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 画地为牢 by安九西 (瓶邪 HE)

张起灵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此时靠在走廊上,他却鬼使神差地点了一根。


楼下即是犯人们的监所,已是夜深,四周静得没有一丝人气。这个监狱与他初来时没有太大变化,唯一变化的,大概只有心境。


一根烟未燃完,他还是转了身。卧室与办公的地方只隔了一层玻璃墙,他站在墙外,看着黑眼镜将吴邪的手脚固定在床沿上,确定无法动弹之后,取出一剂没有针头的针管,比着灯光看了眼里面的淡黄色液体,然后对准吴邪的鼻子滴了进去。


莫名的,张起灵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他,让他格外紧张,甚至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终究没有动。


很快,吴邪的眉毛皱了起来,手脚也开始剧烈地抖动,黑眼镜稍稍退开了些,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着各仪器的数据。


仿佛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随着药品的推进,吴邪的挣扎越发激烈,他浑身痉挛,四肢胡乱地踢着,试图从束缚中挣脱出来,可手脚被牢牢固定,他根本无法动弹。


张起灵静静地站在玻璃外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心脏监测仪的波形乱成一团,发出了警报声。


倏地一下,吴邪忽然睁开了眼,起初眼神是散漫的,只是毫无知觉地随着身体的抽搐空洞洞地摆动,像是寻找着什么,直到他看到张起灵。


那一刻吴邪忽然就不动了,只是歪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黑眼镜注意到,他的眼里有光开始聚集,好像灵魂回了神。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3 22:01:00 +0800 CST  
大量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流下来,才吹干的头发几乎湿了一半,惨白的脸上,只有那双透亮的眼睛昭示着他还是个活人。吴邪就这么侧着头,死死盯着玻璃墙外的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张起灵沉默地迎上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也没有露出任何情绪。


太阳穴的青筋已经爆了出来,吴邪的眼睛几乎睁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接着他嘴巴张了张,就见大量的鼻血从鼻子里流了出来,蔓延到下巴上,脖子上,床单上,并迅速染成一片,刺眼得很。


黑眼镜见状反应很快,赶紧摁住药品流速的开关,开始往下减,“滴”一声,监测仪的灯光直接暗了下去,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张起灵把刚拔下来的电源开关扔给他,上前去解床沿的绳子。


“已经够了。”他说。


仿佛所有的力气已经耗光,吴邪蜷缩在床上,四肢无力地垂着,动也没动,显然痉挛一时还未消退。张起灵替他擦去脖子上的血,刚把人抱起来,那人却趴在他肩上,开始剧烈地咳嗽,鲜血吐了他一身。


张起灵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颤,接着抬手,开始一下下轻抚他的后背,一言未发。


“你看到了什么?”黑眼镜俯身与吴邪对视。


“很多人……很乱……”吴邪虚弱地嗫嚅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张起灵打断:“先休息。”


肩上的人再没声响了。



TBC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3 22:02:00 +0800 CST  
来点人吧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3 22:03:00 +0800 CST  
门外传来刺耳的电铃声,吴邪从昏睡中睁开眼,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剧烈的呕吐感让他不得不从床上挣扎起来,趴着床沿干呕了一阵。


空气里微微泛着酸气,吴邪从粗喘中抬起头,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张起灵不知去向,只有床头放置的一杯热水提醒他,那人并没有离开很久。


吴邪缩回床上,想起刚刚的铃声是出操玲,张起灵应该是巡视去了。虽然他和张起灵关系暧昧,但那只是在私人领域,众人面前,他们依旧是严格的监狱最高执行官与罪犯,阶级分明。吴邪从不会无缘无故地缺席任何一次出勤,即使他身份特殊,他甚至会参与协管与授课。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他的这种慎独,的确铸就了他无时无刻的影响力,这也是齐羽拿他没办法的缘由之一。


床边就是玻璃窗,远远看去,能将监号尽收眼底。吴邪试图挪下床,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不仅浑身骨头好像散了架,头晕的现象也丝毫没有缓解。他花了些力气,刚站起来,两眼一黑又跌坐了回去。


这一动让他的胸腔剧烈沸腾起来,吴邪按住胸口,咳出几口血。


他正折腾着,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若无其事地拿了吊瓶过来,边吹着口哨边捏住他的手腕,看也不看就扎了一针进去。

