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响环


说干就干，我决定先把箱子拖出来再说，只是没想到这箱子那么沉，至少有个一两百斤，我又忍不住开始脑补里面是尸体。
如果这里面真是尸体，我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是不是应该先大义灭亲？我连标题都想好了，民警竟在自家祖宅发现惊天大秘密，杀人狂魔碎尸竟是他的奶奶——我可能会因此升职加薪。
想东想西了一会，我终于动手了，本想用铁片划快递一样把符划开，后来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万一里面真是什么鬼玩意，我再给放出来了。人就是这样，说着不信不信的，实则还是有点迷信。
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把连接处的那些符一点一点的揭开了，过程意外的顺利，符纸上一点儿也不粘，我一抠就开了，也不知道以前的人是用什么法子把它们贴上去不掉的。
打开箱子前我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我告诉自己，吴邪你是一个光荣的人民警察，虽然只是一个片警，处理过最大的案子就是小区电动车失窃案，但是你还是穿警服戴警徽的，你不能害怕，你一定要淡定，不论看到什么，都要淡定。
箱子打开以后，我确实很淡定，因为我万万没想到这箱子里居然会装着这些玩意——这些***都是什么玩意？简直就是过度包装啊。
里面确实没有尸体，也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些杂乱的东西，我很难形容它们都是什么杂物，只能说里面有八卦罗盘，有佛珠，有比我胳膊还粗的判官笔，有符纸，居然还有桃木剑。
我哑然失笑，随手捏了一只毛笔在手里，心说就这？这他妈都什么鬼，我们家以前是跳大神的吗？不行，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论这些多么可笑，我都不能笑。
翻找了一会，我在这一大箱子跳大神用品中意外找到了一个玉镯子，我不太会看这种镯子的成色，只觉得看起来挺值钱的，便把它抽了出来，玉镯子和箱子上的铁皮碰了一下，发出了两声脆响。
两声脆响？我疑心自己听错了，又轻轻的敲了那只镯子一下，果然又是两声脆响，我捧着桌子激动万分，难道这就是三叔曾经跟我说过的二响环？！
二响环，顾名思义，敲一下可以响两声，是难得一见的珍宝，我家的三叔是做古董生意的，他说曾经在拍卖会上见过一只，当时还是二十年前就拍出了七位数的高价，据说这种镯子只造了三只，其余两只早已失传。
我的妈呀，这要是真的二响环我还不发大财了！？我几乎能看到从天而降的钞票砸在了我的脸上，捧着那只镯子有些晕乎了。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奶特别把这镯子藏起来留给我的？不过孙子好像没有继承权，这只镯子要是卖了，得分成三份，我只能继承我老爹的那一份，那也不少了啊。
这么贵重的镯子，我决定赶快拿下去给我爸看，问问他知不知道这镯子的事。因为我身上穿的衣服根本没有兜，怕把桌子弄碎了，干脆试着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事后回想起来，我简直要怀疑自己的智商有问题，套在自己手上掉下去不更容易碎吗。可惜那时候我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就这么戴着桌子开始下楼梯。
“吴邪！吴邪你弄完没有？快点下来！别猫在上面偷懒！”我妈见我迟迟不下来，以为我在躲懒，扯着嗓子吼道。
人家说当你妈喊你全名的时候，你就应该意识到大祸临头了，我的骨子里已经刻入了这种恐惧，脚下一滑差点掉下去，两只手死死的攥紧了楼梯边。
老木梯子边包了一层铁，因为年久失修已经生锈翘了起来，像刀一样锋利，我怕掉下去下了死力气，手掌心直接被豁开了，鲜血直流，疼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捂着手硬撑着下到了三楼，才有功夫查看自己的伤情，那道伤口贯穿了我整个掌心，还好铁皮突出的不多，伤口不算太深。
只是好死不死伤到了戴着手镯的手，我想把它拿下来再好好处理伤口，没想到这玩意戴上去简单，拿下来却没有那么容易，我呲牙咧嘴的撸了半天都没拿下来。
我妈见我迟迟不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来一看到我半个手臂都是血，吓了一大跳，问我怎么了，我道没事，不小心脚滑了一下。她又心疼又生气，戳我的脑门说我毛躁。
老宅子里没有医药箱，我妈只好用湿巾给我擦了擦，拉着我用臭肥皂洗了手。她给我洗手的时候发现了我手上的镯子，一脸惊讶的看着我，道：“没想到儿子你还有这种癖好。”
我立刻道：“这是奶奶的！我刚刚找到，怕掉了才戴手上的，妈你先帮我拿下来。”
我妈很无奈，道你怎么想的，这么小的镯子朝手上戴。我道能戴上肯定能摘下来，你快帮我摘下来，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你说说你，天天怎么想的。”我妈怕弄到我手上的伤口，很小心的朝外摘镯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手掌受伤肿了，弄了好几次都没能弄下来，反倒把我疼得呲牙咧嘴的。
我妈道不行，再弄她骨头都酸了，就这样吧，等过几天伤口长好了就能拿下来了。我也道不行，我是警察，不能戴首饰，再说了戴一个玉镯子算怎么回事啊。我妈就道：“你把手剁了就能摘下来了，行了，快去换个衣服，血淋林的，一会你爸看到还不晕过去。”
我只好认命，耷拉着嘴角去换衣服，盘算着明天穿个长袖的挡一挡，实在不行我就把绷带绑在手腕上。
正纠结着，我眼前一花，似乎看到白玉做的手镯里透出了一丝血色，我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眼花，真的是玉镯里面迸出的红色。
这实在太诡异了，我跑到窗边，对着太阳仔细的端详玉镯，竟然在里面看到了一滴血珠，它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玉镯里打圈转，似乎想要冲出玉镯的禁锢。
我发誓刚才在阁楼里这只镯子里绝对没有这个鬼东西，难道这里面的是我的血？我捧着胳膊，整个人傻眼了。

