故意放走了你们的人。”郁颜倾声音沉沉,望着他手里装蛊虫的盒子,若有所思,“你觉得是,便是。”
“不知阎罗堂到底何处得罪了王爷,请王爷明示。”
阎元化见他这泰然自若的模样,手上青筋暴起,按捺不住要冲上去揍人,被阎奎压下。
“阎堂主多虑,只是这江湖上,不需要阎罗堂了,仅此而已。”郁颜倾幽幽的道,白净的手指研磨着麒麟匕首,刀尖折射出冷光。
“王爷处理完了朝廷的事,还要来管江湖的事吗?未免管的太宽了!”阎元化怒道。
“江湖事,御安王自然不会管。”眼看阎元化横眉立目抓起刀,郁颜倾纹丝未动,披风一角扬了扬,强烈的阴诡气息倾泻而出,“胧月楼却是要管的。”
“你是胧月楼楼主!”阎元化还没消化这个消息,阎奎猛然站起,眼神里的惊诧逐渐变成了惊骇,又归于平静,“难怪,难怪……”
“大哥!还废话什么!管他是谁,吃老子一刀!”
这次阎奎没拦住,阎元化提着刀跑了两步,没等碰到郁颜倾,风畔带着数十人人围上了他,将人困住。
“听说御安王和宫大小姐,宫阁主交情匪浅。”阎奎话题一转提起了宫凉,“她可知王爷用玉玺丢失,引她入局,并利用她来铲除我阎罗堂?”
宫凉悄声进门,躲到石柱后本想观察一下局势,岂料听见了这一句。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8 17:11:00 +0800 CST  
前方高能,血腥慎入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9 17:21:00 +0800 CST  
十八
风畔那边仍在与阎元化缠斗,宫凉小心的隐藏着自己,她猜的不错的话,石台上放着的应该就是血灵蛊。
听见阎奎的话,宫凉反而松了一口气,看来郁颜倾对她无缘无故的好不是没有目的,知道了他想利用自己,自己的处境暂时是安全的,他们就暂时还是盟友。
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你利用我就是我利用你。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利用价值,那才是死到临头了。
话音未落,郁颜倾身影一闪,已距离阎奎不过两步,阎奎反应倒快,一脚踢起地上死去多时的男子干扰他,回手抄起刀抵御住了郁颜倾的匕首。
兵器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宫凉瞥了一眼双方激烈的交锋,她插不上手,琢磨着应先将蛊虫毁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向着石台上的木盒一掠,马上就要拿到,阎元化的长刀突然横扫过来,一刀砍歪了石台,盒子滚落在地。
阎奎见状什么也不顾了,急切的去抢盒子。
宫凉被推到一边扶住石桌,见桌子上竟还有个一模一样的木盒,她打开来,蛊虫一下子跳出来,手心如被刺了一下。
是寄宿在她体内了吗?凝眸看着完好无损的掌心,奇怪的是,宫凉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她的血百毒不侵,难道血灵蛊也能存活?
阎奎宝贝的抱着盒子,忘了置身何处,郁颜倾趁他没有防备,卷起一支长枪,凌空一甩,动作潇洒完美,飞扬的披风仿佛暗黑的羽翼一般悠悠落下。
而长枪直刺阎奎胸口,由于力道过猛,“砰”一声巨响,人活生生的被钉在了墙上。
他紧紧攥着的盒子掉在地上,裂开了条缝。
宫凉回头,见胜负已分,郁颜倾向阎奎走去,瞧见阎奎身下的盒子,忙喊道:“别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小小的蛊虫钻出盒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郁颜倾的腿,顿时消失不见。
心忽的一痛,宫凉不明所以的捂住心口,往郁颜倾那边看,他同样按着心口撑在墙上,指骨发白,低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极其痛苦的样子,几乎是要站立不住。
“王爷!”经过一番打斗,终于杀了阎元化,见郁颜倾这样子,风畔担心极了,却没有靠近。
子母蛊,母子连心,莫非是可以相互感应的?