“你真的是医生?”吴邪望着那他也不知是真瞎还是假瞎的眼睛道。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4 19:39:00 +0800 CST  
“如果不是我当年在德国学解剖时少看了眼大波洋妞,你已经没命了。”


吴邪不说话,侧过头去看窗外密集的人群。


“你的各个脏器都有不同程度的出血,不想死的话,这几天就不要动了。”黑眼镜叮嘱他。


吴邪心不在焉地“嗯”了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从未在高处俯瞰过出操的情景,吴邪看的入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里又只剩了他一人。他侧过身体,视线在地面上扫过一圈,却没找到张起灵的影子,不光如此,他还发现,今天巡逻的狱警也少了许多。


吴邪警觉起来,正要起身去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像是有人在争执什么。他立刻躺回床上,侧身假寐,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最终止于门口。


“他是我们霍家的人,出了事,你总要给个交代吧?”那声音清晰起来,吴邪暗暗一惊,居然是个女人,而且听起来已经上了年纪。


与他对话的人却一直没有回应,吴邪心里已经有了谱,这种雷打不动的淡定,除了张起灵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那女人不甘心,又道:“我知道你们已经抓住了嫌疑人,我们没有要僭越的意思,只是我们霍家到底背景特殊,有些事情不方便放到台面上来讲,你总该让我审审他。”


张起灵仍旧没有说话,吴邪耳朵动了动,听那声音里带了些愠怒:“你不让我见他,莫不是心里有鬼?”


回答她的只有两声有力的脚步声,吴邪几乎能想象出张起灵顿住、转身对上她视线的样子,没有人能对抗他那如鹰眼般锐利的眼神,果不其然,那女人很快软下来:“就五分钟,我问他两句话。”


这话说完,是很久的沉默。时间好像一时被冻住,只剩下不安的因子在空气里游荡。吴邪暗暗佩服这女人,就以敢和张起灵对持这点来说,也算相当有胆识了,毕竟张起灵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


他正胡乱想着,思绪忽然被打断。


“我自己的犯人,为什么要给你审?”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句话,却莫名让人心生畏意。


TBC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4 19:39:00 +0800 CST  
门外依旧僵着,屋里,吴邪早已笑成了一团,幅度太大牵扯到了胸腔,吴邪憋红了脸才拼命忍住咳意,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刚翻了个身就见张起灵慢步走进来,脸上的霜依然挂着。


“走了?”吴邪伸手去摸他的脸。


张起灵捉住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开口道:“给你批了十天病假。”


“黑瞎子跟我说过了,”吴邪低头,想了想还是笑,道,“监狱长大人,那咱们还审吗?”


张起灵摸摸他的头,脸上终于缓和了些,道:“没有下次了。”


吴邪微微一愣,“那你会有麻烦吧。”


张起灵沉默地摇摇头,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蒙住他的眼睛,淡淡道:“睡一会。”


吴邪顺从地闭上了眼,脑子里却是另一番场景。


大概五六年前的一次体检,吴邪无意中被发现拥有一种极其罕见的能力,可以与野鸡脖子蛇的费洛蒙发生反应,换句话说,可以感应出费洛蒙中记载的信息。当时这一发现震惊了包括张起灵在内的管理层,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张起灵当即下令严密封锁消息。可惜事与愿违,不知为何,秘密仍旧不胫而走,三天后,一群陌生的男女就找上了门。


张起灵与他们周旋了几日,双方谁也不肯让步,一时之间成了僵局。吴邪自己倒是没多大感觉,对于这种能力的用处也不甚清楚,直到他无意发现了关于费洛蒙的研究报告。他这才知道,原来利用这种能力,可以还原特定地点长达千年之久的情景。吴邪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次机会,或许可以借此找回他丢失的记忆,可当他向张起灵提出自己的想法,却遭到了对方的极力反对。


这件事的后续是双方谁也没占到便宜,压力所迫,张起灵不得已同意让吴邪参与研究,但是研究过程由他全程负责,所有人不得插手。如此,也才有了黑眼镜和他的实验室。只是实验过程并不如预料中那么顺利,这几年,他们尝试了很多方法,却都没有太大的突破,倒是吴邪,因为要承受这种蛇毒带来的反噬,身体负荷越发沉重。