第三章 凶杀


回过神来以后我大呼小叫的捧着胳膊给我妈看，我妈却看不出镯子有什么异样，我又拿去给我爸看，他也没有看到镯子里的血珠，还很担心我掉下来的时候是不是撞到了头。
如果大家都能看到我还好点，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这不***更可怕了么。
联想到封这个镯子的箱子上贴的满满的符纸，我很后知后觉的想到，如果这个镯子只是一个普通的镯子，那为什么要和那些东西放在一起？难道这玩意是一个不详之物，不然怎么刚戴上我就掉下来了。
这种事是不能仔细想的，越想越觉得可怕，我偷偷上了楼，把那个箱子重新盖了回去，还很欲盖弥彰的把封条贴了回去。
我朝箱子拜了拜，在心里承诺着，等我的手消了肿，能把镯子摘掉了，我一定要把它重新送回来，钱哪有命重要啊。
因为第二天我还要上班，我们只在老宅待了一天，晚上连夜回了家，我妈担心我破伤风，还让我去急诊打了个针，顺便包扎一下。我明显感觉到小护士看到我手腕上的镯子的时候偷偷笑了一声，不禁有些无地自容。
为了遮挡这个玉镯子，上班的时候我只能穿上了一件长袖的警服，这么古怪的打扮自然一进屋就引起了同事的注意。我的一个胖子同事正在喝冰可乐，看到我这个造型，噗的一声笑了，道：“天真，好小子，这么热的天你捂月子呢？今天升温了，三十二度啊。”
我摆手，给他看我的绷带，道：“受伤了，我妈怕我着凉。”
“哎呦，怎么受伤了？工伤吧，是不是和歹徒搏斗来着？”胖子明知道我是不可能和歹徒搏斗的，还**的故意刺激我，我夺走了他的冰可乐，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道：“滚蛋，你有空还不如去居委会串门，继续做你的调解大师去。”
我们做片警的就是这样，平时管的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这家两口子打架，就是谁家熊孩子朝楼下扔东西，胖子是个中的调解高手，只要他一出马，保准两家打着进去，笑着出来。我一直觉得他很适合去做居委会的工作，而不是来当警察。
但是据胖子自己说，他年轻的时候是做刑警的，也曾经混了一个刑警队长当当，当年也破过几个奇案，我问他为什么刑警不做要跑来做这种鸡毛蒜皮的工作，他又不说，每次都摆出一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表情来**。
“嘿，你别看不起调解工作，多少刑事案件就是因为调解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做好，才转换成为刑事案件的？胖爷我这工作往小了说是维护社区团结，往大了说，就是拯救全世界！”
这种牛皮他一天要吹八百回，我懒得戳穿他，他却非要来粘着我，问我昨天回去上坟上的怎么样。我道能怎么样，你没上过是咋地，不就是烧纸吗，难道我爷爷奶奶还能从里面爬出来啊。
正聊着天，来任务了，说一个小区报警，有一户人家的屋里散发出恶臭，而且怎么敲门都没人应答。邻居说她家养了猫，怀疑是她出差以后把猫饿死在里面了，要求警察进去把动物尸体处理掉。
又是这样的任务，我很无奈的拿了帽子扣上，对胖子道：“上次那条死狗可是我处理的，这次得你来，我可不来了。”
胖子正想推脱，我抬手给他看，他也只好认了，拿了两个口罩，道：“行行行，胖爷来还不行吗，你说现代人养个宠物这么不负责任，小动物多可怜啊，污染环境浪费警力的。”
隔壁小区非常近，我们走了五分钟就到了，那邻居一见到我们就大倒苦水，说这臭味都三四天了，实在是忍不了了，满楼道都是这种味道，太可怕了。
他所言非虚，我和胖子也闻到了这种浓烈的腐臭味，胖子捂着鼻子道：“呦呵，这么冲的味儿你们也能忍三四天，这得死多大一只猫才能是这味道的啊？”
邻居苦着脸道：“您不知道警察同志，这住里头的姑娘平时人不错的，见到我们都是很礼貌的打招呼，还给我们送过家里的水果什么，报了警，大家邻里邻居的住着，多不好听啊。”
“你们给她打过电话没有？”胖子拿出口罩戴上，瓮声瓮气的问道。
“不瞒您说，我们根本没有她的电话，她买的二手房，才搬来四五个月，我们找物业，可物业那边留的电话也已经作废了。”
邻居给我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原来住在这里面的姑娘叫宁芳芳，今年大概三十左右，没有结婚还是单身，这里的房子是她为了上班方便买的二手房，平时一个人住。她是一个礼拜前出的差，邻居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她，她说自己要出差一个月，等回来的时候再给大家带礼物。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呢，再不管这味道都能散到大街上去，胖子以前学过开锁的手艺，这门只是关上了，没有上第二道锁，胖子把猫眼卸了，用一根棍子伸进去一勾门就开了。
门开了以后那味道就更冲了，直接扑面而来，我差点窒息。这小区平时也比较安生，没有什么闹事的，现在来了我们两个警察，楼上楼下的都跑出来了，捂着嘴看热闹。我心说你们不嫌臭啊，这么难闻还要硬凑，都是闲的我看。
胖子把棍子一收，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吧，吴邪同志。”
我道你什么意思，不是说你来吗，胖子道是啊，是我来清理啊，可是你也得先找到啊，猫这东西就爱躲，谁知道藏到哪里死的，分工合作，你找我收拾。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活都不干，我只好认命的深吸一口气，冲进了屋里，决定速战速决。
这是一所老小区，结构相对简单，从大门口进去一转弯就是客厅，我进去的时候冲的太猛，才冲了没两步就感觉眼前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下意识用手一挡，那东西在空中转了两圈，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事发突然，我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顺着那东西朝上一看，只感觉心口血液都要停了，脑子一懵，腿脚发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我发誓，这是我活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要知道我虽然是个警察，可我以前是做协警的，这两年才刚刚转正，经手的大案子也不过是偷窃，顶天了是个抢劫，什么杀人放火我从来没有接触过。
胖子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这么大的味道，得是一只多大的猫啊。因为这味道根本不是死了猫，是***死了一个人啊！
挡住我的是一具女尸的脚，她明显是上吊身亡的，这个老式的客厅里还残留着以前装风扇留下的钩子，女死者正是把麻绳绑在了上面，活活吊死了。
按理说上吊死的人相对体面，没有那么血淋淋的，心理上比较好接受。让我觉得害怕和诡异的是，这个女死者居然是通体赤裸的，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也因此她身上的尸斑和腐烂全都明明白白的呈现在了我的面前。更恐怖的是，她的腿上遍布抓痕，有些细碎的肉被抓着翻了出来，苍蝇和蛆虫停在上面，看着实在恶心的很。
我从来没听说过上吊死的人会把衣服都脱了，也没听说过上吊的人会腿上受伤，马上判断出这可能是凶杀案，女死者应该是被人杀害了以后吊在这里的。
胖子见我半天没动静，从客厅探头进来，道：“吴邪你怎么……**！******，这是什么个情况这是！？”
“快打电话回去，是个大案子，凶杀案！”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吼道。

