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瓶邪-In the end- by 悠悠邀月
到处的影子都在摇晃，彷佛活了起来，映在墙上的颜色愈来愈深，视线愈来愈暗。他开始分不出颜色，只辨得东西的轮廓。
设了手机闹铃，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太阳穴卜卜的在跳。他耳边听到有声音，脚步声，或许还有呼吸声？……不，鬼魂没呼吸，不应该有呼吸。但有脚步怎么不可以有呼吸？
吴邪薅住头发，手腕压紧了耳朵，把自己蜷成虾米似的，边疼边睡去，也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的。
黑暗里，鬼魅般的人影站到他旁边，哼出一声冷笑。
14-2
吴邪睁开眼睛，缓缓开合几次，盯着天花板看了一阵子，才想起自己在副总室。
夏季的天亮得早，落地玻璃窗外已被晨曦照出高楼大厦的线条。
吴邪皱眉揉了揉额侧，头还是痛，昏昏沉沉的，而且全身酸圌软，感觉是重感冒，但除了这些酸痛的症状又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回事。
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衬衫衣钮剩两个还系着，皮带解了，衣摆拉出来了，裤链开了……吴邪没什么印象有扯开过衣服，心想自己睡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糟，幸好没其他人在，不然他准成为本年度公司头条。
把手机摸出来看时间，四点半，闹钟不知何时被按熄了，还有几通未接来电，都是张起灵打来的。这是睡得有多死，衣服乱解不知道，手机震动也不知道。
把讯息按出来看，张起灵就留句「回电」，吴邪回了句「起床后打给我」，才送出去呢，那边张起灵就打电话进来了，劈头劈面地问：「你跑哪去了，怎么没回家。」
吴邪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回。」
「你回去以后不是会给我打电话？昨晚我等不到，打给你也没人接。」
语气有点不善，吴邪心里却暖暖的，又感到很抱歉。「对不起。昨晚头疼，窝到你办公室沙发里睡了，闹铃也没把我闹起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饭局刚散场？」
「睡不着。」
张起灵淡淡的回答，却让吴邪焦急了：「小哥，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先给你讯息。我一个大男人的，你也不要太担心。」
「我不担心你要担心谁。头还疼吗？」
不要一来就放大招啊。这种平实风格的情话听得吴邪整个心都软糯糯甜呼呼的了，在沙发上滚了滚，觉得不能让对方担心，就道：「没事，不疼了，你赶快歇会儿。」
「你是不是喝太多咖啡，弄得脑袋没办法休息。」
「就喝了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副总，我在赶进度，一堆东西我不批的话下头的人没法动手。」
张起灵叹气。「我直接帮你递假条，你回去睡，下午再上班。」
「张副总……」
「这是命令。睡一觉起来效率更高，做得完的。会议资料那部份先不用管，下周二我有另一个会议要开，你这边的挪到周五去。」
虽然不知道这是特意安排的，还是真那么巧，但这就是副总的光芒啊。「小哥，我爱你。」
电话那头啧了一声。「在这种场合说还不如不说。」
吴邪笑嘻嘻地滚来滚去。「你回来时再当面说。」
「十遍。」
只属于爱圌侣间的幼稚要求让吴邪乐了。「十乘十遍都成。」
大概是前一晚吓得够呛，加上被张起灵警告了，下午上班时，吴邪乖乖放弃刺圌激神经的黑咖啡，改用蔘茶吊命。蔘茶是从家里泡好带去的，虽然提神效果没黑咖啡好，但起码全身的酸痛都稍有纾缓。
「组长，你这几天都很晚回去吗？」申请不加班的女组员走近。
吴邪看她有点担忧的样子，笑问：「你良心发现，要回来加班了吗？」
「你气息很差。会不会……」
会不会卡到阴了。
