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弱水三千之古龙堤(初定清水)

“吴邪,我是扣子,没有骗你。”白老妇闭起白色瞳孔的眼,泪水顺着干瘪的脸颊流下,遇到骨骼凹陷处,泪水便也深深的留在那坑里,有如她的命运,深陷囹圄而不可自拔。

“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在我死之前,有些事我必须要让你知道真相。”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命吧。”小扣叹息一声幽幽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绝不会是她。”不可思议的事对于吴邪来说从来不是奇迹,只是眼前的小扣让他无法接受,纯真可爱的样子还犹在眼前,从潜意识里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命定。

小扣看着眼前天真善良的大男孩慌乱的摇着头,心中似吃了五味瓶,难受之极。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从不愿卷入这场是非当中,只是与命运对抗的,又有几人有过好下场?也许他们的执着,从一开始就已走错了路,现在却是为时已晚,不能回头了。

“吴邪,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想先给你讲个故事,你愿意听吗?”小扣的神态在此刻变了,变得不似小姑娘时的玩劣,而是稳重、老成,就像是经历了许多年的沧桑,平静而疲惫。

吴邪不知如何回答,许是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可还是木讷的点了点头,这一切似乎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而他,竟听话的像个小娃娃。

小扣的眼神忧郁而深远,她望着什么都看不到的黑暗,纯白的眼瞳似也感染到些许墨色,仿佛那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而是她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很多年以前,在大海中心的一个偏僻小岛上,住着一个男孩,名唤鱼乐。他家很穷,吃不饱穿不暖,但他从不抱怨命运,每日捕完鱼后唯一的消遣,便是面向大海畅想美好的憧憬,而大海,总能在他孤寂的心里撒下片刻宁静。直到有一天,他在岸边救起了一个女孩子,他的命运便改变了。咳咳……”小扣突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捂胸口谨慎的聆听着四周的响动,而后才又调整了一下姿态继续道:

“那个女孩叫珊瑚,很美的名字,如同花样的年纪,清秀的面庞……鱼乐被深深的吸引了。他对着大海发誓,愿意为女孩做任何事,永世不离不弃。于是,他放弃了平淡乏味的生活,跟着女孩踏入了‘豺狼虎豹’般的世界。女孩的仇家很多,他带着她拼命的东躲西藏,他想要保护她,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他们被逼的走投无路,眼看就要死于仇家之手,正在这时,一个似神一样的白衣男子从天而降救了他们,这男子有着绝美的容颜、惊异的术数以及高贵的身份,只是他的心却冷的似一块冰,一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万年寒冰。鱼乐和珊瑚为感救命之恩,心甘情愿的当他的仆人,在主人的庇护下,珊瑚学得了很多异能,终于有一天为家人报得了血海深仇……

本来,这个故事说到这里就应该圆满结局了,可惜造物弄人,一切,不过是为了以后的不幸埋下的伏笔,而事情的发展往往与人所愿背道而驰,悲剧一旦引发,便已不可收拾……”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1-05 14:27:00 +0800 CST  
最近总是板块出问题,为什么格式总是不对???话说俺打算2013年将这文完结的,结果回去一看,天哪,好多东东俺都忘记了,于是悲催的得复习一遍去,尽量早点完结,俺也受不了了。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1-05 14:30:00 +0800 CST  

(八十五)

吴邪仔细的聆听着故事,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在这个时候说的话或许会和自己有些许关联,一个个让他不解又迷茫的疑惑早已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想知道,他迫切的想知道一切答案,而此刻,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是打开他心中谜团的钥匙,因而他选择了耐心听完这个故事,即便会被人认为疯狂与荒唐。

那一年,初入世事不久的珊瑚渐渐爱上了主人,这对鱼乐来说是个天大的打击,他不明白,主人那么神秘那么冷血,甚至从不让任何人接近他的住所,为什么还会毫无征兆的俘虏了珊瑚的心,于是鱼乐暗下决心,他要窥探主人的秘密,他要让珊瑚知难而退,面对情敌最好的办法,便是认识他,了解他,知己知彼才有机会击败他。可他却没想到,那是他今生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

经过几番努力,鱼乐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那一天趁主人出门,他偷偷的溜进了“禁地”,竟惊异的发现这里布满了蛊毒、**和奇形怪异的生物,成千上万的红头飞蝇被关在纱帐内相互吞噬;几十只剥了皮的老鼠身上插着乌黑的长针,在笼子内奄奄一息;还有一些无鳞红蛇被拔了毒牙,不堪忍受痛楚的满地乱窜,甚至窜进火盆焚身解脱……这一幕幕残忍的画面令鱼乐膛目结舌,他恐惧的不断后退,直到虚弱的撞在一张石桌上,撞翻了桌上的铁罐。鱼乐惊吓着转身,身体开始不住的发抖,那铁罐滚出一段距离,里面血红色的液体洒了出来,随着液体渐渐流干,蹦出了一只奇怪的老鼠,这老鼠红毛绿眼牙尖爪利,是鱼乐从未见过的品种,眼见着老鼠就要向他扑来,他慌忙大叫一声撒腿就跑,不知跑了多久,他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停下来的那刻,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了。

吴邪听到这里神情明显一滞,红毛老鼠?印象里见到的小姬鼠也是红毛绿眼,卓林禹称其为“绿蝉姬”,难道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想起小姬鼠,吴邪蓦然间很想念它,也不知它现在身在何处,然则来不及多想其他,小扣的故事已然继续下去:

鱼乐怏怏的回到家,正碰上珊瑚跪地直哭,偷偷问询才知,主人回来大发雷霆,珊瑚受冤被罚,脸上还残留着红彤彤两个血掌印。鱼乐气愤极了,他发现了主人的秘密,更了解了他的残暴,他不能再让珊瑚留下来泥足深陷,更不能再执迷不悟、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于是,他无视珊瑚的执拗及主人的狠戾,再一次偷偷溜进那个房间,趁主人熟睡之时,偷走了炼丹炉里刚刚炼成的一颗血红色的丹药。因他知道,主人极其重视这颗丹药,甚至为了它的冶炼直守了三年零六个月,他不相信任何人,尽管自己守的精疲力竭,却还是执着的坚持着。鱼乐明白这丹药的重要性,却不晓得主人为何如此执迷,然则功效更是不明,只当是能强身健体增加内力的大补丸,当晚,他带着偷来的东西溜进珊瑚的房间,将睡熟的珊瑚悄悄抱上马车扬长而去。他并不在乎主人发现后的怒火,更没考虑珊瑚醒来后的反对,为了毁灭证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偷来的丹药分为两半,与熟睡中的珊瑚相互服下,只是这后果却是他从未想到,更承担不起的……

“那是什么丹药?”吴邪听到这里心下渐渐明朗起来,这故事一定与小扣现在的处境有极大的关系,他似乎抓住了一点曙光,但四周的漆黑还是无情的将这点光源吞没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小扣便是……

“那是主人历尽艰辛、穷尽毕生所学、因缘际会之下才研究制得的……长生不老丹。”

“什么?呵呵,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开玩笑吧?”吴邪咧咧干涩的嘴角。

“开玩笑吗?呵,如果……刚才的故事不是编的,是真实存在的,你……会信吗?咳咳……咳咳……”小扣看上去情绪有些激动,原本苍白的脸颊被体内血气一冲,渐渐变了颜色,只是那颜色不是气血潮涌的红润,而是一种令人骇然的青绿。

“你……”吴邪诡异的看着她,毛骨悚然,或许这并不是一个梦,从进到这个墓中开始,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1-15 14:33:00 +0800 CST  

“啪!”一件硬物砸了下来,恰巧砸中他们身旁的电筒,微弱的光线应声而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吴邪紧张的戒备着,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黑暗中预示着未知的恐惧,他的心脏更是狂跳不已,过度的紧张已令他脊背汗湿,因他清楚的听到,这个狭小而密闭的空间里,骤然间多出一道呼吸声。

四周静谧无比,谁也不知对方的底细,贸然间暴露目标无非是白白送了性命,一旦失了先机便是夺了性命。吴邪轻轻拽了拽小扣的袖子,见小扣不做回应,他亦屏住呼吸侧耳聆听着,谋以万全之策。忽然,他感到小扣的身体微侧了一下,掌心被尖细的指甲轻刮着,吴邪集中精神仔细辨别着,那意思是——快逃。

逃?为何逃?从何逃?一连串的疑问纠结在脑中,吴邪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让他逃,就意味着小扣已经看出对方是敌非友,甚至清楚对方的身份,只是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他又如何能辨清方向,找寻出路?就在他进退两难时,小扣突然抽手用力一推,吴邪只觉被一股大力牵引,后背重重的撞上石壁,同一时间,地面凭空出现一个大洞,一声“啊……”还未喊出,人已直直的落了下去……

“哼……”一声闷音响起,小扣陡然一震:“是你?”

“早知是你们,我不会让你送走他。”

“你还是不肯放弃?”

“放弃?”语中夹杂着一丝轻蔑,“若让你放弃那娘们儿似的小子,你可愿意?”

“你……”小扣气结,伴随着一阵嘶嘶的声响,来人点亮了一只火折子,刹那间火光大盛,照亮了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来人惊愕的同时亦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怎么……是‘它’干的?”

“……”小扣咬咬牙,看着他手中刺眼的火苗,唾弃道:“看来你也留了一手啊。不过你的下场未必好过我,再执迷不悟,说不定……”

“行了。”来人生气的打断她的话,“我的事不用你管,还是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再说吧。”说着站起身来,朝墙角的机关走去,刚及近却又停了下来,单手甩出一个瓷瓶扔到地上,沉声道:

“暂时能压制一下,我要让你活着看着我成功的那刻。”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小扣俯身抓起瓷瓶,嘴角噙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呵……司空楀,你是在自掘坟墓。任你做梦都不会想到,杀了吴邪,就等于成全了司空啻……”

头一仰,一股苦水倒入腹中,霎时间冷汗直流,浑身如置烈火,烧灼的昏天暗地。只要有一线生机,她也决不能放弃,她的一生都在痛苦中存活,受人摆布,受良心谴责,反抗的结果,便是如斯下场,至少,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同她一同坠落地狱。

良久,她张开了倦怠的眼皮,身体内如火如荼的烈焰消逝殆尽,周围地面已被汗水泼湿,她像是脱胎换骨获得了新生,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同了。摊开手掌,一股温热缓缓散开,淡紫色的晕芒温和的闪烁着,那是一块顺来的兽雕古玉,原本暗淡的兽头不知何时已被光芒严实的包裹着,犹如九天神罗中的夕颜花,竞相绽放,如梦如幻。

慢慢起身,看着被禁忌之火冲破的玄烈紫芒,轻笑道:

“你便是枭龙了吧?‘它’欲毁你,你却还是如此执迷……不如,我们来谈个条件吧。”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2-02 16:59:00 +0800 CST  

(八十七)

不知不觉中,似已到达了“地狱”的底层,吴邪从开始就明白这座山体的与众不同。它就像一只浸没在火海中的冰雕,一面寒至极致,一面灼至极致。从寒冷的雪山冰崖下来,越往下走便越觉燥热,他有些奇怪,怎得不知不觉间走到如此深的山腹中了?似乎每条路都是通往最底层的,却不如他之前所想的回身上拔,若如此下去,又该如何从这鬼地方出去?(紫:其实都是中各种机关埋伏掉下来的,悲催!)