第十一章 命定


张起灵说的”它“，并非特指一个具体的东西，为了方便我理解，他举了一个浅显易懂的例子，比如说所有的蜜蜂都是从蜂后肚子里爬出来的，然后再从外面采集营养回去养育蜂后。
那么我们可以把“它”想象成魔物的蜂后，它孕育魔物，魔物再回去养育供奉它。当年一战，九门并未将”它”彻底消灭，它只是被迫沉睡，现如今我的血滴入了二响环，成功的唤醒了张起灵，也成功的唤醒了它。
我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道：“等一下，它是干嘛的我理解了，但是我能叫醒你，是因为你是我家的守护神使，那我为什么能叫醒它？这个镯子到底是干嘛的？“
张起灵让我把手伸过去，他的手指触碰到镯子以后，镯子便不再抖动了，里面的血色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整只镯子变回原来的样子以后他才松了手，道：”你可以把镯子当成一种特殊的通信设备，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只需把血滴在上面，我便会来相救。你的血滴在上面唤醒了我，我的出现唤醒了它。“
我恍然大悟，合着这就是一个异形手机。那“它”也压根跟我没关系啊，明明是他的存在才叫醒那劳什子“它”的。我道也不对啊，这些年灵异传说没少过，它不在了魔物也没有彻底断层啊。
”魔物大致可分三类，一种是它孕育的，还要一种是怨灵所化，也就是世间常说的冤魂索命。最后一种是人为培育的，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张起灵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圆，我看到那金丝丝的半圆中出现了很多魔物的容貌，像放电影一样。
作为一个看多了电影小说的现代人，在这些事情上我的接受能力还是比较强的，我把关系捋顺以后，有些迟疑的问张起灵为什么要来找我，难道是要我当降魔人吗？可他不是说了吗，我爷爷想逃离这个职业，还封了我爸和两个叔叔的天眼，那他怎么能确定我的天眼没有被爷爷封了呢。
张起灵问我能不能看到他刚刚画出来的东西，我点了点头，他道这是灵气，只有入了这一行的人才能看到，我在套上镯子的那一刻起，就正式入了这一行了。
”逆天改命，必有报应。“张起灵沉声道，他在说到报应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有东西闪了一下，我没有看清。他继续道：“你爷爷不是不想封你的天眼，他是封不了，你二叔三叔天资比你爸要高，因此改命后断子绝孙，你爸虽然有了你，但是你的命属致阴之体，天生就容易招惹脏东西，天赋一旦开启，必然成为魔物觊觎之物，不改已是大凶，改了恐当场暴毙。”
我被他说的通体发寒，想起了他救我那次，结结巴巴的道：“那上次我差点被卡车撞也是因为……”
“有东西想要你的命。”张起灵一点也不懂得委婉，上来就道。
若是换了别人，我肯定当他是在唬我，可看着张起灵的眼睛，我连安慰自己这可能是骗人的都做不到。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去相信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他好像天生就有那种权威的气质。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道：“小哥，不是我不想做，实在是我不会做，我爷爷什么也没有跟我说过，你应该也知道，我一直都是无神论者。”当然也不是完全不信，勉强算半个无神论者吧。
张起灵似乎并不在意我是一个废柴，也许在他眼里，人类都是废柴，五十九分和六十分区别不大。他道：“做不做在于你心。”
如果做降魔人是一件好事，为什么爷爷宁愿冒着逆天改命的风险也要脱离降魔人的身份，我隐约觉得做降魔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爷爷临死之前的那篇笔记让我感觉很不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做降魔人，真的会死吗？“我硬着头皮问出了口，我早就过了中二的年纪，如果有的选择，我肯定还是想过相对安稳的日子。而且神魔之事本来就是我不曾涉及的领域，动不动就有生命危险，我还没有交过女朋友呢。
张起灵的指尖又冒出了那些细细碎碎的金色丝线，他在空中画了一道符，道：”你爷爷临死之前，封了你本身的潜力，可惜你戴上了玉镯便破了他的阵法。你本在它们眼中便是上好的滋补之品，现在更是灵丹妙药。因此若你做降魔人，它们可能还有所顾忌，若你不做，三日内必暴尸街头。不仅是你，连你的家人也会被牵扯进来。”
我想起了他说过他是为了保护我们吴家才被选中的，便道如果有魔物来了，你会保护我吗。张起灵意味深长的道：“神使只保护降魔人。”
那这意思就是我不做降魔人，张起灵就不会保护我，如果他不保护我，别说撑三天了，三个小时我可能都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话让我产生了某种心理暗示，我感觉老宅的温度平白下降了几度，似乎有什么东西环绕在屋顶的上空，连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都暗淡了几分。
是不做降魔人还是不要命，我当然是选择要命，我盯着手腕上的二响环，咬牙道：“行，我做，不过我先说好，我什么都不知道，做不好你不能怪我。那要不要举行什么仪式？跳个大神……摆个法阵什么的？“
张起灵道：“你本就是天定的降魔人，无需多余的仪式，只是你还不知道如何使用自身潜力，需要一个法器。你可以从你家先人留下的法器中挑选一样，他们用惯的法器会保护自己的后辈。“
我道那还得上阁楼拿，张起灵道不必如此麻烦，只见他嘴里念了一个咒，地板上便出现了一个由金丝凝成的圆圈，我费了全身力气都没拖出多少的箱子慢慢的从圆圈里浮现了出来。
“我去，这么厉害，这个我能学吗？”我眼睛一下就亮了，这简直就是任意门啊，我要是学会了这个再出去玩，连行李都不用带了啊。
”只是很简单的搬运法，你想学以后可以教你。“张起灵把箱子上的符抚去，让我从里面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既然是要选法器，我肯定要谨慎一些，看电影里那些道士和尚都有一件自己最趁手的兵器，说不定选了要跟一辈子的。我蹲下身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按顺序摆在了地板上。
”小哥你说我选这个怎么样？“我拿起一把宝剑，拔出来比划了两下，这把宝剑通体银白，把手上还镶嵌了漂亮的蓝宝石，一看就很有派头。
张起灵看着那剑，似乎不太满意，我以为他会说这把剑不合我，结果他张嘴来了一句：”不允许携带管制刀具上街。“
”……额，那我不挑这个了，我换一个，这个枪怎么样？我枪法特别棒，以前在警校拿过奖。“我把宝剑丢在了一边，拿起了一把左轮手枪，这把枪一摸就是好东西，保养的也很好。
张起灵盯着那枪，又冒了一句很不符合他身份的话来：”也不允许携带枪支。“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一时之间我简直以为他警察，而我是走私军火的小商小贩——他不是在地下沉睡了几十年吗，怎么对现代法规这么了解？他不会是个骗子吧？
我挑了好几个张起灵都说不行，不是带不出去，就是和我的能力不合。我有点毛了，道那你挑一个我能用的吧，我是不想挑了，本来我也不会挑。
张起灵从箱子里挑出了一打符纸，一支毛笔，递给我道：“你的灵力温和，不适合锋芒毕露的法器，画符最适合你。”
我道这些东西我也不适合带吧，我是警察，带一打符纸在身上，人民群众看到了算怎么回事，以为我带头搞封建迷信呢。
这个理由对张起灵来说根本不算事，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符纸和毛笔便化成了普通的便携纸和原子笔的样子。我看得目瞪口呆，乖乖伸手接过了纸笔，感觉自己像个领文具的小学生。