吴邪想起前一晚的鬼影鬼呼吸，后脖一凉，打了个冷颤，表面还是装出个雷打不动的样子。「我是没休息好。等过这阵子，都分配给你们，就该你们了。」
组员很好，怕他精神不济，还去茶水间找了他的新杯子给他煮咖啡。都端上来了不好浪费，也不好辜负了组员的关心，于是再次喝咖啡了。
这天天气并不友善，下午四五点时，天空已经堆满厚云，只从云层里透出隐隐的光，整片高楼大厦都带着浓重的阴影，整一个Thedayaftertomorrow，末日似地；到了下班时分，外面雷电交加，强光闪得吴邪的头又疼起来。
平日公司这时间都会有些人，偏偏今天是周五，还风大雨大的，很多人怕等等雨大到影响交通、耽误回家时间，就都赶紧收拾东西走了。
「吴组长，你又加班呐。」斐婷边收文件边道。
唉声叹气。「事情做不完，HAPPYFRIDAY一点都不HAPPY，这里到晚上还阴森森的。」他家小哥要今晚半夜才回来，他现在回家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继续加班。
「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呀？」大眼眨眨。
吴邪瞟了她一眼。「要去约会的人都敢这么说，我真要你陪那你好意思拒绝我？」
「啊啦你怎么知道我要约会？」
「下班前又补粉又补口红的，别告诉我你就要去搭个公交车回家。」
「呵呵……吴组长好观察力。」
但是这种观察力给吴邪带来压力。
他觉得有东西在看他。在这个办公室里。
斐婷和其他同事一走，办公室就从非常热闹变得非常安静，窗外仍然雷鸣电闪，大雨滂沱，使得办公室的气氛非常肃杀。
无奈地看看空了的大马克杯。咖啡这玩意儿有毒，真不能多喝，一喝就有那种心惊胆跳的感觉。
这里很安全，有摄像头，有保全，是新建的大厦，不用这样疑神疑鬼的。吴邪安慰着自己，强逼自己专心工作。
哒哒哒哒……
设了手机闹铃，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太阳穴卜卜的在跳。他耳边听到有声音，脚步声，或许还有呼吸声？……不，鬼魂没呼吸，不应该有呼吸。但有脚步怎么不可以有呼吸？
吴邪薅住头发，手腕压紧了耳朵，把自己蜷成虾米似的，边疼边睡去，也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的。
黑暗里，鬼魅般的人影站到他旁边，哼出一声冷笑。
14-2
吴邪睁开眼睛，缓缓开合几次，盯着天花板看了一阵子，才想起自己在副总室。
夏季的天亮得早，落地玻璃窗外已被晨曦照出高楼大厦的线条。
吴邪皱眉揉了揉额侧，头还是痛，昏昏沉沉的，而且全身酸圌软，感觉是重感冒，但除了这些酸痛的症状又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回事。
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衬衫衣钮剩两个还系着，皮带解了，衣摆拉出来了，裤链开了……吴邪没什么印象有扯开过衣服，心想自己睡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糟，幸好没其他人在，不然他准成为本年度公司头条。
把手机摸出来看时间，四点半，闹钟不知何时被按熄了，还有几通未接来电，都是张起灵打来的。这是睡得有多死，衣服乱解不知道，手机震动也不知道。
把讯息按出来看，张起灵就留句「回电」，吴邪回了句「起床后打给我」，才送出去呢，那边张起灵就打电话进来了，劈头劈面地问：「你跑哪去了，怎么没回家。」
吴邪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回。」
「你回去以后不是会给我打电话？昨晚我等不到，打给你也没人接。」
语气有点不善，吴邪心里却暖暖的，又感到很抱歉。「对不起。昨晚头疼，窝到你办公室沙发里睡了，闹铃也没把我闹起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饭局刚散场？」
「睡不着。」
张起灵淡淡的回答，却让吴邪焦急了：「小哥，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先给你讯息。我一个大男人的，你也不要太担心。」