所以她才会感觉到痛?不能这样下去,必须看看他的情况,宫凉刚抬起脚,风畔伸手一挡,拧着眉冲她摇摇头。
只见郁颜倾缓慢的直起身,葱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溢出淡淡绿光的麒麟匕首,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阎奎口吐热血,痛苦的脸上呈现出既激动又恐惧的神情,“成……成功了……母……母蛊……”
“哈哈……哈……呃……”不等他笑完,右耳一阵剧痛,温热的血溅上自己的脸,张口变成了惨叫,“啊——!”
削掉一只耳朵后,他一张口,郁颜倾手中匕首一划,血淋淋的舌头滑落衣襟,阎奎想叫叫不出,吓的如同见到地府恶鬼一样,满头大汗。
宫凉秀眉头皱起,心口的难受没有缓解,证明郁颜倾并不好受,应该还在痛,可他的动作仍在继续。
他剜下阎奎的眼珠,用脚尖碾碎,又刮掉脏乱成一团的头发,在额头划开一条口子,一点点的把面皮割下,鲜血淋漓,似是觉得还不够,匕首在脖颈上比了比,应当在考虑从哪里下手。
血肉模糊的脸已露出白骨,宫凉看的恶心欲呕,汗毛直竖,后背冷风阵阵,她迅速的别过头。
原来,人人怕他的原因,那些传言……她亲眼目睹,现在终于肯相信了。
郁颜倾有条不紊的用衣角擦了擦刀,一连串行动,展现出的优雅而美丽,宛如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在做一个精美的雕刻。
曾经有人告诉他,他所承受的痛,须得在别人身上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接下来该轮到哪里了呢?郁颜倾拎起阎奎的一只袖子,匕首尚未触到他手指,听到风畔又唤了声,“王爷……”
不对,好像忘了一个人。
郁颜倾停下来,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正了下面具,若无其事的拭着手上的血,他身后,阎奎脸上的腐肉还连在白骨上,阴森恐怖。
风畔长舒了口气,以往都是只剩一具骨头的,好在宫凉在,王爷没再做出什么更残忍的事来。
一摊猩红的血水蜿蜒过来,宫凉迈开一步,不敢抬头看那具凌虐致死的尸首,张口却忘了要说什么。
“小姐!出事了!”浮花的声音响起,宫凉回头,她抱着孩子气喘吁吁的跑来,手里捏着一张字条,“夫人入狱了!”
她转眼看见那堆人不人,鬼不鬼的尸体,顿时吓的魂不附体。
宫凉眼底骤然结了冰霜,抱过孩子塞到离自己最近的郁颜倾怀里,抓过字条匆匆带着浮花离开,扔下一句:“王爷,先告辞了。”
臂弯里多了个软绵绵的小儿,郁颜倾慢慢低头,那小孩“哇”的一声哭出来,他一时浑身僵硬,维持着相当别扭的姿势半晌未动,不知如何是好。
“……”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19 17:22:00 +0800 CST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20 17:32:00 +0800 CST  
十九
“王爷,姿势不太对。”风畔忍笑忍的辛苦,赶紧捂住了嘴。
郁颜倾将孩子丢给风畔,如释重负,那样子,像是碰到烫手山芋是的,他解下浸了血的披风丢在地上,染上血的袍角描绘出一幅蛮横的麒麟图。
“雨生,查宫府出了何事。”
“是!”黑影现身又很快消失,正是之前为郁颜倾递面具那个暗卫。
让浮花去买了两匹马,宫凉她们两人快马加鞭,抄近路,希望快些回净止阁。
洪祁轩传讯说玲珑阁阁主君莫笑的妻子吃了净止阁的药后,病入膏肓,奄奄一息,君莫笑于是状告宫凉,要官府下令捉拿她,但宫凉恰巧不在,便抓了她的母亲温婉莹顶替。
净止阁建立以来还没出过岔子,药方都是她亲自写下检查过的,寻常的病治不好也不会恶化,前世的背叛她记忆尤新,因此阁里的每个人更是经历的重重考验才能留下。
分析了一路,宫凉认为问题出在君莫笑身上,与她净止阁无关,至于他什么目的,见到人就知道了。
到了净止阁,早等在门前的柳枝见宫凉一下马,连忙奔过来,碧裙翩翩飞舞,秀美的脸上满是焦急严肃。
“小姐,这是前日玲珑阁派人来抓的药方,柳枝请各家医馆大夫查过了,并无不妥。”柳枝把药方给了宫凉,“多亏洪公子同王大人周旋,净止阁才没有被封。”
宫凉快速扫了一眼药方,果然没有出错,“他人呢?”