第十二章 罪魁祸首


做了二十六年普普通通小警察的我，就因为手贱碰了二响环就变成了肩负重任的降魔人，我的心情可想而知，捧着文具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接把没有生命危险的胖子抛之脑后了。
也因此当胖子出现在门口，捂着脖子气喘吁吁的骂人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位主
胖子冲到张起灵面前，张嘴冒出了一个你字，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接下来可能是一连串的国骂。胖子这张嘴可谓是上斗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下斗四五十岁的大爷大妈，骂人都可以骂出一本书来了。
还没等他骂出口，张起灵的手指稍微动了一下，胖子这个没出息的，就这么一小下他就立刻转了个口风，堆起了一脸油腻的笑：“别别别，我信了，我真的信了，你这一手绝对就是神使啊，胖爷我以前只是听说过没见过，现在见到了真是祖上生辉啊。”
胖子一屁股挤在我旁边，差点把我撅出去，明显套近乎的道：“其实这一行胖爷我也略有涉足，我看到天真手上这镯子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可惜我功夫不深，看不出具体的门路来。”
我很怀疑的看着他，我怎么看不出他身上有一点得道之人的气质，反而很像招摇撞骗的胖和尚，他朝我挤眉弄眼的，让我不要再这种时候拆他的台。
不知道张起灵用了什么办法，我们刚才说的话胖子在外面也听得一清二楚，胖子随手从地上捡了一个桃木剑在手里，道可以啊天真，大隐隐于市，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天赋。
我道你要是羡慕我可以把这样的天赋送给你别客气。胖子就道:“那不行，你没听小哥说啊，逆天改命，必遭报应，胖爷我做个不普通的普通人也挺好的。”
在不解释事情的时候，张起灵几乎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坐在那里就跟入了定一样，任由我和胖子斗壳子。
胖子见张起灵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干脆厚着脸皮贴了上去，道：“小哥一看就是做大事的，有件事还真得借助您这样的得道高人。“胖子把最近发生了的连环自杀案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说还不过瘾，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一缕像是麻绳纤维的东西。
我一把拽过他，小声道：“你怎么偷证物啊，被上头知道你就惨了。”
胖子也小声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么粗一根麻绳呢，胖爷我就揪了一小丢丢，不耽误他们化验。难道你不想知道自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想知道就别这么多话。”
我确实想知道案子的事儿，只好让他下次不要这么做了，胖子道下次的事下次再说，这种事谁能保证啊。
说了一大堆，胖子见张起灵没有太大的回应，又道：“我不是吹牛，我真的能看到一点东西，以前当刑警的时候，如果遇到凶杀案，受害人总会留下一些怨气在现场，凶手身上也会有那种黑色的怨气，所以胖爷我一看就知道是不是凶杀。但是这次的受害者一点怨气也没有留下，要真不是心甘情愿走的，没理由这样啊。”
我还真不知道胖子有这方面的才能，怎么我身边这种能人异士这么多的嘛？这年头不说自己能看见鬼是不是不好意思出门？
张起灵这才接过麻绳，放在指尖一搓，道：“因为她们的魂魄都被吃了。”
他搓完麻绳，展开了掌心给我们看，原本只有几厘米长的麻绳在他手里现了原形，原来那根本不是绳子，而是一缕头发，足有三四十厘米长，看着怪渗人的。
胖子摸了摸自己的小平头，道这妖怪是不是脱发啊，怎么用头发当凶器这么变态的，这才一小缕就这么多头发，那那些麻绳得多少头发才能拧成啊。
张起灵道这是一种禁婆，没什么本事，不敢直接伤人。平时住在海里，不常上岸。这一只的道行稍高，学会了迷惑人心，那几个女孩都是气弱的命格，被禁婆迷了心才选择了自杀身亡。死前洗澡是为了洗去身上沾染的生人气，方便禁婆吸食魂魄。
胖子抓住了一个盲点，有些奇怪的道:“住在海里？咱们这也不临海边，她迷路了啊？还是说她现在改住在下水道里了？”
张起灵指了指我，道:“他体质致阴，容易招惹这些脏东西，道行低的不敢靠近本体，便吸食普通的灵魂。”
万万没想到这东西是我招惹来的，我直接愣住了，喃喃道:“那她们岂不是被我给害死的？”
胖子照着我的后背就是一巴掌，嘴上道:“胡说什么呢，那什么婆的在海里就不害人了？她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害人罢了，跟你有个屁关系。当务之急是抓住这个婆，让它不敢再出来害人。对吧小哥？你应该知道它在哪里吧？”
张起灵看着手上的头发，没吭声，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只小蝴蝶。那蝴蝶本是用彩纸折成的，只见张起灵将一根头发绑在了蝴蝶身上，顺势朝空中一吹，纸蝴蝶便化成了一只真的，扇动着翅膀晃晃悠悠的便外飞去。
蝴蝶飞出去以后，张起灵站起来也跟着出去了，我和胖子面面相觑，他小声道:“这什么意思？”
我不太确定的道:“应该是要去抓禁婆吧？”
“这么雷厉风行的吗？”胖子眨眨眼，他可能还以为自己要多费一番唇舌，才能让张起灵出马，没想到张起灵自己溜了。
我把文具塞进兜里，道可能神使没有拖延症，走，咱们也跟上去见识见识。
为了追上蝴蝶，我开上了我跟我爸借来的车，这蝴蝶果然是特意带路用的，一直在车前不紧不慢的飞着。
胖子是一个不论面对什么生物都能聊天的人，他也不老老实实的坐着，非把脸挤在前排座椅的中间，问张起灵一些很无聊的问题。
“小哥，你说你是在西藏地下苏醒的，那你是怎么来杭州的？是不是像电视剧里一样，掐一个口诀缩地成寸，然后就能日行千里了？哎哎哎，天真你也学一个，省的上班老是迟到。”他说就说，还非要损我，我懒得理他，只在拐弯的时候使劲踩了一下油门，甩了他一下。没什么太大的用，胖子的吨位成功的躲避了这种小伤害。
在胖子充满期待的眼神中，张起灵很大方的分享了自己来杭州的神秘交通工具，他目视前方，头都没回的道：“坐火车。”
“所以我就说现代交通工具真是太落后……啊？”胖子还在滔滔不绝，后知后觉的冒出了一个问号来。
张起灵很贴心的道：”出来以后可以转高铁。“
”……“
一个与时俱进的好神使，应该熟读背诵现代法律法规，并且熟练的掌握地铁公交火车高铁等高效率的交通工具。
这他妈绝对就是一个骗子吧？

第十五章结案


我一口气冲上了楼，找到胖子的时候他正站在吧台喝可乐，完全没有生命危险。那个酒吧的老板好像很害怕他，瑟瑟发抖的躲在酒柜后面，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子，疯疯癫癫的道：“别过来！我不怕你们！别过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跑的肺都要炸了，气喘吁吁的问道。胖子一脸无辜的道：“跟胖爷没关系，我就朝这一站他就疯了，嘴里说着什么不怕你们，别来找我。我一靠近他就疯的更厉害，我寻思着等小哥上来再说，喝可乐不？”
我道我不喝，亏我还担心你半天，结果你就在这喝可乐喝了半个点呗。胖子道这咋说的，喝可乐也不是谁都能喝这么久的，他喝得都快吐了，又问我找到禁婆没有。
“别提了，又可怜又恶心。”我把在地下室看到的东西跟胖子简单的说了一遍，胖子也恶心的直咧嘴，问我有没有顺便拿一根骨头上来，这么厉害的骨头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
他刚问完，张起灵就朝他走了过来，胖子怂怂的摆手：“哎小哥，我开玩笑的，胖爷我连酱骨头不乐意吃，真的。”张起灵没有理会他，伸出手从胖子的肩膀上捏起了一张符，我恍然大悟，问道：“小哥你在胖子身上贴了东西？”

“嗯，他会产生幻觉。”张起灵把符收了，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异于常人，有两根手指头特别的长，难道这是神使的特征之一？我总觉得这种手指曾经听谁说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法术失效后，老板逐渐恢复了正常，他刚刚应该是看到了那些往***孩的魂魄来索命才会那么激动。现在回过了神，他居然还想跑，胖子一把把他揪了回来，在胖子的威逼利诱下，他很快就招了供。
他说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要害人，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人的，他只是没有办法了。
原来这个人除了开酒吧外还是一个赌徒，赚的钱都拿去赌了。然而十赌九诈，这些年来他输的越来越多，连这间酒吧都抵押给高利贷了。
为了翻盘，他开始寻找改变运气的法子。他在微信上认识了一个叫骨香的女人，女人给他寄了一些香。说只要把这个香点燃供奉在家里，人的运气便会变得很好。
老板早就走投无路了，将信将疑的点了一些再去赌博，他只点了一点点，就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运气变得很好，几乎每一把都能赢，一个晚上他就赢了几十万，还了不少债。
香的数量有限，很快他就把香用完了，兴致上来的他怎么可能放手，他给骨香发信息，要求购买香。
骨香告诉他这种香的价格高昂，不如买一只禁婆回家养，禁婆是不会因为取骨头而死的，这样就足够他用一辈子了。

为了自己的赌运，老板丧心病狂的买了一只禁婆，按照骨香的说法把它关在了地下室里，骨香还一起寄了镇压禁婆的符纸，说只要布了这个阵，禁婆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禁婆的骨头好取，想养禁婆却很难，必须要用人的魂魄喂养，越是纯净的魂魄喂养出来的禁婆，它的骨头效用就越好。禁婆本身就有迷惑人心的本事，老板要做的就是把禁婆的头发放在它选中的女孩子身上，至于女孩子是怎么死的，他还是看报纸才知道的。