「我不担心你要担心谁。头还疼吗？」
不要一来就放大招啊。这种平实风格的情话听得吴邪整个心都软糯糯甜呼呼的了，在沙发上滚了滚，觉得不能让对方担心，就道：「没事，不疼了，你赶快歇会儿。」
「你是不是喝太多咖啡，弄得脑袋没办法休息。」
「就喝了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副总，我在赶进度，一堆东西我不批的话下头的人没法动手。」
张起灵叹气。「我直接帮你递假条，你回去睡，下午再上班。」
「张副总……」
「这是命令。睡一觉起来效率更高，做得完的。会议资料那部份先不用管，下周二我有另一个会议要开，你这边的挪到周五去。」
虽然不知道这是特意安排的，还是真那么巧，但这就是副总的光芒啊。「小哥，我爱你。」
电话那头啧了一声。「在这种场合说还不如不说。」
吴邪笑嘻嘻地滚来滚去。「你回来时再当面说。」
「十遍。」
只属于爱圌侣间的幼稚要求让吴邪乐了。「十乘十遍都成。」
大概是前一晚吓得够呛，加上被张起灵警告了，下午上班时，吴邪乖乖放弃刺圌激神经的黑咖啡，改用蔘茶吊命。蔘茶是从家里泡好带去的，虽然提神效果没黑咖啡好，但起码全身的酸痛都稍有纾缓。
「组长，你这几天都很晚回去吗？」申请不加班的女组员走近。
吴邪看她有点担忧的样子，笑问：「你良心发现，要回来加班了吗？」
「你气息很差。会不会……」
会不会卡到阴了。
吴邪想起前一晚的鬼影鬼呼吸，后脖一凉，打了个冷颤，表面还是装出个雷打不动的样子。「我是没休息好。等过这阵子，都分配给你们，就该你们了。」
组员很好，怕他精神不济，还去茶水间找了他的新杯子给他煮咖啡。都端上来了不好浪费，也不好辜负了组员的关心，于是再次喝咖啡了。
这天天气并不友善，下午四五点时，天空已经堆满厚云，只从云层里透出隐隐的光，整片高楼大厦都带着浓重的阴影，整一个Thedayaftertomorrow，末日似地；到了下班时分，外面雷电交加，强光闪得吴邪的头又疼起来。
平日公司这时间都会有些人，偏偏今天是周五，还风大雨大的，很多人怕等等雨大到影响交通、耽误回家时间，就都赶紧收拾东西走了。
「吴组长，你又加班呐。」斐婷边收文件边道。
唉声叹气。「事情做不完，HAPPYFRIDAY一点都不HAPPY，这里到晚上还阴森森的。」他家小哥要今晚半夜才回来，他现在回家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继续加班。
「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呀？」大眼眨眨。
吴邪瞟了她一眼。「要去约会的人都敢这么说，我真要你陪那你好意思拒绝我？」
「啊啦你怎么知道我要约会？」
「下班前又补粉又补口红的，别告诉我你就要去搭个公交车回家。」
「呵呵……吴组长好观察力。」
但是这种观察力给吴邪带来压力。
他觉得有东西在看他。在这个办公室里。
斐婷和其他同事一走，办公室就从非常热闹变得非常安静，窗外仍然雷鸣电闪，大雨滂沱，使得办公室的气氛非常肃杀。
无奈地看看空了的大马克杯。咖啡这玩意儿有毒，真不能多喝，一喝就有那种心惊胆跳的感觉。
这里很安全，有摄像头，有保全，是新建的大厦，不用这样疑神疑鬼的。吴邪安慰着自己，强逼自己专心工作。
哒哒哒哒……
『你会不会卡到阴了？』
卡个他娘的阴，他有点恨起自己的敏锐感观来。他真的觉得有人在监视他，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无法形容，也无法造假。
嗞嗞。
几乎要耳鸣的安静中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吓得吴邪整个弹了起来，心扑通扑通地跳，看到来电是张起灵，赶快接了把电话贴到耳边。
「小哥！」
「下班了没。」
「我还没。你在哪？在机场了吗？快点回来……」他头疼得快要哭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慌。」
「我错了，今天我又喝了咖啡。不过不是我要喝的，是有同事怕我辛苦好心给我煮的……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对咖啡过敏了……」
