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神谕之夜》架空/推理/瓶邪only

--------5.3

护士做完检查,又打了一剂血清,药效上来,关根抵挡不住,很快睡了过去。

黑眼镜在走廊上点燃一根烟,望着远处黑漆漆的树林,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说吧,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张起灵低着头,依旧一言不发。

“这样好吗?”黑眼镜调笑,“为什么不告诉他其实是你冒雨找了一整夜把他背回来的。”

旁边的人还是不语。

黑眼镜无奈地摇摇头,他当然还记得当他找到张起灵,那人却将吴邪交给他、自己毅然带刀去找关根的背影。

想到这他笑得更加灿烂,看着张起灵的眼神倒多了一层负心汉的意味,“放着吴邪不管跑去救他,这可有点不像你。”

被调笑的人依旧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凝重,半晌,才淡淡地开了口,像是在讲述一个老故事,“……吴邪睡觉很不老实,一晚上要踢几次被子;吃东西的时候会无意识地避开青椒和红蒜;在空气湿度过大的环境里会比平时爱发脾气;本能地厌恶被人触碰头发,却惟独对我例外。”

黑眼镜听着,有些愣神,张起灵淡淡地叹了口气,总结道:“这些,都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

换句话说,这些都是吴邪的记忆里不会有的事。

“DNA的鉴定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快下周。”

张起灵闻言点点头,黑眼睛瞥了他一眼,效率算很高了,可这人瞧着,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

关根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傍晚。这是一家小诊所,人不多,环境倒还挺幽静。张起灵多半是去了市区医院,黑眼镜一如既往地失踪,楼下有几个年纪稍大的老爷子在下象棋,“将军”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关根睁开沉重的眼皮,望着远处依稀的星光,没由来生出些悲凉。

人一走,心情渐渐平复,更多的细节就在他脑中清晰起来。他想起在昏迷里出现的那些声音,太过真实,以至于还犹在耳畔。

很久以前王盟曾和他说过一些吴邪的往事,那时听着,他只当是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如今在昏迷里,以吴邪的视角去经历这个故事,这和作为旁边者又是完全不同的。

关根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再完整不过了,他和吴邪,拥有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张起灵而联系在了一起,难道他真是妒忌得发了疯?

关根摇摇头,驱散这些奇怪的念头。

在床上呆得久了,他有些难受,抽掉针管撑着坐起来,被猞猁咬穿的地方疼得厉害,整片胳膊完全使不上劲,他费力地挪到床边,脚刚触到地面,整个人忽然脱力,软倒下去。

摔到地板上的前一秒被人接住了,是张起灵。

“怎么回事?”关根捏了捏自己的手脚,倒是有知觉,但是完全使不上劲。

张起灵扶着他到床上,皱眉道,“余毒未清,别乱动。”

关根听说过有些动物的毒液可以溶解人体的纤维组织,没想到这么厉害,现在身体就像一滩棉花,三岁的娃娃都能暴揍他一顿。

张起灵拿了杯子转身去接热水,关根注意到他放在床边上的书,不禁好奇,“你在看这个?”

对方低头接水,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意思。

关根伸手拿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夹在里面的纸条。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关根决计是不敢乱碰了,好生生放回去。

“热水有没有?”门口探出一个人头,关根看着他就觉得头痛。

“刚用完。”关根道。

“什么破地方。”黑眼镜走进来,自顾自拆了碗面的包装,在窗边坐下来,等着热水器再一次烧开。关根注意到他鞋上有泥,“你出去了?”

黑眼镜翘着二郎腿,望着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睡着的时候,我可把整座山给翻了一遍。”

“找到什么了吗?”

“猞猁群不见了,”黑眼镜道,“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群东西是被驯养的。”

关根一愣,这样一来,猞猁的袭击是有预谋这件事就算是坐实了,他低下头,只觉后脊背发凉。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天渐渐暗下来,昏黄的灯光明显有些电力不足,一闪一闪的。

“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关根突然打破寂静,看向他们,道,“这件事情毕竟跟我有关,我不想到最后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眼镜瞥了眼张起灵,见那人没有表示,笑了笑,道:“你不怕?”

“贼船都上了,怕有什么用。”关根回他。

黑眼镜大笑起来,吸了口面,顿了顿,道:“我们知道的也不多,线索虽然不少,却总是卡在了最重要的一环上,就像找齐了所有的拼图,却发现没有图样,没有方向,实在太盲目。”

“怎么说?”