刚刚被小扣推下来时,吴邪四脚朝天摔了个七晕八素,好在距离地面不高,倒也没伤筋动骨。不过电筒又一次落在上面,无奈的叹口气,又松口气,还好随身带着几支荧光棒,可解燃眉之急。

小扣的话对他影响很大,不过脑中的疑团却是有增无减,不仅小扣本身蕴藏着巨大的秘密,甚至其中还好像牵扯着司空啻——那个虚空却又实存的“情敌”。思绪乱如麻,像一团团扯乱的毛线,缠的他几欲窒息,摸着自小带着的月牙坠子,吴邪恍惚中仿佛回到小时候,爷爷慵懒的半卧在躺椅上晒着太阳,阳光和煦的洒遍全身,朦胧中显得极不真实,小吴邪呆呆的望着身前的爷爷,爷爷也慈祥的冲他笑着:

“这个坠子可不许摘下哦。”

“为什么?”小吴邪歪头不解。

“呵呵……他可是你的命根子。”

“命根子?”小吴邪似有所悟,某天,坠子丢了,他生了一场奇怪的病,病好了,坠子也找回来了;某天,坠子掉火盆里了,他莫名的觉得口干舌燥,一口气吃了五个冰激凌愣得不到缓解,直到将盆里的火灭了才恢复过来……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其实是顺序错了,应该是坠子找回来了,病才好了;盆里的火灭了,身体才恢复……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坠子,若有所思。小吴邪也有样学样的看着,却突然间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发黄的象牙,阳光一照,内里竟泛着淡淡的光晕,光晕掩映下是一道虚飘而神幻的烟雾,缓缓穿梭流淌在微光缝隙里,它——竟像有生命一般……

直到现在,吴邪依旧不明白这个坠子的意义,但是只要坠子还好好的带着,对他的健康倒是没有半分影响。以前也调查过许多关于这个坠子的事情,但知情人寥寥无几,甚至还有一副你问我就视死如归慷慨就义的“大义”之举,搞得吴邪像是歹人严刑逼供一样哭笑不得,久而久之这事也就慢慢淡下了。如今适逢小扣提及,吴邪才蓦然想起,心里终究按捺不住了,一个外人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而且还是针对他从小傍身,不示外人的东西?吴邪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抓住三叔那个老滑头当面问问清楚。

前面的路漆黑而漫长,仿佛永远没有走到尽头的可能,吴邪咬着牙摸索着前行,阵阵热气扑面袭来,汗湿的衣襟紧贴着皮肉,简直比洗桑拿还难受。可惜装备丢了,吴邪认命的叹气,不饿死在斗里,恐怕也会脱水而死。一步,两步......像是走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在他终于坚持不住快要倒下时,模糊的视线里隐约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吴邪睁大眼努力想看清来人,可意识偏在这时越来越模糊,一只手透过层层热浪碰触到他的手臂,温凉的气息舒服而令人迷恋,他竟再也支撑不起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了眼……

不知昏睡了多久,亦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一阵阵刺耳的凿击声不绝于耳,吴邪感觉被这声音震的五脏翻腾,浑身麻痹,他努力将眼皮张开一条缝,模糊的世界渐渐变的清晰起来,昏暗的灯光下,一张消瘦的脸映入眼睑,吴邪浑身打了个激灵,猛的坐起身来,是不可置信还是疯狂挣扎?此刻的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偏偏出现在眼前,脑海里犹如狂风乱舞,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失了平静。

眼前的人低垂着眼眸,长长的刘海遮蔽着暗淡的光芒,因为从对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害怕。为什么?为什么害怕见到他?为什么他会将眼前的天真伤害到错失了灵魂?闷油瓶从未感觉到恐惧,但是现在他害怕了,从恢复记忆的那刻便注定了这一切的改变,没想到,一段记忆,竟会是给了“恐惧”一个容身之所。他不怕别的,只怕失去。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2-20 16:17:00 +0800 CST  

“吴邪,你……”

“你早就恢复记忆了对不对?”吴邪打断了他的话,他想证实,证实一下那些都是假的,证实他从未骗过他。

“……”

“呵,原来你还想瞒着我。你为了他甚至可以牺牲我?”吴邪气的浑身发抖,面前那张魂牵梦引的俊脸瞬间变的可憎起来。又在自欺欺人了吧?是的,为了司空啻,为了能和他再在一起,张起灵,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早已忘记了曾经对我的承诺。

“他已经……死了。”闷油瓶声音极低,啻已经死了不是吗?他现在活着,是为了还活着的人而活,对于啻,有内疚,有责任,虽不完全是亲情,但那段懵懂的感情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只知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辜负了啻的深情,更辜负了司空祭司的信任,现在说什么也都于事无补了,逝者已矣,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又何必追逐着过去的阴影无法自拔?

吴邪不了解闷油瓶内心的痛,只知道无法面对他,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还是什么真相都不让他知道。似乎所有人都在利用他,欺骗他,甚至是自家三叔,都用他做了免费的筹码,在他面前,所有事都是隐晦的,所有人都是一个迷,他就像一片独自飘流的落叶,被藏于水下暗处的生物无声息窥视着,透明的展示出自己全部的弱点。

“死了?呵呵……哈哈哈……”吴邪笑的凄凉,任谁听到这样的笑声无不动容?那种悲凉割刮着心肺,更硬生生剜出一道口子,

“至死不休的追逐吗?”那一个“死”字咬字极重,愚蠢的他竟到今天方知,那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意义。好,张起灵,我——死,成全你们……

“吴邪……”心抽痛着无法言语,他不懂吴邪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莫名的悲伤淹的他几乎窒息,本就是个不会表露感情的人,如今更是输给了毁天灭地的沉默。

吴邪不想理睬他,更不想再说半句话,他让他默默的牺牲,他就顺他心意吧。想到这里,稍稍安抚了下内心澎湃的即将失控的情绪,慢慢转开了视线,也许,他只消抬头看一眼,只需鼓起勇气与那从来都波澜不惊的冷眸对视一眼,兴许就能看到被愤怒灼伤的眼底,被哀伤侵蚀的深邃,那一双淡定的眼眸,早已被悔恨与自责狂轰滥炸,要有多深的爱,才能转化成满眸凄凉的伤痛?只可惜,吴邪没有抬眼,更看不到对方侵入骨髓的疼痛,他不知道,他的不屑足令眼前的人肝肠寸断。一切假定不过是自欺欺人,错过了这一眸,终究错过了圆满。

不理会愣在身旁的闷油瓶,吴邪奋力站起身来,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水渍,较是补充了水分,身体依旧处于虚脱状态,扶着墙勉强走了两步,一抬眼,却见角落里站着个人,正是早先失踪很久的鲁越,他的眼睛里掺着一切意味不明的情绪,虽掩饰的天衣无缝,但在吴邪眼中,却莫名的感到熟悉。

“是你?”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吴邪强迈几步追上前去,一把扯住鲁越衣襟,激动的用力吼道:

“是不是你?那天……是不是你?”

“什么?”鲁越茫然的看着眼前几近疯狂的男子,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

“别给老子装傻,你这个混蛋……”吴邪怒不可遏,抬拳正欲挥上去,突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周遭气温迅速冷却下来,未待有所反应,面前的鲁越却已身手利落的一记后空翻躲了过去,脚跟着地处一道宽约六七米的横沟阻住退路,好险,再看身旁半寸处,一把乌黑的刀深嵌在石缝中,发出阵阵呜鸣。

不用猜也知道出刀者是谁,鲁越皱着眉望向吴邪身后,淡定从容的拔起黑金古刀掷了回去,闷油瓶亦侧身一闪,将刀收回手中,周身渐渐弥漫着一层冰冷的杀气。鲁越默叹口气,内心却后悔自己的选择失利。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以前认识吗?”失策真是失策啊。人心最是难测,短短才不过几天,恩怨从何而来?

“你……”吴邪见他装蒜,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弄死他。

鲁越一看以一敌二形势不好,干脆放弃了初衷,还真是麻烦,此路不通绕道总行吧?想到这里,蓦地回身一纵,一眨眼的功夫人已到了沟壑对面,消失在茫茫暗色之中。吴邪张着嘴惊讶的说不出话,厉害的身手,仅仅不过一瞬间的失神,他究竟是如何过去的?这个鲁越,到底是什么人?凭他的身手,又怎会甘心屈尊于万大头?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2-20 16:17:00 +0800 CST  

(八十八)

尴尬的气氛包围在两人中间,吴邪心里既憋屈又别扭,却又不得不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窘境,与其指望那个闷瓶子,不如自己靠自己?不过也把握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罢了。唉,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命都快没了,还要出息当饭吃不成?

“那个……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凿击声?”

“……”

“……”

“……”

一分,两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吴邪终于忍不住冷哼:

“当我没问。”

“没有。”

“……”混蛋,这个闷油瓶子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吧?一个人闷到这种程度还不如个粽子有情调,这个假哑巴秉承了真哑巴的性子,真叫人火大。下面该说什么他已经没精力去想了,装没事人还真的挺辛苦,吴邪突然佩服起三叔在他穷追猛打追问真相下“顾左右而言他”的功夫了,要完全不把一个人的话听进去,甚至完全不把站在眼前的人当回事,那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啊……

话说回来,昏迷期间他的确听到了什么类似凿击的声音,为什么闷油瓶却说没听到呢?难道是睡梦中产生的错觉?抑或是自我意识低迷而涌现的幻觉?算了,先不想了,吴邪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好像大脑自进洞以来便一直处于混沌状态,现在更是纠结成一团乱麻,连线头都找不到了。至于鲁越那个混蛋,他一定会在死之前抓住他,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望了望前方深不见底的壕沟,吴邪可以确定他没那个本事越过去,或许闷油瓶可以带他过去?然而看向身后那个持刀不动的“雕像”,竟没来由泛出一阵寒激,老子都快被他玩死了,凭啥还指望他有招?想到这里,便干脆不费那脑筋,坐在地上补充体力。

待吴邪一屁股刚刚坐定,后方便隐约传来了规律的脚步声,他微愣下神,忙霍的抬起头来,这步履异常熟悉,果然,又是那阴魂不散的家伙。

“起灵?终于找到你了。”卓林禹发出兴奋的声音,对一旁的吴邪直接忽略无视。

“……”闷油瓶没有像先前一样杵着,转头看他一眼,眸色骤冷了几分。

“你怎么在这里?咦?吴小三爷也在?”卓林禹笑嘻嘻的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吴邪浑身抖了一下,鸡皮疙瘩掉满地。明知他是故意的,却没半分理由反驳他,况且这语调,也太TM装了。卓林禹不理会吴邪鄙视的反应,或者说根本不屑看他半眼,依旧激动而微笑的发表着构思好的演讲稿:

“之前在墓道里,我一转身发现他们不见了便回去找,后来再返回来你也不见了,我一个人在周围来回兜圈子,好不容易才找到路出来,还一直在为你们担心,看到你没事就太好了,呵呵……”显然,这话是冲着闷油瓶说的。

和煦,那笑容有着治愈般的和煦,吴邪在心底里这样形容着,若不是先前看到了卓林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绝对是最容易掉进陷阱的一个,然后再被这陷阱吃了吐,吐了吃,最后连骨头渣都不剩。

但闷油瓶并不是吴邪,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卓林禹,直至其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清冷,寒澈,不留一丝余地。像是对卓林禹自作聪明的质问,更像是洞悉了一切事时的责难。

卓林禹僵住了,他本就该想到面对的人是谁,谎言即使再高明,也没有变成事实的绝对。

“啪!”一件硬物自闷油瓶手中甩出,吴邪定睛一瞧,怪声道:

“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这不就是司空啻留下的镶金玉骨吗?不是该在胖子身上吗?

闷油瓶不答言,只是冷冰冰注视着卓林禹,脸色变得阴霾起来:

“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同样熟悉的疑问句,同样熟悉的陈述口气。

“你……怎会……”卓林禹吃惊的看着他,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吴邪更加奇怪,气氛一瞬间变的微妙起来,他们说的话他几乎听不懂,只有本能的选择沉默,却不想竟是个惊天的秘密。

“我一直奇怪你对这个墓的熟悉程度,更料想到你心中藏了什么秘密,从胖子拿到那个玉骨时,你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后来却又对它不屑一顾,甚至还透漏出玉骨的秘密,那时我也就明白了,那东西是假的……”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2-26 21:06:00 +0800 CST  

“假的?怎么可能?那绝对不是现代仿品,更不可能是赝品。”吴邪不合时宜的打断了闷油瓶的话,他自认开古董店这么多年,应该不会走眼,何况这东西史书记料完全没有,若不是他在轮回盘梦境里见过,亦不知世间存在此物,又怎会被轻易仿造?吴邪抬眼看看卓林禹,又瞅瞅闷油瓶,硬生生把一堆疑问又憋回肚子里去。

“我刚开始并不知道胖子拿到了玉骨啊?”卓林禹无视吴邪叽咕什么,奋力为自己辩解着。
没错,吴邪默认这点,那时先是大家一起中的幻象,之后卓林禹才询问胖子是否有宝傍身,照理说他应该不知道那物什的真假才对。不过吴邪还来不及细想,闷油瓶却又平静的接道:

“你故意利用幻象引大家入局,无非是想以假乱真,从而引出真正的所有者,好坐收渔翁之利,其实胖子手里的玉骨,是你利用万大头故意送出去的,我说的对么。”闷油瓶破天荒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吴邪事后逢人说起,亦崇拜起小哥心思的细腻强大,但此刻在卓林禹耳中,必定是针针见血,刀刀毙命。

“原来你……恢复全部记忆了?”卓林禹并未感到一丝挫败,嘴角笑意更深,却饱含苦涩:

“那也好,至少是啻,希望看到的。”的确,他瞒不过他,他不知闷油瓶是如何恢复记忆的,也许是三种蛊毒在体内的充斥相克,抑或是“它”在背后捣鬼,事实如何早已不再重要,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做的所有一切,都只因爱他。

“不错,是我让万大头去抢玉骨的,也是我偷梁换柱,用假物掉包真物,只可惜我所换到的‘真品’,不过也是个西贝货。”卓林禹仰头讽刺一笑,随之又淡然说道:

“本以为天衣无缝,却还是功亏一篑,我只有将计就计引鱼上钩,即便是拥有真玉骨的人,听了我的分析,也会想确认真假,毕竟除了它真正的主人,谁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到这里,卓林禹低头看了看静静躺在地面上的镶金玉骨,眼中激放出不一样的光芒:

“居然被你循着线索找到了,呵呵,看来还真是天意啊。起灵,你要相信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啻和你,只有找到玉骨,才能找到啻弟的所在。我并不知道姓万的在后头搞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更没想到他竟如此歹毒杀死那姓罗的,他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卓林禹极力掩饰着紧张,他怕闷油瓶将鲁越之事迁怒与他,只能尽力挽回着败局,因他深信,司空啻在闷油瓶的心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

吴邪越听越心惊,虽还不是完全明白,但至少有些话他听懂了。原来卓林禹与万大头他们是一伙的,难怪这些人没有木雕地图,进来的也如此轻松容易,不然事事哪有这么巧?以三叔这个老滑头的组织经验,不至于查不出任何消息便被人捷足先登。

闷油瓶手肘微抬,黑金古刀堪指卓林禹鼻尖半寸,锋利的刀尖纹丝不动,仿佛一阵风刮来,便能弹奏出一段血色浪漫。此刻,连心都已冰冷:

“你不该将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更不该连我都利用。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不代表可以容忍你一次又一次。”闷油瓶的每个字都深深打击着卓林禹悲寂的心,语气中是对他满满的责怨与深深的失望,持刀的驾式更像要对他斩尽杀绝。吴邪?只因吴邪吗?一个完全插不进回忆中的人?他不信,他不相信,这样的结果让他几欲疯狂:

“我没有利用你,更没想伤害谁,我只想我弟弟回来,难道错了吗?司空啻没死,他还活着,活着……”卓林禹仰头狂喊,眼中血丝满布,隐隐泛起了腥红,仅存的理智已让他的怒火达到崩溃的边缘,转身面向吴邪,杀气在周身腾飞而起,像化身地狱之王的魔魇,正欲屠戮一场血腥的饕餮盛宴。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2-26 21:06:00 +0800 CST  

(八十九)

血魇?闷油瓶一惊,单掌将吴邪护在身后,同时右手弃刀,一巴掌抡了过去,这一掌力道不小,卓林禹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痛,口里一阵腥甜,一颗带血连肉的牙吐了出来。

“对不起。”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卓林禹脆弱的像个不懂事的孩子,眼中的血芒渐渐消退,呆滞的眼神看不到一丝生气。吴邪茫然的看着一切,似还未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那一双血眸似两道修罗之火,能将人的灵魂吸进炼狱,焚炼至魂飞魄散,不得超生。那是一对怎样的眼睛?光是看着,已会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与绝望,即使独眼金蟾在世,怕也要自惭形秽。

“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卓林禹显然慌了神,一时极怒,竟在他面前失态,知道是自己莽撞了,却也不甚甘心,顿了顿,又轻声道:

“我想救啻,更想救你,时间不多了,我有些急躁,……不是有心的……对不起。”

果然,闷油瓶面色和善了些,周遭的气场也不似先前冰冷,他俯身拾起黑金古刀背在身上,转身背对着卓林禹,语气冷漠到令人心碎:

“最后一次。”

显然闷油瓶并不相信司空啻活着的事,他已经死了,何必再自欺欺人?死了,就该好好安息,不该再因活着的人的欲望而不得安宁。他不信这事与卓林禹完全无关,即使只有那一点点的私心作祟,也足以消去小半怒火,只因丧失至亲之人的悲恸,无人能比他更了解。更何况卓林禹为了救他,曾付出过巨大的代价。此次,就当还了他的恩情,不再相欠。

闷油瓶扶起呆愣在墙角的吴邪,面无表情的扯过他的手,贪恋着他手中的热度,才更坚定活着的信念,不论怎样,他都要将吴邪带出去,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哪怕赌上来世的福泽。

卓林禹慢慢抬起头,看着前方两个渐隐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麒麟,到底还是学不会硬起心肠吗?只要是为了这样的你,我的付出终究是值得的。

他庆幸,这道软肋,足以令他所做的一切得到回报。


吴邪浑浑噩噩的被闷油瓶拉着走出很远,待他回神时,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不同。他不记得是怎样跨过那条沟壑的,更没映像是否压根走的就是另一条路,只记得卓林禹眼中那残褪不去的血之幻影,本以为他是个普通人,那一瞬间,他竟不由自主的觉得他可怕,好像修罗转世,更似撒旦重生。

转头,那人仍不紧不慢跟在身后,妖异的血瞳已恢复本色,只是那眼中的怨艾与妒恨却是丝毫未减。吴邪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手心中传来了温热柔软的触感,那是他曾经的向往与留恋,下意识猛然抽出,竟看到前方人回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失意。

是错觉吗?不是,那是内疚……吴邪这样想着,心中更不是滋味。算什么?是想让自己原谅他吗?是觉得亏欠自己吗?何必?一切是他自愿,谈不上恨,更说不上原谅,让他生气的是闷油瓶宁愿对卓林禹说那么多的话,却一个字都不愿跟他解释,不愿告诉他真相,难道在他心中,自己竟没有半分分量吗?伤至最后只伤了自己,爱到最后竟一厢情愿,吴邪,你到底图的什么?

似是察觉他有异,闷油瓶回过头,淡定而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了。”

“没,没什么。”吴邪别过头,强压下心中苦果,何时学会了坚强,学会了苦水往肚里咽?他一向乐观开怀,而如今竟学会了世俗的那套隐忍虚伪?在面具下过活,艰辛的令人发狂、窒息。

默叹口气,将注意力转移旁处,此时周围的景物均已渐宽入眼,不似方才那般漆黑不可视物,细看旁侧,淡红色石壁像一个敞开的漏斗,引导着他们朝开阔处行去。周遭气温逐升,一股股热浪吹的他浑身汗湿,吴邪强忍着口干舌燥,勉力迈开步伐跟上,他忽然有种错觉,前方等待他们的会不会是几百口沸腾冒气的油锅?半响,周围越来越亮,原本两侧的淡红已逐渐变成深红,仿佛越往前走,颜色便会更深一分,吴邪正诧异这奇景,突见闷油瓶顿住身形,他跟着止步,透过其肩上空隙处看去,不由呼吸一滞,目瞪口呆。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2-27 19:01:00 +0800 CST  
PS:总觉得越写越玄幻了,算了,大家都当玄幻小说看吧,唉~~~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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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闷油瓶沉默片刻正待开口,卓林禹已先一步抢道:

“起灵受伤,不要逼他,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吴邪默然,洗耳恭听,黑亮的眼睛犹如深幽沉潭,浸透着期待与凄然。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卓林禹指着前方的溶洞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是‘堤心’,也是这座山体的‘终结’。你既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可以详细点说给你听。”

卓林禹看了闷油瓶一眼,转而将视线移至那些错综复杂的诡异枝桠上,眼中渐布愁云:

“相传上古时期,天地混沌初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不知过了多久,世间孕育出六界灵禽,开始互相厮杀,互相争斗,致使遍地鬼哭狼嚎,尸横遍野……神族自诩悲天悯人,将六界生禽划分开来,并以六道神门阻隔,阻断彼间联系。自此以后,六界相安无事,平静祥和,偶有厮杀,终归内乱,其余五界均不得干涉……人们只知,盘古开天,女娲造人,殊不知人类不过是六界中最渺小的一界。”

“呵……呵呵……”吴邪木讷的嘴角抽动,鄙夷冷笑:“这只是个神话故事。”

卓林禹知他不信,脸上微现怒气,但看向闷油瓶那双淡然的眸子,一时又不便发作,只得翻个白眼,兀自冷言道:

“若不信就别听。如果你真是个无神论者,也不会命煞至此。”

吴邪听罢汗颜,是啊,社会主义青年都是反对迷信,相信科学的,只是如此,粽子怎么解释?血尸怎么解释?枭龙又怎么解释?如果马克思当初不致力于哲学而来盗墓,相信也就不会提出什么唯物主义科学论了。

卓林禹见他如此,也就不愿多说,只讲些精粹的也就算了,于是翻个白眼接下去说道:

“以往六界本是一个整体,力量也是此消彼长,随着其余五界的强大,神界逐渐薄弱,力量也慢慢流失,神族为占据统治地位,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从六界甄选贤能,续补后裔之力,这也便有了凡人成仙一说。但他们却忽视了一个错误,六界之门大开固然能续增神力,却不想一些神族亦动了凡念,借机霍乱六界。神族至此赦令其子民不得逾越,否则定遭天谴,不得善终。可悲的是亿万年一开的六界之门还是屡屡被钻了空子,你所见到的枭龙便是其中之一。”卓林禹顿了顿,瞥了眼吴邪,饱含轻蔑之意:

“你可知‘望龙滩’?这个名字自古就有,并不是人们崇尚神力所取,那不是龙成仙的地方,而是神不顾神祗,逾越了神谕的地界。”

“望龙滩?”吴邪喃喃自语,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涌来,依稀古千月曾对他提过——望龙滩……古龙堤?……

“枭龙逆天行事,终究不得善果。”卓林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翻滚的岩浆,语气蕴含着一丝怒气。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已经很可怜了,要不是被人设计陷害……”

“你胡说什么?”卓林禹言辞凌冽的打断他,刚才惊险,吴邪这个笨蛋口无遮拦的乱说话,难道要逼着他将他就地正法?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设计陷害,他本就该死,如果他不死,灾难就永无止境。”

“你……”吴邪气结,还倒是卓林禹出言吓他,不由替枭龙忿忿不平:

“他与古千月有什么错,就因为不被世人谅解,就要相互猜忌,付出代价吗?”

闷油瓶沉默半响,终于听出一丝不对:

“这事你怎么知道……”是质问,亦是疑问。

“我……”吴邪转眼看他,捏了一把冷汗。完了,一时急躁,竟忘了小哥还在旁边,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曾占据了司空啻的身体骗他,会不会被一刀解决了?想到这里,他惊慌的看向卓林禹,似有祈求意味。

“是我告诉他的。”卓林禹反应极快,他与吴邪所想不同,若被起灵知道实情,他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3-01 12:01:00 +0800 CST  
果然,闷油瓶重新望向洞顶不语,不再怀疑。

这边摆平闷油瓶,吴邪刚松口气,也暗暗对卓林禹存了丝感激,那边卓林禹淡然且冷漠的语气已飘过耳边:

“你同情他们固然没错,但你若知道此事也是古千月默许,或许就不会那么天真了吧。”

“你说什么?不可能……”吴邪以为自己听错了,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打击来的更贴切些。一个为爱如此牺牲的人,怎会骗他?骗了那段感情?

卓林禹冷笑,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不信,你可以问问起灵,这个计划从头到尾他是最清楚的一个。”

吴邪视线猛的扫向闷油瓶,那人只是望着火红的壁顶,没有表情,亦没有否认,淡漠的表情似乎事不关己,苍白的脸色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心痛。然而吴邪却明白,他已经默认了。

“古千月纵然对枭龙有情,却更心系天下,他为了苍生,只能这么做。”卓林禹的一字一句像一把无情的利刃,将他的希冀砍碎成悲怆。

踉跄着后退一步,一股悲凉自心头溢散,吴邪凄苦的望着地面,错了,他错了,人人都在骗他,为什么都要骗他?古千月求他传话,到底是明知他赶不上,还是害怕它不顾一切逃走?难道他不知,枭龙若选择留下,必定万劫不复?

吴邪啊吴邪,你到底是被人利用,变成间接的刽子手了吗?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吴邪颤抖着双唇看向卓林禹,他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真正的真相还没有揭开。

卓林禹收回视线,看向吴邪惨白的脸,嘴角沁出一丝得意,吴邪,你不顾一切追究真相,就是你最大的败笔,起灵不让你知道这些是为了护你,你却不知好歹硬往火坑了跳,既然没了顾及,没了约束,我很乐意把一切都告诉你,不过当你明白所有真相的时候,定会不惜用生命去补救曾经犯下的错误吧,到那时,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了。

“枭龙背离神族本已无恕,后又违背神祗逆天叛命,他不死,便会激怒神族,带来人间浩劫。你知道你面前的火湖是如何形成的吗?三千年前,这里本是一座普通的雪山,由于终年积雪,山上珍禽圣草不少,山脚下的村落倒也人丁旺盛,一派繁荣景象。然而好景不长,枭龙借六界之门大开之时偷渡凡尘,由于天生喜寒,便私自入住雪山之巅,此举终令神族恼怒,派‘炎君’赤龙前去降服,它们在雪山顶大战三天三夜,最终枭龙靠地利之势将赤龙打落山底,而那赤龙便在雪山腹中化作一滩焰湖。”

“这么说,这火湖就是那赤龙所化?”吴邪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满目绯霞烈焰,暗暗皱下眉头。

“赤龙虽败,可龙灵未失,它通过无数繁错的枝桠汲取天地灵气,将一座普通的雪山变成了一座活火山。每到千年期满,龙灵得以重聚,便会冲出束缚,引得山崩地裂,火山喷发,致使周遭各处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所以,古千月才……”吴邪面上掩不尽苦涩。

“只可惜,古千月一念之差,并未杀死枭龙,逃不出天谴,终归命数所定,负了万民。”

“什么意思?”