“洪公子说是去找王大人喝酒,许是在想法子将夫人救出来。”柳枝一顿,放低声音,“御安王临行前嘱咐老爷进宫去协助皇上处理朝政,老爷分身乏术,已经好几日没回府了。”
她爹在宫中,应是还不知此事,宫府里的老祖宗和她的叔伯们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爹的两个妾室不用指望,巴不得她娘出事才好。
“柳枝,命几个人去温家,让外公舅舅不要心急,我会带回母亲。”温家那边她还是要顾及的,又想起什么,宫凉道,“另外,还有一事要交给你查。”
宫凉一件件事情交代下去,柳枝一一记下点头称是。
“让开!让开!”远远见一行身上印着“官”字,手持长棍的官兵驱散了挡路的百姓,大步走来。
为首的是个狱卒,看到宫凉,展开手上的画纸一比对,宣纸上临摹的,就是她本人没错了,“宫大小姐,随我走一趟吧。”
“劳烦带路。”正好事情也吩咐完了,宫凉没反抗,就算他们不来她也是要去牢里见温婉莹的。
狱卒打开牢门,宫凉被人粗鲁的一下推进牢里,牢门“咣”的一关,看门的立马落了锁。
坐在小桌边的温婉莹一愣,急忙起身把宫凉接个满怀,关切的问:“凉儿?你怎么也进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伤到?”
“娘,我没事。”从外面带回一身寒冷的宫凉心里一暖,安抚的回抱了温婉莹,“你怎么样,他们没对你用刑吧?”
“娘还好。”温婉莹一直提着的心放回了原处,安定了不少,“他们不敢对我动手。”
母女俩相互搀扶着在干草上坐下,大牢里安静无比,桌上一截昏暗的小灯烛是这漆黑的牢房唯一一点光亮,隐约可以听到虫子窸窣的叫声。
“凉儿,此行可顺利?那害人不浅的阎罗堂如何了?”温婉莹握着宫凉的手,她知道她女儿的本事,为她骄傲,却也忧心她一个女孩会受欺负。
“不会有阎罗堂了,御……”提起郁颜倾,宫凉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片血腥,她话一顿,“御安王已经将阎罗堂斩草除根。”
江湖六大势力,已然变成五个。
“那就好了。”温婉莹察觉到女儿的情绪有一丝不对劲,不相干的人她是向来不在意的,“怎么了?”
