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弱水三千(太子瓶×侍读邪)古风架空HE
第五章
考虑？怎么考虑？吴邪头埋入双手之中，僵硬地捋了两下，长发顺着他的动作垂到身前，弄得好不疲惫，一时齐羽也看得心疼起来。
明明就是不想他走哇！自己又做错什么了！什么时候他又成了一个拘泥于儿女情长没一点爱国情怀的深闺怨女？因为他的身份他的使命他的期许，连这么个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当初自己又是为什么一股脑地选他一人跟他一人呢？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爱上张起灵的都不知道，只明白那颗种子似乎很早就在心中埋下，一年年的陪伴，一天天的相处，不知不觉，他已经夺去了自己心中的大半，无论爱他恨他，都是他。
真的好傻。
曾经想过要自己变得优秀配得上他的，不知不觉中倒是把他平民化了。
“阿羽，你说的，我都懂。”
“嗯。”
“皇城中是我求他别让我离开，岭南时是我要他离开我的生活，长白中又是我拉着他成婚，把他带回来——一来二去的，他倒像个玩物了。”
“世事难料，怎么是一个‘玩物’说得清的？”齐羽也是感慨，中间爱恨纠葛血海深仇他都不要就为他一人，让他放手，太难。好在自己也不是强求他，若是他真心不愿，自己绝无二话。
“叫我再想想吧……”吴邪还欲说什么，突然门口的柴扉给张起灵打开，他搀扶着张启山从后山下来，张起灵看到齐羽也是一愣，问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你倒是出去得早，还是二皇子给开的门，”见张启山走近，齐羽拄着拐杖就要行礼，“吾皇……”
结果被张启山一抬手打断，道：“微服出巡，来看看你们几个孩子，不算什么皇帝，这礼就免了吧！”
“行，就照着叔父的意思。”说罢又上了一杯茶，恭敬地端过去，“这是西湖胖子媳妇儿云彩做的，也……”
想不到张启山接过茶就闻了闻，道：“与小邪相比，还差些。”一笑，慢慢品了起来。
吴邪还沉在一声“小邪”中几乎不能回过神。其实他早就注意到，张启山进门后的神情似乎比昨天还要失落和疲惫，与齐羽谈话中他的眼神时不时地就落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吴邪没有看到痛恨没有责怪，相反，满满的尽是乞求。
有什么能让一个父亲发出这样的神情？
这一声“小邪”，更是唤起了他记忆已经模糊了的童年。父亲当年也是这么叫他的。
无意识地瞥了张起灵一眼，他似乎很淡然，一点别的神情也没有。
大概一个早上，张启山在他面前都是那么叫他的吧。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吴邪一拍脑门：“我去！这都快晌午了，我竟把做饭的事给忘了！”
“无妨，出门时我烧了饭，一直是小火，这会儿应该熟了。”
吴邪刚要开口夸他几句，张启山已经面向张起灵惊讶地说不出话了：“你会做饭？”
齐羽朗声一笑：“太子殿下这四年会的东西够叔父开开眼界了。不过，这会儿回灵隐寺必定是麻烦的，要不，也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你要吃就直说，磨叽个什么？”吴邪白了他一眼，边走边回头吆喝一声张起灵，“小哥，给我菜地里折些菜过来！”
二话没说，张起灵从靠墙的锄具里弄了个小的，转身就出去了，还不忘带上门。
转眼两个人都不见了，张启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木木地对上齐羽笑得挑事的脸，一时有些尴尬。
“叔父，屋里坐？”
话说这边，当张起灵把洗净的菜整整齐齐地摆在砧板上，吴邪已经把火生得差不多了，从罐子里撬一勺子猪油，弄化了，这才把青菜给放下去，“滋滋”的声响，跳动的水珠，随着铲子的翻炒飘出了一股清香。
见吴邪一点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张起灵切着白菜，自己先开口：“今早出去没和你打招呼，害你担心了，是我的错。”
又是懂不懂我的错我的错，张起灵你倒是说说，你哪真的惹我了？
“父皇说了什么？”他总归要坦白的，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接认了。
“问我愿不愿意回去。我说我可以回京城给母后上香祈福，但不久留，”张起灵也回答地坦荡，“我答应过你的，不离开。我想去看看母亲，在秋天前赶回来当是来得及的。”
你倒是想得简单。吴邪心里吐槽一口，这一来好像还真是他的错一样！难怪张启山会那么看他，他也明白能让张起灵回心转意的只有他一个。
而在看到那个眼神的一刻，吴邪就十二分地清楚自己的选择。
“你可以去的，他们需要你。”把青菜盛出锅，他漫不经心道。
“齐羽又和你讲了什么？”张起灵倒是更直接，看得一清二楚。
“倒不是他讲的，我本来也有这个想法。”
张起灵嘴角勾起一点嘲笑，心道昨天晚上抱着自己要自己别走的人是谁呢？他道：“答应过你的事，怎能食言？”
吴邪瞥了一眼他切好的白菜，那相同的宽度，心里又感叹把他一身的才艺给浪费在这柴米油盐上了。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表现在了脸上，张起灵也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
“别多想。”
吴邪把肉片翻炒得差不多，白烟下的肉片滋滋地冒着油滴，他接过白菜时回答的一声“嗯”给他倒下白菜时“刷”的声音给盖过了。这种漫不经心地又把事往心里藏的样子，叫张起灵的眼暗了暗，又顾着去给他切下一道白去了。而吴邪自有心事，一时没注意。
随意地炒了几个蔬菜，张起灵帮他端到桌上，放下的下一秒就把吴邪摁在了墙上。
考虑？怎么考虑？吴邪头埋入双手之中，僵硬地捋了两下，长发顺着他的动作垂到身前，弄得好不疲惫，一时齐羽也看得心疼起来。