「头又疼了？」
「头疼，心脏跳得很快。而且，」压低声音。「我觉得有眼睛在看我……」
张起灵低声骂了句粗话。「你先坐着，别用神。等我十分钟。」
吴邪不知道张起灵十分钟能做些什么，但他头真的很疼，只好趴在桌上尽量平息，调节心律，手里捏紧了电话，准备随时接听。
办公室的电动玻璃门响了，他警惕地猛抬头看，还没看清人影，就被拉进熟悉的怀抱里。他几乎是反射性的紧紧搂住来人的腰，贴在对方胸口的脸蹭得都是雨水。
「吴邪。」张起灵摸着他的脸，语气有点焦急：「你是不是有幻觉了。」头疼，心跳，幻觉，会不会是咖圌啡圌因中毒……
「对啊我是不是有幻觉了，这时间你不是在飞机上吗？」吴邪苦笑。
「提前把事情谈好，改另一班机回来。」刚才讲电话时他正开车来办公室，他急得连车都没驶进停车场，随便停在路边就跑进大堂搭电梯。「来，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我只是一时间被气氛迷得有点乱。让我搂搂。」
张起灵彷佛带着最稳固最强大的气场，把他的心稳稳地安定。头还是疼，心跳还是快，也还是觉得有人盯着，但这一切都变得不可怕了。
张起灵把他抱个结实，低头吻吻他的额，又蜻蜓点水的吻吻他的唇。
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个画面已被黑暗中的眼睛定格成照片，将要掀起风圌波。
对于杯弓蛇影这件事，吴邪就认为自己笨，张起灵却无法不放在心上。
整件事太多巧合，太多可以怀疑的地方。
他不在的日子、七月的传说、突如其来的头疼、似是疑非的第六感……这些加起来，比起吴邪自嘲说的屋漏（他家小哥不在）更兼连夜雨（头疼兼怕鬼），它更偏向一个个预算好的环节。
「吴邪，喝水。」
周六早上，张起灵把第四杯水放到正在打游戏的吴邪手边，站在旁边监督他喝完。
「喝得都不用吃午饭了。」吴邪摸了摸鼓成半圆的胃，左手操纵着画面上的角色，心不在焉地有点希望张起灵今天不会煮太好吃的东西。
「让你乱喝咖啡，该。」把杯子收走，高贵冷艳地回厨房。
「……你不能让我说戒就戒啊。」丢下被怪兽啃的人物，跟着跑进厨房，扑到张起灵背上。「小哥别生气。」
真是像只大狗一样，有尾巴的话现在铁定是猛摇的。张起灵暗自心软，话语里仍然冷硬，下令道：「以后不准喝公司任何饮料，我给你带。」
吴邪小声抱怨。「谁要从家里带喝的到公司啊，这不被人笑话。」又不是上学，哪有人这样的。
「随你怎么跟别人解释，反正你只可以喝我给你准备的。」
吴邪转了转眼珠子，表情贼兮兮。「说是我媳妇儿给我备的也可以？」
张起灵完全不怕这套，淡淡地反将一军。「说是霍玲给我转送你的，我都没意见。」
「她就会柳橙汁加柠檬汁，我才不喝，酸死。」
「什么东西酸？」凑近到耳边，装作嗅嗅吴邪。「醋。」
吴邪被吐息弄得痒了，笑着躲开，不忘追问：「霍玲真带过些什么给你？」
「再喝一杯水，我告诉你。」
昨晚回到家里安置好吴邪后，他到厅里拨了通电话，把症状告诉黑眼镜这药品集团CEO兼纵横酒吧界的玩家。黑眼镜一听完就判定，九成是兴奋剂，听症状是剂量不大，搞不好还是跟咖圌啡圌因撞一起才显出来的效果。吴邪喝的咖啡浓度很高，又过了好几小时了，就算去验血都验不出什么来。
但张起灵相信黑眼镜的判断，没把握他是不会如此督定地说出来的。
吴邪肯定不会嗑兴奋剂，这种东西要误吃也有一定难度，怎么推断都只可能是有人故意要让吴邪吃的。
据他所知，吴邪人缘非常好，照理是没谁会出动这种手段去害吴邪，所以这事是冲着他来的也说不定……
「听你这语气还真有！」吴邪不知道张起灵是担心兴奋剂残留在身体里，以为是在惩罚他喝太多咖啡要强制清掉咖圌啡圌因，自知理亏，只好按着自己涨得要命的胃，视死如归地咕噜咕噜把面前一大杯白开水喝掉，道：「喝光了！回答！」
满意地收杯子去洗。「是有熬过汤给我。」
吴邪大惊，转到张起灵旁边去看他表情。「什么时候的事？好喝吗？送了多少回？」
张起灵瞟他一眼。「你还来劲儿了。」
「她那么用力讨好你你都不理她，我……」什么都没做过。吴邪有点尴尬地低头看拖鞋，说不下去。
本来就是。在这段感情里他实在算不上是主动的那个，平日也是张起灵对他一路宠到底，他有时也会烦恼、疑惑：到底要怎样更好地回应？