“没什么。”
宫凉摇摇头,侧耳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抬眼,牢门外抱着将张棉被的洪祁轩冒出脑袋,俊美的脸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看见宫凉眼睛就放亮了。
“快来接着!”洪祁轩用力把被子从门缝挤进牢里,“伯母,小凉凉,我尽力了,王大人说什么也不放你们,你们坚持一个晚上,我再想想办法。”
“好孩子,辛苦你了。”温婉莹接过棉被。
“君莫笑定有别的目的,不出所料的话,他这几日会见我,先按兵不动。”把一缕掉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宫凉道,“父亲大概快回来了,让他不要担心。”
“还有浮花和柳枝……”
“我明白,这些都交给我。”洪祁轩点点头,“我不能留太久,你自己小心。”
他走后,温婉莹默了默,拉着宫凉劝道:“凉儿,你当真不喜欢洪公子?娘觉得他对你挺好的……”
宫凉:“……”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20 17:33:00 +0800 CST  
二十
月上中天,幽暗潮湿的地牢,细碎的月光透过牢房顶端的小窗,印在了干草散落的地面上,有只黑蚂蚁爬过,一切都静悄悄的。
只有一张冷冰冰的石床,母女俩铺满了干草,挤在床上,裹紧了被子相拥而眠。
忽有冷风灌进来,桌上的烛火摇曳。
宫凉眠浅,心里藏着事情,醒了便睡不着,索性闭目养神,突然有陌生的气息闯入地牢,她立刻警醒。
“王爷,小心脚下。”身着深蓝官服的王卓弓着身,举着火折子在前引路,脸上堆着生硬的笑,“王爷这边请。”
宫凉翻身坐起,就见郁颜倾隔着铁门站那里,点头哈腰的王卓离郁颜倾远远的,偷偷抹着汗。
郁颜倾的墨黑的长袍几乎与黑夜融在一起,他负手而立,乌黑面具映着微弱的光,犹如阴曹地府的无脸鬼冒了出来,在他身上,那幽绿的麒麟玉佩,是除黑色外唯一一种其他的颜色。
他分明没有任何举动,寒冷的低气压却罩住了这座牢房。
“开门。”郁颜倾轻轻摸着垂在腰间的玉佩,冷沉着声道,“本王与宫姑娘有要事要谈。”
“是……是……”王卓慌忙掏钥匙,身子哆嗦着开锁,大气不敢喘,半天才找到锁孔,打开了铁门。
“凉儿?”石床上的温婉莹迷迷糊糊醒来,凉风一吹霎时清醒了,看见郁颜倾在门外吓了一跳,“这是……”
“娘,没事的,你先随王大人出去。”
宫凉扶了温婉莹一把,替她整理了一下仪容,温婉莹虽不知怎么回事,这情形也不容多问,当下还是离开这里最重要,主要的是,她相信宫凉。
目送温婉莹离开,宫凉在桌边坐下,她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他,此情此景,一时无话。
只剩下他们两人后,郁颜倾走进门,掀起衣摆,在宫凉对面席地而坐,修美的手放在膝上,“宫姑娘,玲珑阁一事,本王已查清,与净止阁无关。”
“明日便会还你清白。”
郁颜倾回来,说明她爹应该回府了,看王卓吓成那样,自然会好好照看母亲,这她倒不担心。
“多谢王爷。”宫凉用力闭了闭眼,内心有些无奈,这怎么她还未出手,事情已经解决了?
“君莫笑的夫人命悬一线,想必是想威胁我去为他夫人诊治。”宫凉猜测,因净止阁与玲珑阁并列“二阁”,两方竞争江湖阁首处于敌对状态,他不确定宫凉会不会相助才出此下策。
“宫姑娘猜的不错。”郁颜倾稍稍点头,对她很是欣赏,“所以,要救吗?”
“那要看他的诚意了。”宫凉不傻,她不会心慈手软的救一个不该救的人,为自己树敌。
“若救的人,有朝一日却成了敌人,你会如何。”
郁颜倾一动不动的盯住她的眼睛,又像是通过她看向了遥远的地方,他手掌移到心口的位置,那些该忘的,不该忘的回忆,一幕幕接连不断的在脑海闪现。
“我会亲手杀了他,只要当时,无愧于心便好。”
入夜以来就闷闷的胸口,冷不防的一疼,宫凉答完话,按住跳了又跳的额角,她深呼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王爷可否让我看看你的伤?”