“呵……”卓林禹回忆那夜所闻,苦涩亦痛彻,如果不是中了忘情蛊失去记忆,说不定他与麒麟也早已入归黄土了吧。他极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隐忍之情溢于言表,足令听着动容:

“枭龙之灵不灭,必然为祸苍生。古千月不听劝,定要冰封枭龙,以保全他的龙灵,却忘了山底的赤龙已成气候,灵力四散,火山复恢,亿万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没有了枭龙的牵制,灾劫更胜从前,国家亲人,竟也无一幸免。在那场灾难中,祭司全族以己之力拼死对抗,几乎全军覆没……”

吴邪听完心悸不已,那一场浩劫所导致的生灵涂炭,竟源自一个人的执念吗?

“枭龙不除,赤龙便不灭。如今,赤炎之血再成气候,这里很快又会变成一座活火山,如果在那之前我们出不去,只能一同殉葬于此了。”

此时吴邪才终于明白,枭龙预知大限将至,才不顾后果灵脱真身,而闷油瓶与卓林禹之所以着急,是怕赤龙冲天,捣毁墓穴,那时命悬一线,再无解救之法了。

古千月,你可曾后悔过?吴邪在心底里大声发问:为了社稷,你放弃了它,为了它,你愧对了天下。到底所做的究竟值?或不值?明明输不起,却不料输了全部……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3-01 12:01:00 +0800 CST  
米娜桑不好意思,因为最近有个考试,紫金在加紧复习中,六月初考,因此没时间思索文章。如果考试顺利通过了,我决定将本文日更,快速完结,感谢亲们的支持,在这里向支持紫金的姊妹们道声抱歉,并由衷感谢大家!!!!(鞠躬)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4-18 11:24:00 +0800 CST  
谢谢大家,我考完了,由于很长时间没写文,已经和大家一样忘的差不多了,我这两天尽快回头看看文接下去写,只不过,时间拖得太长了,也许有谜题未能很好的解开了,先跟大家道个歉了,不好意思让亲们等这么久,紫金真的很惭愧......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6-15 11:16:00 +0800 CST  

(九十一)

炽热的岩浆汩汩冒泡,藤上的落炎滴滴捶地,两种声音清晰的交叠在一起,竟似魔鬼弹奏的天籁之乐,令人胆寒心惊,遍体生寒。吴邪眼神空洞的望着“修罗之地”,心中更多的是惆怅,对与错,该与不该,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定性,谁能说古千月做的一定是对是错?人心所向,从来逃不脱自私;天生万物,便注定没有终极。

卓林禹见吴邪遭受打击,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淋漓,下面的话本不欲再说,可惜贪念嗔痴从不给人赎罪的机会,哪怕一次,他也很想知道,吴邪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将会流露出怎样有趣的表情?

“当赤湖的岩浆满溢时,便是赤龙之灵聚齐的时刻,到那时,我们谁都出不去了。”

吴邪面无表情的看着翻滚的浆体,脑中乱成一团浆糊。卓林禹知他听的进去,于是也不加理会,自顾自说道:

“本该再晚一月有余,却似乎被一股力量牵引,时间提前了。恐怕……与‘枭龙之泪’出现有关。”

看似平常的一句话令吴邪猛然惊醒,他颤抖着回身,不可思议的盯着卓林禹:

“你……说什么?”

卓林禹并不避讳,直视他道:“赤君感知到枭龙的气息,要提早苏醒了。如果不是你……”

“够了。”噤声许久的闷油瓶厉声打断他的话,冰冷的眼神直射过来,眸中尽是警告之色。

“他不是要知道真相吗?他根本不相信你,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卓林禹气恼,他们之间的隔阂几乎都是因为吴邪,他有什么错要遭到指责,明明一切错在吴邪。

“让他说。”吴邪半扶着墙强行镇定,他要知道真相,要知道一切,到现在还瞒着他又有何意义?须臾,稍稍抬眼看着闷油瓶,低声央道:

“小哥,让他说吧,我想……知道。”

闷油瓶抿唇不语,静静的盯着他眼睛良久,那黑亮的眼眸失了灵气,却坚定而固执的想看穿一切。闷油瓶低头,将眼睛藏在刘海下的阴影里,谁也不知,他此刻的心有多痛。

“如果不是你将‘枭龙之泪’带进斗来,我们兴许还有机会出去,只可惜我一切明白的太晚,没早点阻止。兽雕充斥九芒,只会提前唤醒赤龙之灵,也许就会在这一两天吧,说不定晚点,又或者更早,总之……我们已经出不去了。”

吴邪听完浑身俱震,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晕眩中勉强稳住身子,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心中闷闷的,脑中蒙蒙的,他到底干了什么?做了什么?

“对不起……”三个字不足以形容吴邪此刻的内疚,他不想伤人,不想害人,却终归由他而起。

卓林禹本欲再说几句,却见闷油瓶微眯着眼,眸色早已毫无温度,心知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于是适时改口:

“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你也不用自责,看来一切都是天意,不过……”卓林禹话未说完,闷油瓶突然沉声道:

“还有时间。”

吴邪缓缓抬头对上那双深邃而淡然无波的眼,略一吃惊又迅速别开视线,那双眼中已褪去冰冷,竟带着些许柔和暖意,他是在安慰自己吗?吴邪心中顿觉舒畅了许多,不似先前闷堵,只是畅心之后又是怅然若失的失意,只因他不能确定,这种温柔,还能再相信吗?

砰砰的凿击声再次响贯在耳,吴邪猛然回神,紧张的盯着声源处,那声音自火湖附近传来,清晰的回声似能把每个人最后的希望震碎,莫不是赤龙即将升天?难道……真的没时间了吗?

吴邪转头,但见闷油瓶原本轻簇的眉头越来越紧,似乎真到了什么不可挽救的时刻,那一刻,他心中不禁涌出一丝后悔,一丝歉疚。卓林禹说的对,如果从一开始他们没有相遇,兴许闷油瓶还可以像从前一样无牵无挂,没有烦恼的活着,不用在此命悬一线的追逐,更不用冒着生命危险与命运作赌。

三人缓缓向声源处靠近,面上神情严肃,只是所想却不尽相同。待靠近赤湖边上,一股股热浪扑面燎来,吴邪顿时感到身上的肉皮都要烤熟了,难受的令人几欲窒息。

须臾,只听得一声类似爆破似的巨响,距离湖口不到一米处被硬生生炸出一道豁口,吴邪站的较近,被爆炸冲击波一冲,重心不稳,一个跟头就向岩浆中栽去。本以为这次真要去见爷爷了,吴邪心中愤恨的腹诽,娘的,倒霉,早晚知道要死在这里,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死法,连个棺材也没有,尸骨也不必打捞了,直接化成了火水,更省去火葬场那笔不菲的消费了。

闭上眼的那刻,忽觉一股劲风袭来,他缓缓张眼,却见一个灰影靠了上来,周围那满目的烟灰与水蒸气汇合,虚虚渺渺,令他看不真切,只觉这人很是焦急,口中还念叨着什么,呼喊着什么,随即一把将他揽入怀中,拼命的拽向自己。他只觉一股灼痛袭来,又堪堪被拽回地面,身后的人亦闷哼一声,将他狠狠抛了出去……

是谁?吴邪慢慢恢复意识,他抬头看去,一张张焦急的脸,关切的眼,在头顶上空不住的打转,吴邪眼中溢出一丝欣喜,急急扶着后脑坐起身来,看着面前逐渐清晰的脸孔,激动的叫道:

“胖子,三叔,潘子……怎么是你们?”

“你丫傻啊?”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胖子冷不防谈了个脑奔儿,“我说天真,见着我们再怎么高兴也不用往火里跳啊?我可不想一见面就给你收尸啊。”

他不提还好,一提吴邪到真来了气了,伸手轻抚过灼伤的耳垂,一阵钻心的痛感袭来,还好脸部没有烧伤,不然非跟他们讨个交代不可:

“你还好意思说,不见还好,一见面你就把我往阎罗殿里送,你乐意送终,也要看我乐不乐意呢。”

胖子闻言一挑眉:“送终?你想的美,占辈儿欺负人?老子要不是看你柔弱早把你提起来吊着打了。”胖子说完还装腔抡袖子。

“行了,胖子,小三爷刚受了伤,你就别逗他了。”潘子忍不住瞪胖子一眼。

“嘿嘿嘿……”胖子谄嘴一笑,拍拍吴邪肩膀,低声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不过天真,这回个小哥可伤不轻了,你预备养他后半辈子?”

吴邪一听,猛然一怔,转头焦急的找寻那个清瘦的身影,是了,刚刚分明要掉进岩浆里了,幸亏有人救了他,那个人,难道是闷油瓶?焦距渐渐定在不远处的墙角,吴邪这才发现,这里已不是先前所在的地方,而闷油瓶外表看似没有大碍,只是那张脸却变得苍白如纸。

“小哥,你怎样?”吴邪边说边向墙角挪去,闷油瓶依旧紧闭双眼,没有任何表情。吴邪诧异的看向一旁的卓林禹,他的眼中除了怒火便是厌恶,似乎从没有别的情感再针对自己,吴邪颤颤收回眼眸,紧盯着闷油瓶一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似乎想从那里看出什么,随即眼神下移,看到了他袖子上未干的血迹。

吴邪皱起眉头,是手臂受伤了吗?当他正要伸手查看,一只手却突然抢先一步抓住了他,抬眼,对上一双依旧波澜不惊的黑瞳,深邃而摸不见底。

“吴邪,我没事。”

那一句“我没事”说的云淡风轻,好像一汪清泉淌过翠绿的山涧,柔和治愈。吴邪听得出来,这一句话带着温柔,带着虚弱,带着隐忍,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可是不再冰冷,依旧淡然,可是不再无情,他在极尽全力表达着感情,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也许是什么事情令他想通了,更或许是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忌惮,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更是令吴邪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难道他,愿意敞开心怀了吗?

只是那一瞬的呆滞,吴邪眼底的情绪早已波涛汹涌,这种温柔来的太奇怪,每当他冲着自己笑的时候,最后的结果都会令自己胆战心惊,那就像一种征兆,一个暗示,就像青铜门前的那一幕……不,不会的,难道他又……吴邪的思绪早已乱成一团,身体里叫嚣着,抵抗着,却丝毫减不去那种担心与担忧,突然间冷不防甩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闷油瓶还来不及反应前,一把撩起他掩起的袖子,那一刻,吴邪仿佛觉得自己的神经断了一根,那种前所未有的悲哀竞相涌进心田,压抑,痛苦,内疚,折磨……最后,是窒息般的痛,痛彻心扉。

这,还能算是一只手吗?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06-15 13:51:00 +0800 CST  

(九十三)





闷油瓶只觉胸膛中气血翻涌,一股腥甜的水流闷在喉间几欲喷出,那种痛像是心肺中疯长的刀尖,扎的他冷汗淋漓,每当如此,他愈动情,这痛就更清晰几分,甚至像身体里莫名的长出个钢制仙人球,堪堪要将他刺穿破膛。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极度的痛苦,只能咬牙隐忍,因为这样只会让这个傻瓜更加担心,做出更出乎意料的疯狂举动,虽然天真,却固执而顽强,这样的赌注,他已经输不起了。


“咳咳……”一声刻意的低咳想起,吴邪下意识退出闷油瓶的怀抱,尴尬的回头,就见胖子一脸似笑非笑欠扁的表情,却还刻意装作很无辜很正经的样子轻声道:


“打扰二位一下,那个……该走了。”这句是对着闷油瓶说的,转而趁闷油瓶冷着脸走后,又一脸奸笑的凑近吴邪耳边:


“天真,你可真不是盖的,这都什么时候还不忘吃一把豆腐。话说回来刚才那姓卓的要过来,愣让胖爷我拦住了,要是让他看到那香艳喷血的场面,估计你……咳咳……这事你回头得感谢我,记得请我吃饭啊。”


“你放屁。”吴邪恼怒,耳根子都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你哪只眼看到香艳喷血了?”


“哎?你看小哥满头大汗的样子,你可得提醒他悠着点啊?”胖子继续装无辜。


“你……”吴邪气急正要开骂,胖子适时喷笑而出,这种时候虽不合时宜,但是看天真吃瘪的样子真可谓缓解疲劳的良药啊。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不过小哥的身体似乎不大对劲,以前再重的伤也没见他的脸惨白成那样,他到底哪里不舒服?”