明明就是不想他走哇！自己又做错什么了！什么时候他又成了一个拘泥于儿女情长没一点爱国情怀的深闺怨女？因为他的身份他的使命他的期许，连这么个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当初自己又是为什么一股脑地选他一人跟他一人呢？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爱上张起灵的都不知道，只明白那颗种子似乎很早就在心中埋下，一年年的陪伴，一天天的相处，不知不觉，他已经夺去了自己心中的大半，无论爱他恨他，都是他。
真的好傻。
曾经想过要自己变得优秀配得上他的，不知不觉中倒是把他平民化了。
“阿羽，你说的，我都懂。”
“嗯。”
“皇城中是我求他别让我离开，岭南时是我要他离开我的生活，长白中又是我拉着他成婚，把他带回来——一来二去的，他倒像个玩物了。”
“世事难料，怎么是一个‘玩物’说得清的？”齐羽也是感慨，中间爱恨纠葛血海深仇他都不要就为他一人，让他放手，太难。好在自己也不是强求他，若是他真心不愿，自己绝无二话。
“叫我再想想吧……”吴邪还欲说什么，突然门口的柴扉给张起灵打开，他搀扶着张启山从后山下来，张起灵看到齐羽也是一愣，问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你倒是出去得早，还是二皇子给开的门，”见张启山走近，齐羽拄着拐杖就要行礼，“吾皇……”
结果被张启山一抬手打断，道：“微服出巡，来看看你们几个孩子，不算什么皇帝，这礼就免了吧！”
“行，就照着叔父的意思。”说罢又上了一杯茶，恭敬地端过去，“这是西湖胖子媳妇儿云彩做的，也……”
想不到张启山接过茶就闻了闻，道：“与小邪相比，还差些。”一笑，慢慢品了起来。
吴邪还沉在一声“小邪”中几乎不能回过神。其实他早就注意到，张启山进门后的神情似乎比昨天还要失落和疲惫，与齐羽谈话中他的眼神时不时地就落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吴邪没有看到痛恨没有责怪，相反，满满的尽是乞求。
有什么能让一个父亲发出这样的神情？
这一声“小邪”，更是唤起了他记忆已经模糊了的童年。父亲当年也是这么叫他的。
无意识地瞥了张起灵一眼，他似乎很淡然，一点别的神情也没有。
大概一个早上，张启山在他面前都是那么叫他的吧。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吴邪一拍脑门：“我去！这都快晌午了，我竟把做饭的事给忘了！”
“无妨，出门时我烧了饭，一直是小火，这会儿应该熟了。”
吴邪刚要开口夸他几句，张启山已经面向张起灵惊讶地说不出话了：“你会做饭？”
齐羽朗声一笑：“太子殿下这四年会的东西够叔父开开眼界了。不过，这会儿回灵隐寺必定是麻烦的，要不，也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你要吃就直说，磨叽个什么？”吴邪白了他一眼，边走边回头吆喝一声张起灵，“小哥，给我菜地里折些菜过来！”
二话没说，张起灵从靠墙的锄具里弄了个小的，转身就出去了，还不忘带上门。
转眼两个人都不见了，张启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木木地对上齐羽笑得挑事的脸，一时有些尴尬。
“叔父，屋里坐？”
话说这边，当张起灵把洗净的菜整整齐齐地摆在砧板上，吴邪已经把火生得差不多了，从罐子里撬一勺子猪油，弄化了，这才把青菜给放下去，“滋滋”的声响，跳动的水珠，随着铲子的翻炒飘出了一股清香。
见吴邪一点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张起灵切着白菜，自己先开口：“今早出去没和你打招呼，害你担心了，是我的错。”
又是懂不懂我的错我的错，张起灵你倒是说说，你哪真的惹我了？
“父皇说了什么？”他总归要坦白的，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接认了。
“问我愿不愿意回去。我说我可以回京城给母后上香祈福，但不久留，”张起灵也回答地坦荡，“我答应过你的，不离开。我想去看看母亲，在秋天前赶回来当是来得及的。”
你倒是想得简单。吴邪心里吐槽一口，这一来好像还真是他的错一样！难怪张启山会那么看他，他也明白能让张起灵回心转意的只有他一个。
而在看到那个眼神的一刻，吴邪就十二分地清楚自己的选择。
“你可以去的，他们需要你。”把青菜盛出锅，他漫不经心道。
“齐羽又和你讲了什么？”张起灵倒是更直接，看得一清二楚。
“倒不是他讲的，我本来也有这个想法。”
张起灵嘴角勾起一点嘲笑，心道昨天晚上抱着自己要自己别走的人是谁呢？他道：“答应过你的事，怎能食言？”
吴邪瞥了一眼他切好的白菜，那相同的宽度，心里又感叹把他一身的才艺给浪费在这柴米油盐上了。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表现在了脸上，张起灵也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
“别多想。”
吴邪把肉片翻炒得差不多，白烟下的肉片滋滋地冒着油滴，他接过白菜时回答的一声“嗯”给他倒下白菜时“刷”的声音给盖过了。这种漫不经心地又把事往心里藏的样子，叫张起灵的眼暗了暗，又顾着去给他切下一道白去了。而吴邪自有心事，一时没注意。
随意地炒了几个蔬菜，张起灵帮他端到桌上，放下的下一秒就把吴邪摁在了墙上。
第六章
有时吴邪在想，自己是凭什么得到的张起灵的心？他说他是他的阳光，可作为阳光，尽是让他为了自己闯荡身不由己的世俗。记得那时张起灵抱着他，口中竟淡淡地唱了起来：“手里握着宝贝，从不知是宝贝。唯有失落不可寻，才知曾拥有奇珍异宝。”他发一次诗兴还把自己惊叹了一次，惊叹之余依旧为他感到心疼。
失落不可寻，怎样的失落？怎样的无影无踪了无音讯？
有人退缩重启，但张起灵不是，他用他的青春去追逐那一束光，直到满身鲜血将它紧紧握住。
都是后话了，都过去了。