“小哥。”吴邪突然开了口,张起灵也知道他没睡着,低低地应了声。吴邪继续道:“其实,在这里呆上一辈子,我也是不介意的,只要你在。”


张起灵垂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摇摇头,吴邪还想说什么,他俯身吻住那张嘴,深到床上那人喘不过气来。


就算吴邪愿意给他当一辈子犯人,张起灵也绝不会同意继续禁锢他,他并不属于这里。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5 18:48:00 +0800 CST  
此时,距离监狱三千米的高空上,穿戴华丽的老太太正俯身朝窗外往,地面上,只有层层的皑皑白雪。


“霍老太太,咱们就这么走了?”管家问。


“走。”霍老太收回视线。


“可是……”管家表示不能理解,他们大费周章地从北京来到这中朝边境,竟然只呆了一刻钟就要走,“咱们不是还没找到要找的人?”


“呵,你以为张起灵是那么好应付的?”霍老太不阴不阳地笑了笑,“谁先从吴邪身上挖出秘密,谁就能掌握先机,一举翻身成为九门之首。张起灵可不傻,会这么轻易把吴邪拱手让人?”


“可是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啊?”


霍老太轻捻茶盏:“如果吴邪真能读出来,就意味着他将变成一块肥肉,成为九门争夺的对象。要是读不出来……呵,那他的命也就算是走到头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张起灵想看到的,他绝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一定会有所作为。”


“您的意思是?”


“如今的事态,看似是张起灵主导,可事实上,吴邪才是最大的变数,你以为那孩子真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无邪?呵,这场局,怕是才刚刚开始。”


TBC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5 18:49:00 +0800 CST  
吴邪莫名其妙地失踪一阵在监狱里并不算什么稀奇事,狱友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因此当吴邪端着餐盘重回大家视野时,只有齐羽意外了一下。


“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齐羽上下扫视他。


吴邪原本没打算理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忍不住忽然一顿,笑起来:“香水换牌子了?”


齐羽盯着他:“你说什么?”


吴邪脸色瞬间一变,冷冷道:“没什么。”说罢,转身去了窗口,留下齐羽一人在原地莫名其妙。


“哪个是醋?加点。”吴邪把餐盘伸进窗口,食堂师傅早闻吴邪大名,自然是不会怠慢,挖了一大勺在盘子里。


“谢了。”吴邪笑笑,坐回自己的位置。


“小三爷,您不嫌酸啊,隔着桌我都能闻到味儿。”旁边的小个子揶揄他。


“我就喜欢吃醋,各种意义上的。”吴邪笑着,同时不动声色地低了低头,眉间隐隐流过一丝凝重。醋味明显,但是他闻不到,吴邪知道,他失去嗅觉了。


他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安,随即又笑出来,加入到调侃中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6 21:23:00 +0800 CST  
下午放风的时候,吴邪难得溜了一次,他绕过张起灵的办公室,转而去敲了黑眼镜的大门。


“哟,稀客。”


“我来问你件事。”吴邪走进去,径直霸占了最大号的沙发。


“要避开你姘头?”


“你知道他是我姘头就好,”吴邪从茶几上摸了根烟点上,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关于蛇毒的副作用,有什么说法没有?”


“你不觉得你现在来问这个,有点晚了——你怎么了?”黑眼镜忽然话锋一转,上下打量起吴邪,脸色难得严肃起来。


吴邪低头抽烟,不知在思量什么。


“啧,我不告诉他。”


吴邪瞥他一眼,莫名笑出来:“你果然还是笑起来好看点。”


“我好像失去嗅觉了,”吴邪拿掉烟屁股,在他面前晃了晃,“现在抽它感觉像在抽秸秆。”


黑眼镜抽走他的烟,顺手将他的脑袋按在沙发上,“别动。”


“其实也无所谓,闻不到齐羽身上那股子臭味儿,也挺好。”吴邪任黑眼镜在他鼻梁上扎满银针。


“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你这是在折损你的寿命。”黑眼镜不知道摁了哪几个穴位,引得吴邪一阵闷哼。


“寿命……嘶……寿命这种东西值钱么?”


黑眼镜咧嘴只是笑,过了会儿抽了银针,遗憾地摇摇头:“神经坏死,我这里还剩下些血清,你可以试试。”


“康复率是多少?”