「吴邪，抬头。」
「……嘶！」一记脑嘣儿！
「我不会因为她给我熬汤就对她有感觉，也不会因为你没做过就嫌你。」吴邪不知不觉付出的，远比这物质上的东西重要，但似乎吴邪并无此自觉。想到这，张起灵神色柔和了些，浅浅带起嘴角：「其实就你那用零食填饱肚子的手艺，我也不特别期待喝你做的汤。」
「……」怕被毒死才是重点吗？
吴邪愤恨地啃上张起灵的嘴唇，咬那说话很毒的舌。
张起灵笑着让他乱啃，然后拖着人往卧室去，好好补偿这出差一周的思念。
并非故意把吴邪蒙在鼓里，只是这事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帮助，何必二人一起担忧？张起灵也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放松警戒，这下不得不逼着从短暂的单纯甜蜜里重新警觉起来：无论何时，总有人不怀好意，先别说是因为商业社会，就是他本家的旧仇新恨，随便说说都能扯出一串名字，列为这件事的疑凶。
目前对方的动机虽然不明，但张起灵还是动用了人脉着手调查，毕竟这次事件已是实质危害到吴邪的人身安全——这次下的是轻剂量的兴奋剂，万一份量错了？万一是别的药？万一有更过份的行动？
他明白吴邪早已是有担当的男人，但他就是希望吴邪在他面前、在他的保护范围里，总能像孩子一样。
「小哥！」
剧烈运动后睡了个超香的午觉起来，吴邪跑出卧室直接扑抱住坐沙发里的张起灵。
飞快抬起了夹着香烟的手，另一手惯性地抱着已冲到自己怀里那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脑袋，低叱：「乱冲乱撞，也不怕烫着。」
吴邪从他怀里抬头，也递起了手，眼睛闪亮亮的。
他左腕上戴着一圈幼细的黑色皮质带，车缝得极细致，上面穿着颗小珠子，得拉近到眼前看，才能看见海蓝色的珠子里刻着他们俩的名字缩写；旁边还串着条很小的铜色小鱼，每片鳞片都能动，光线透过珠子给鱼儿染上蓝色时，像极它正在水里游。
「我喜欢这个。」
「看懂了？」
翻身躺到张起灵大圌腿上，举着手美滋滋地看：「看不懂。这鱼手工好巧妙。」
张起灵没说那是他们家传的东西，就当个小玩意儿给吴邪留着玩。摁灭了烟，懒懒地说：「挂了牌就是有主人的了。」
吴邪笑不拢嘴。「谢谢主人。」
张起灵俯头含圌住吴邪的唇，灵活的舌长圌驱圌直圌入；吴邪的手挂在张起灵脖子上，稍稍用力按近，加深这个吻。
他知道那不是张起灵用来标示所有物，而是用来安定他的心的。
「小哥，你在烦恼些什么？」轻轻地以唇圌瓣摩擦着对方的唇。
没有回答，低声反问：「怎么了？」
「你抽烟还挺稀奇的……」咂了咂舌头，一股烟草的甘味。
「你怎么知道我在烦恼。」
吴邪认真地看那俯视着他的脸，指尖摸了摸圌他眉眼：「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来。」想了会儿，补充道：「像以前坐在酒吧时的感觉。」
那时坤哥总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那长长的亚麻色头发也跟现在利落的黑短发不一样，但散发的气场却相像。
张起灵无奈低笑。「瞎猫摸着死耗子。」
那时他的确在烦本家争权的事。
总觉得这次也脱不了关系。就算不是张家人捣的鬼，也肯定有掺一脚在里头。
「说我瞎猫然后把自己骂进去了您有意思么您。」吴邪突然想起什么，手一顿，眼角抽了抽。「黑眼镜告诉我你那时失恋。」那现在露出差不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胖子不叫你吴邪，不叫你小吴，叫你什么？」
「……天真。」
「嗯，天真。」摸小狗一样揉揉吴邪的头。
吴邪在一天里发现第二件被骗了十年的事，两件事都因为黑眼镜隐瞒或胡说，不禁气恼。「所以，你当时没失恋？」
「也不算没。」
吴邪有点急了。「那算有还是没有啊？」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很想知道！
不是他夸张，他真觉得张起灵这张脸皮加上这身本事，要什么得不到？是何方神圣有魅力得竟然让这个各方面都称得上完美的人在意？甚至让他吃瘪？