吴邪记得那不是他的原话，最一开始，张起灵唱的是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是在自己的好奇下他才给他翻译的。他说那是藏语，小时候母亲唱给他听的。
此刻身边的人依旧默念着这两句话，手却紧紧将自己握住，拉着，在朴素的大理石墓碑前缓缓跪下。
“母后，”吴邪听着他说，“您给我的玉佩，我已经送出去了。”
仅仅是一句话，吴邪的胸口就是一阵温热，接着愈发滚烫。
“是孩儿不小心，把它弄碎过。不过还好，人还在，心还在，东西碎了也能重圆的。”
吴邪一语不发，好像出神地盯着墓碑上的藏文，似乎刻意回避了他。
张起灵知道，他都在听。
纵使五月花海，塞北的风还是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地欺负两只小小的蜡烛，吹得烛火东倒西歪。只是那烛光，小小的，在一片青草的荒野中微微闪烁。
吴邪明白，这定是他的母亲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看着他们哩，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自己的亲娘。
张起灵说完那一句就闭口不言，不同于他盯着藏文，那人凝视着“白玛”二字，眼神沉重地化不开水。
那样沉重，无奈与自责，令吴邪万分愧疚，他的拇指抚摸过张起灵冰冷的手，妄图给他带些温度——此时此刻，吴邪突然想知道，他心中有多少，是自己不曾触及的？比如，他的母亲。
每次祭奠母亲，他都是这么闭口不言么？
想到这吴邪深深地给墓碑磕了个头，望了一眼张起灵，凝视着白玛的墓碑，缓缓开口：“母后，成亲两年才来看您，是孩儿不孝。因为我小哥四年没来看您，在这儿吴邪给您赔不是了！”说罢，再度俯身一个响头。
吴邪在皇宫见过白玛的画像——蓝色的藏袍秀着金色带着中原风格的凤凰祥云，陪着五色的宝石，头戴一顶氆氇帽，帽边上挂着各种宝石珊瑚串，一串垂在额头，趁着那双玄青色的眼睛愈发灵动。他也听说过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是怎么出面不动一兵一卒平定了西域的叛乱，还与吐蕃结下不解的深情。他还知道，张启山再度娶妻后她是怎样的通达情理深明大义，竟让心高气傲的邻国公主一个个对她诚心诚意，在她去世前整个后宫不曾传出过半句争宠的丑事。
有这样一位母亲，吴邪可以想象张起灵的童年，当和在三叔照顾下的自己一样天真自由吧！回想儿时的自己，思索起与张起灵初见，是怎样的遭遇让他变得像如今这么冷漠了呢？是丧母的悲痛？父亲的期望？还是宫中尔虞我诈的心机？不不不，是他的光，散了。
这么想着，吴邪已经对着白玛讲完了两人与她错过的四年，讲述间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红袍女巫，突然脑海中一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跨越阴阳的女巫会不会和白玛的在天之灵有了交易呢？
可，是或者不是，如今也不重要了。
玉热得温情，弄得吴邪整个人十二分的暖和，张起灵的手还是冰冰的，怎么揉都热不了。他解下挂在脖子上的玉佩，覆在了张起灵的手心，与他紧紧握住。
“母后，您儿子就交给我了！只是我吴邪家徒四壁，怕是他从了我要吃苦哦！”
耳边终于传来一声轻笑，张起灵攥牢他的手，说：“家徒四壁怎么把我从路上捡回去？”
“没有没有，是你赖在我那不走的！”
“母后面前再胡言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吴邪脸色一暗，心道一声“我哪天晚上是睡的？”，转而握牢了他的手，十指交叉，正色道：“母后，与他错过的五年，值得我用一生去弥补。他为我放弃的一切，我终要把它收回来。吴邪可能什么都没有，但一颗真心请母后在天之灵与天地同鉴。”
明明是将要熄灭的烛火，此刻竟是突然迎着风向上窜高了不少，映在乳白色的大理石墓碑上，烛泪布满了烛台，也不见它有熄灭的意思。
“母后，我和小哥又将别离，请您别责怪、别怨恨，若是非要责怪怨恨，都怪在我一人身上，别误会了小哥，起灵他本不愿离开的。”
张起灵一记眼刀过去当即打断了他：“瞎说什么？”
可吴邪自顾自的，不仅死拉着张起灵的手不放，反而俯下身又给白玛磕了个头，说：“天运，地运，国运，人运。天不离地，国不离人。九门打下天下不易，只是兴国一世，守国一时的悲剧贯穿历史——九门内斗，两败俱伤，可天下不可毁在我们手中！请母后在天之灵护我国国运昌盛，国泰，民安。”
远处传来一声空灵的箫音，仿佛带来了高原雪山的祝福，箫音中带着达达的马蹄声，豪放旷达，转而消失在天地交汇之间。
“该走了，”吴邪拉着张起灵起来，弹去膝上的灰土，突然被身边的人一把向他随之而来唇边一片湿润，“小……哥……”
有时吴邪在想，自己是凭什么得到的张起灵的心？他说他是他的阳光，可作为阳光，尽是让他为了自己闯荡身不由己的世俗。记得那时张起灵抱着他，口中竟淡淡地唱了起来：“手里握着宝贝，从不知是宝贝。唯有失落不可寻，才知曾拥有奇珍异宝。”他发一次诗兴还把自己惊叹了一次，惊叹之余依旧为他感到心疼。
失落不可寻，怎样的失落？怎样的无影无踪了无音讯？
有人退缩重启，但张起灵不是，他用他的青春去追逐那一束光，直到满身鲜血将它紧紧握住。
都是后话了，都过去了。
吴邪记得那不是他的原话，最一开始，张起灵唱的是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是在自己的好奇下他才给他翻译的。他说那是藏语，小时候母亲唱给他听的。
此刻身边的人依旧默念着这两句话，手却紧紧将自己握住，拉着，在朴素的大理石墓碑前缓缓跪下。
“母后，”吴邪听着他说，“您给我的玉佩，我已经送出去了。”
仅仅是一句话，吴邪的胸口就是一阵温热，接着愈发滚烫。
“是孩儿不小心，把它弄碎过。不过还好，人还在，心还在，东西碎了也能重圆的。”
吴邪一语不发，好像出神地盯着墓碑上的藏文，似乎刻意回避了他。
张起灵知道，他都在听。
纵使五月花海，塞北的风还是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地欺负两只小小的蜡烛，吹得烛火东倒西歪。只是那烛光，小小的，在一片青草的荒野中微微闪烁。