“从一年前吴邪出事开始,整件事就很不对劲,”黑眼睛道,“后来他再次出现,我们尝试过很多办法去了解那时的情形,但是却一无所获,唯一留下的就只有那张带血渍的纸条。”

“吴邪怎么说?”

黑眼镜摇摇头,“似乎是因为人体自身的保护机制,他出事时候的记忆是空白的。”

关根闻言拿起那本书,抬头看向张起灵,“介意给我看看吗?”

这张纸条一直被张起灵好好地收着,用密封材料过了一层塑,夹在书里,关根曾见过多次他对着这东西发呆的情景,也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黄鹤楼的背景图案,左边是一圈灼烧后特有的糊黑,一个大大的“它”字十分潦草,想必一定是在非常危急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它是谁?指的是什么?是动物?还是人?关根捏着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就是卡在这个上面?”关根道,“会不会是烟雾弹?”

黑眼镜耸耸肩,眼睛瞟向张起灵,“我和你想法一致,可某个人坚决认为不是。”

关根闻言不语,他低头看着那张纸条,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什么,他愣了一会,努力将思绪集中,血迹,血迹……血迹!

关根忽然坐直了,惹得另外两人都投去视线,他急急地又看了眼纸条,心中更加确定,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那东西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那个酒店……”太急切,舌头也屡不直了,他干脆抓住张起灵的手,“带我去北京。”

“慢点说,”张起灵体恤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去北京做什么?”

“我在北京住的那个酒店,当时的房间下面,水泥地上,我留了些痕迹,”关根解释,“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黑眼镜拿出手机直接拨了个电话,“不用这么麻烦,那是解家的私产。”说罢出去打电话了。

“解家?”

张起灵看向他,神色有些复杂,“吴邪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关根还没来得及错愕,就见黑眼镜龇牙咧嘴地跳进来,“有个麻烦。”

两个人抬头,黑眼镜啧了两声,干脆摁了外音,里面传出了解家伙计的声音,“……有只狗,守在那里一动不动,刮风下雨都不走,这么长时间,我们想尽了办法,连全聚德的烤鸭都用上了,它就是半步不离,没见过这么固执的狗……”

关根抢过电话,对着里面的人道:“是不是一只灰毛大狗,年纪有些大了的?”

“唉,就是就是……”

关根闻言低头想了一会,道:“你把电话放外音,给狗听听。”

对面的人照做,关根清了清嗓子,尽量还原那天的声音,说了句,“是我。”

“哎哟,神了……”对面传来一阵惊呼,看来是成了,关根心里骂了句“这也行”。手机被黑眼镜拿走,一番交代,没几分钟就传过来一张照片。

因为狗的保护,血迹和当初关根在昏迷时候留下的并无二致。关根数了数,一共十一条,当时走得急没来得及看,现在拿到手,他率先还原了当时留下痕迹的角度。

他没想到的是,这一转,三个人都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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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步比预计的慢了点,那开奖就要明天了。再来玩个竞猜吧。正好理了条线索出来。

线索一:写着“它”的纸条——“黄鹤楼的背景图案,左边是一圈灼烧后特有的糊黑,一个大大的“它”字十分潦草”

线索二:十一条的血痕——“地上横七竖八的血渍,时深时浅,有直有弯,关根数了数,一共十一条”

我再额外给一条,线索三:野鸡脖子

小伙伴们猜猜看,这个写着“它”的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比较显而易见而且坑爹的,都来试试,看看有没有谁能推理出这三条线索中的逻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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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03 23:07:00 +0800 CST  


只见照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蛇”字。和吴邪留下的“它”一对比,关根几乎是立刻就推测出了纸条的原意:因为字写得太潦草,左右偏旁隔得很远,后来又发生了爆炸,偏旁部首恰恰被烧掉,只留下了右边。综合十一划,所以,吴邪在出事时留在纸条上的字应该是“蛇”,而不是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它”。

了解到这一点,关根还未开口,就见张起灵瞬间变了脸色,两步走过来捏住了关根被蛇咬伤的手腕。

关根被他的气势震慑,竟一时忘了反抗,“怎……怎么了……”

张起灵仔细端详着他的伤口,抬头直直看着他,“还记不记得,它是什么摸样?”