第十七章 追踪


下班以后我独自一人开车去了老宅，一方面是不放心张起灵一个人住在我们家，一方面是为了搞清楚白天那个瞎子的事儿。
满打满算张起灵在我家也住了五天了，正常人在居住的时候总会留下生活的痕迹，就算住一天也有一天的痕迹。张起灵却完全没有，我远远的看着我们家，还是像一栋空了多年的鬼屋一样，没有半分烟火气息。
神使不吃饭吗？我看着自己手里拎着的两人份的外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小哥？小哥你在吗，我进来了。”我思考再三，没有选择敲门，而是直接用钥匙进了屋试探着喊了两句。
张起灵不在客厅里，我找了一圈发现他站在阳台上，衣角翻飞，一副即将登云而去的模样。我伸手关上了窗户，讪笑道：“今天风大，可能快下雨了，别开窗户了。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给你带了点拌饭。”
说完我准备进屋，张起灵却突然道：“别动。”
我立刻不敢动了，他伸出手在我耳后两指凭空一夹，再收回去的时候竟多了一只小蝎子，我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这种东西，吓得使劲的拨了拨头发。张起灵看着那蝎子，问我：“今天见了什么人？”
”见了一个很奇怪的瞎子。”我心有余悸的拍打着头发，把白天发生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还有我看到那瞎子的眼睛上蒙的是黑布，胖子看到的却是墨镜的事儿。
张起灵听完，两指略微用力，那蝎子便从中间裂开了，从裂口处冒出了一股黑气这很明显不是普通的小虫，我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是追踪用的蛊。”张起灵道：“你白天见到的，是养蛊人。墨镜只是障眼法，你看到了它的本质。”
我瞪大了眼睛，道：“蛊？是不是那种用毒虫制成，可以控制人的蛊？我身上不会还有这东西吧？”
张起灵摇了摇头，朝屋内走去，我只好也跟着进去了。我进来的时候把外卖放在了餐厅的桌子上，老板附赠了两杯饮料。张起灵随手打开了一杯饮料倒在了桌子上，饮料在桌子上蔓延开来，流到桌角的部分却很神奇的停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一样。
做完这一切后，张起灵把蝎子丢了进去，口中念咒，蝎子在饮料中间飞速的旋转起来，我本以为能看到什么神奇的景象，没想到等了一会，蝎子只是慢慢的停了下来而已，连饮料也从桌子上流了下来。
“小哥，这……”我不太懂这些东西，不过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这法术是失败了。
张起灵弹了弹飞溅到衣服上的饮料，道对方提前在蝎子上做了手脚，破了他的追踪术，这一招他曾经见过，是九门的手笔。
我道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警局调查一下他们的身份。张起灵道不必，对方并无恶意，有一就有二，只要等着，他们一定会再来。
且不说他们找来不找来，法术失败的后果反而是我在承担，我找了抹布把桌子上的饮料擦干净，又找来拖把把地给拖了。
张起灵倒是不挑食，我带来的拌饭他吃的干干净净，我问他这几天吃了什么，他道后院长了一些野菜。
我难免有点脸红，感觉自己丢了祖宗十八代的脸，自家供奉的神使在拔后院的野菜吃。我就道：“小哥，我明天来给你带点菜和米，煤气灶应该还能用，不好意思啊，我没想起来这里不方便吃饭。”
当然这也不光是我的错，他没有说他是需要吃饭的，我怎么能想到一个在地下沉睡几十年的人需要吃饭这么俗套。
张起灵没有怪我的意思，在吃的方面他确实挺无欲无求的。吃完饭以后他主动提出要教我写一个护身符，放在身上虽不能保证百毒不侵，至少不会有人靠近还毫不知情。
因为是先练习，他没有让我用符纸，而是用我爷爷书房里的宣纸和毛笔先练练手。这种宣纸是我爷爷专门从安徽带回来的，全是精品。
我小时候专门练过字，用毛笔对我来说不算难事，但是符咒需要一笔写成，中间不能停顿，我只看到张起灵拿着笔在纸上一通狂书，最后拉下了一个漂亮的笔锋，中间是怎么转折的完全没看到。
写完以后，他把毛笔递给了我，竟然只写一遍就准备让我自己动手了。
“小哥，你写的太快了，我看不清，能不能再给我示范一次？”我抖了抖嘴角，心说你这老师也太敷衍了吧，哪有人看一次就会的。希望他不要再给我来一句你用心写就一定会，不然我肯定会把毛笔扔在他脸上。
张起灵又写了两次，我还是不太懂他到底是怎么写的，他干脆从背后攥住我的手，带着我写了几次。
这么热的天气他的皮肤还是凉凉的，身上的气息也比寻常人淡，我一时脑抽，莫名其妙的回过头，把手贴在了他的胸口——我发誓我只是一时好奇他的胸口是不是也有心脏在跳。
他为了教我写字，身体前倾了很多，我俩的身高差不多，我这么一回头，鼻尖堪堪的从他鼻子上擦过去，要是这时候有人进来还以为我俩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呢。
我发散性的脑洞把这个尴尬的气氛推上了一个巅峰，我道：“小哥，你也会呼吸啊，我还以为你不用喘气呢。”
张起灵在我的眉心点了一下，他连指尖都是冰冰的，他道：“专心。”
我只好转身过去专心的写符，练了几十遍才勉强把整个符一笔拉了下来，可惜该转弯的地方都拉的歪歪扭扭，一点也没有那种干脆利索的感觉，真真正正的鬼画符。
这种符明显没办法生效，张起灵问我要了一张符纸，亲自写了一张护身符给我。他写过符字闪着淡淡的光，攥在手里有温暖的感觉。他让我把这个符贴身带着，可以帮我抵挡一次灾祸，如果上面的字暗淡下来便是失效了，需要更换。
我厚着脸皮又问他要了一张，因为胖子也经常在我身边，我万一有什么事第一个连累的就是他，他那点道行我还不清楚吗，没有符咒罩着根本不行。