吴邪明白，这定是他的母亲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看着他们哩，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自己的亲娘。
张起灵说完那一句就闭口不言，不同于他盯着藏文，那人凝视着“白玛”二字，眼神沉重地化不开水。
那样沉重，无奈与自责，令吴邪万分愧疚，他的拇指抚摸过张起灵冰冷的手，妄图给他带些温度——此时此刻，吴邪突然想知道，他心中有多少，是自己不曾触及的？比如，他的母亲。
每次祭奠母亲，他都是这么闭口不言么？
想到这吴邪深深地给墓碑磕了个头，望了一眼张起灵，凝视着白玛的墓碑，缓缓开口：“母后，成亲两年才来看您，是孩儿不孝。因为我小哥四年没来看您，在这儿吴邪给您赔不是了！”说罢，再度俯身一个响头。
吴邪在皇宫见过白玛的画像——蓝色的藏袍秀着金色带着中原风格的凤凰祥云，陪着五色的宝石，头戴一顶氆氇帽，帽边上挂着各种宝石珊瑚串，一串垂在额头，趁着那双玄青色的眼睛愈发灵动。他也听说过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是怎么出面不动一兵一卒平定了西域的叛乱，还与吐蕃结下不解的深情。他还知道，张启山再度娶妻后她是怎样的通达情理深明大义，竟让心高气傲的邻国公主一个个对她诚心诚意，在她去世前整个后宫不曾传出过半句争宠的丑事。
有这样一位母亲，吴邪可以想象张起灵的童年，当和在三叔照顾下的自己一样天真自由吧！回想儿时的自己，思索起与张起灵初见，是怎样的遭遇让他变得像如今这么冷漠了呢？是丧母的悲痛？父亲的期望？还是宫中尔虞我诈的心机？不不不，是他的光，散了。
这么想着，吴邪已经对着白玛讲完了两人与她错过的四年，讲述间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红袍女巫，突然脑海中一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跨越阴阳的女巫会不会和白玛的在天之灵有了交易呢？
可，是或者不是，如今也不重要了。
玉热得温情，弄得吴邪整个人十二分的暖和，张起灵的手还是冰冰的，怎么揉都热不了。他解下挂在脖子上的玉佩，覆在了张起灵的手心，与他紧紧握住。
“母后，您儿子就交给我了！只是我吴邪家徒四壁，怕是他从了我要吃苦哦！”
耳边终于传来一声轻笑，张起灵攥牢他的手，说：“家徒四壁怎么把我从路上捡回去？”
“没有没有，是你赖在我那不走的！”
“母后面前再胡言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吴邪脸色一暗，心道一声“我哪天晚上是睡的？”，转而握牢了他的手，十指交叉，正色道：“母后，与他错过的五年，值得我用一生去弥补。他为我放弃的一切，我终要把它收回来。吴邪可能什么都没有，但一颗真心请母后在天之灵与天地同鉴。”
明明是将要熄灭的烛火，此刻竟是突然迎着风向上窜高了不少，映在乳白色的大理石墓碑上，烛泪布满了烛台，也不见它有熄灭的意思。
“母后，我和小哥又将别离，请您别责怪、别怨恨，若是非要责怪怨恨，都怪在我一人身上，别误会了小哥，起灵他本不愿离开的。”
张起灵一记眼刀过去当即打断了他：“瞎说什么？”
可吴邪自顾自的，不仅死拉着张起灵的手不放，反而俯下身又给白玛磕了个头，说：“天运，地运，国运，人运。天不离地，国不离人。九门打下天下不易，只是兴国一世，守国一时的悲剧贯穿历史——九门内斗，两败俱伤，可天下不可毁在我们手中！请母后在天之灵护我国国运昌盛，国泰，民安。”
远处传来一声空灵的箫音，仿佛带来了高原雪山的祝福，箫音中带着达达的马蹄声，豪放旷达，转而消失在天地交汇之间。
“该走了，”吴邪拉着张起灵起来，弹去膝上的灰土，突然被身边的人一把向他随之而来唇边一片湿润，“小……哥……”
去，黑瞎子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吱也没和我吱一声！还说什么呢，我想知道什么就和他直接问！这么重要的事，你们全瞒我一个人是吗？”
“哎呦花儿爷，你不也没问吗？”
“我打……”
“再说了，你要知道了，怎么会同意小三爷回京呢？”
解雨臣一个要扇他巴掌的动作硬生生地打住，上下打量了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又问吴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怎么想的，又回来了？再者，你的病该怎么办？总不能冬天也在京城。”
“杭州是个好地方，只是叫小哥隐居在那儿，真太浪费人才了，”吴邪笑着，“夏末我就回杭州了，开春再来找小哥。”
解雨臣一听也是惊了，连黑瞎子也没想过他们竟是这般打算：“什么？你们又要分开，哑巴，你疯了？你舍得？”
“小邪，你怎么了？说好的一起走呢？”
“每年分开不过半年，与那些一次征战生死未卜的别离相比算什么呢？”
“这怎么能……”
“唉小花，我心意已决，你也别绕费口舌了。”吴邪只想及时打住了这个话头，小花护他护得不比张起灵差，指不定又要找小哥的不是，而张起灵一言不发的，只会一股脑的受下来。
解雨臣盯着他看了许久，末了才叹一口气，说：“小邪，我也知道你的性子，你认定的事，我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只是一天张起灵上位，那时总免不了各国使节来和亲，你也知道皇上对白玛爱得不容易，最后还不是妥协在这了。你……放得下心？”
吴邪微微一笑，转头望着张起灵几乎完美的侧脸，时间叫他的脸多了几道风雨的苍桑，更多了几分成熟，吴邪道：“你见，或者我见我，我都在那里，不会悲伤不会欢喜。
你想念我，或者不想念我，我对你的情都在那里，不会增添不会散去。”
话一出，张起灵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他握住他的手，开口：“你爱我，或者不爱我，我的爱都在那里，不会增多不会减少。