关根很是有些紧张,想了一会,吞吞吐吐道,“黄色眼瞳,三角形的头,不大,嗯……有黑色鳞片,很亮……”

“黑麟蛇,”黑眼镜看过来,作出结论,“鸡冠蛇的亚种。”

“联系解雨臣,让他一刻不离看着吴邪,”张起灵转身立刻开始收拾背包,对黑眼睛发话,“你去四川,钥匙的事交给你。”

见人不动,又加了句,“现在!”

完全是气场全开,关根愣愣地看着,有这么一种感觉,现在就是全世界都摆在他面前也阻止不了这个人去了解真相了,就像是什么暗涌流动的东西亟待破壳而出。

黑眼镜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面一口吸进去,嘀咕道:“现在去张家楼,有点冒险啊……”

“那我呢?”离开前,关根忍不住把人叫住。

张起灵在门口停下,回头看向他,想了想道:“在医院继续休养,不要乱跑。”

关根眨眨眼,没说话,这摸样看着倒有些像是主人出门、被独自丢下的小猫。张起灵轻叹了口气,忽然走过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头与他平视,轻声道:“等我回来。”

看着人消失在走廊里,关根愣愣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脑袋,上面的温度已经不在,可那一瞬间的熟悉感却怎么都挥之不去,关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里忽然生出些奇异的东西:也许他们上辈子认识。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张起灵的消息,他隐隐有种预感,张起灵这一行,一定会带着些颠覆他整个人生的东西回来,只是他没想到,意外却总是先于明天到来。

诊所的日子过得百无聊赖,他闲着无事,倒是将象棋研究了个透,身体恢复之后,几乎每晚都和大爷们杀几局,引得老人们纷纷摇头感慨后生可畏。

胖子隔三差五打来电话,说是最近看上一瑶族姑娘,前来请求大作家支几招,关根端着洗好的树莓果子在天台上看夕阳,听着那头吹牛打屁,倒也惬意得很。

“唉我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就不懂审美呢?”胖子自顾自道,“胖爷我哪里不好了……”

“看不上你才说明人家审美正常,”关根揶揄他,“就你那身肥肉……”他忽然闭了口,眼睛直直地看向楼下。

胖子那头听见没了声,大声嚷嚷起来,“诶诶,人呢?”

“我一会给你打过去。”关根挂掉电话,又探头看了一眼,确定没看错之后,赶紧下了楼。

走在楼梯上,他心中好奇,刚刚的确是吴邪没错,可他怎么会过来?他不是在市区医院由发小陪着吗?难道过来找张起灵?

他的病房在二楼,下到拐角楼梯的时候,正好就看见吴邪走进他病房。关根正要开口,忽然觉得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脚步很急缓,像是在怕些什么,倒有些鬼鬼祟祟的意味。

关根警觉性地退后,想了想,干脆绕到另一边,从外面的窗户偷瞄进去。

吴邪的状态果然不太对,一进来,先是将床铺搜索一番,似乎没有发现他想要的,匆匆在屋里转了一圈,瞥眼看见张起灵未带走的背包,眼里一喜,立刻上前翻找,期间还不停地抬眼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关根趴在窗户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脏噗通直跳。

老实说,吴邪给他的印象一直不错,温文尔雅,举止大方,可今天这样的行为实在让他有些不理解,更让他有一种窥伺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感觉。

屋里的人眼神一紧,忽然停止了翻找,继而谨慎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快速将一个不明物体拿了出来,接着将一切还原如初,低着头快步出去了。

门口的大爷只当他是关根,热情地冲他打了声招呼,他低着头只顾往外走,完全没有理会。

关根脑子一下就炸开了,张起灵的背包里是什么?吴邪又为什么要拿走?他们既是恋人的关系,张起灵又那么惯着他,他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难道还是,他在背着张起灵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想到这,关根是无论如何也呆不住了,几乎是没想,两步跟了上去。

一连穿过了几条集市,关根没有出过诊所,对这里的路并不熟悉,具体走了多远他不甚清楚,只觉得腿有些发软的时候,吴邪终于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了下来,忽然警觉地回头看了看。

关根立马转身将身体藏进死角里,等了一会,再探头出去,只见楼道空空的,哪里还有什么吴邪。

这里离镇上有些远了,四周荒无人烟。他懊恼地走近两步,四处转了转。这是一栋很老旧的居民楼,青砖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乍看倒有些骇人,冷风吹过来,叶片频频点头,露出白色的髓。叶片遮挡了视线,露出的老窗里黑乎乎的,给人一种诡秘莫测的感觉,实在是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关根说不清这楼的年代,只觉得大概能联想到抗战时期。