“不到百分之一。”


吴邪听罢轻笑一声,起身往门外走,“你还是自己留着治眼睛吧。”


“喂,”黑眼镜在他身后道,“别把你自己玩死了。”


前面那人扬扬手,脚步都没停,倒是潇洒得很。




黑眼镜收了针,对着高处的摄像头嬉笑起来,“看够了没有?”


不出一会,门外就闪进来一个人,黑眼镜抢在他发问之前先开了口:“我没骗他,确实治不好。”


张起灵脸色一凛,黑眼镜耸耸肩,表示也很无奈:“我尽力了,这不归属于医学领域。”


“十几年前老九门里就有人曾试图解读海底墓里的费洛蒙,结果你是知道的,当时参与实验的二十个人,没有一个活下来,而且死状非常惨。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我以为你早就做好了牺牲他的准备。”


“那不是我要的结果。”张起灵低着头。


“你是怕他记起那一年里的事情?”


张起灵皱眉。


“吴邪怕也是深谙这一点吧,”黑眼镜笑道,“那些费洛蒙,他究竟是真的读不出来,还是在利用你?”


那人不说话了,黑眼镜觉得实在有趣,这两个人看似恩爱,实则是在暗中较劲,“有点儿意思。”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6 21:23:00 +0800 CST  
我的TBC呢!!!!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6 21:24:00 +0800 CST  
吴邪最近有点阴晴不定,同一监号的王八邱和大金牙感到压力颇大,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他的鳞。


这天,吴邪刚从医务室出来,老远就听到一向沉闷的监号像炸开了锅,吵闹个不停。他走近,得知原来371号监狱来了个新人,其实新人倒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次来的居然是个年轻女人。


这座监狱据说属于国家机密,关押的都是涉及重大案件的重刑犯,为了防止犯人逃脱,监狱设在了人迹罕至的无人区,具体在什么位置,除了监狱长,没人知道。所有来报道的罪犯,都会事先由狱警专员直接麻醉,等醒过来,人已经在监狱里了。


在这一点上,吴邪有一点特殊,他醒过来的时候,并不在监狱,而是在某监狱长的床上。吴邪恍惚记得,那间严肃却不失格调的房间,完全没有监狱的冰冷感,反倒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以至于他恢复意识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身在某个假日酒店。


只有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那个冷若冰霜的人让他模糊地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他动了动手脚,耳边立刻传来了锁链碰撞的声音,吴邪一阵惊诧,立刻转头与那人对视。


“你是谁?”吴邪问。


张起灵只是静静地坐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细碎的刘海下,眼神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吴邪莫名感到一阵背脊发凉,暗暗动了一下身体,手脚被锁链完全锁死了,根本动惮不得。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7 16:34:00 +0800 CST  
张起灵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忽然“唰”地起身,一步步朝他走过来,军靴在地板上踩得铮铮作响。一股强烈的威慑力随之逼近,吴邪本能地朝后一缩,牵动了锁链,发出叮铃的脆响。


慌乱中,铺天盖地的黑暗忽然压下来,吴邪反应过来的时候,张起灵的呼吸已经近在耳边。


“这里是监狱。”张起灵的嘴唇几乎擦着他的耳朵,吴邪瞬间绷紧了身体。


“从今天起,你只归我管,其他人的话可以不必听。”低哑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潮气鱼贯入耳,简直摄人心魂。


吴邪愣愣地僵在床上,张起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指背摸了摸他的脸,另一只手摁住他的手腕,上下摩挲着,情色意味十足。


“我不会让你有事。”张起灵继续道,顺手解开了那碍人的锁链,再出手,却是抽掉了吴邪腰间的皮带。


“你……”吴邪瞪大了眼。


“哐当”一声,皮带扣伴随着张起灵低沉的声音被扔得老远:“但是你要乖一点。”


来到监狱的第一天,张起灵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他们的关系将会有多特殊。这段并不美好的记忆起初让吴邪心怀芥蒂,可奇怪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张起灵竟然在信守他的承诺。