你跟随我，或者不跟随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心里，不会舍弃不会放弃。”
几年前给他念的母亲诗，想不到，吴邪全记住了。
这样的人，他怎么背叛，怎么舍弃？
他想吻他，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此刻解雨臣和黑瞎子也只能相视一笑了，自觉屋中已经容不下了第三个人，两人自觉地退出，带上了门。
微风吹过宫中的池水，微微泛起涟漪，剪一段烛光浸在水中，被这涟漪冲出了好几层影子。
深夜的东宫寂静，屋中的墙上映着痴缠的两个身影，淡淡的喘息声中隐隐约约随着风传来一阵戏音——
“不拜天地浩荡 河山永蔚
不拜高堂济清辉
拜只拜我千秋荒唐这一回
今宵我非殿上那个谁”
“哎呦花儿爷，你不也没问吗？”
“我打……”
“再说了，你要知道了，怎么会同意小三爷回京呢？”
解雨臣一个要扇他巴掌的动作硬生生地打住，上下打量了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又问吴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怎么想的，又回来了？再者，你的病该怎么办？总不能冬天也在京城。”
“杭州是个好地方，只是叫小哥隐居在那儿，真太浪费人才了，”吴邪笑着，“夏末我就回杭州了，开春再来找小哥。”
解雨臣一听也是惊了，连黑瞎子也没想过他们竟是这般打算：“什么？你们又要分开，哑巴，你疯了？你舍得？”
“小邪，你怎么了？说好的一起走呢？”
“每年分开不过半年，与那些一次征战生死未卜的别离相比算什么呢？”
“这怎么能……”
“唉小花，我心意已决，你也别绕费口舌了。”吴邪只想及时打住了这个话头，小花护他护得不比张起灵差，指不定又要找小哥的不是，而张起灵一言不发的，只会一股脑的受下来。
解雨臣盯着他看了许久，末了才叹一口气，说：“小邪，我也知道你的性子，你认定的事，我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只是一天张起灵上位，那时总免不了各国使节来和亲，你也知道皇上对白玛爱得不容易，最后还不是妥协在这了。你……放得下心？”
吴邪微微一笑，转头望着张起灵几乎完美的侧脸，时间叫他的脸多了几道风雨的苍桑，更多了几分成熟，吴邪道：“你见，或者我见我，我都在那里，不会悲伤不会欢喜。
你想念我，或者不想念我，我对你的情都在那里，不会增添不会散去。”
话一出，张起灵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他握住他的手，开口：“你爱我，或者不爱我，我的爱都在那里，不会增多不会减少。
你跟随我，或者不跟随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心里，不会舍弃不会放弃。”
几年前给他念的母亲诗，想不到，吴邪全记住了。
这样的人，他怎么背叛，怎么舍弃？
他想吻他，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此刻解雨臣和黑瞎子也只能相视一笑了，自觉屋中已经容不下了第三个人，两人自觉地退出，带上了门。
微风吹过宫中的池水，微微泛起涟漪，剪一段烛光浸在水中，被这涟漪冲出了好几层影子。
深夜的东宫寂静，屋中的墙上映着痴缠的两个身影，淡淡的喘息声中隐隐约约随着风传来一阵戏音——
“不拜天地浩荡 河山永蔚
不拜高堂济清辉
拜只拜我千秋荒唐这一回
今宵我非殿上那个谁”
第七章
吴邪想过回宫可能会有的繁忙，可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张启山已经是摆明了打算当个太上皇了，大到修缮运河小到皇宫里造个厕所，总之什么事都一股脑地扔给他，结果张起灵下了朝就能拉过来一车的卷轴。张起灵效率固然是高，可若是要全部改完也要到半夜，原本那人想照顾着他，拖了不少就为晚上能抱着他——被吴邪发现后给严肃地批评教育了一翻，毕竟吴邪刚刚被封为太子妃，要是传出去了太子沉迷男色不理朝政的流言蜚语可是不好了。
不过毕竟还是自己的人，见张起灵每天埋头桌案吴邪心中自然不忍，加之一人在宫中闲来无事，便提笔帮他改起了奏折。两人心有灵犀，这些年的相处吴邪也把张起灵琢磨了个透，旁人看来的面瘫在他眼中尽是言语，早能从他的神色中探知他的态度，亦能和他的批成同一个态度。偶尔一两句的谈话，都是张起灵在征询吴邪的意见，一时像是把时光拉回了曾经身为太子侍读的日子。
偏偏这时临近午膳，宫女端上两碗清粥起身便退下，吴邪触景生情，伸手端过放在张起灵手边的碗，舀一勺吞进了嘴里，咂巴几下，再推到张起灵手边：“太子殿下请用膳。”
吴邪发誓他真的只是触景生情了，虽然那段时光带着血与欺骗，但那是他的爱情第一次萌芽的记忆，回忆起当时进退维谷掩饰小情绪的自己，陷入暗恋的深渊，多少次在黑夜中辗转反侧脑海中挥之不去张起灵的影子，他的面瘫，转身即逝的微笑——都是他此生最美好的记忆。
他是万万低估了一声“太子殿下”对张起灵的刺激，这人一声不吭却是把过去的一切压在了心底——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还绷紧的脸突然变得疯狂，吴邪刚刚放下的碗瞬间在地上碎成了片，粥洒得到处都是——吴邪还没从震惊中回头，张起灵已经越过他夺过放在他桌上的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将碗重重地砸在桌上，咣地一声，吓着了吴邪，也清醒了自己。
“小……小哥……”
听到他呼唤张起灵猛地回头，吴邪满脸的震惊中带有一丝恐慌，瞥见满地的碎片，他那被沾湿的衣摆，又是一阵自责和心疼——怎么又伤到他了……
正要开口解释，胸口已经是一片温暖，刚刚还是震惊中的人紧紧地抱着自己，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胸口，这么紧紧地抱着：“对不起……小哥……起灵……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他对他说对不起？