第十八章 天道


张起灵教我写了两种符咒，一种是护身符，一种是最基础的定身符咒，他说如果我遇到低等的魔物，把符咒贴在他的头上就能把对方定住，争取逃跑的时间。
他的形容让我想起了古早的电视剧里定住僵尸的那种符咒，我很嘴贱的问他如果我遇到那种很高级的魔物该怎么办，张起灵很淡定的给了我四个字：听天由命。
为了不被听天由命，空闲下来的时候我一直在努力的练习写符咒，***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胖子很感动我还能想着他，嚷嚷着要请我喝酒，把张起灵也一起喊上，我们也带神使享受享受现代生活。
“这就是你带我们小哥享受的现代生活？”我拿起一串五花肉，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我就不该相信这个瘪犊子，个北京人在杭州活出了东北人的风范，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吃烧烤。
胖子正招呼老板再上十串小腰，听我吐槽，理直气壮的道：“这咋不是现代生活？大排档最能体现现代生活，不信你问问小哥，他吃过大排档烧烤没有？接地气，明白吧，不能老在天生飘着，要沉下来。”
我喝了一口啤酒，不想看张起灵的表情，他自从见到我以来一直都在地下沉着呢，这家伙可是见识了我祖宗十三代的人，如此对比之下，吴家的子孙混得到底有多惨不言而喻。
胖子生怕我不够丢人，还在逼逼：“小哥你尝尝这酒，特别好喝，还有这腰子，可嫩了，多吃多吃，千万别跟我客气，不够吃再点！”
吐槽归吐槽，张起灵确实是一个很神奇的人物，你说他仙儿吧，他也确实挺飘的。可你要说他能接地气，他朝这么喧嚣的世界里一放倒也不违和。这大概就是人家常说的大隐隐于市吧，能够把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也是一种本事。
正吃的热闹，有一个挑着扁担的老头晃晃悠悠的从街那头走了过来，大声的唱着红楼梦里的好了歌。他的唱腔没有任何修饰，豪迈而直白，歌声从街这头传到了街那头：“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胖子朝那老头招手，扔了一瓶啤酒给他，老头倒也不假推脱，用牙咬开啤酒盖，喝着离开了。
“神仙有什么好的，胖爷我看这老头比大部分人过的都好，多洒脱啊。”胖子抢走了我手里的羊肉串，感慨道。
我心说你是不是有毛病，这一大桌子呢，你非从我手里抢，我重新拿了一串，道：“行啊，这么羡慕你也去做神仙，明儿我就去给你买个扁担。”
胖子啐了我一口：“死一边去，哎哎，小哥，你说你是神使，你见过神不？神长什么样子？”
张起灵慢吞吞的把嘴里的那口肉咽了，拿纸巾擦了擦嘴，道：“只有天道，没有神仙。”
这话说的太过深奥，胖子听不懂，一脸迷茫的看向我，我道你看我干什么，我也听不懂他说什么。胖子道这不是你的神使吗，你应该负责。我道这他妈还能负责啊，我又没有神话翻译证。
最后我们三个人胡吃海塞的喝了一箱啤酒，喝得我差点找不到北，我本想着开车送张起灵回老宅，刚掏出车钥匙就看到前方二十米有交警查酒驾的红灯，默默的把钥匙又收了回去。
胖子住的是单身公寓，狗窝一样的地方，让张起灵去住实在不合适。我只好把他带回了我家，说他是我局里新来的同事，今天喝酒喝的太晚了，来家里凑合一宿。
我爸妈还是挺高兴我有新朋友的，我爸还给我们榨了新鲜的橙汁解酒。我家客房改成了书房，来了朋友都是跟我睡一屋的，平时还不觉得，现在看来是非常寒酸了。
“小哥，你跟别人一起睡的惯吗？”我盘算着干脆把床让给他算了，我不能老这么丢我爷爷的脸不是。
张起灵道没事，我就给他拿了一床新的被子，酒喝得多我睡的就快，没跟他说两句便陷入了梦乡。在梦里我一直听到那个老头拉着长腔，不停的在我耳边唱着及到多时眼闭了。
啤酒这东西利尿，我喝了得有一打，迷迷糊糊的总想找厕所。我在想睡觉和想尿尿中痛苦的抉择，最终还是没有抵过尿意，痛苦的清醒了过来。
作为一个网瘾少年，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手机，一看时间才凌晨三点半。我打了个打哈欠，捏着手机跑到厕所放水，顺便刷了一通微博。
“……”躺到床上以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三点多这个时间再睡也只能睡到七点，到时候起床又是一种痛苦。也不知道张起灵早上几点起，我会不会吵醒他……等等，张起灵呢？！
我立刻就清醒了，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幸好我的房间不大，只看了一圈就找了他那么大一坨目标。
张起灵没有睡觉，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盯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今天正好是个满月，又是晴天，月亮的光显得格外的亮，在他身上渡了一层银光。月光柔和了他的脸部线条，冷光却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阴郁。
回想起来，他上次好像也是这样站在阳台上晒月亮，我只听说过狼人会被满月吸引，神使也会吗？他在阳台上站了多久？
“小哥？”我反正也睡不着，光着脚走到阳台上，探出头来喊了他一声，“你在干什么？”
张起灵没有回头，只是道：“冥想。”
我厚着脸皮走过去，道：“反正我也醒了，咱俩一起想呗，在月亮下冥想是不是对修行什么的有帮助啊？”
张起灵道没有，这只是他的个人爱好。这个回答明显是不想跟我多说什么，我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我很少会在人际交流上碰钉子，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身份梗在这里，鬼才要在这里陪他吹阴风。
说话他不搭理我，不说话我就更尴尬，站了一会儿，我还是没忍住，问道：“……小哥，你白天说的天道，到底是什么？”
张起灵看着月亮，淡淡的道：“世间万物皆有道，道生万物，为世间一切之法则。”
我心说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你是百科全书吗？我还以为我在和SIRI说话呢。张起灵可能也觉得自己解释的太过笼统，贴心的补了一句：“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被吞的好绝望……大家移步微博或者lofter吧，还id都是这个

这个题材老是被吞，绝望了

吞的太绝望了，大家想看的移步微博或者lof吧，id都是这个

第三十六章 怀璧其罪
解雨臣说只要我们愿意和他合作，他就把鬼玺买下来送给我。我们本来也是为了骨香而来，当下一拍即合，
当然也有钱的因素，在金钱面前我可耻的低了头，别说是送给我，他就是要我打欠条，看在三亿六的面子上我也得低头，有钱的是爸爸。
胖子捧着那个三亿六的鬼玺，啧啧有声：“要不天真你别做警察了，转行吧，你看看人家，一出手都是九位数，多过瘾啊，等你富贵了也拉拉胖爷，咱们一起发财。”
我把鬼玺夺了过来，让他不要乱拿，这么金贵的东西，手抖一下就是好几万。张起灵刚刚似乎对这个东西特别有兴趣，我就问他道：“小哥，这个东西真的可以调动阴兵吗？”
张起灵道：“可以，但一生只能调动一次，人生则有命数，又怎可擅自插手阴间之事。”
这话说的确有道理，这世上的事没有能不能做，都能做，只是有的事吧这辈子只能做一次。我道这东西既然不能调兵，那要来做什么，摆在家中镇宅吗。
张起灵便道此物只是媒介，大家看中的不过是它其中蕴藏的灵气，只是这股灵气太猛，道行不够深的不受用。我想了想，道：“道行太浅不受用，小哥你道行不是很深吗？你肯定受用，要不你把这股气化为己用吧，说不定对你的伤也有好处。”
胖子道：“够大方的啊天真，不生小哥的气啦，刚才谁啊，气的都要挠墙了。”我道有人付账我为什么要生气，东西买回来不就是要用的吗，纵观全饭店，有谁比我们小哥更配得上这东西。
张起灵倒也没推脱，他把鬼玺拿在手里，闭上了眼睛，鬼玺游走的金线像有意识一般朝张起灵身上游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金线一起出现，像太阳一样璀璨。
这股灵气实在太纯，连我这样的半吊子看着都有点按耐不住，看的眼睛发直，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花这么高的价格拍得此物，这简直就是武林小说里的舍利。
金线全部被张起灵化为己用后，我隐约看到在他身后浮出了一只金色的瑞兽。那兽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就于一体，四蹄踏火，目光如炬。
那兽只出现了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我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张起灵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不再像一开始脸色苍白的像鬼。
鬼玺的灵气全部褪去后，便沦为了死物，显得有些阴森。这东西做工很是精良，我估计拿去纯粹当古董卖也是个龙脊背，盘算着回去给我三叔打个电话，好好的敲这老小子一顿。
和我不同，从胖子的眼睛看出去，张起灵只把鬼玺攥在手里，几分钟以后睁开了眼睛，一点也不精彩。他是一个特别爱热闹的人，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自觉被我们排斥了，很不爽。
他凑到张起灵身边，道：“小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胖爷我也看到一点东西啊，这老是啥也看不到，万一以后遇到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多危险啊。”
张起灵倒也没有推脱，凭空捏了一张符纸来，在上面写了一套十分复杂的符咒，写好以后他把符纸叠成小小的三角形，递给了胖子，道：“佩戴在身上，可提升你的修为。”
胖子乐的要命，宝贝似的捧起符纸，嚷嚷着要去买根红绳拴在脖子上，以后再也不摘了。我道你最好把它塞在你脖子上那褶子里，别被头儿看到了，不然脖子给你勒折。
提起这个，我就想起了我那打被水泡烂了的符纸，灵气真是个好东西，没有灵气的人写一大堆符纸也只能用来糊墙，有灵气的人连符纸都能自己捏。
正说着，解雨臣付完钱回来了，他说已经帮我们安排好了住宿，会护送我们去酒店。胖子道：“呦，还包吃住呢，这多不好意思啊，护送什么的太麻烦了，我们哥仨打个的也不是不可以。”
“你要是就这么出去打的，我保证你们走不出三米。”解雨臣看向我手里的鬼玺，这才发现鬼玺已经变成了一方普通的玺，有些惊讶的道，“这？！”
我咳了一下，道：“不是说送给我了吗，我们小哥受伤还没好，给他补补身子咋啦。”
解雨臣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守在外面的那些人要失望了，今天来的这些人对这东西都很看重，正规途径得不到，就只能走邪门歪道了。没有我的车送你们，恐怕今天你们得靠神使杀出一条血路来。”
我想起了今天来送帖子的那一串人，嘴上说着什么共进晚餐，我真的去了估计也是鸿门宴。这东西确实太惹眼了，我有点不敢想如果他们知道了里面的灵气已经没了会怎么样，不是不信张起灵的实力，主要是太麻烦了。
没办法，我们只好坐上了解雨臣的车，开车的是黑瞎子，我很怀疑他的开车技术，默默的拉上了安全带。
胖子也很怀疑，道：“你不是个瞎子吗，怎么开车，你有驾照吗？”
黑瞎子嘴里嚼着口香糖，道：“瞎子当然没有驾照，我是危险的无证驾驶。”
解雨臣显然低估了某些人对鬼玺的执着，车子刚开出五百米，还没正式提速，就有三辆车从后面包抄了上来，两辆挡在了我们前面，一辆从后面怼上了车屁股。还好我拉了安全带，不然非撞上前面的座椅不可。
胖子骂了一句操，道：“你靠谱不靠谱啊，还护送呢，你要给我们发丧啊？”
解雨臣脸色很不好看，他道：“是许瑞，这****居然不讲规矩。”
许瑞？我想起了刚刚来送名帖的小孩，那孩子看起来还挺清秀的，没想到服侍的主人这么凶残的吗。
“此人并非正统，早年间在泰国混过几年，不知道怎么学到了一手下降头的方法，回国后逐渐有了些名气，因此做事很不讲究。”解雨臣说着，在手中结了一个印，盖在了车顶上，外面已经涌上来了一堆的人，手里都拿着钢管，为首之人正在用力的敲砸前车玻璃，要是普通的车，这两下肯定已经碎了，好在有解雨臣的法力加持。
黑瞎子见反正开不了车了，也不着急，靠在椅子上吹了个泡泡出来，道：“降头也敢喷，恐怕是遭了反噬，才这么着急想要鬼玺吧。”
解雨臣冷笑，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道：“管他要来做什么，我解语花作保的东西，他也敢抢，找死。”