无论是监狱里的变态规则还是各方人员的种种挑衅,出现危机的第一时间,张起灵总是会展示他绝对的行动力。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7 16:35:00 +0800 CST  
与道貌岸然的表象不同,这个人在私人空间里毫不掩饰对他的情愫和重视。这常常让吴邪感到茫然:他竟然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甚至总忍不住想要赋予相同回应的冲动。吴邪觉得,他大概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饭铃响了,吴邪收回发散过度的思绪,转身朝食堂走过去。


今天的食堂热闹得像过年,犯人们嘴里冒着脏话,视线却毫不例外地聚集在某个座位上。吴邪微微皱了皱眉,端着餐盘穿过人群,无意地一瞥,竟和那女囚撞上了视线。


他没打算理她,可刚坐下来,对面也稳稳放了个餐盘,吴邪顺着抬头,对上那女人毫不避讳的目光。


“介意吗?”那女人冲他笑,皮肤很白。


吴邪只是低头,不动声色地夹菜,感受到周遭投射过来的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他放下筷子,露出不悦的神情,周围立刻安静了,各自纷纷埋头吃饭。


那女人轻笑一声,接着叫了句:“吴邪。”


吴邪转头看她,心里掠过一丝讶异,并未表现出来。


那女人见他一脸冷漠,也不在意,只是坐下来,撑着头冲他笑:“怎么,七年不见,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霍玲。”


吴邪一怔,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重复:“七年?”



吴邪是七年前入狱的,关于那时候的记忆,事实上他非常模糊。印象中,只有部分他端坐法庭中间,听闻法官宣判的零碎画面,连声音都没有,随后他就被人麻醉,彻底不省人事。等再醒过来,已经到了这里。至于他在审判前的一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又为何会失忆,他完全没有头绪。


食堂吵吵嚷嚷,碗筷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吴邪暗暗握紧了筷子,他意识到,对面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但在他确认身份之前,他还不能暴露自己已经失忆的事实,以免反被利用。


“你怎么来了?”吴邪刻意压低了声音。


霍玲眼睛一亮,吴邪察觉到她的肩膀极小幅度的松懈了一分,心下了然,原来这女人也是在试探。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7 16:35:00 +0800 CST  
“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霍玲笑了笑,话锋一转,话头又到了吴邪身上,“倒是你,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找你可是找翻天了。”


吴邪拿筷子的手一紧,但很快被他用夹菜的姿势掩饰过去。他入狱七年,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唯一的联系只有小花,但也都局限于三叔的下落上。


霍玲见他沉默,嘟起嘴巴:“你怎么不说话?”


“你也是来找我的?”吴邪决定岔开话题。


“当然不是,我是来找我哥哥的。”


吴邪露出不解的神情。


“不过他已经死了,”霍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盯着吴邪道,“他们都说,是你杀的。”


吴邪一愣,立刻想到了霍中枢。


“你放心吧,我知道不是你杀的,虽然你的确和七年前有些不同,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轻易发生变化的。”


“你就这么了解我?”吴邪轻笑。


“我当然了解你,你忘了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了?”霍玲露出一丝隐秘的笑容。


吴邪几不可查地一怔,对上霍玲的视线,后者神秘地探身过来,附耳轻道:“你别忘了,我可知道你的秘密。”


吴邪怔在原地,望着霍玲渐渐走远的身影,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很明显,霍玲知道的比吴邪想象的要多得多,只是要从她口中套出话来,就得面临两个障碍,除了无法确认她所言是否属实之外,令吴邪在意的是,她口中所说的秘密和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7 16:36:00 +0800 CST  
不得不说,霍玲的确是个美人坯子,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因此处身在这豺狼虎豹的流氓堆里,显得格外另类。


吴邪洗完澡,刚上楼就看见走廊上围了一群人,不断发出夸张的哄笑,走近了才发现,人群的中心竟然是霍玲,后者感受到他的视线,也对望过来,冲他眨了眨眼睛。


“都这么闲?今天的例操都做完了?”吴邪面无表情,人群很快识相地散了。


“你跟七年前真的很不一样,看来这个地方的确能磨练人。”霍玲仍然笑意盈盈的。


“哪里不一样?”吴邪随口接道。


“你以前傻乎乎的,整天追着张起灵跑,连只大马鲛鱼都应付不来,别提在这危机四伏的监狱里称霸一方了。”


吴邪不动声色,道:“那时候太蠢。”