“再也不会了，你不想听，我就不说。”只是听到怀里他淡淡的声音。
“我没……”
“啊！”门口传来一声惊讶两人突然同时回头，看得张海客很不好意思。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边说边用手挠了挠脑袋，回头招呼，“辰儿，回来！小兔崽子……没大没小……”
“啊！我要告诉母亲你又打我！”
“给我过来，听见没有！来见你叔！”
吴邪听到这突然就笑起来了：“按这辈分，小皇子是该叫‘叔’了。”
“怎么？”
“显得你老了。”
“叫你婶婶。”
“一边去你！”吴邪的毛条件反射地炸开，没有了刚才的一脸愧疚，小拳拳直接砸到张起灵胸口，而恍惚中又是一声“咣”地花瓶砸地的声音惹得吴邪愣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丝毫不顾太子妃应有的秀外慧中的形象：“张海客你再跑一步试试！”
昨天晚上碎了两个，今天又一个——吴邪不敢多想，他从杭州带来的心爱的花瓶，上面的杜鹃鸳鸯还是张起灵亲手画上去的，带过来本就是想给他留个念想，一共也只带了五个，四个放在池子边上插花，这一下子，他敢再碎一个！
张海客想要去揍辰儿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想起自家大哥对吴邪的宠溺程度他愣是不敢再弄坏下一个花瓶了，小心翼翼地把池子边上的最后一个青花瓶捧在手心里满脸讨好地捧到吴邪面前：“嫂子……”
“***的嫂子！”不开口还好开口吴邪肚子里一股气，“明明是我娶的他！”
“这床上您不还是下面那个，有什么区别么？”张海客说着把花瓶又放了回去。
“张海客！”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吴邪手中折扇一打，脚下步伐一换，折扇中冒着寒光的针直逼张海客的面门——张海客不想吴邪突然发飙，匆匆猫腰躲过，不料吴邪半路手肘向下一按，张海客猝不及防，后背硬生生地受了一下，踉跄几步手一把拍在池子的石栏上，好在吴邪下手不重，只是让他一时喘不过气，喘得厉害了就看不清眼前，张海客一侧身想靠着石栏，手臂被身体带过，一个自然的动作华丽丽地甩下了最后一个花瓶。
！！！
最后完全是碍于小皇子的面子，张起灵才没把张海客给丢出去。
什么？辰儿的面子？那只是张海客拉着他给吴邪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婶婶”。差点没把吴邪气炸的同时也没有错过张起灵嘴角的窃笑。
————————————
这一转眼，就是夏至。
不同于杭州城的夏，京城的夏季总是聒噪而又烦闷的。行在路上，你能看到路面腾起的热流，皇宫更像一个热炉，蒸得吴邪大汗淋漓，睁不开眼。他人本来就纤瘦，这副模样张起灵总觉得他好像做了什么，心里很不自在，便责令他白天不再出门了。
此刻吴邪正在读苏万从蜀地给他写的信，一边话家常一边给他反应第一手民情，看来这孩子出去玩也不忘本分哪！
吴邪想过回宫可能会有的繁忙，可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张启山已经是摆明了打算当个太上皇了，大到修缮运河小到皇宫里造个厕所，总之什么事都一股脑地扔给他，结果张起灵下了朝就能拉过来一车的卷轴。张起灵效率固然是高，可若是要全部改完也要到半夜，原本那人想照顾着他，拖了不少就为晚上能抱着他——被吴邪发现后给严肃地批评教育了一翻，毕竟吴邪刚刚被封为太子妃，要是传出去了太子沉迷男色不理朝政的流言蜚语可是不好了。
不过毕竟还是自己的人，见张起灵每天埋头桌案吴邪心中自然不忍，加之一人在宫中闲来无事，便提笔帮他改起了奏折。两人心有灵犀，这些年的相处吴邪也把张起灵琢磨了个透，旁人看来的面瘫在他眼中尽是言语，早能从他的神色中探知他的态度，亦能和他的批成同一个态度。偶尔一两句的谈话，都是张起灵在征询吴邪的意见，一时像是把时光拉回了曾经身为太子侍读的日子。
偏偏这时临近午膳，宫女端上两碗清粥起身便退下，吴邪触景生情，伸手端过放在张起灵手边的碗，舀一勺吞进了嘴里，咂巴几下，再推到张起灵手边：“太子殿下请用膳。”
吴邪发誓他真的只是触景生情了，虽然那段时光带着血与欺骗，但那是他的爱情第一次萌芽的记忆，回忆起当时进退维谷掩饰小情绪的自己，陷入暗恋的深渊，多少次在黑夜中辗转反侧脑海中挥之不去张起灵的影子，他的面瘫，转身即逝的微笑——都是他此生最美好的记忆。
他是万万低估了一声“太子殿下”对张起灵的刺激，这人一声不吭却是把过去的一切压在了心底——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还绷紧的脸突然变得疯狂，吴邪刚刚放下的碗瞬间在地上碎成了片，粥洒得到处都是——吴邪还没从震惊中回头，张起灵已经越过他夺过放在他桌上的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将碗重重地砸在桌上，咣地一声，吓着了吴邪，也清醒了自己。
“小……小哥……”
听到他呼唤张起灵猛地回头，吴邪满脸的震惊中带有一丝恐慌，瞥见满地的碎片，他那被沾湿的衣摆，又是一阵自责和心疼——怎么又伤到他了……
正要开口解释，胸口已经是一片温暖，刚刚还是震惊中的人紧紧地抱着自己，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胸口，这么紧紧地抱着：“对不起……小哥……起灵……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他对他说对不起？
“再也不会了，你不想听，我就不说。”只是听到怀里他淡淡的声音。
“我没……”
“啊！”门口传来一声惊讶两人突然同时回头，看得张海客很不好意思。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边说边用手挠了挠脑袋，回头招呼，“辰儿，回来！小兔崽子……没大没小……”
“啊！我要告诉母亲你又打我！”