吴邪听完心中一凛,随即想到或许和卓林禹有关,那蛊,只有这一种办法可解吗?果然,在他和胖子跟在闷油瓶身后找到大部队后,卓林禹立刻跻身上来递上一个白色瓷瓶,然后似不经意间狠狠的瞪了吴邪一眼。


是啊,吴邪在这一刻似乎全都明白了,几天的不进食,还被疼痛伤痛心痛折磨的心力交瘁,他的体能想必也达到了极限,这样下去,不用什么粽子旱魃跑出来,他已经很难坚持到出斗的一天了,到底自己跟着下斗是错误的吧?也许这份执着和倔强,才是真正致他死的毒药。


这一刻,他突然恐惧起来,仿佛那抹消瘦的身影挥挥手就不见了。或许已经到了不想放弃却不得不放弃的地步了,因为那人的命,就掌握在他的得失抉择间。


众人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行,没有目标,没有终点,现在往哪里走都仿似陷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一直在向地心深处走,或许已经走了相当于地下二十几层楼的高度了吧,前面依旧是道,笔直的道,令人心生绝望的道。


寂静的墓道一点点餐食着他们的精神力,这期间吴邪冷不防“啊”了一声,吓得众人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弦崩断的声音,


“靠,天真,你发什么神经啊?老子心脏差点要吐出来了。”胖子回头第一个忿忿不平,恨不得走过去给他一拳。


吴邪顾不得和他打嘴架,“三叔,潘子,黑眼镜呢?”


“这时候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卓林禹撇嘴冷笑,再看向闷油瓶,只稍稍蹙了下眉,依旧是淡定冷漠的神情。


吴三省和潘子对视一眼,很默契的摇了摇头,倒是一旁的胖子开口笑话他:


“合着您老到现在才发现他不见了啊?啧啧,天真,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好歹出生入死这么久了,亏人家还一直很关照你。”


吴邪斜睨一眼,他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胖子就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真恨不得直接把那张破嘴填上臭粪缝起来。


潘子不想看他们斗嘴,端了端吴三省的脸色,犹豫道: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不见人了。不过这家伙平时也喜欢搞失踪,说不定发现机关走岔了。”


胖子但笑不语,心说小哥的失踪术还能传染?之前天真就失踪过好几次,这次倒轮到黑眼镜了,不过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一犹豫这当,“啪啪”手电挣扎了两下没电了,周围陷入死一片的静寂,等到一支火折子亮起,吴邪才有些郁闷的盯着左方的胖子皱眉:


“你没事干挨着我这么近干嘛?”吴邪奇怪,刚才胖子明明走在队伍最前头,怎么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就移到他身边来了?难道他身边的墙上挂着明器?


“放屁。”胖子也奇怪的瞪着吴邪,“我刚刚没动啊。”


吴邪疑惑的转过头,却见大家和灯灭时所站的位置都不相同,甚至卓林禹已经站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去了,按理来说,他不可能离小哥那么远,而且也不可能移动的那么神不知鬼不觉。


卓林禹低垂的脑袋掩不住面上的怒火,这种整人的把戏还是头一回遇到,进斗以来虽然研究过这个墓穴的构造,但还是处处应对的措手不及,刚才的情形,难道是障眼法不成?


“障眼法?”吴三省也看不出端倪。


“大家扶墙再试一次。”卓林禹走回来灭掉火折子,只一瞬功夫再点起来时,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这一次他摸着墙站在原地没有动,可其他人也同样摸着墙却依旧像走了八卦步,与方才的位置大相径庭。


“什么感觉?”卓林禹望着闷油瓶等待答案,闷油瓶不语,似是陷入了沉思中。


“我没感到手感不同啊?还是刚才那块墙壁没错,难道墙也移动了?”吴邪征求别人的意见,压根对这种矛盾的推理没有信心,见别人不说什么也没在意,看来就算有人想反驳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胖子趴在地面上半天,直起身摇摇头:


“不像,地面没有裂缝,甚至没有缝隙,如果刚才动了,怎么连条土痕都看不出来?”


“你们确定没集体耍我?”吴邪忍不住责问,却迎来众人一致不屑及鄙视的目光,于是干咳一声哑然道:


“不然,拉根绳子试试?”突发奇想,如果墙是移动的,地面是移动的,就像九宫格或者俄罗斯方块那样能拆成一块一块的,那么若两人拉一根绳子,当绳子松或紧时,也就能判断是不是地面搞鬼了。这墓中事物俱不寻常,能不以这里的东西做标的物才是明智的选择。


“天真,原来你还有点用处。”胖子谄笑着拍拍他,以示鼓励。


“去你的。”吴邪躲开魔爪,眼睛装作不经意瞥向闷油瓶,在意,还是忍不住在意,即使决定放弃,却也难受有别的人站在他的身侧。


众人商议觉得此计可行,于是在吴邪递出了最后一段被剪断的攀登绳,却没勇气将另一头递给闷油瓶,只得胡乱塞给胖子,还特地加重语气:“拿着,别丢了,小心把你带到异次元去。”


“嘿?最该注意的就是你了。”胖子好笑的摇摇头,又故意加了一句“胖爷底盘重,任谁也休想带走。”


“这次让我来。”吴邪不顾卓林禹冰冷的目光,一把将火折子抢过来,三叔说的没错,没准就是那姓卓的使的迷魂香,还是小心谨慎点好。不知为什么,吴邪这次居然不经大脑的在心里审判起卓林禹,也许是出于愤怒,也许是出于嫉妒。


于是在第三次灭了火折子又点燃的刹那,吴邪震惊了,愤怒了,无奈了,怨艾了……老天你不是玩我吧?亮堂堂的火焰轻微摇曳着,周围依旧是那条快要走腻了的墓道,只是……人呢?其他人哪去了?妈的,为啥每次都是他一个人落单?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3-10-09 19:21:00 +0800 CST  
(九十五)

黑暗中一束白光袭来,换回了吴邪失神的焦距,就见那道光飞速朝着面前的齐羽射去,齐羽始料未及,闪躲的稍有迟钝,那光擦着他的脸庞飞过,溅出一道深刻的血痕,较是齐羽平素身手不差,不然脑袋非被捅出个窟窿来不可,一切仅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吴邪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身边忽然多出一道影子,他吓了一跳正欲躲开,那人却一把将他拽入怀中,吴邪怔了怔抬头,待看清来人,才忍不住惊呼出声:


“黑眼镜,你怎么在这里?”黑眼镜没有回答,倒是有些不自然的将他护在身后,冲齐羽冷冷道:


“把锁魂锥还回来。”


“哈哈哈……是他亲手交给我的,对不对啊小三爷?”齐羽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黑眼镜感到厌恶
,同样的一张脸,却给人以完全不同是视觉冲击。黑眼镜微皱眉头,回身握住吴邪的肩膀:


“你怎么能给他?你不要命了吗?”


“可是他说我不会有事。”吴邪想辩驳一下,不明白黑眼镜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在骗你你知不知道,你傻啊?”黑眼镜大力的手劲让吴邪有些招架不住,但好奇心显然占据了上风,顾不上肩膀的疼痛,吴邪疑惑的看向黑眼镜,严肃道:


“这个东西我从没在外人面前露过,一向都是由我父母妥善保管的,这次下斗前三叔一定要我带在身上,却根本不告诉我原因,只说别让别人知道。现在看样子,你们一个个都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你说,那老狐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黑眼镜似乎没料到吴邪会反将他一军,一时语塞又找不到好的借口来掩饰,只好试图转移话题:


“总之那东西交给他你就会有危险,必须想办法夺回来。”


吴邪佩服他转移话题的能力,但目前也不好就此问题纠缠不休,不管齐羽说的话有几分真假,现在闷油瓶危在旦夕,他不能坐视不理。


“你刚才答应过我,我把锁魂锥给你,就告诉我解蛊的方法,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齐羽笑着看他,笑意中带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有得意,有讽刺,更包涵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解这种蛊并不难,不过需要三样东西,以及一个条件。”


“是什么?”


“锁魂锥,龙之泪,绿蝉姬……”


“锁魂锥、龙之泪、绿蝉姬……”吴邪喃喃重复着齐羽的话,“这龙之泪难道指的是?”


“没错,就是被你带进来的那块黑玉。”


“可是跑路的时候弄丢了。”吴邪沮丧的低下头去。


“那就等你收集齐另外两件东西,再来找我吧。”


“还有一个条件呢?”


“离开他。”齐羽说完露出邪魅一笑,“这一点很重要,你要考虑清楚,救还是不救,全随你意,不过时间不多,你要早做决定。”


吴邪还想再问什么,就见齐羽蓦的一甩手,一道白光冲他们射了过来,吴邪估么着可能是暗器一类,一句“卑鄙”还未出口,一旁的黑眼镜已然动作流利的扑向他滚至一边。


“你没事吧?”黑眼镜担心的表情让吴邪有些错愕,他尴尬的摇摇头,似乎自己每次都是个拖油瓶的,不仅是漏洞,更是弱点。待黑眼镜转过头打算找齐羽算账时,四周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SHITE,让他跑掉了。”黑眼镜骂了一句,回头看到吴邪正在愣神,以为他是刚才受到了惊吓,连忙举起手朝他眼前晃了晃,面带担忧的问道:“吴邪,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你知道他是谁吗?”吴邪茫然的抬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谁?”


“他可能是……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怎么断定我知不知道?况且,我觉得你不该相信他说的话。”


吴邪摆摆手示意不想再说下去,他很疲累,齐羽的话与卓林禹所说如出一辙,也许真的只有自己断了念想,才能彻底保住闷油瓶一条命。无论如何,还是先找到那两样东西再说吧。吴邪前后看了看漆黑幽深的甬道,犹豫问道:


“我们往哪边走?对了,胖子说你无缘无故不见了,去哪了?”


黑眼镜又露出了一贯的招牌笑容,不过不急于回答后半句,只是朝着吴邪身后一指:“小三爷刚才从那边来?”


吴邪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而我从这边过来?”


吴邪有些无奈的瞪他一眼,心说你不说废话要死啊。


“那你那边还有路吗?”黑眼镜瞥瞥嘴角,为吴邪成功被转移了话题而窃喜,这家伙真是可爱的要死。


吴邪想了想摇摇头,犹记得当初走过来时另一边应该是石墙,没有路了。黑眼镜听罢将手一摊,那意思是两头都走不了,他们被困在了这里,随即又补了一句:“干脆咱们在这过一辈子吧。”省的你出去后被哑巴抢跑了,只不过后半句他没敢说出来。


吴邪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盯着手上的玉骨出神,


“我得回去。”


“回去哪里?”


吴邪不确定的抬起头看看四周,蹙眉沉思道:


“那块黑玉不知掉到什么地方了,我要原路返回找。”说到这里又低头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太靠谱,复又抬起头想征求一下黑眼镜的意见,没有意外的,只看到了黑眼镜一脸鄙视的神情。吴邪自嘲的笑笑,他这衰命真的摆脱不了了吗?镶金玉骨上刻着不甚清晰的三个字:司空啻。吴邪若有所思的摩挲着,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黑眼镜有些郁闷于吴邪的反应,心里眼里为什么都是那个哑巴的事情,连一点空隙都不能留给他吗?他不满的将吴邪抵在墙上,强烈而灼热的盯住他迷茫且略带忧伤的眼睛:


“你该知道我对你……给我个机会,不行吗?”


黑眼镜的呼吸不规律的喷洒在吴邪颈侧,又痒又麻,吴邪有些难受不适应,伸出手试图将他紧贴的身体推开,谁知触手一片湿凉,这一惊令他在恍惚中蓦然回神,他撑开对方的身体,借着光照一看,黑眼镜的腰部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腥红,吴邪着实有些慌了,他一边紧张的从口袋里翻找伤药和纱布,一边埋怨自己竟浑噩的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回事?”吴邪责怪且担忧的语气让黑眼镜很是受用,忽略掉他掩饰痛楚的笑容,吴邪迅速将他衣服扯开,展现在眼前的竟是一把深深插入侧腰内的极细无靶飞刀。


“这,这是刚才……”吴邪眼角有些湿润,恐怕就是刚才那道白光……要不是为了保护他,以黑眼镜的身手绝不会慢了一秒躲不开。


“没事,没伤到要害。”黑眼镜借机凑过去将头抵上吴邪肩膀,故意虚软的靠着他的身子,


“小三爷,让我靠一会儿就不疼了。”


这个时候还不正经,吴邪正欲替他处理伤口的手被黑眼镜紧紧攥住,他不敢太用力挣脱,怕扯痛黑眼镜的伤口,心中早已内疚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没看到黑眼镜埋在他颈边的笑容透着一丝得逞的意味。


呼气随着领口轻抚着他的脖颈,吴邪小幅度躲闪着这种难耐的麻痒,谁知刚一偏头,黑眼镜竟主动咬住他近在咫尺的双唇,他本想推开这种令人面红心跳的尴尬,却在听到对方一声隐忍的闷哼中罢手,黑眼镜越来越大胆而激烈的吻让他无从招架,他的心很乱,蓦然间想起齐羽最后离开时说的那句话,最终还是选择妥协了,也许享受着这种温暖,才能掩盖那种几欲凌迟的痛楚,也许给予出稍许回应,才能救赎那无比煎熬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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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已经很勤奋的更文了,小紫要表扬。(不要脸)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4-02-07 19:39:00 +0800 CST  
(九十九)

“那你到底是谁?”