第四十三章 棺材子


蛇在屋里乱窜了半天，终于在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住不动了，我趁着那屋里的学生出来领饭的时候看了一眼，黑瞎子并不在里面。
解雨臣道有可能是黑瞎子在真实世界的这个位置，蛊和他之间有感应，但是无法突破空间，只能停在了这里。
我道能不能把这个空间给打开，如果一会火灾真的发生了，我们困在这里出不去不也一样会被烧死吗，提前做好准备也行啊。
解雨臣两手一摊，道：“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我的法力就没了，要不问问你的神使大人还能不能用法力。”
张起灵道：“在幻境中，人人平等。”
这话很**，翻译过来就是这家伙也沦落成普通人了，怪不得刚刚说在这里死了就真的死了，敢情是这么回事。
我道那怎么办，你们都没办法了，我们难道要困在这一辈子吗。胖子道不要做梦了，根本待不了一辈子，一会着起火来都变成烤鸭了。
也许在幻境中，一切的不合理都会变为合理，我们四个奇怪的人站在走廊里叽叽喳喳，还有一条这么恐怖的蛇蹲在一边。学生们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自顾自的在我们身边穿梭、玩闹。
有几个女孩儿从我身边经过，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回过头，朝我灿烂一笑：“对不起啦。”
这些女孩都是高中的年纪，那时候还不流行锥子脸双眼皮，她们的美都是很纯粹的，像妈妈们年轻的时候。
胖子看着她们的背影，咂嘴道：“真是造孽哦，要是没有那场火，这姑娘现在儿子都得跟你一样大了。”
我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话，静静的目送着她们走远，普通人死了也就是一次，他们却要困在这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自己的死亡过程，这实在太残忍了。我问张起灵道：“小哥，她们的魂魄可以超渡吗？”
张起灵道：“可以，但是要先找到困住他们的法器。”
解雨臣像看什么神奇动物一样看着张起灵，道：“这里有一百多个怨气如此多的鬼魂，想超渡要消耗的灵气太多了吧，我看你气中尤虚，还是不要逞强，神使可也是会死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超度原来是要消耗自己的灵气的，联想到前段时间端午节在郭家村被超渡的孩子们，心中一紧，怪不得那天他的脸色那么差。他的伤情肯定也是那次才加重的。可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只顾着考虑自己的想法。
张起灵没理解雨臣，扭头朝一楼走，解雨臣耸了耸肩，道：“算了，超渡的事过会儿再说，咱们确实应该先找到出去的地方。”
我道：“那应该怎么找啊，你们都没法力了。”
解雨臣无奈的道：“没有法力，脑子里的知识不会忘啊，一般这种情况下，幻境的出口就是法器所在之地，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地方，破了它的法阵才能出去。”
和接受了正统教育的名门之后相比，我确实很缺乏这方面的各种常识，虽然都是九门之后，但是我这一支基本是废了。更可气的是我谁也怪不着，总不能怨我早就去世的爷爷吧。
我和解雨臣聊了两句，脚上就没动，结果张起灵一转弯人便没影了，我们再跟上去的时候，恐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按理说我们是朝下走的，转过一个弯道后应该看到一楼的景象，可我们走过楼梯口后，看到的竟然还是朝上朝下都有的楼梯，以及满走廊叽叽喳喳的学生。
不仅走在我们前面的张起灵不见了，跟在我们后面的胖子也没了踪影，我和解雨臣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看来我们低估这个幻境了，我猜我们几个人被分开困在了某一层，你最好跟紧点我，不然一会再来一次，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主，保准送命。”
我有点崩溃，几秒钟的功夫，我就失去了两个可靠的后背，虽然解雨臣在这儿，可我对他的能力始终还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解雨臣这个人在某些时候显得格外悠哉，都这样了他还有心情坐在楼梯口，玩手机里自带的俄罗斯方块游戏，见我一脸着急，他就道：“急也没用，这一层肯定没有法器，我猜黑瞎子说的一楼有变就是指在一楼发现了什么，现在距离半夜还有好几个小时，咱们就等等吧。”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也坐在了他身边，看他玩了好几局以后，我忍不住问道：“那个，你刚刚说的，如果灵气消耗太多真的会死吗？”
“我们这种原本是人的，灵气消耗太多没大事，顶多就是沦为普通人，但是神使没有了灵气就会死，因为他们没有灵魂，肉体受伤需要用灵气去修复，如果伤的太重，灵气消耗太大，神使就会死了。”
张起灵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自己没有魂魄，我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一点儿关于神使的事？能跟我说说吗。”
“我看你不是对神使感兴趣，是对张起灵感兴趣吧。”解雨臣揶揄道。我不知道怎么的，脸有点发烫，道不是差不多嘛，我就是好奇。
解雨臣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他的烟瘾好像很大，一停下来就要抽烟，他递给了我一根，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事情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们都当做一种故事在听，你也可以当做一个故事来听。”
“我父亲给我讲的故事也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可能有些偏差，不过我想大部分是真的。据说张起灵是棺材子，他的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本应风光无限，可她天生反骨，不愿意嫁给当时家里为她安排好的夫君，和一个照顾自己的小厮混在一起，还暗胎珠结。家中长老发现后，小厮一个人逃了，家人震怒，将她剥光衣服投井溺死了。因为古代有一种说法，如果人是光着在水里死的，下辈子便不能做人，只能入**道。”
也许是张起灵的命大，他在棺材里出生，又因为抬棺人的木棍断裂而被人发现，侥幸存活。
棺材子是大凶之人，又有传说棺材子实则是阴间鬼差之子，故无人敢杀，随意当做什么玩意养在了家中，因是抬棺之时出的岔子，便起名为起灵。至于在棺材中产下孩子的女子，便干脆一把火烧了，连遗骨都没有人敢去捡。
这户人家本行是盗墓，家族中有一个丧妻丧子的老鳏夫心疼他，偷着像教儿子一样教他一些倒斗的技术。只是好景不长，张起灵长到七八岁的时候，被人发现血液特殊，便直接带到斗下放血，老鳏夫心疼他跟着去了，死在斗里再也没能回来。
张起灵就在这种环境下一个人长大了，因为从小吃苦，他的身手倒也不错，后来也生出了一丝离开这里的心。
当年的那个小厮逃走后，因为机缘巧合考上了武状元，因为后娶的妻妾生的都是女儿，便回头再来找儿子。家族中人怕此人日后报复，并没有告知张起灵真相，反而利用他将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
杀了父亲，母亲因为自己尸骨被烧，张起灵在旁人眼中毅然成了煞星，家族密谋，要讲他斩草除根。
故事到这里便没了后续，张起灵是怎么活下来，又成为神使的过程早就失传了，最后，解雨臣意味深长的道：“你知道吗，张起灵并不是所有神使中身世最悲惨的一个。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因为这样悲惨的身世天道才选了他们，还是为了弥补这个位置，天道让他们如此的？”