“你现在知道信错人了?”霍玲道,“他不过是在利用你,要不然你怎么会有如今这样的下场。”


吴邪暗暗握了握拳,他几乎忍耐不住想要问出当年的事情,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事实上,七年前吴邪刚进监狱的时候,他就隐隐有种感觉,张起灵并不是第一次见他,虽然那人言辞冷漠,但很多细节上,吴邪都发现,对方非常了解他,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接触就能被熟知的。换句话说,他们曾经是认识的,而且关系非常密切。现在被霍玲一点醒,吴邪瞬间证实了他的这个猜测。


“我和他以前……”吴邪皱眉,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试图引诱霍玲说过更多的往事。


“以前的事就不说了,现在你知道被他骗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霍玲压低声音。


吴邪惊愕:“怎么走?”


“想走还不容易,我能进来,自然能出去,我们霍家的实力,你还不信?”


吴邪皱眉:“越狱不是件小事。”


霍玲还想说些什么,大眼骨碌一转,瞬间闭了嘴,乖乖进屋去了。吴邪抬起头,看见她身后向这边走来的张起灵。

TBC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7 16:37:00 +0800 CST  
猜想得到证实之后,再次看见张起灵,吴邪的心底更加难以平静,到底他是真的被张起灵陷害入狱?还是因为一些别的阴谋?抑或他们都是受害者?……种种猜测几乎要挤爆他的脑袋。


“不舒服?”张起灵见他神色不定,径直上前来探他的体温,吴邪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今天怎么……”吴邪四下瞥了一圈,幸好,监狱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没人注意这边。吴邪剧烈的心跳缓缓平静下来,看了眼张起灵,对上那淡然无波的眼神,也生不起气来。


“你平常在外面不是很注意影响的,今天怎么出格了?”吴邪笑他。


那人没说话,只是带着他去了拐角的地方,递了个东西给他。


“这是什么?”吴邪接过,发现这是一方玉玺,触手生温,成色极好,而且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鬼玺。”张起灵淡淡道,并未做过多的解释。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8 19:09:00 +0800 CST  
吴邪便也不问,张起灵让他收着,他就收着,这人从不做无用功,反正到了时候他必定会知道这东西的用处。虽然吴邪仍对他们曾经相识的事情心存芥蒂,不过这份没由来的信任,吴邪暂时还没办法抛开。


“早点休息。”张起灵也不多话,摁了下他的肩膀,转身就走。


“小哥!”吴邪忽然叫了句,张起灵回头来看他。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顶灯忽明忽暗,连带张起灵的轮廓也时隐时现,吴邪望他许久,继而低了头,讪讪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有几天没见你了。”


张起灵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吴邪站在原地,盯着手里的玉块,心里忽然一阵翻腾。


夜里,吴邪又做了那个久违的梦,仍旧是那间密室,仍旧是他和张起灵赤身裸体两个人,不同的是,这一次,吴邪在梦里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视线,就好像暗处有人正在窥伺着这一切。被张起灵狠狠操干着,吴邪的脸羞得恨不得要滴出水来,他几次想回头去看,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了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压制他。他承受不住,只能向张起灵求助,然而那人好像完全听不见,只是摁住他的身体,狠狠地向深处撞击,啪啪啪的声音掩盖了他的求救,吴邪的声音大起来,带着哭腔一遍遍呼喊着。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8 19:10:00 +0800 CST  
转角冒出一个人头,又极快地喊了句“吴邪”,吴邪还没看清人影,那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吴邪赶紧追过去:“霍玲!”


一路追到地牢的入口,吴邪忽然在铁门的水管边刹了车,望着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他忽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仿佛再往前踏进一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霍玲!”吴邪冲里面喊了句。


声音传进去,回答他的只有一种变质的回声,空荡荡的。


吴邪站在门口,手心直冒冷汗。黑暗深处,有一阵形容不出来的阴风朝外阵阵冒出来,吹在皮肤上,只觉得从骨子里都泛着寒气。


“吴邪。”


这一声尤其清晰,吴邪猛然抬头,看见视线可抵达的天花板边缘,有一根弯曲的水管,那上面高高地坐了一个女人,头发比他白天见到的长了许多倍,丝丝缠绕下来,几乎要垂到地上。