很明显吴邪没想过面前这被他认为是完美的人，在很久以前已经看上自己。
「我以为自己连谈恋爱的资本都没有，直至有人跟我说我是他的一瓢弱水。」虽然是酒醉的话，却让他打从心底的感到愉悦——即使是酒醉，这人也是有些在乎他的。
想起吴邪那时的醉猫样儿和胡话，张起灵微微一笑。他并没有一厢情愿地把吴邪当时的醉话当真，只是那彷佛是一颗种子，偶尔掉落在他的心间，那像是个微弱的希望，一个再微弱都还有机会开花结果的希望。
在疲累到想不管一切的时刻里，他会想想这个让他能牵起情绪的人，会不会还有机会回去看看？甚至试试看能否进一步发展？
难得张起灵带点连自己都不察觉的浪漫情怀，那边厢吴邪却仍在大惊小怪地猜测：「卧圌槽，你说的该不是黑眼镜吧？」想到黑眼镜情深款款地对他家小哥说「你是我的一瓢弱水」，他只想把黑眼镜的脑袋开成瓢儿啊。
于是张起灵瞬间从回忆里醒过来，弹了吴邪一下脑袋瓜，严肃地道：「不准在七月讲这么恐怖的话。」
看吴邪现在的反应，几乎可以肯定那天最后让人灌的烈酒没有徒劳，第一个接吻，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记忆。这个独占的秘密……意外甜蜜。
吴邪嘿嘿傻笑，像条肉虫子一样在张起灵身上蹭着往上爬，巴在他颈窝里。
「小哥，不管你以前喜欢谁，现在有我。你有烦恼，我跟你一起扛。」
收紧手臂跟吴邪互相抱着，嘴唇贴到那被弹红的额心上。「依靠我，我才有力量，明白吗？」
吴邪隐隐猜到自己这次出事似乎有内情，才让张起灵有异于平日的表情和对答，但既然张起灵不说，他就权当没猜到，笑眯眯地乖巧回道：「明白。」
他不会，再让张起灵独自战斗。
卡个他娘的阴，他有点恨起自己的敏锐感观来。他真的觉得有人在监视他，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无法形容，也无法造假。
嗞嗞。
几乎要耳鸣的安静中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吓得吴邪整个弹了起来，心扑通扑通地跳，看到来电是张起灵，赶快接了把电话贴到耳边。
「小哥！」
「下班了没。」
「我还没。你在哪？在机场了吗？快点回来……」他头疼得快要哭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慌。」
「我错了，今天我又喝了咖啡。不过不是我要喝的，是有同事怕我辛苦好心给我煮的……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对咖啡过敏了……」
「头又疼了？」
「头疼，心脏跳得很快。而且，」压低声音。「我觉得有眼睛在看我……」
张起灵低声骂了句粗话。「你先坐着，别用神。等我十分钟。」
吴邪不知道张起灵十分钟能做些什么，但他头真的很疼，只好趴在桌上尽量平息，调节心律，手里捏紧了电话，准备随时接听。
办公室的电动玻璃门响了，他警惕地猛抬头看，还没看清人影，就被拉进熟悉的怀抱里。他几乎是反射性的紧紧搂住来人的腰，贴在对方胸口的脸蹭得都是雨水。
「吴邪。」张起灵摸着他的脸，语气有点焦急：「你是不是有幻觉了。」头疼，心跳，幻觉，会不会是咖圌啡圌因中毒……
「对啊我是不是有幻觉了，这时间你不是在飞机上吗？」吴邪苦笑。
「提前把事情谈好，改另一班机回来。」刚才讲电话时他正开车来办公室，他急得连车都没驶进停车场，随便停在路边就跑进大堂搭电梯。「来，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我只是一时间被气氛迷得有点乱。让我搂搂。」
张起灵彷佛带着最稳固最强大的气场，把他的心稳稳地安定。头还是疼，心跳还是快，也还是觉得有人盯着，但这一切都变得不可怕了。
张起灵把他抱个结实，低头吻吻他的额，又蜻蜓点水的吻吻他的唇。
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个画面已被黑暗中的眼睛定格成照片，将要掀起风圌波。
对于杯弓蛇影这件事，吴邪就认为自己笨，张起灵却无法不放在心上。
整件事太多巧合，太多可以怀疑的地方。
他不在的日子、七月的传说、突如其来的头疼、似是疑非的第六感……这些加起来，比起吴邪自嘲说的屋漏（他家小哥不在）更兼连夜雨（头疼兼怕鬼），它更偏向一个个预算好的环节。