郁颜倾一怔,“本王没……”
“事”还没说完,就见宫凉双手一拍桌子直起身,只听“啪”的一下,不太结实的小木桌晃了晃。
桌子另一边的郁颜倾不明所以,只见宫凉一手朝他抓来,身体本能的向后坠避开,掌心触地一个空翻,宫凉也不气馁,五指成手刀劈他脖颈,然而郁颜倾一倾斜,她又扑了个空。
两人具赤手空拳,你来我往,你攻我防,短短时间过了数招,牢房里扬起一片灰尘,干草飞的哪里都是。
郁颜倾没怎么出招,如以前一样,一直在让她,宫凉不得不承认,他实在强的离谱,就算身上有伤,她再动手也靠近不了分毫。
“王爷可知血灵蛊。”宫凉放下手,在原地站定,“血灵蛊分子母蛊,那日在阎罗堂,子蛊进了我体内,而母蛊,在你身上。”
“子母蛊如其名,两者之间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宫凉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对着他的面具,“你痛,我也会感觉到痛。”
郁颜倾听她说完,静默了一会儿,声音微沉,“抱歉。”
宫凉摁住他的肩膀,将人抵在墙上,伸手拽住他领口,闻言一顿,继续去扯开他胸前的衣襟,“王爷道歉也没有用,日后少受些伤就好。”
白皙的肌肤如冰雕雪塑,微凸的锁骨十分精致,宫凉视线下移,看着他心口旁的伤拧紧了眉,陷入了沉思。
是剑伤无疑,下手的人何其狠毒,只差一分便会伤及心脉,应当是很久之前的旧伤,可是为何至今未愈?难道是剑上有毒的原因,所以他血中带毒,如今那毒蔓延全身……
猛然记起什么,宫凉抬起他的手,果然,腕上的伤还在渗血。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20 17:34:00 +0800 CST  
你们要珍惜日更的小梦,存稿快没了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21 18:08:00 +0800 CST  
二十一
郁颜倾被宫凉按在墙上,脑袋里空白了一瞬,因着面纱,他亦不知她是怎样的神情,只是见那黛眉蹙着,平时静若止水的眼眸泛起一丝疑惑,又退变成了然。
等他意识到她正在掀自己的衣裳,刚想推人却连手也没法动了,因为宫凉攥紧了他的手。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宫凉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微微昂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王爷,让你的人备好水,纱布,还有药……”
这时,有个人影突然在牢门外伸出脑袋,挠挠头犹豫道:“这个地方……不太合适,房间已备好,请王爷和宫姑娘请移步。”
郁颜倾倏地一下子推开宫凉,身子一侧扶着墙,应是扯到了伤,捂着胸口缓了缓,理好衣裳也不看宫凉,大步一迈就走了,把宫凉丢在了后面。
宫凉让他猛的一推,愣了神,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明明方才还好好的,这是她爹说过的性情阴晴不定?
御安王毫无征兆的驾临,王卓胆战心惊,手忙脚乱,为他收拾出了一个房间,生怕照顾的不周,宫凉四下环顾,如暗卫所言,她需要的一应俱全。
关好门,宫凉便见郁颜倾在窗边解下一只信鸽腿上的字条,展开阅完,放到灯盏里焚毁。
案几上还放着一些高高叠起的折子。
她想到他们在阎罗堂分开,她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最短也要一日,而郁颜倾奔波了一日,替她解决了玲珑阁一事,可见根本没休息过,还要这么多奏折等着他处理。
身在高位,无论朝堂还是江湖,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他肩上,正常人都熬不住,何况他旧伤未愈呢。
很难想象,若是他不在,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
“宫姑娘可否稍等片刻。”
看见郁颜倾翻起奏折,宫凉眸子一沉,上前扣住他小臂把人拖回床上,不客气的按倒,摸索着开始解他的腰带,冷冷回了个字:“否。”
在净止阁,有其他大夫看诊,她只用在阁后写写药方,接触不到多少人,以至于女子的衣裳她都没给人脱过,不用提男人了。
郁颜倾身体僵了僵,试图坐起来又被压了回去,于是便不动了,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从来没有人胆敢对他如此放肆。
放在千年之前,她早已炮烙加身,死无葬身之地。
宫凉琢磨半天,才成功揭开他衣裳,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伤口又流血了,她脸色肃然,赶快擦掉血迹,洒上药粉,怕他会痛,下手很轻。
他中的毒已与他融为一体,这毒致使伤口极难愈合,她阅过的医书无数,竟也探不出是何毒,依她看,若是解了毒他反倒会没命。
“看来,宫姑娘,对本王送你的礼物还算满意。”郁颜倾咳了咳,目光落在她腰间佩戴的匕首。
“为何送我这匕首。”这麒麟匕看着便极其贵重,宫凉想问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等等,不对!