“给我过来，听见没有！来见你叔！”
吴邪听到这突然就笑起来了：“按这辈分，小皇子是该叫‘叔’了。”
“怎么？”
“显得你老了。”
“叫你婶婶。”
“一边去你！”吴邪的毛条件反射地炸开，没有了刚才的一脸愧疚，小拳拳直接砸到张起灵胸口，而恍惚中又是一声“咣”地花瓶砸地的声音惹得吴邪愣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丝毫不顾太子妃应有的秀外慧中的形象：“张海客你再跑一步试试！”
昨天晚上碎了两个，今天又一个——吴邪不敢多想，他从杭州带来的心爱的花瓶，上面的杜鹃鸳鸯还是张起灵亲手画上去的，带过来本就是想给他留个念想，一共也只带了五个，四个放在池子边上插花，这一下子，他敢再碎一个！
张海客想要去揍辰儿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想起自家大哥对吴邪的宠溺程度他愣是不敢再弄坏下一个花瓶了，小心翼翼地把池子边上的最后一个青花瓶捧在手心里满脸讨好地捧到吴邪面前：“嫂子……”
“***的嫂子！”不开口还好开口吴邪肚子里一股气，“明明是我娶的他！”
“这床上您不还是下面那个，有什么区别么？”张海客说着把花瓶又放了回去。
“张海客！”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吴邪手中折扇一打，脚下步伐一换，折扇中冒着寒光的针直逼张海客的面门——张海客不想吴邪突然发飙，匆匆猫腰躲过，不料吴邪半路手肘向下一按，张海客猝不及防，后背硬生生地受了一下，踉跄几步手一把拍在池子的石栏上，好在吴邪下手不重，只是让他一时喘不过气，喘得厉害了就看不清眼前，张海客一侧身想靠着石栏，手臂被身体带过，一个自然的动作华丽丽地甩下了最后一个花瓶。
！！！
最后完全是碍于小皇子的面子，张起灵才没把张海客给丢出去。
什么？辰儿的面子？那只是张海客拉着他给吴邪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婶婶”。差点没把吴邪气炸的同时也没有错过张起灵嘴角的窃笑。
————————————
这一转眼，就是夏至。
不同于杭州城的夏，京城的夏季总是聒噪而又烦闷的。行在路上，你能看到路面腾起的热流，皇宫更像一个热炉，蒸得吴邪大汗淋漓，睁不开眼。他人本来就纤瘦，这副模样张起灵总觉得他好像做了什么，心里很不自在，便责令他白天不再出门了。
此刻吴邪正在读苏万从蜀地给他写的信，一边话家常一边给他反应第一手民情，看来这孩子出去玩也不忘本分哪！
记得一个月前苏万来辞行去四海云游，将齐家的大小事物全交给了阿宁和黑瞎子，还叫小花帮忙照看。那一副决意赴死的样子没把这一干人给吓一跳，一问才知吴邪他们这会儿总惦记他的终身大事，可这孩子从小和胖子窝在长白，之后小小年纪接管了齐家大大小小的事物，一直在官场商场上打交道，哪有心情去顾及这方面呢？而他和黑瞎子他们都一个德行，谁准许自己的婚姻由他人决定呢？这不，趁着小花来京城，一次性出去玩个够，看看能不能英雄救美撩个漂亮小姐姐。
本来吴邪想着叫阿宁陪他去，可是苏万觉得阿宁本来就美若天仙，这么出去感觉他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撩不到妹子了。
吴邪当时被这理由弄得一脸懵逼，转问：“那阿宁呢？她可比你大多了。她也该去寻个如意郎君啦！”
被吴邪这么一提阿宁也红了脸，推脱道家住不在需要有人来撑个脸面。
“我和花儿爷在还怕管不住么？”黑瞎子笑着。
可还是解雨臣懂女孩家心思，他抿一口茶，摇摇头，道：“阿宁若是找到了好人家，也是嫁过去了，不回齐家了，她这是舍不得。你们啊，就别强人所难了。”
阿宁突然拔剑跪地，低头道：“阿宁应过二当家，剑在，人在；剑不在，也要护当家周全。”
当初她立的誓言，为吴邪齐羽，为齐家，也为她自己——怎么叫她去打破呢？
“阿宁，”吴邪说，“现在苏万长大了，也不用都像看孩子一样看着他啊！”
“看孩子？”苏万瞪大了眼，敢情他吴邪哥哥都在想些什么？他堂堂齐家的当家，传出去也是广大青少年的榜样，怎么在吴邪口里就跟乡下娃一样了？“我什么时候要宁姐像奶妈一样看着了？”
“行了行了，”霍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堂出来了，她扶起阿宁，环视了一眼一干男人，说，“宁姑娘有这份忠心是最好，你们怎么还嫌弃了？宁姑娘想去云游就去，不想去就京城里待着，她一人也顶齐家半边天，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给她说媒了？”过了才回头看着阿宁，道：“宁姑娘有本事，定能给我们找个上门女婿。”
男人不懂女人的世界，更没法揣度，而霍玲这么一说说中了阿宁心中所想，大伙儿也就欢心地接受了。三天后苏万就收拾包袱溜走了，阿宁则过了大半月，处理了手头上齐家的事，这才欢欢喜喜地闯荡江湖去了。
吴邪哥哥，你和太子殿下这几个月的政令在蜀地的执行也是不错的。重翻冤假错案，揪出了不少豪农富商的黑历史，土地充公分给农民，看起来又是一个丰收年呐！
吴邪默默一笑，看着苏万一封一封的传书，告诉他他与张起灵的政令一点点在全国推行，边疆战乱后的欣欣向荣让人们对他的看法由一开始的不屑疑惑逐渐变得接纳。
我们算终于起步了吧，国泰民安的目的，母后，您的心愿。
他还没有感慨完呢，突然门口一阵孩子的惊呼。吴邪看看窗外，也快到了小皇子来他这做功课的时辰，将苏万的信折好收入抽屉，正了正衣冠，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向院子走去。
那孩子正趴在池子边上一个劲地想往下够，一旁的宫女正拉着他劝阻着。
看到吴邪出来，孩子挣开束缚兴冲冲地往吴邪的方向奔来，笑着指着池子：“婶婶，莲花开了，莲花开了！”
吴邪面有难色，蹲下来一字一句正色告诉他：“辰儿不许叫婶婶。”
孩子奇怪了：“爹爹就是这么教我的啊，还有瞎子叔……”
“那你怎么称呼小花的？”
“小花？是那个粉色衣服的哥哥吗？那天我和爹爹去齐府，瞎子叔不让我见，他说什么花儿是他的，不让别人看。”