他拐过一道砖柱,忽然就瞥见楼道的深处,一道铁栅栏门正半开着。

关根心中一喜,蹑手蹑脚地挪过去,刚靠近就感觉到一股寒气正从屋子里涓涓冒出来,倒不像是普通的潮湿,这寒意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关根从门里探出头,发现进口是一个向下的楼梯,看来这里是地下室,因为没有窗户,屋子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关根四下看了圈,周围也没有别的路了,他咽了咽喉咙,掏出手机打亮一点光,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第一反应是冷。关根以前为了取材,曾经和一个科考队探过溶洞,当时穿得衣服非常厚实,加厚防水,可进去的时候还是觉得异常寒冷,那种冷和冬天的极寒不同,并不单单指温度低,而是一种从骨髓深处散发出来的冰凉,仿佛有一种同化力量,让人不知不觉地发起抖来。

现在他的情形就和那时非常相似。

脚下的铁梯十分老旧,每走一步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铁屑直往下掉。关根定了定心神,干脆一口气跨到了底。倒不如他想得那么深,下来再往上看,也就四五米的样子。他转身打亮手机,这里像是一个空置的档案室,几个红木柜子摆在正中央,玻璃上积了一层灰。

他在几个柜子前转了转,都是一些老文件,并没有多大的实际价值,转过一个低柜,忽然最底下的一个格子里,一沓A4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纸张明显与其他不同,显得非常新,是近几年才有的打印纸。关根一阵怔愣,退回去蹲了下来。

并没有灰尘肆意,显然这份文件最近还有人翻过。关根将手机调成持续光放在一边的矮柜上,缓缓打开第一页。

刚看清上面的内容,他就震在了原地,心中惊讶到了极点——那上面竟然是他的资料。

“关根,男,XX年X月X日生,2岁丧母,4岁离开长沙搬至杭州……”

关根不可置信地一页页翻过去,这资料完备得超乎他的想象,不光身世学历喜好介绍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的瞳孔大小,头发色深都分毫不差。

如果这叠东西换成是在某个女同学家里发现,关根做梦都会笑出来,可在这么个人烟荒芜、寒冷诡异的地下室发现,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恰时外面刮过一阵风,铁门“哐啷”一声巨响被关上,关根浑身的汗毛都要炸开了,唯一的自然光源被剥离,屋子里忽然黑了下来,只剩下矮柜的手机屏幕上一丝白惨惨的微光有气无力地亮着。

他心中泛起不安,快步站起来,几乎是同时,角落里咯吱发出一声响,关根警觉地退回去,紧紧盯着声音发出的地方。

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盏煤油灯缓缓从黑暗里走出来,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是你啊,”关根看清来人是吴邪,不由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我还以为是——”

忽然感觉一阵恶心的头晕,关根凝神,费力地抬起头,见吴邪提着灯,站在黑暗里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种奇异的香味从他的煤油灯里持续飘过来,关根闻着,只觉得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觉。


--------TBC

看到这里,答案不需要我说了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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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05 01:12:00 +0800 CST  
黑暗的老街深处,张起灵有些急切地翻进墙内。

天色渐渐暗了,院子里“呼哧”一声飞过一群乌鸦,他微微皱眉,加快了脚步。

“鸡冠蛇,俗名野鸡脖子。利用这种蛇的荷尔蒙,可以从人脑中提取记忆,并进行植入。”

他脑中反复想起在张家楼的典籍里找到的这句话。这是张家近代的研究成果,他依稀记得,这原本是作为重点项目列入计划进行研究的,但当时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项目被突然勒令终止,所有的相关资料也尽数焚毁,只剩下这一份典籍,被封存在唯有族长可以触碰的密室里。

当关根破解出那张纸条时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而从密室出来之后,一贯淡定的脸上,丝毫没有了以往的平静。

漆黑的房间里传出些声音,张起灵停下脚步,转过头,很快黑暗中隐现出一个身影,是一张年轻的脸,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穿着白色的外套,一副学者摸样。

与院子破败的外表反差极大的是暗室里摆放得密密麻麻的各种精密仪器,年轻人熟练地将切片放入显微镜视野内。

“之前我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就和你们说过了,他大脑皮层的温度不对劲,”款款的白大褂下,一只略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这段时间我拜访了很多族里的名医,结论是,我怀疑,他的脑中有两股意识。”

一旁静立的张起灵闻言怔了一下。

“你在张家楼里想必是得到了些什么吧?能想到什么?”