第五十六章 唯一的联系


我憋了好半天，等他那条黑气凝结的蛇稍微散开了一些才道：“你想过没有，你现在的选择可能也是天道安排的，他们本来就想你这样的。”
黑瞎子晃了晃手指头，道：“如果按照你这个思维来想，那我等不到天道安排，就先进精神病院了。有时候我们不能想太多，人活得太轴会疯的。凡事只要去做就够了，要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动物是有本能的，当然做人以后消退了很多。至于你，你有天分的，所以在危险来临之前你可能会有一种麻爪的感觉，这就是对危险的直觉。”
他说的我好像是一只遇到危险会呆滞的仓鼠似的，我看我才是不能多想他说的话，想多了连物种都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黑瞎子的脸，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像前几次一样，我竟然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黑瞎子。
从黑瞎子的发型和衣着，以及后面的背景来看，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事，他衣衫褴褛的从一只手里接过了一块黑布，毅然将它绑在了眼睛上，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看到从黑布上迸发出的耀眼光芒。
这些景象转瞬即逝，我还没来得及眨眼，它们就消失不见了。黑瞎子见我呆住了，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真麻爪了？”
“滚蛋，你才麻爪呢，就是……我好像看到过去的你了。”我把我看到的景色描述了一下，还有以前我看到受害人临死前的经历的事情。
黑瞎子有些惊讶，道，“看来你还有很多能力没有展现出来，这是一种天赋，你听说过同理心吗，这是一种心理表现，大部分普通人都有，也有一部分人完全没有。而你这种，用我们行业的术语来说就是共情，简单来说是你能看到别人过去的经历，尤其是灵力强大的人在情绪不稳的情况下，更容易被你觉察。”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想起上次看到的张起灵的过去，他抱着那个女人的样子十分悲伤，那个女人是谁？居然能让他露出那么悲戚的表情，我抓心挠肝的想知道一切和他有关的事情。
聊了一会，张起灵回来了，他手里还拎着两个塑料袋，看样子是去买东西了。黑瞎子见到他就抬高手嘿了一声，没换到什么回应，他倒也不是很在意。
张起灵买回来的东西里居然还有一只鸡，我估计是要用鸡血给我做平安咒，我硬着头皮把鸡拴在了厨房里，然后把黑瞎子的来意简单跟张起灵说了一下。
听完后张起灵一点也没犹豫，甚至没有去查看黑瞎子的封印，只是淡淡道：“大限将至，无法回头。”
他有没有办法回头我倒是不在意，可他老这么带着一条蛇闲晃，万一真的被反噬，我怎么样也是个警察，不可能放任不管的。我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拖延一下啊，小哥你也知道他这样挺危险的。”
“唯有斩杀。”张起灵说完，我看到他肩膀上的金线有扩散的迹象，连忙道：“那也没必要现在就斩杀吧，他还好好地呢，等以后再斩杀也不迟。”
黑瞎子面带微笑的道：“二位当着瞎子的面这么说不太好吧，世界这么美妙，瞎子我还想多活两年的。”
我就道：“你活不下去和我们可没关系，是你自己作死，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省的还得我们斩妖除魔，你要不要先付点钱，等你死了我可以给你买个骨灰盒。”
说归说，总不能坐视不管，张起灵问我要了一个易拉罐，硬生生把它压成了一个饼，然后把它化成了一块小锣鼓的样子。他把这个迷你小锣鼓给了黑瞎子，告诉他如果有神志不清的时候就敲一下，可以暂时凝聚他的精魂，震慑体内的黑气。
黑瞎子道了谢，我安排他住在楼上的客房里，反正老宅空房间多的是。他上去以后，我问张起灵道：“小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
张起灵道：“违背天道，应有此报。”
报应这两个字以前听起来是很正义的，可惜现在听起来却像权贵压榨人民的大棒，我本以为天道是公平的，现在看来这玩意还真跟公平没有什么关系。
我试探着道：“瞎子说他是因为拒绝了天道的交易才搞成这样的，小哥你……跟天道许了愿吗？”
本以为他会很在意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很爽快的把事情告诉了我。张起灵当年确实答应了天道的要求，只为它能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
张起灵当时希望天道可以复活自己的母亲，他一出生就是棺材子，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甚至没有机会去看看她的墓碑。这份执念在他心中生根发芽，算得上是他心中唯一的欲，他终究没能抵住这份诱惑。
可惜天道奸诈，他的母亲确实如同字面意义上的“活”了过来，然而无法睁眼无法说话，根本就是个活死人，没有人知道她是否能够感受到儿子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有话相对儿子说。
更可恨的是，她的这副身体只能存在世间三天，三天后灰飞烟灭，连魂魄都无法留下。
在用一生换来的三天里，张起灵一直握着母亲的手，感受着这世间仅剩的与他血脉相连的温暖。他明白，等到母亲的身体消散后，他就彻底断了与人间的唯一的联系，从此以后再无回头路。
这本就是天道的残忍之处，张起灵从出生那日起便活的像一块石头，是母亲的体温勾起了他作为人的部分，他开始懂得痛了，于是他不得不承担着这份苦楚一直活下去，看不到尽头的活下去。
我有些后悔，不应该问这种事勾起他的伤心事，现在问都问了，不说点什么实在不好意思。我脑子一抽，道：“小哥，你妈妈长的很漂亮，你很像她。”
张起灵嗯了一声，可能他也有点懵，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种事。我硬着头皮继续胡说八道：“我以前看过一组老照片，原来有的孩子和父母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基因真的很神奇，有时候我会想，大家为什么要生孩子呢，这么折腾人，有什么可爱的。但是后来我又一想，能看到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等自己年华老去，就会有一种自己还风华正茂的感觉吧。所以就算有的人不在了，我们还是可以看到他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我觉得对你妈妈来说，她是在的，你就是她在这个世间的联系。再说了，你现在不是还有我吗，你是我们家的神使嘛，所以我们家就是你的家，虽然我很穷，不能让你过以前那种日子，不过吃住方面我还是承担的起的。”
说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颠三倒四的，张起灵静静的听我把这一番胡说八道说完，等我连诌都诌不出来以后，他终于开了金口，对我道：“谢谢你，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