「吴邪，喝水。」
周六早上，张起灵把第四杯水放到正在打游戏的吴邪手边，站在旁边监督他喝完。
「喝得都不用吃午饭了。」吴邪摸了摸鼓成半圆的胃，左手操纵着画面上的角色，心不在焉地有点希望张起灵今天不会煮太好吃的东西。
「让你乱喝咖啡，该。」把杯子收走，高贵冷艳地回厨房。
「……你不能让我说戒就戒啊。」丢下被怪兽啃的人物，跟着跑进厨房，扑到张起灵背上。「小哥别生气。」
真是像只大狗一样，有尾巴的话现在铁定是猛摇的。张起灵暗自心软，话语里仍然冷硬，下令道：「以后不准喝公司任何饮料，我给你带。」
吴邪小声抱怨。「谁要从家里带喝的到公司啊，这不被人笑话。」又不是上学，哪有人这样的。
「随你怎么跟别人解释，反正你只可以喝我给你准备的。」
吴邪转了转眼珠子，表情贼兮兮。「说是我媳妇儿给我备的也可以？」
张起灵完全不怕这套，淡淡地反将一军。「说是霍玲给我转送你的，我都没意见。」
「她就会柳橙汁加柠檬汁，我才不喝，酸死。」
「什么东西酸？」凑近到耳边，装作嗅嗅吴邪。「醋。」
吴邪被吐息弄得痒了，笑着躲开，不忘追问：「霍玲真带过些什么给你？」
「再喝一杯水，我告诉你。」
昨晚回到家里安置好吴邪后，他到厅里拨了通电话，把症状告诉黑眼镜这药品集团CEO兼纵横酒吧界的玩家。黑眼镜一听完就判定，九成是兴奋剂，听症状是剂量不大，搞不好还是跟咖圌啡圌因撞一起才显出来的效果。吴邪喝的咖啡浓度很高，又过了好几小时了，就算去验血都验不出什么来。
但张起灵相信黑眼镜的判断，没把握他是不会如此督定地说出来的。
吴邪肯定不会嗑兴奋剂，这种东西要误吃也有一定难度，怎么推断都只可能是有人故意要让吴邪吃的。
据他所知，吴邪人缘非常好，照理是没谁会出动这种手段去害吴邪，所以这事是冲着他来的也说不定……
「听你这语气还真有！」吴邪不知道张起灵是担心兴奋剂残留在身体里，以为是在惩罚他喝太多咖啡要强制清掉咖圌啡圌因，自知理亏，只好按着自己涨得要命的胃，视死如归地咕噜咕噜把面前一大杯白开水喝掉，道：「喝光了！回答！」
满意地收杯子去洗。「是有熬过汤给我。」
吴邪大惊，转到张起灵旁边去看他表情。「什么时候的事？好喝吗？送了多少回？」
张起灵瞟他一眼。「你还来劲儿了。」
「她那么用力讨好你你都不理她，我……」什么都没做过。吴邪有点尴尬地低头看拖鞋，说不下去。
本来就是。在这段感情里他实在算不上是主动的那个，平日也是张起灵对他一路宠到底，他有时也会烦恼、疑惑：到底要怎样更好地回应？
「吴邪，抬头。」
「……嘶！」一记脑嘣儿！
「我不会因为她给我熬汤就对她有感觉，也不会因为你没做过就嫌你。」吴邪不知不觉付出的，远比这物质上的东西重要，但似乎吴邪并无此自觉。想到这，张起灵神色柔和了些，浅浅带起嘴角：「其实就你那用零食填饱肚子的手艺，我也不特别期待喝你做的汤。」
「……」怕被毒死才是重点吗？
吴邪愤恨地啃上张起灵的嘴唇，咬那说话很毒的舌。
张起灵笑着让他乱啃，然后拖着人往卧室去，好好补偿这出差一周的思念。
并非故意把吴邪蒙在鼓里，只是这事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帮助，何必二人一起担忧？张起灵也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放松警戒，这下不得不逼着从短暂的单纯甜蜜里重新警觉起来：无论何时，总有人不怀好意，先别说是因为商业社会，就是他本家的旧仇新恨，随便说说都能扯出一串名字，列为这件事的疑凶。
目前对方的动机虽然不明，但张起灵还是动用了人脉着手调查，毕竟这次事件已是实质危害到吴邪的人身安全——这次下的是轻剂量的兴奋剂，万一份量错了？万一是别的药？万一有更过份的行动？
他明白吴邪早已是有担当的男人，但他就是希望吴邪在他面前、在他的保护范围里，总能像孩子一样。
「小哥！」
剧烈运动后睡了个超香的午觉起来，吴邪跑出卧室直接扑抱住坐沙发里的张起灵。
飞快抬起了夹着香烟的手，另一手惯性地抱着已冲到自己怀里那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脑袋，低叱：「乱冲乱撞，也不怕烫着。」
吴邪从他怀里抬头，也递起了手，眼睛闪亮亮的。