宫凉一手从郁颜倾颈下穿过,将他扶坐起来,滑下他背上的衣裳,果不其然,背上有一处同样的伤口,比胸前的伤宽一些。
她神色凛了凛,是贯穿伤,是有人在他背后,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而能放心将背后交付的人,必是最信任的人。
“只是觉得,咳咳……它与宫姑娘,很相配……”
郁颜倾声音低哑,他抚着心口轻轻喘息,失血太多令他头脑昏昏沉沉,背脊零散的布着些伤痕,如精美白玉添了几道别致的纹理,丝毫不影响身体优美的线条。
他润白的肌肤上蒙了层薄汗,身子晃了下,有些坐不稳。
“你快别说话了。”宫凉心尖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加快速度给他止血,包扎。
不用这蛊提醒,她也看的见他要支持不住了,想来他是知道自己的状况,才要先批阅奏折的。
宫凉包扎好他胸背,还有手腕的伤,又披上中衣,揽住倾倒过来的人,手掌放在他心口,运功输了些真气,她的手下是有心跳的,只是极其缓慢。
郁颜倾身上很凉,仿佛怎么捂也捂不热,他身子纤瘦,触手几乎都是硌人的骨头,宫凉总感觉他年纪不太大,但是听闻御安王已是二十又六。
而且一个从未踏出府的病世子,怎会受这样严重的伤。
她不由得再次对他身份起疑。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怀里的郁颜倾动了动,大概是好些了,宫凉收手扶他靠在床头,下床去倒了杯水。
郁颜倾犹豫了一刻,迟缓的伸手去接,手碰到了瓷杯微颤了下,似是放弃了拿它,宫凉阻止了他收回手,托着他的手把杯子放在他手心,顺势移到他面前。
她垂眸,暗叹一声。
他手腕的伤伤了经脉,不能太用力不能提重物,导致他不能用剑,就连时常抱着的麒麟手炉,材质都是极轻的。
“宫凉。”郁颜倾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转过头来看她,“永远不要与本王为敌。”
他的弱点全部暴露在了她面前,个个都是致命的,他能信她吗?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21 18:08:00 +0800 CST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22 18:04:00 +0800 CST  
二十二
“只要王爷,不与我为敌。”宫凉郑重的道。
经历过这么多事,她对他了解了一些,自然也不希望多一个太强势的敌人,这话像是达成了一个友好的约定。
见郁颜倾迟迟没有喝水,宫凉想了想,将两侧的床帘放下来,径自走到桌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王爷,我不会偷窥的,请自便。”
忙活了半天,她也有些累,夜深了,是该休息一下了。
浅蓝色的纱帘散落床榻,如云如雾,微风一吹,如水面泛起层层波浪,刚好遮住了床内人的身体,影影绰绰,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床帘后的郁颜倾见宫凉如她所言,背对自己而坐,于是摘下面具放在手边,望着热气腾腾的水,慢慢抬起轻颤的手,挪到唇边抿了一口。
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他自暴自弃的用力掐住端水的手腕。
“王爷不要伤害自己,我说过,我会很疼的。”宫凉似有感应,眼角跳了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还闲自己的伤不够重吗。
“抱歉。”郁颜倾松开了手,隔着薄纱,偏头看向宫凉的背影,“本王稍后就派人去寻解蛊的办法。”
“今夜……多谢宫姑娘了,宫夫人此时应到府上了,宫姑娘若要回府……”
“不必了,王爷歇息吧,我在这里小憩一会儿,天亮了就走。”
宫凉说着,吹了灯,趴在了桌上,他伤成这样,万一再出什么状况她也好看顾着,他可是她亲自诊治的第一个人,现在回府,她不放心。