“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透漏,不过可以放心,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离开这里,我刚才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面积很广根本走不出去,唯一可能的出口只有水面下了。”

“可是刚才我们分头下水找过,根本没有出路。”

“这里四季更替只在弹指间,说不定秘密就在这里,你们刚刚没有发现冰面下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冰面下?吴邪这才想起方才看到冰面异样的清澈,好像隐约有什么出现在湖底,只是潘子打断了他的思绪,没来得及好好观察一下。

胖子闻言立马趴在冰上仔细观察,没多久就听到了他带着兴奋的嗓音:

“嘿,还真他娘的有门。”

就在冻得十分结实的冰面下,一扇并不起眼的石门隐约可见,刚才还毫无古怪的湖底竟凭空多出一道石门,不是在场的人亲眼所见,怕是谁也不会相信。

“这里四季更替代替五行变化,由此看来,夏季会引发巨龙卷风,冬季则诱发冰冷寒潮,而有生门的季节可能只有这两个季节,如果发现生门而无法逃出去,恐怕命也就搁这儿了。”卓林禹掏出他的罗经对照了一下,这才不太确定的发表了看法。

“说了不等于没说?把你那不管用的玩意儿收回去吧。”显然胖子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但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反驳他,似乎从一开始,胖子就对卓林禹手中的罗经看不上眼。

“现在门是找到了,可是怎么进去?”吴三省看看众人,一时没了主意。

确实,门在冰冻三尺的湖面底下,而他们到来这里的时候正值春天,那时候湖面冰溶,水也没有这么清澈,他们潜水多次未见任何收获,吴邪虽遗憾错过了秋季的更替,但显然春秋基本无差,应该也不会找到出去的路,即使来时的墓道再次出现,但若说顺着原路返回地面,这似乎更加不可能。

“我在想,小哥他们掉下去时会不会也看到了这道门?而当我们下去的时候,这道门又凭空消失了?”胖子摸着下巴分析道。

“胖子,有道理。”吴邪似乎抓住了一道曙光,这也就能解释小哥他们掉下水后失踪的原因了。

“还是那个问题,怎么才能让门在不消失的情况下而我们又正好能进去?”潘子无奈看向众人。

黑眼镜掏出匕首,在冰面上使劲扎了几下,起身摇头苦笑,那冰结实的如石头般,以黑眼镜的力气,也不过只砸出几颗冰屑而已。

假鲁越这时已迈步来到冰面上,弯下腰仔细观察了一番,才道:

“照你们所说,应该在冰溶之后一段时间里门不会消失,我们既然打不碎这冰,不如就等冰化了再说吧。”

“可是按理说春天到了冰也不会很快融化才对。”吴邪歪头想了想,忍不住问出口。

“你也知道是‘按理说’?”假鲁越斜了吴邪一眼,眼神中却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嗯?”吴邪这才反应过来,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就不能改改这不经大脑脱口就出的毛病?

不过事情显然比他们想象中顺利,在挨过了一股几乎将人冻成冰棍的寒潮之后,湖面的冰正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飞速消融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原本坚硬的冰块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依旧是碧波荡漾,和风拂拂,只是水面开始变得浑浊,看不清晰水底的景致。

“趁现在。”卓林禹说着一个猛子扎下去,凭借记忆摸索着石门的位置,生怕水底的门就那么瞬间消失了。紧接着一阵“扑通扑通”的声音响起,胖子和潘子也相继跳入水中,吴邪看看周围,对三叔点了个头,深吸一口气亦向水中扑去,没有想象中冰凉刺骨的水温,那道石门仅微微推开条缝隙,一股巨大的吸力便迎面袭来,吴邪只觉身体在瞬间失去了平衡,一股阴冷的气息刹那间淋遍全身,仅一眨眼的功夫,身体已经头朝下不受控制的撞入门内。

吴邪不敢睁眼,任由水流将他的身体带入漆黑的空洞,仿佛永无止境,仿佛无边无际,就在他力竭快要憋不住时,才感到衣服被人一把抓住向上拽去,下一刻,他的头已然露出了水面,贪婪的补充着空气。

呼~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胸腔的憋闷,吴邪感激的回头,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假鲁越微笑的脸庞近在咫尺,那种笑,似乎在哪里见过,令人感到熟悉而温暖,又似乎勾起了某段痛心疾首的回忆,让人打心底不舒服。随后黑眼镜拉着吴三省露出头来,看到吴邪此番表情的瞬间,脸黑了黑,却也没多做言语。

几人升起一堆火将衣服烤干,这才向黑漆漆的前方继续摸索。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前方终于不再是无止尽的拐弯, 而是一道厚重的石墙。石墙下方是一条横贯甬道的河流,深有两米,清可见底,胖子走在最前,有些郁闷的抱怨:

"怎么又没路了?他娘的,衣服刚干了,不会又要下水吧?"

卓林禹弯身观察稍许,一脸凝重:"是个水下迷宫。"

"又是迷宫?"吴邪听了有些心烦,再要是个换气都成问题的超长河道,他可不认为自己好命到一次又一次有人来救。吴邪自认自己的闭气时间并不短,但和这些常年下斗的土夫子相比就逊色很多,毕竟曾经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身体素质的差距明摆着。

"小三爷别怕,这次我带你,你就把我当氧气罐就行。"黑眼镜笑着贴上来。吴邪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想着黑眼镜人还不错,一回头,但见胖子尴尬憋笑的表情以及三叔黑着的脸,他突然明白了黑眼镜话中的含义,一时间气红了脸,眯起眼咬着嘴角,冷不妨抬手就是一肘,瞬时将那个嬉皮笑脸的混蛋撞开两米。

"噗…吴邪,你的表情能不能不那么可爱,哈哈哈哈…"黑眼镜仿佛捡到了什么宝贝,开心的大笑起来。哑巴,天真果然是个宝贝,不懂珍惜的你,会后悔到无力挽回的地步。

可爱个屁,吴邪瞪他一眼,心中叫苦不已,难道以后就要被这个家伙一直欺负下去吗?开什么玩笑。如此想着,心里突然烦闷起来,也不管众人表情有多难看,抛下一句:"我去探路",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岸上的光亮照不进水里多少,游不过几米已看不清水下事物,不过这条河流很长,长到延伸进甬道两旁的石壁很远,水下大致每隔几米就会出现蜿蜿蜒蜒的小洞,仅容一人游的进去,接近石壁上方,已没有了换气的地方,吴邪趁机会换下一口长气,随即视死如归的随便挑了条宽敞些的暗洞钻了进去。

庆幸的是,这条水下暗道并不如想像中那么长,吴邪游了不到半分钟就探出了头,他深吸口气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连通的是一间面积约三十平米的石室,左手边的石壁上插着一个根尚未燃烬的火把,余光将不大的室内照亮的一览无余,吴邪面露欣喜,这说明这里刚才还有人来过,潜意识里他希望刚刚走掉的人是闷油瓶,当然,也不排除还有另一拨不认识的幕后黑手出现的可能性。

吴邪犹豫着是回去告诉他们自己走狗屎运找到了这个地方?还是先上去探探路以免白高兴一场。不过终究好奇心占了上风,他急于想要确认刚才还在这里的人,是不是那个人。石室本身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地方,右手边角落里一道阴影隐匿其中,那是一道不太起眼的缝隙,大概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他将火把拿在手中,有些费力的挤进缝隙,缝口吹过的阴风引得身体一阵战栗,直吹的心底发寒。

吴邪瑟缩着走在长长的甬道内,内心的恐慌正与日俱增,这种不好的感觉来自哪里他不知道,只知道强烈到难以抗拒的地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里不正常,比起以往下过的斗更加奇怪,骤热也许因为赤龙灵,骤冷或许由于枭龙泪,可是现在那个凭空出现的"它"又是怎么回事?很多繁杂的事情尚未弄清,甚至于对卓林禹口中的"牺牲"更是一头雾水,有时候他也会自嘲的想,一个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是以一个笑话而存在?

火把的光渐渐暗淡下去,直至最后一簇火苗在挣扎中殒灭,吴邪长呼出口气,暗骂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不过,在趋于黑暗的那一刻,他竟诧异的发现在前方不远处隐约透出的灯光,找到了,心里窃喜着快速向着光源奔过去,就在即将走出黑暗的那一刻,又愣愣的停下了脚步。

淡光掩映下,吴邪突然想起雪崖上令他心碎的剪影,原来那不是臆想,而现在他才终于看两具清晰的轮廓紧紧贴在一起清,那个被拥在怀中的人,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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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发现我不回来这里就没人了,呜呜,好桑心。。。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4-02-24 15:16:00 +0800 CST  
(一百)

相拥中的两人似乎并未发现吴邪的存在,他们的唇紧紧贴合着,视周遭世界如无物,至少在吴邪眼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呵..."吴邪笑着咬上自己的手背,强迫自己淡定冷静不冲动,但是眼眶的湿润与嘴角的腥甜出卖了他所有的情绪,很冷,冷到肩膀开始不由自主的抽动,他缓缓转身,艰难的迈开步伐往回走,离开,离开这里,只要离开了,心就不会再痛。

"谁?出来。"一声冷喝自背后传来,带着浓烈的杀气,吴邪硬生生顿住脚步,放开被咬到几乎血肉模糊的手背,他定了定神,强噙起一抹微笑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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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胖子从水里探出头来,不奈的抹把脸冲上面吼道:"这里洞穴很多,谁知道天真进的是哪个?"

"不能再等下去了,大家分头找吧。"黑眼镜面上沉静,心里却是焦急万分。 水下找人十分困难,偏偏还是这种迷宫一般的环境,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糟糕到极点。

"嘁,真会惹麻烦。"卓林禹不理会旁人不满的眼光,潜入水中寻路去了,与其与这帮人待在一起束手束脚,倒不如自己单行去找人算了,管他吴邪丢不丢的,比起那个,他更在意失踪的两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竟然出现了两个吴邪?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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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慢踱出,待看清那人是谁,闷油瓶几乎是下意识将怀中的人推开,一向淡然的眼睛瞬间烧出怒意,他冷冷看了齐羽一眼,才回身面对着来人。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吴邪尴尬的开口,心中早已被怒火和难过撩拨的无法呼吸,可是他不敢表现出来,在猜测出齐羽的真正身份后,他突然自嘲的明白了自己的立场——第三者。这种讽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粉碎,然而闷油瓶的暧昧态度更令他认清了现实,那个人回来了,这里再没有他的位置,就连可悲的最后一点自尊都被践踏的丝毫不胜。

"吴邪......"闷油瓶欲言又止,他想说不是他想像的情况,却又不能说出口。这是齐羽的条件之一,他只能狠下心不做回应。

"我只问你一句。"吴邪深呼吸两下,胸腔中弥漫着炙热的痛,似乎每开口说一句话心脏就会被凌迟一刀。

"那天......雪崖下......你说的话,还算数吗?"即使背负再多的痛苦,他还是自欺欺人的想再确认一下。呵呵,这种恶心的卑微心理,他痛恨着,却着魔一般甩不掉。

"……"闷油瓶微蹙下眉,很快又强迫自己恢复到淡漠的表情。

"你曾说过......他是他,我是我,对吗?"这一句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承认吧,你曾经对我的感情不是虚伪的,承认啊,你并未将我当成是他的替代品,我想要的只是......只是......一个安心。

"是。"闷油瓶突然垂下眼睑,声音低沉而平静,但吴邪还没来得及安心,下一句话又将他打入了黑暗的深渊:

"所以你替代不了他。"

轰,吴邪只觉心脏被瞬间炸的血肉模糊,眼中一片黑暗,脑中一片空白,明明知道答案就是如此,却为何还是作死的想要确认?活该,自找,傻子,卑贱,呸......这是他现在一遍遍在脑海中讽刺自己的词汇。冷嘲?热讽?啊!突然觉得一切肉体上的灾难比起这个,都变的丝毫没有意义了。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嗯。”

很久之后,吴邪才听到这声几不可闻的回答,没有随风而逝,却重重砸进耳中。

"我明白了,祝你们幸福。"忍着胸口的剧痛微笑着说完这句看上去还算得体的话,吴邪几乎快要表扬自己看上去完美的演技,啊,原来演戏真的很痛苦,说谎真的很难受,此时此刻,他甚至开始羡慕那些张口白话的演技派,那是一种怎样的才能?