张起灵略一抬头,随即沉下脸。

医生见他这反应,心下了然,低头轻笑了一声:“果然。”

屋外蛙声响了起来,张起灵闭眼静了静心,道:“说重点。”

“鼻出血是脑损伤的症状,是他体内的两股意识发生冲突的表现。你知道,普通人的精神力是不可能承载得了两个完整意识的,当其中一个被刺激唤醒,二者共存的时候,势必会互相争夺抗衡,而无论谁输谁赢,首先这对人体本身的损伤就非常大,尤其是大脑。”

张起灵眉头紧蹙,略一迟疑道:“有什么后果?”

他转头看了眼张起灵,顿了顿,声音不大:“轻则记忆全无意识全失,重则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话出口的同时,张起灵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拳头不自觉握紧。

“你说他之前,鼻出血之后都有疲累和四肢发软的症状,这就更加证实了这一点,”医生转向他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越长,后果越严重。”

张起灵闻言低下头,沉默不语。

见他这副凝重的表情,医生轻叹了口气,从档案袋抽拿出一张单子,想了想,才问道:“这是上次你拿给我的DNA样本的结果,你还需要吗?”

张起灵淡淡地瞥了眼,转身离开,“不用。”

“族长,”医生出声叫住他,“无论你打算做什么,你记住,意识斗争激烈的时候,千万不能以外力干涉,更不能强行中断。”

见张起灵不说话,他又道:“简单地说,就和两辆竞速赛车一样,高速行驶的时候强行停止,恐怕会直接车毁人亡。唯一的办法,只有一方完全压倒另一方,并占据身体的主导权,脑活动才会停止。”

前面的人顿了顿,什么也没说,顾自离开了,医生看着那个孤独的身影渐渐消逝在暮色里,竟莫名联想到了一匹受伤的孤狼。

他叹息一声,望着写着“相似度100%”的化验单轻笑了笑,随手扔进了垃圾篓。

天空阴霾,没有一丝光亮,冷风带着潮气卷起地上的枯叶,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月黑风高,这样的天气总是会让人觉得不详。

张起灵抬头看了眼远处的诊所,莫名加快了脚步。

还没靠近就看见一束手电光胡乱地照着,他心中隐隐涌起些不安,果然,护士远远看见他,立刻焦急地围了上来,“出事了,你那个病人不见了。”

他心中一紧,像是有预感般,手机也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赫然写着解雨臣的名字。

“我被摆了一道……”一接起来就听出那头带着些怒意的声音,“这个吴邪有问题,我以人格担保,这丫绝对不是吴邪!”

“什么时间?”

“今天下午,不过他身体已经不行了,跑不了多远,我派人在市区搜了个遍,暂时还没发现踪迹。”

“继续搜。”张起灵挂断电话,望着远方紧紧握了握拳,“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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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根即是吴邪,到这一章算是敲定了,现在有个问题,我有些拿不准,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大家觉得,接下来是继续沿用“关根”这个人称,还是换回“吴邪”比较好?

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11 00:36:00 +0800 CST  
从天黑到天亮,张起灵从未这么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害怕。

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强大如他也承受不起如此近在咫尺的失去。失去,这两个字像一把尖刀,在他的心上狠狠剜下一块肉,留下黑洞洞的空虚,徒留血淋淋的伤口任时间浸泡。

走在热闹的早市上,他望着满街的人群用力攒紧了拳头。吴邪眼含笑意的摸样,吴邪低头发愣的模样,吴邪赌气闹别扭的摸样……都忽然在他脑中清晰起来。他穿过人流,按照记忆中吴邪的习惯,挑着僻静向阳的路走。

怎么会没有感觉,从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若换成别人,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可这人是吴邪,他掺杂了太多个人感情,这影响了他一向精准的判断力。或者换句话说,在吴邪的事情上,他或许从来不是理性的。

坠车时的悲痛无处诉说,初见关根时他几乎无法自持,随即又是反差极大的失落,一切的波澜他只是静静地埋在心里,然后在见到那张熟悉的脸躺在病床上的那刹那,全部爆发。

朝阳从天边升起,在寥寥的街道边拉出一道黑色长影,张起灵又联系了一遍解雨臣和黑眼镜,确定毫无进展之后,皱眉挂了电话。说大不大的一片地,可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他转过身正欲搜索另一条街,瞥眼间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面木然地走着,那背影那衣服,不是关根是谁?