郁颜倾见她坚持,也没说什么。
也许是太疲惫了,宫凉抛开脑袋里乱糟糟的事情,枕着胳膊,不知何时,无知无觉的睡了过去。
静谧的夜晚,窗外月色微茫,群星黯淡,屋内檀香袅袅,轻纱曼舞,天地间一片祥和。
等到宫凉意识复苏时,脑海还有些混沌,迷蒙间有片黑影挡住了光,她心下一紧,以为是有人偷袭,一把伸手去抓,抓到了一只袖子。
郁颜倾看见为她披在背上的外衣滑掉了,捡起来正要重新给她盖上,冷不防的被宫凉大力一拽,连忙扶住桌角,一手捂上了胸口。
宫凉清醒过来,扶他坐下,有些自责,“碰到伤口了?我看看。”
“王爷,玲珑阁君阁主求见。”风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郁颜倾轻一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他一本正经的坐好,正了正面具,冲门外沉声道:“让他进来。”
拾起地上浓黑色的外衣,宫凉瞧见不远处案几上那堆显然已批改完的奏折,严重怀疑他是一夜未眠。
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进门,他也不敢乱看,低着头,抱拳单膝一跪,“拜见王爷。”
“君阁主可是来找我的?”宫凉不知为何心底有些烦躁,连带着声音也如冰一样冷。
君莫笑在等郁颜倾开口,却听见个女声,诧异的偏头一看,见她黑色长裙,黑纱覆面,问道:“姑娘莫非是宫阁主?”
“正是。”宫凉开门见山的道,“君阁主可是为君夫人的病而来。”
“不错,因内人病危,前些日子遍寻宫阁主不到,无奈犯下大错,冒犯了宫阁主,还请宫阁主大人有大量救内人一命,君某定当负荆请罪。”君莫笑向宫凉躬身深深一拜。
“负荆请罪倒是用不着。”宫凉目光掠过未发一言的郁颜倾,“我要你玲珑阁归顺胧月楼,不得再与我净止阁起冲突,否则你夫人的命,我随时可以取走。”
“我都答应。”净止阁何时站在了胧月楼那边,君莫笑来不及细想,最要紧是让他夫人活下去。
“记住你说的话。”宫凉在袖中取出随身带着的锦囊,从中倒出一颗光彩四溢的珠子,“这鲛珠可以救她,你可要保护好了。”
他夫人命在旦夕,她也没把握治的好人,三年前,她从帝陵拿走了两颗鲛珠,至今才用到了一颗。
郁颜倾见她手里的鲛珠,放在桌上的手一动,五指陡然拢起拳。
“另外,我听说玲珑阁有一块暖玉,可以御寒保暖,延年益寿。”宫凉交给他鲛珠,无意间想起坊间流传许久的暖玉。
“多谢宫阁主,君某回阁便将暖玉送到府上。”
君莫笑拜谢了好几次,着急他夫人的病,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他走了,外面竟又吵闹了起来,一阵棍棒交加,不知发生了什么乱作一团,风畔收起剑前来回禀道:“王爷,有囚犯逃了出来,被我们抓到了。”
“找死。”
郁颜倾冷哼一声,猛然站起,周身诡暗气息流露出来,以铺天盖地之势,瞬间席卷一切,金线勾勒的麒麟在他袍角飞跃而起,长袖下麒麟匕首冷光一现。
他昨夜伤重虚弱的样子让宫凉险些忘了,他在阎罗堂的血腥残暴,宛如束缚在十八层地狱,穷凶极恶暴戾恣睢的可骇厉鬼,就算是灰飞烟灭也要报复世间。
“为什么呢……”宫凉喃喃自语。
明明与她谈话时克己守礼,谦善翩和,好好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22 18:05:00 +0800 CST  
请拿赞赞和小花花砸我


楼主 Ltt月光梦  发布于 2019-09-23 18:17:00 +0800 CST  

楼主:Ltt月光梦

字数:75450

发表时间:2019-09-09 22: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09 12:05:40 +0800 CST

评论数:182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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