转身的瞬间,齐羽飘忽的声音传过来:

"吴邪,崖底的话你不用太在意,麒麟本就是个演技派,那不过是逼我上套的把戏。那时,我一直在离你们不远的地方藏匿着,所以……"

吴邪猛然回过头来,眼神复杂的扫向身后的齐羽,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和楚楚可怜的温柔腔调,那种不协调的感觉几乎令他的怒火瞬间崩溃。吴邪稳住即将崩溃的情绪,拳头攥的生疼,指甲狠狠掐进了肉里,苦笑着打断他的话:

"无所谓了。"快步转身,不愿在待在这里碍眼,更重要的理由,是不愿再看到闷油瓶那双深邃而空寂的眼,那双眼让他难过,那是令曾经的自己为他沉迷的罪魁祸首。小哥,从今以后,你终于可以找回曾经的自己了,恭喜你。

吴邪的身影消失了很久,那种受伤而决绝的眼神深深撕裂了闷油瓶的淡漠,他冷冷的打掉齐羽递过来的水壶,转而凌厉的迎上对方的双眸:

"啻,你是故意的。"

"什么?"

"...... "闷油瓶只是冷着脸看他,那眼神冰的令人不寒而栗。

"好吧,我承认对你做出这种举动是因为知道他来了,让他看到这种场面你很生气对不对?虽然是我没经过同意突然吻你,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至于这么黑着脸吗?你从来不会用这种指责的口气对我说话。"

闷油瓶暗叹口气,心里好像扎了根刺般难受: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手段。"

"那是因为你听到我复活的消息时除了讶异并没有我期待中的喜悦,反而当我答应放他们出去时却掩不住欣慰的眼神,你......"

"你变了。"

"不,变的是你,你变的让我不认识了,是受我那愚蠢的哥哥的影响还是因为那个吴邪?我为了找你付出了多少艰辛你知道吗?光是想要活下来就已经多次背叛了家族的诅誓,甚至于不惜逆天的代价获取重生,只可惜那个人毁了我的希望 ......不过没关系,你应该知道,吴邪就是我最后的希冀,只要我...... "

"够了,你答应过我不对他出手。"

"我是答应了,可我这都是为了你,不是为了他,所以在我放他们出去之前,你不是应该答应我一些任性的要求吗?你应该知道放走吴邪对我意味着什么,我将永远活在黑暗中,像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没有滋味的活着,这就是你曾经答应过父亲对我的照顾?这就是你曾经许诺过对我的保护?麒麟哥,我没想到,你的承诺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不要叫我麒麟,那个名字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你说的不错,我辜负了祭司对我的信任,这些年来,我一直拼命寻找着记忆,事实上一直找着的都是别人的记忆,那是我一直想要抛弃的过去。"闷油瓶抬眼看着漆黑的壁顶,眼中的淡然被一种名为痛苦的东西所取代:

"那时我离开寻找医治你的方法,如果放任不管你根本活不过几年,但是几年,对我来说已是够久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羽的声线已然开始颤抖,这话听上去就像嫌他活得够久,令他更为恐惧的是,似乎这个答案会让他跌入水深火热之中万劫不复。

"你还记得你曾经溺水后的事吗?"

"溺水?"齐羽眼神游移,似乎对那段记忆不甚深刻。

"果然不记得了吧……小时候的你心思单纯,长大后心思缜密,但都与那个时候的你不同。我一直以为就这样守护着那样的你也不错,但显然,我的思想太幼稚了。"

"我还是我啊,麒......张...... 起灵,人都会变的,你难道会因为短暂的失忆就彻底否认我吗?"齐羽有些气结。

"不是否认你,是否定我自己。如果没认识吴邪以前,这个错误恐怕会一直延续下去。"

"错误?你指的......到底是什么?"齐羽有种希望坍塌的错觉,而此时对方也正好垂下眼睛正视他,闷油瓶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嘴角上弯,表情惬意到令人移不开视线:

"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不想放手了,对吴邪。"

啻,我对你的感情只是个错觉,我开始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所以这次,不会再放任他一个人了,想要寻找的记忆,已毫无意义,而想要留住的记忆,只有他而已。

看着闷油瓶转身追逐而去的身影,齐羽咬牙切齿的卸掉了冷静的伪装:

"你已经伤害了他,他不会再信任你了,你何必......"

"我答应过你和吴邪分手,并不代表我会放手,你的条件只是我和他分手就放他出去,并没有别的附加条件,怎么,想食言了?"

"可是我......"可恶,感觉被骗了一样。

"别妄想了,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闷油瓶冷冷的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握紧了手中拿回的"锁魂锥"。

“我会保护你,但想守护的人,是他。”抱歉啻,我不能让他有事。

"你把那个还给他,你自己的蛊怎么解?"齐羽气的大吼起来,甚至觉得闷油瓶简直不可理喻。然而回答他的只剩清冷的步伐和阴冷的回声,一遍遍将他的愤怒点燃。麒麟,我不会就这么罢手的,等了这么久,只换回这个结果吗?我不甘心,至少,我也要有血有肉的活着......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4-02-27 20:0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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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

顺着电光的照射看去,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影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吴邪心弦猛然一绷,几乎下意识飞奔过去,果然,躺在那里的正是闷油瓶本人,他双目紧闭,眉宇紧蹙,面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丝,即便在昏迷中,依然可以感受的到他正在忍受着极度的痛楚。

吴邪颤抖的蹲下身体,抚上对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堪令他手足无措:

"胖......胖子,怎么办?小哥在发高烧。"

胖子此时也蹲下身来,大体检查了一下闷油瓶的状况才道:

"恐怕是长期泡水伤口发炎了,再加上促发了体内的毒,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那现在怎么办?"吴邪十分焦急,不管闷油瓶的选择如何,单看在他是曾经多次救过自己命的人,也不能看着他有事。

"你先别急,现在也只能带上他先走了。"胖子说完又走近另一具躯体,将其翻过来仔细察看。

"咦?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天真,你来看看。"

吴邪正打算背起闷油瓶,被胖子这么一叫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不耐的走近一旁仰躺的躯体,皱眉看了看:

"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我想起来了,"胖子突然一拍脑门,"这不是一直跟在那光头身边的小孩儿吗?叫什么—小于?"

吴邪听闻也诧异的仔细瞧了瞧,果然是他,本来他们对这个孩子就没什么印象,现在又见他满脸血污的样子,还真不太容易认出来。

"他怎么和小哥在一起?还有气吗?"

胖子摇摇头,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失望的摊手:

"身上有好几条深几寸的伤口,被人用匕首划的,死因是失血过多,不过他兜里还真他娘的干净,一点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

"被人所杀?"

"没那么简单,你也知道小哥用的是长刀,所以不会是小哥干的,斗里现在除了咱们一帮人就剩齐羽最可疑,除非还有另一波人,不过咱们没碰到过。"当然,胖子私自把小扣定义为自己人了。

"如果是齐羽,大概会用蛊吧?"吴邪想了想又疑惑道:

"你觉不觉的奇怪,咱们一路过来,虽然血腥气很重,却没看到多少血迹,你看他身下也只有少量的出血,怎么会失血过多而死?"

"有道理,除非......"

"除非什么?"

胖子看向身后,有些不确定道:

"和刚才那个祭台有关。"

"你的意思是,小于是祭品?"吴邪讶然。

......

当两人背着昏迷中的闷油瓶回返的时候,却被后来跟上的黑眼镜拦住了去路,吴邪有些尴尬的偏开视线:

"你怎么来了?他们呢?"

"见你不回来,怕出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黑眼镜语气一如既往,只是唇间少了平常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胖子神色复杂的看着二人,最后轻叹一声,背着闷油瓶识相的走开了。两人相对静默了一会儿,黑眼镜突然上前一步将吴邪揽入怀中,轻呼口气低声道:

"你后悔了吗?如果后悔......我尊重你的决定。"

“没有。”吴邪静默半刻说道。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完全接受黑眼镜,事实上感情的转变会使人承受极大的痛苦,他觉得那只是自己一时脑热,如果真能说摆脱就摆脱,那也不会爱的那么煎熬了。之所以答应试着接受,一方面是因为闷油瓶自己的选择,他爱他,所以成全他;另一方面就是黑眼镜的付出,他看得到,因为曾经的他也同样痛苦的坚持着,那种滋味比凌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他不忍心,不忍心让黑眼镜变成另一个自己。

"你知道,小哥受伤都是因为我,所以我不能不管他。"吴邪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没有起伏。

"嗯。"黑眼镜将头伏在他肩头蹭了蹭,突然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心脏快要吓停了。"

吴邪听到这话觉得很心酸,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不是真心爱一个人,不是全身心的付出,黑眼镜真的会不受伤害吗?到头来自己这种自私的决定会不会将他伤的更深?但是既然已给了他希望,收回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时至今日,他才真正明白"覆水难收"这句话是多么真谛。吴邪伸手环上黑眼镜的腰,将头深深埋进对方发际间,狠狠咬着下唇,做着最后的内心挣扎:

"我......"

"我说过,不能忘记也没有关系,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守护你,这样就够了。"黑眼镜乘胜追击,也许,他才是最了解吴邪弱点的那个人。

因为这句话的效果彻底导致吴邪脱力,纠结的结果——完败。良久,黑眼镜才感到吴邪点头的动作,那一刻,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发自内心的轻松与喜悦,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美妙。

胖子在一旁认命的叹口气,心道小天真实在可怜,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不过这种心软的性格倒容易激发别人的保护欲,如果这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也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好,只是对于小哥和吴邪的这段感情有些惋惜罢了。

没人注意到的是,趴在胖子背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然醒转,半睁着眼看着这一切,蛊毒发作愈见频繁,除了默默的守护他什么也做不了,不能解释,更不能不负责任的强留吴邪在身边,他是将死之人,没有资格阻止别人做出选择,但放任显然更做不到。想至此刻的哀伤,那双漆黑的眼眸已静如死水,倒映着相拥中的两人,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还要腻歪多久?胖爷我背个人也要消耗体力的好吧。"胖子终于等的不耐烦,你侬我侬这档子破事儿让人看了牙直泛酸,难道就不能体恤一下别人的心情吗?

吴邪抬起头,尴尬的摸摸鼻子,见闷油瓶还趴在胖子背上安静的睡着,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先和三叔他们汇合吧,不然又要被唠叨了。"

"那边恐怕回不去了。"黑眼镜突然插了一句。

"为什么?"吴邪不明所以。

"你还记得咱们看到的那具青铜棺吗?三爷他们过来的时候我们打开了它,但里面是空的,诡异的是那之后水温开始不断飙升,我让他们先顺着一边的甬道过去,打算回来接你们,不过还好游的快,不然现在恐怕就被煮熟了。"

"啊?"胖子惊讶的看着他:

"那咱们怎么回去?"这还背着个人呢。

吴邪现在比较担心三叔他们,要不是他一意孤行,现在大家也不至于分东离西的,不过目前埋怨什么都没用了,照这么说来,水路是行不通了,必需尽快找条路离开这里与大家汇合。

毫无意外,他们再次拐进了黑暗的隧道。 这条隧道比想像中长,较是刚才找人时走了很久,也不过只行进了一半的路程。好不容易走出了这里,迎来的也并不是什么希望天堂。用胖子的话来形容,这里简直堪比修罗地狱。

眼前是一座高约丈许的大型正殿,足有一个半足球场大小,殿壁上绕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一具具骸骨隐现其中,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身首异处,有的甚至被恶心的蛆虫覆盖,拉出的黑色黏丝令人反胃作呕。

他们所站位置的正下方是个断崖,与正殿间被一条宽七八米的沟壑阻隔,断崖下汩汩的黑水不时冒着气泡,偶尔掉进一两只小虫,瞬间便被烫成蒸气。

吴邪倒吸口气,连接沟壑的断桥绳子从对面被截断,若要过去只能重新将绳子绑回原处。他眯起眼望了望远处被雾气缭绕的大殿,觉得有种飘忽且不真实的感觉。

"前面的情形看不真切,看来得先想办法过去。"黑眼镜啧了一声,望了眼右边几米开外那爬满尸骨与蛆虫的藤蔓。

"你不会是想顺着藤蔓爬过去吧?"胖子恶心的瞥一眼远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蛆虫里还混有巨大的尸蟞,开玩笑他才不去。

"不然你还有其他办法?"黑眼镜心里也觉得膈应,但也不能在此坐以待毙。正打算朝藤蔓走去,臂膀突然被吴邪一把拉住:

"可能有毒,很危险。"

"你担心我吗?呵呵,我会小心。"黑眼镜见吴邪没有放手的意思,那担忧的眼神很是让他受用,于是他轻轻搭住对方的肩膀,笑意盈盈:

"我才刚刚得到你,不会舍得扔下你一个人的,放心。"

吴邪几乎下意识松开手,囧的耳根子都红了,这家伙又来这套不正经,声音还这么大,是想他被胖子笑死吗?略微不快的瞪了黑眼镜一眼,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闷油瓶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吴邪猛然回头,但见胖子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小哥?醒了吗?"胖子晃晃手臂,醒了就下来吧,胖爷手臂都酸了。

"好像是呓语。"吴邪走过去碰了碰他依旧滚烫的额头,半天才听清从那干涸的双唇中吐出的句子:吴邪,别离开我。

吴邪尴尬的别过头看了眼胖子,内心里说不出的震撼与惊讶。那是一种从地狱抛向天堂,又怀疑游离于梦境中的复杂心情。小哥他刚刚说了什么?也许是他耳鸣听错了?正当他想凑过去再确认一下时,闷油瓶已然缓缓睁开了眼,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初醒的迷蒙,接着渐渐清澈起来,恢复了淡然的眼神中还隐约透出一丝疑惑的味道:

"这是哪里。"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4-03-06 12:15:00 +0800 CST  
PS:大概还有五六章就完结的样子,如果想看番外的人多我就再写番外,大致内容应该是虐闷心,如果人数不多就算了,正文完结就这样吧,毕竟拖沓了三年多,没有吴邪黑化的勾心斗角。谢谢支持的亲们,无论是留言的还是潜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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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

闷油瓶转头看向齐羽,担忧的情绪搅翻了眸中深邃的潭水,心像是被刀割一样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

齐羽眼中的欣喜瞬间消退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落寞与不甘,然而一眨眼,又多出一抹狡黠的精光:

"锁魂锥反噬之力。你们阻止了换血仪式,他依然会被强吞的精魄侵蚀经脉,这样下去只会被痛楚折磨致死。"

"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除非......继续完成这个仪式。"

"你放屁,那不还是要死?"站在外围的胖子听到此处怒了。

"或者......"齐羽看了看黑眼镜焦虑的脸,"你们有人也可以给他换血。"

"我来。"闷油瓶不等黑眼镜有所表示率先表态,齐羽听闻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不行,别忘了你身体的蛊毒,是想也传给他吗?"