此刻吴邪只能扶额，凭什么叫小花还叫哥哥的，到他这只有婶婶的份了？趁孩子还没给他们带坏，吴邪语重心长道：“辰儿，以后不准叫我婶婶，要叫夫子。”
“唉，不管啦，夫子你来看啊，莲花开了！”
吴邪心叹这孩子是多没见过世面啊，而且东宫的莲花年年开，张起灵不在的日子，他们一家难道不是东宫的常客？
被孩子拉到池子边，顺着他的手指，霎那间，吴邪惊呆了。
在一池闪着光的绿色中，一株莲花纤细青韧的茎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顶出分叉，赫然两朵雪白的莲花。
记得当初就有人说过，那是一株并蒂莲，只是没遇到眷侣罢了。
吴邪愣在那你，全然不顾小皇子缠着想要那朵莲花的乞求。
不知怎么的，吴邪眼中浮现出张起灵胸口的那个刀痕，那么深，划过他整个胸膛，也深深刻在了吴邪的心头。莲花，莲花，与他命运分不开的莲花，他当初用血浇灌出的莲花终于又开了么？
“吴邪。”耳畔响起清冷熟悉的声音，吴邪自动忽略了一干“参见太子殿下”的觐见礼，趁张起灵随手打发他们的时候跨步到他跟前，环上那人的脖子贴上自己的唇。
“我不知道，只是冥冥中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嗯。”
THE END
本来吴邪想着叫阿宁陪他去，可是苏万觉得阿宁本来就美若天仙，这么出去感觉他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撩不到妹子了。
吴邪当时被这理由弄得一脸懵逼，转问：“那阿宁呢？她可比你大多了。她也该去寻个如意郎君啦！”
被吴邪这么一提阿宁也红了脸，推脱道家住不在需要有人来撑个脸面。
“我和花儿爷在还怕管不住么？”黑瞎子笑着。
可还是解雨臣懂女孩家心思，他抿一口茶，摇摇头，道：“阿宁若是找到了好人家，也是嫁过去了，不回齐家了，她这是舍不得。你们啊，就别强人所难了。”
阿宁突然拔剑跪地，低头道：“阿宁应过二当家，剑在，人在；剑不在，也要护当家周全。”
当初她立的誓言，为吴邪齐羽，为齐家，也为她自己——怎么叫她去打破呢？
“阿宁，”吴邪说，“现在苏万长大了，也不用都像看孩子一样看着他啊！”
“看孩子？”苏万瞪大了眼，敢情他吴邪哥哥都在想些什么？他堂堂齐家的当家，传出去也是广大青少年的榜样，怎么在吴邪口里就跟乡下娃一样了？“我什么时候要宁姐像奶妈一样看着了？”
“行了行了，”霍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堂出来了，她扶起阿宁，环视了一眼一干男人，说，“宁姑娘有这份忠心是最好，你们怎么还嫌弃了？宁姑娘想去云游就去，不想去就京城里待着，她一人也顶齐家半边天，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给她说媒了？”过了才回头看着阿宁，道：“宁姑娘有本事，定能给我们找个上门女婿。”
男人不懂女人的世界，更没法揣度，而霍玲这么一说说中了阿宁心中所想，大伙儿也就欢心地接受了。三天后苏万就收拾包袱溜走了，阿宁则过了大半月，处理了手头上齐家的事，这才欢欢喜喜地闯荡江湖去了。
吴邪哥哥，你和太子殿下这几个月的政令在蜀地的执行也是不错的。重翻冤假错案，揪出了不少豪农富商的黑历史，土地充公分给农民，看起来又是一个丰收年呐！
吴邪默默一笑，看着苏万一封一封的传书，告诉他他与张起灵的政令一点点在全国推行，边疆战乱后的欣欣向荣让人们对他的看法由一开始的不屑疑惑逐渐变得接纳。
我们算终于起步了吧，国泰民安的目的，母后，您的心愿。
他还没有感慨完呢，突然门口一阵孩子的惊呼。吴邪看看窗外，也快到了小皇子来他这做功课的时辰，将苏万的信折好收入抽屉，正了正衣冠，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向院子走去。
那孩子正趴在池子边上一个劲地想往下够，一旁的宫女正拉着他劝阻着。
看到吴邪出来，孩子挣开束缚兴冲冲地往吴邪的方向奔来，笑着指着池子：“婶婶，莲花开了，莲花开了！”
吴邪面有难色，蹲下来一字一句正色告诉他：“辰儿不许叫婶婶。”
孩子奇怪了：“爹爹就是这么教我的啊，还有瞎子叔……”
“那你怎么称呼小花的？”
“小花？是那个粉色衣服的哥哥吗？那天我和爹爹去齐府，瞎子叔不让我见，他说什么花儿是他的，不让别人看。”
此刻吴邪只能扶额，凭什么叫小花还叫哥哥的，到他这只有婶婶的份了？趁孩子还没给他们带坏，吴邪语重心长道：“辰儿，以后不准叫我婶婶，要叫夫子。”
“唉，不管啦，夫子你来看啊，莲花开了！”
吴邪心叹这孩子是多没见过世面啊，而且东宫的莲花年年开，张起灵不在的日子，他们一家难道不是东宫的常客？
被孩子拉到池子边，顺着他的手指，霎那间，吴邪惊呆了。
在一池闪着光的绿色中，一株莲花纤细青韧的茎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顶出分叉，赫然两朵雪白的莲花。
记得当初就有人说过，那是一株并蒂莲，只是没遇到眷侣罢了。
吴邪愣在那你，全然不顾小皇子缠着想要那朵莲花的乞求。
不知怎么的，吴邪眼中浮现出张起灵胸口的那个刀痕，那么深，划过他整个胸膛，也深深刻在了吴邪的心头。莲花，莲花，与他命运分不开的莲花，他当初用血浇灌出的莲花终于又开了么？
“吴邪。”耳畔响起清冷熟悉的声音，吴邪自动忽略了一干“参见太子殿下”的觐见礼，趁张起灵随手打发他们的时候跨步到他跟前，环上那人的脖子贴上自己的唇。
“我不知道，只是冥冥中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嗯。”
THE END
全文完啦，我要开始修文了，情节人物关系都会有大改动，大工程开始啦😄
非常感谢你们陪了我一年多，真的非常感谢(❁´ω`❁)
相信随着见识的增长，我会在修文中增加更多成熟的观点。给大家打call哦(´-ω-`)
非常感谢你们陪了我一年多，真的非常感谢(❁´ω`❁)
相信随着见识的增长，我会在修文中增加更多成熟的观点。给大家打call哦(´-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