完全无法平静,张起灵快步上前,掰过那人肩膀,将人摆正。

关根木然地平视前方,过了很久才将目光移到张起灵紧逼的眼神上,嘴角嗫嚅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是一晚,肩膀却像完全瘦了下去,嘴角泛白,目光涣散毫无焦距,整个人显得非常憔悴,好像经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

张起灵心中一紧,将人捞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出什么事了?”

怀里的人微微发着抖,却什么也没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无论如何得先回去,张起灵想了想,立马牵着手带着人往前走,同时用手机通知了医生。太过专注,竟然丝毫不觉身后的人在接触到他的体温之后,渐渐变得尖锐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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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11 02:43:00 +0800 CST  
一路牵着回到诊所,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进了病房,张起灵将人安置回病床上,自己转身去接热水。

安静下来便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不太稳,他转过头,看见关根蜷缩在床边,一只手不安地抓着床单,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张起灵走过来,俯下身与他平视,叫了几遍名字,对方毫无反应。

看着关根现在的摸样,张起灵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疼,是他没有保护好这个人,是他的失职让他变成现在这样。他伸手握紧那双冰凉的手,上面的割伤和蛇咬伤的痕迹一览无余,想到关根之前的种种行为,他就像心里活活被剜掉一块肉,哽得喉咙阵阵发紧。从没这么心疼后怕过,恨不得所有的苦和痛都替他受了去,千倍百倍都无妨,可现实却是,现在人就在他对面,而他只能干看着,无能为力。

眼下除了等医生过来也没有别的办法,对于关根,不得不承认,张起灵多少有些举足无措,毕竟他现在没有吴邪的记忆,用对待吴邪的方法又怕把人吓着了。

张起灵沉思良久,抚了抚他的脑袋,起身去门外找护士。哪知这一下倒是有了反应,关根木木地伸手揪住他的衣角,手指头微微发着抖,张起灵有些意外,回头去看他。

关根缓缓抬起头,盯着张起灵,眼里像蒙了一层雾。而下一秒,他忽然变了眼神,伸手抓住床头的水果刀就朝他胸口刺了过来。

张起灵一阵惊愕,条件反射一个侧身避开,关根眼神阴冷,立刻挥刀再次刺过来。

“吴邪。”张起灵皱眉叫了句,对方好似根本听不见,就像红了眼的屠夫,追着他的身影四处挥刀。刀剑无眼,怕误伤到关根自己,张起灵全程未用力,只是小幅度的闪避。几番追刺都没成功,关根明显有些恼怒,动作幅度也夸张起来,一刀出去直接砍到了壁灯的木杆上,圆形灯罩险险地晃了晃,眼看就要掉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眼神一沉,立马扑过去,抱着人朝前打了个滚。

玻璃灯罩在他们身后“哗啦啦”碎了一地,还未等缓冲完毕,关根一个翻身坐起来,提刀就往抱着他的人身上捅。

见此张起灵不禁眼中暗了暗,但那一瞬间,他没有再躲开。

别说是要杀他了,如果吴邪真想要他的命,哪还需要他亲自动手,一句话就够了。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张起灵低下头,刀在他胸口一厘米左右的位置停住了,沿着剧烈颤抖的手往上,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张起灵心中一震,急忙抬手去摸关根的脸,温热的液体不可抑制地从他瞪大的眼中溢出来,聚成一道道水痕沿着下巴滑落至地。

关根紧紧蹙着眉,浑身颤抖得厉害,僵在半空的手忽进忽退,像是在做什么剧烈的抗争。张起灵沉下眼,用拇指替他抹掉不断掉出的泪水,触手一片滑腻,他忽然一怔,抬手一看,竟然是满手的腥红。他急忙抬眼去看关根,鼻血果然开始在他脸上肆意,和眼泪聚在一起,混成一道道可怖的红迹。

“吴邪的意识一直在他身体里,在受到刺激时会与主导意识发生抗争。”

医生的话在他脑中清晰起来,张起灵眼神一暗,抓住关根的肩膀,语气急切:“停下来!”

“吴邪,”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他心中蔓延开来,张起灵慌乱地替他擦去从耳朵里、鼻子里不断溢出的血液,一遍遍在他耳边说着,“不要再想了,快停下来!”