闷油瓶一时沉默下来,黑眼镜心疼的看着兀自挣扎的吴邪,在考虑了半秒切实的可能性后,冲齐羽点了点头。齐羽一手抓过被匕首划断的软藤,刚想继续缠在两人腕上,就听一声尖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别相信他,仪式必须中断。"

众人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久未露面的小扣快速向殿内跑来,依旧是活泼而秀丽的面容,只是略显疲态,身后还跟着吴三省,潘子和假鲁越。小扣边跑边甩出手中的东西,但见一道紫光抛出条完美的圆弧击在坚硬的冰墙上,似是相克般,坚不可摧的冰墙在遇到紫芒大盛的同时瞬时崩塌,随着一声巨响,带着冰寒的劲风卷起一片白屑,滚滚倾泻于四面八方。

待得冲击的冰雾冷却下来,众人才看清那紫芒的原型——九头黑玉兽雕。小扣飞身至前将兽雕收回掌中,又匆匆跑到吴邪身边,将手中的黑玉挨向他的额头,九头闪烁着极强的紫光,像是要冲破束缚的流星,伴随着电闪雷鸣般的气魄,直到光晕逐渐暗淡下来,吴邪也终于不再痛苦的挣扎,惺忪的张开了雾气氤氲的双眼。

“扣子?你的容貌……”吴邪露出疲惫的讶异,欣喜于故人重逢。

“嗯,没有大碍,放心好了。”

见吴邪的神识终于恢复了清明,小扣这才收起微笑起身,对上齐羽那略微震惊而冷漠的眸子:

"主人,你该回头了,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

"你已经忘了你的身份了吗?我已绕过你一次,你还敢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你,是你背叛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齐羽表情一片狰狞。

"因为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要多。"小扣说着向前一步:"你利用古千月的秘密出卖了枭龙的存在,你利用古千尘的私心控制了枭龙的行踪,你只是打着各种借口做幌子,其实你的真实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龙珠,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包括吴邪,我说的对吗? "

“你……”齐羽咬牙切齿。

"扣子,你说清楚点。"吴邪颤抖着支起上身,周身的疼痛还未全部消散,再加上失血过多,他只能虚弱的瘫软在黑眼镜怀里,当他听到这样的言论,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一颗怎样卑微的棋子。

小扣回头看他一眼,眸里沾染了些许愧色:

"吴邪,对不起,有些事我瞒了你,但我对你绝没有恶意。我与罗大哥本是主人培养的得力门徒,我爱罗大哥,甚至得知他心里爱的人是主人时,我依旧选择默默守在他身边,只要他想做的,我都会帮他。那个故事说的基本是真的,千年来,我已经熟悉了异换的性别,可是罗大哥一直惭愧无比愧疚,主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罗大哥心甘情愿为他办事,甚至为他付出了生命。"小扣说着早已泪流满面,她看了眼一脸震惊的胖子,露出歉意一笑:

"对不起,我骗了大家,从一开始我就是个卧底,我把大家带进了一条不归路,这一切都是照计划进行的,而你们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你......就是因为你们,才害死了那么多人?"潘子愤怒的瞪着她。想想那些无辜折在斗里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没错,光头的地图是罗大哥给他的,万大头也是受雇于我们,因为你们之间有厉害的人物,我们必须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而这里面最关键的人,就是吴邪。"小扣面露愧疚之色。

"我?"吴邪不可思议的瞪着她,原来带他来这里,真的不是个巧合?

"对。因为你的身上流淌着祭司之血,是打开龙珠的唯一媒介。"

"你住口。"齐羽双眼已蕴含着杀意,他亲手培养的左右手,现在竟将它的秘密出卖的干干净净。右手冷光一闪,抬手正对上小扣的后脑,还未来得及扣响扳机,突觉面前人影一晃,闷油瓶已抢先一步抵在两人中央,他冷眼盯着齐羽,沉声道:

"继续。"

小扣咬牙别过头,接着说道:"所以,不是你恰好来到这里,而是必须来到这里。"

"所以,我三叔才特别准许我,带着锁魂锥跟着一起来?"吴邪打断小扣的话,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吴三省,那一刻,他除了苦笑已摆不出任何表情了。三叔,好样的,这笔账咱们日后清算。

"枭龙对祭司的后人有很强烈的感应,他预知大限即到,必会不顾一切冲破束缚去寻古千月,所以吴邪你才会“碰巧”在山顶闯入迷阵,得到了“枭龙泪”,其实这一切,都不能算是个巧合。"小扣并未给予他们过多的时间思考,停顿几秒又接下去道:

"至于绿蝉姬,它常年不见踪影,根本控制不了行踪,但唯一对厉害的蛊毒有感应,没想到,竟也阴差阳错的被你们带了进来。只可惜不知它现在身在何处,他们两个身上的蛊毒,非绿蝉姬做药引不可。"

卓林禹听到这里猛然退后两步,他手捂胸口强自镇定,犹记得那一抹红色消逝在火海里的瞬间,他还心情极好的以为掌控了一切,却原来毁掉希望的人,是他自己。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帮我们?"胖子忍不住问道。

"因为......"小扣眼圈蓦然变的通红,愤恨的指向齐羽,"他虽是我的主人,却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我永远不会原谅他的。我本以为罗大哥的死是个意外,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研制蛊毒的解药,竟不止一次用罗大哥试毒,害他毒发从而失去了自我保护的能力,司空啻,你简直丧心病狂。"

"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也是你们欠我的。"齐羽脸上并无愧疚之色,他目中泛起微红,已处于极怒的边缘。

"所以你就利用他的感情?你根本没人性。不值得,他太不值得了,呜呜......"小扣大吼着哭了起来。

"你如何知道他死了?这些事,又是谁告诉你的?"齐羽握枪的手微微颤抖,他就这样指着闷油瓶,问话的对象却是身后的小扣。

"如果不是'它'告诉我真相,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张起灵,你最好不要相信他,他做这些事的目的根本就没那么单纯。他从千年前就开始算计,当他得知赤龙珠就封印在枭龙泪内开始,他就已经为这个计划做好了铺垫。"

"赤龙珠?"卓林禹不可置信的看着齐羽,龙珠是司空家历代继承人保守的终极秘密,当初他还是继承人时有幸听到过这个秘密,却只觉那是无稽之谈,司空啻,看来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司空家的事情,不允许你在此胡言乱语。"齐羽终于忍无可忍,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朝着闷油瓶腿上放出一颗子弹,由于距离过近,闷油瓶几乎没有防备的一瞬跪了下去,他想他不会杀他,却没料到他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司空啻了。鲜血刹那间染红了裤管,闷油瓶顾不得理会伤口的疼痛,在齐羽再次举枪射杀小扣的同时,他就势一脚扫过齐羽小腿,枪子儿失了准头,打在远处的石壁上,小扣瞅准机会,上前夺下他的手枪指向他,眼中只剩凄凉与愤恨。

"呵呵......哈哈哈......你们以为赢了吗?别忘了,换血仪式尚未完成,这种东西对于我,根本不算威胁。"齐羽说着竟试图站起来。胖子一见早就气红了脸,端起手里的枪就扫了过去,潘子还未来得及阻止,却见齐羽身上被扫过的血洞正在迅速愈合,甚至看不出一点疤痕。

见鬼了,这是众人一致惊愕的反应,小扣并未因此震惊,而是将手里的枪械扔掉,无奈苦笑道:

"仪式没有完成,他还算是半个粽子,支撑这具躯体的只是灵魂与繁殖力极强的蛊,枪弹暂时是没有用的。"

齐羽站起来擦了擦嘴角,轻蔑的冷哼一声:

"这种蛊毒可以使我的身体治愈速度是普通人的一百倍,相对的,我没有痛觉神经,你们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蓦然从地底传来,头顶的穹顶开始纷纷抖落石屑,大殿如地震般晃动起来,地上的白骨被晃动的到处滚动,攀附在石壁上的蛆虫与尸蟞也凄惨的砸落地面,疯狂躲闪着骨片与碎石的袭击......

祭台上的玉俑在震动中摔落地面,将外围的玉片撞的粉碎,刹那间,一具完好的尸体显露出来,长身玉面,似熟睡般安详的容颜......吴邪终于知道那具玉俑为何眼熟,原来竟与古千月的身形相貌如出一辙。

然而令众人惊讶的不仅是一具与活人无异的尸体,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具玉俑发出的红芒竟是来源于古千月体内。

"你到底做了什么?"吴邪气的涨红了脸,难怪黑眼镜会说那具青铜棺是空的,不得安息是对死去的人最大的不敬。

"不过是一具容器而已,值得惊讶吗?"齐羽依旧笑脸迎人,却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这次不止吴邪气愤,就连闷油瓶的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

"你这是自掘坟墓。对你,我很失望。"

齐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却还是顾及闷油瓶的语气,他突然有些孩子气的拾起脚边的黑金古刀,冲着吴邪咬牙说道:

"那么,就在这里解决一切吧。"得不到的,就毁了吧。

齐羽将手一扬,地上散落的白骨竟在一瞬间不可思议的活动起来,无数的蛆虫爬进了骨缝,带动着骨架朝着残余部分行进,很快就接合成一具完整的骨骼。好容易解决掉的骨头兵,在不出半刻的时间里,便将他们原本的努力变成了毫无疑义的反抗。

一伙人没有时间惊讶,他们只能头皮发麻的硬接下这场看似没完没了的战役,打散,接合,还要小心蛊虫的侵蚀,心里渐渐没了底,这样无意义的消耗对于他们,显然是致命的打击。

“这些白骨是靠蛊虫控制的,大家坚持一下,不要碰到虫血,我有办法破解。”小扣边喊边从怀中掏出一株红色植物,沾着吴邪身上残留的血液放进容器内捣碎,很快一股刺鼻的香味散发出来,齐羽脸色瞬间一变,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是个炼蛊奇才,看来留她不得,趁着众人分神应对骨兵的间隙,齐羽出其不意的用刀扫向毫无防备的小扣,闷油瓶手中无刀,只好欺身上前,堪堪躲过刀锋的气旋,回手一掌劈向他的右臂,却不想齐羽的目标并不在此,他变换身姿,一招声东击西将闷油瓶引向后方,手中的黑金古刀竟作势砍向边上的吴邪。

吴邪手脚发软,尚未恢复气力,他只能勉强站在一旁,紧张的注视着周遭的局势,黑眼镜此时已加入战局,他尽可能将吴邪身边的兵力引走,只留小扣在旁照顾,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每个人都措手不及,黑眼镜来不及回防,只能惊恐的看着齐羽的刀一寸寸逼近吴邪的胸口,那一刻,他突然恨透了自己的无能。

噗!刀尖刺入胸膛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显的异常刺耳,鲜血晕湿了衣衫,温热的喷溅他一脸,伴随着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吴邪下意识张开绝望的眼,胸膛中并未传来灭顶的疼痛,因为挡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在他心中永远屹立不倒的男子。

楼主 梦幻之心紫金  发布于 2014-03-15 17:55:00 +0800 CST  

楼主:梦幻之心紫金

字数:226296

发表时间:2010-02-16 05:1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1-12 05:11:27 +0800 CST

评论数:259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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