“你坐在那里干什么,快下来,危险。”吴邪叫道。


然而霍玲只是忘我地抚弄着她头发,边说着些吴邪听不懂的话语。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吴邪冲她喊。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进监狱吗?”这回倒是听清了,吴邪看过去,赫然发现她的眼珠比往日里要大了好几分,看着格外吓人。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8 19:11:00 +0800 CST  
“故意杀人罪。”吴邪答他。


“你杀了谁?”霍玲盯着他。


吴邪自然是答不出来,只能转移话题:“你应该去问监狱长。”


“吴邪,”霍玲忽然冲他笑,露出尖利的牙齿,“张起灵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你不要被他骗了。”


“难道我看起来就很简单?”吴邪皱眉,手底下,不动声色地将腕上的锁链解开来,持在手里。


“张起灵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对他就这么死心塌地?”霍玲盯着他。


吴邪不说话,听她继续道:“我哥哥为什么会死?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才被张起灵灭了口。”


吴邪一惊:“不可能!”


“不可能?”霍玲大笑起来,笑声瘆人得很,“我告诉你,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你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吗?”霍玲缓缓从水管上下来,吴邪惊讶地发现,说她是跳下来,不如说是被那些可怕的头发缠绕着送了下来,这些头发就好像有生命一样,是有意识的。


吴邪本能地开始后退,却猛然被不知何时爬来的头发缠住了脚上的锁链,一下绊倒在地。


“这里,与其说是监狱,不如说是一座大型实验室。”霍玲一步步靠过来,长得发卷的指甲捏住吴邪的下巴,与他对视:“你没有发现吗,呆在这里的人,统统都不会老。”

TBC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8 19:12:00 +0800 CST  
吴邪怔了怔,忽然“唰”地甩出手中的铁链,直击霍玲的脑门,随着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那些头也发随之缩了一下,吴邪趁机往回跑。


在此之前,吴邪从未觉得脚镣给他带来过这么大的麻烦,带着这个东西根本迈不开步子,狼狈得很。那些头发像是受了刺激,愈发变本加厉地朝他追过来,吴邪不敌,很快被拖进黑色发堆里。


这些头发看似纤细,实际上却力大无比,吴邪挣扎着看过去,霍玲的眼睛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吴邪叫她了两声,却发现她丝毫听不见,整个人好像入了魔,完全失去了理智。


吴邪用力撕扯着这些头发,试图逃出去,哪知他挣扎得越厉害,这些头发缠绕得就越紧,并由下而上,直接爬到了他的脖子上,霎时间,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侵袭了他。


细腻的发丝根根勒入肉,脖子上很快渗出血,吴邪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张了张嘴,发现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混乱中,耳边忽然传来了些脚步声,接着一阵枪响,吴邪只听见一声尖利的“叽咕”声,脖子上的力道立刻松了,头发潮水般退去,他捂着脖子蜷缩起身体,气还没喘匀,就被人一把抱起来。


“有没有事?”这声音分外急切,一点也不像那人平日里冷淡的样子。


吴邪顾不上说话,只是喘。


“别怕,”张起灵用没有拿枪的那只手将他轻拥入怀,来回抚摸他的脑袋,刻意放缓了声音,“没人能伤害你。”


一枪毙命,这人的枪法果然了得,吴邪垂下眼,见地上已只剩下一摊皮肉和头发,完全看不出人的迹象,唯有那层层发丝掩盖之下,隐隐显露出的双眼,大而空洞,黑魆魆的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温度,吴邪忽然觉得分外寒冷,没由来地,他将脸埋进张起灵的肩膀里,紧紧攥着他的军装,声音也发起抖:“小哥,我只剩你了。”


张起灵把枪放进绑腿的皮套,双手将人紧紧裹进怀里,无声地安慰着。


吴邪低着头,瞥见他衣角的血,痛苦地闭上了眼。他没忘记霍中枢死的时候,张起灵的衣角也有血,虽然事后很好地被他用红墨水掩盖,但吴邪灵敏的嗅觉并没有放过它。


听着对方强劲的心跳,吴邪暗暗握紧了手。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楼主 司律君  发布于 2015-08-29 17:25:00 +0800 CST  

楼主:司律君

字数:34626

发表时间:2015-08-21 07:5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5-04 23:54:5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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