然而没有用,像是下定了决心不让手中的刀伤害眼前这个人。更多的红色从他眼中渗出来,和鼻血混在一起,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迹,看得人惊心。

张起灵颤抖着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努力想让他清醒些。肌肤相触,关根突然浑身一滞,抬起眼,深深地看向他。

然后,他眼睛忽然闪了闪,两行血泪流下来,同时嘴巴动了动,费力喋出了两个字:“小……哥……”

这一眼的凝望。

像是带着久违的思念,穿透灵魂,直抵心底。

突然就被狠狠地刺痛,张起灵呼吸一滞,浑身都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狠狠咬了咬牙,伸手揽住关根的肩膀,手底下,一只手掌却悄然无息地握住关根持刀的手,直直地对准了自己。

朝阳跨过窗棂射进来,霎那间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同一时间,随着一声几不可查的闷哼,两个人终于用力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TBC

快夸我撒得一手好狗血!!

这几天没什么语感,感觉该看书了……_(:з」∠)_

于是综合大部分的意见,接下来这么写吧,旁白还是继续沿用“关根”这个人称,小哥的视角会开始用“吴邪”,后面不多了,最多还有一章。

然后!!!!愿赌服输啊各位!!!第一批黄瓜、五毛还有签绘都采摘完毕了,请赌赢的小伙伴检阅!!!输了节操的!!我等着你们脱裤子!!!(5.11,19:00更新):http://bulaoge.net/topic.blg?dmn=anjiuxi&tid=2891100#Content

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11 23:34:00 +0800 CST  
黑眼镜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情景:满地的鲜血,一个半昏迷的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满脸是血失去意识的,屋子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闻着让人心惊。

“操!”他当即啐了一口去拉地上的人,被触碰到的人却忽然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说:“他鼻腔里有血……要小心……会窒息……”

黑眼镜当下要大骂出来,张起灵却放了心一般,忽然脱力地闭上了眼。

“操操!你们他妈要不要这么折腾老子……”唯余某人跳脚般的骂声回荡在病房里。

张起灵醒过来的时间早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刚要动,就听见旁边有人开了口,“你最好再躺一会。”

他转过头,看见白大褂面色不悦地推了推眼镜,看着他沉声道:“还差一毫米伤到脾脏,战绩不错。”

张起灵无视他的讽刺,径直问道:“他怎么样?”

那边的人明显噎了一口,顿了顿,瞥了他一眼才道:“他的情况比我想得要严重。”

见张起灵瞬间紧绷了身体,连忙又补充道,“不过因为中断及时,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医生皱了皱眉,“他的大脑非常混乱,我提取了一部分血清,发现他身体里混杂了三种不同的荷尔蒙。”

“这说明,在这段时间内,有人给他植入了第三段意识。”听者闻言怔了一下,医生叹了口气,道:“而且这股意识很强势,和之前的根本不能比。”

话音刚落,人已经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医生心知拦不住,只能由他。

昏黄的灯光下,吴邪睡得很沉,只是额头的薄汗昭示着他的辛苦。张起灵缓缓在他床边坐下来,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声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你应该问他还能不能醒,这孩子也不容易,小身板这下子可折腾得够呛,一时半会醒不了,不过,睡眠本身就是人体在进行自我修复,清醒的状态对现在的他来说反倒有害无益。”

张起灵沉默地摩挲着这双冰凉的手,默默垂下眼。

“有件事,我还是要和你坦白,”医生忧心忡忡地看向他,眼神隐隐有些不忍,“虽然他的意识斗争持续时间不长,但是这毕竟是三股,精神负荷是无法估量的,所以我无法确定,这些意识互相抗衡之后,会剩下什么,换句话说——”

“我不能保证他醒过来之后,会是谁。”

张起灵静静地坐在床边,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TBC
最近公司事多,周末我再多写点吧(周末要去练车好么(被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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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13 23:35:00 +0800 CST  
医生从病房出来就看见黑眼镜坐在窗台上对付一个大西瓜,一只脚悬在外面荡来荡去,看着倒是悠哉得很,他有些好奇地走上前,“你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难过。”

黑眼镜一刀插进瓜瓤里,红色汁水溅出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哼道:“又不是我媳妇。”

医生笑了笑,将听诊器塞进口袋里,“说说,你们这演的是哪出?”

黑眼镜呸呸吐掉口中的西瓜籽,不屑道:“你是你们族长的私人医生……啊不对,族长夫人的私人医生,你心里会没数?”