他左腕上戴着一圈幼细的黑色皮质带，车缝得极细致，上面穿着颗小珠子，得拉近到眼前看，才能看见海蓝色的珠子里刻着他们俩的名字缩写；旁边还串着条很小的铜色小鱼，每片鳞片都能动，光线透过珠子给鱼儿染上蓝色时，像极它正在水里游。
「我喜欢这个。」
「看懂了？」
翻身躺到张起灵大圌腿上，举着手美滋滋地看：「看不懂。这鱼手工好巧妙。」
张起灵没说那是他们家传的东西，就当个小玩意儿给吴邪留着玩。摁灭了烟，懒懒地说：「挂了牌就是有主人的了。」
吴邪笑不拢嘴。「谢谢主人。」
张起灵俯头含圌住吴邪的唇，灵活的舌长圌驱圌直圌入；吴邪的手挂在张起灵脖子上，稍稍用力按近，加深这个吻。
他知道那不是张起灵用来标示所有物，而是用来安定他的心的。
「小哥，你在烦恼些什么？」轻轻地以唇圌瓣摩擦着对方的唇。
没有回答，低声反问：「怎么了？」
「你抽烟还挺稀奇的……」咂了咂舌头，一股烟草的甘味。
「你怎么知道我在烦恼。」
吴邪认真地看那俯视着他的脸，指尖摸了摸圌他眉眼：「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来。」想了会儿，补充道：「像以前坐在酒吧时的感觉。」
那时坤哥总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那长长的亚麻色头发也跟现在利落的黑短发不一样，但散发的气场却相像。
张起灵无奈低笑。「瞎猫摸着死耗子。」
那时他的确在烦本家争权的事。
总觉得这次也脱不了关系。就算不是张家人捣的鬼，也肯定有掺一脚在里头。
「说我瞎猫然后把自己骂进去了您有意思么您。」吴邪突然想起什么，手一顿，眼角抽了抽。「黑眼镜告诉我你那时失恋。」那现在露出差不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胖子不叫你吴邪，不叫你小吴，叫你什么？」
「……天真。」
「嗯，天真。」摸小狗一样揉揉吴邪的头。
吴邪在一天里发现第二件被骗了十年的事，两件事都因为黑眼镜隐瞒或胡说，不禁气恼。「所以，你当时没失恋？」
「也不算没。」
吴邪有点急了。「那算有还是没有啊？」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很想知道！
不是他夸张，他真觉得张起灵这张脸皮加上这身本事，要什么得不到？是何方神圣有魅力得竟然让这个各方面都称得上完美的人在意？甚至让他吃瘪？
很明显吴邪没想过面前这被他认为是完美的人，在很久以前已经看上自己。
「我以为自己连谈恋爱的资本都没有，直至有人跟我说我是他的一瓢弱水。」虽然是酒醉的话，却让他打从心底的感到愉悦——即使是酒醉，这人也是有些在乎他的。
想起吴邪那时的醉猫样儿和胡话，张起灵微微一笑。他并没有一厢情愿地把吴邪当时的醉话当真，只是那彷佛是一颗种子，偶尔掉落在他的心间，那像是个微弱的希望，一个再微弱都还有机会开花结果的希望。
在疲累到想不管一切的时刻里，他会想想这个让他能牵起情绪的人，会不会还有机会回去看看？甚至试试看能否进一步发展？
难得张起灵带点连自己都不察觉的浪漫情怀，那边厢吴邪却仍在大惊小怪地猜测：「卧圌槽，你说的该不是黑眼镜吧？」想到黑眼镜情深款款地对他家小哥说「你是我的一瓢弱水」，他只想把黑眼镜的脑袋开成瓢儿啊。
于是张起灵瞬间从回忆里醒过来，弹了吴邪一下脑袋瓜，严肃地道：「不准在七月讲这么恐怖的话。」
看吴邪现在的反应，几乎可以肯定那天最后让人灌的烈酒没有徒劳，第一个接吻，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记忆。这个独占的秘密……意外甜蜜。
吴邪嘿嘿傻笑，像条肉虫子一样在张起灵身上蹭着往上爬，巴在他颈窝里。
「小哥，不管你以前喜欢谁，现在有我。你有烦恼，我跟你一起扛。」
收紧手臂跟吴邪互相抱着，嘴唇贴到那被弹红的额心上。「依靠我，我才有力量，明白吗？」
吴邪隐隐猜到自己这次出事似乎有内情，才让张起灵有异于平日的表情和对答，但既然张起灵不说，他就权当没猜到，笑眯眯地乖巧回道：「明白。」
他不会，再让张起灵独自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