对于这人他明显是头疼的,医生顿了顿,才道:“我在北京见到‘吴邪’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心跳很缓,而且不强劲,血流也极慢,不太像是年轻人该有的,这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他点了根烟,继续道,“几年前,一群美国人去南极探险,在深埋地底的冰层里发现了一样举世震惊的东西,这件事在当时炒得很热,很多媒体都称之为未解之谜,因为没有人能给出解释。你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黑眼睛一愣,从西瓜皮里抬起脸,“发现了你的艳照?”

“咳!”医生似乎是呛到了烟,涨红着脸,鼻孔里冒出青烟来,“咳……你脑子里全是西瓜吧,他们在至少有近百年历史的冰层里,发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身体完好无损,被完全冰冻,成了活体冰雕。当时他们已经确认了这个冰雕毫无生命迹象,准备运回博物馆作为展览品,但是在这中间却出了意外。车子在运输过程中,没有控制好温度,冰雕被融化了,司机发现问题后,及时向部队申请了支援。后续部队很快到达,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在现场启封冷柜,先送到就近的冷藏车上去。然而,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他们用千斤顶打开了冷柜,刚刚露出一条缝,所有人都震惊在了原地——他们竟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活人,正僵直了身体站在冷柜里,睁着通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之后的消息被美国方面封锁,没有人知道这个冰雕后来去了哪里,有记者试图去调查这件事,却发现,关于这批运输人员的资料也都离奇地消失了。”

黑眼镜听故事般边嚼边点头,“有意思,你继续说。”

“我不是在跟你讲故事,”医生正色道,“那么,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对劲的?”

黑眼镜嗤笑出来,“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先后出现,难道这件事本身不令人怀疑?”

“那你们早就知道他不是真的?”

“也不算,”黑眼镜道,“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总是会有感觉的,伪装得再像也会有破绽,事实上,我们暗地里从未停止过调查。”

谨慎果然是张起灵的作风,医生饶有兴趣地抬头看过去,见黑眼镜笑道:“如果有人冒充吴邪,就说明当年的坠车事故并不是意外,那么真正的吴邪极有可能还活着,人还没找到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怕他一动,会直接要了吴邪的命。

“但是那时,‘吴邪’又确实拥有他们曾经所有的记忆,尤其是一些外人绝不可能知道的事情,这一点,对于刚刚经历过失去的张起灵来说,很致命。”

医生点了点头,这么说,破解“它”的秘密,是知道记忆可以移植之后,才算是百分百确认了,难怪那边的假货跑得这么快,原来是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

“啧,要说,关根这小朋友还真是争气,吴邪的记忆都没了还照样跟以前一样傻不拉几的。”

“理论上讲,人的记忆可以被提取,被植入,但是原始的记忆是储藏在记忆细胞中的,这是一个客观存在,并不会消失。人的思维模式会受成长经历的影响,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如果是后天强行输入一段记忆,我想这对他原本的思维模式是没有太大影响的。所以,关根说话做事会像吴邪,甚至在危机时刻做出吴邪的本能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呵,要我说,”黑眼镜痞痞地笑了下,“直接上了再说,是真是假,一上便知。感情这种东西,就是他妈的羁绊蛋。”

医生这次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熄掉了手中的烟,黑眼镜说得不算错,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对方也一定是了解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从吴邪身上下手,这大概也是张起灵一直耿耿于怀的,说难听点,他觉得是他害了吴邪。

“人怎么样了?”黑眼镜漫不经心地开口。

医生错愕,随即笑出来,“你不是不关心吗?”

“少废话。”

医生摇摇头,也有些隐忧,“他现在体内是三股,已经是严重超负荷了,关根的意识是最弱的,剩下的是吴邪的执念和一股未名的仇恨,都是极端的东西……”他移开目光,从窗子里瞥到张起灵一动不动的背影,叹了口气,“看造化吧。”

能有什么办法呢,多少个替身也是不要的,世有天真万千,而吴邪,只此一人。


End

下一章:7、夜尽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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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15 23:46:00 +0800 CST  
7、夜尽天明




天色暗了下来,黑眼镜再次确认了仪器上的数据,轻蔑地笑了一声,翻身上去了。

回来的时候,张起灵依然还守在吴邪的床前,一向挺拔的背影此刻看着竟然有些佝偻。也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他摇了摇头,轻声推门进去。

“找到了。”黑眼镜在凳子上坐下来。

张起灵没回头,那头的人看过来,语气有些探究的意味:“你真的要这么做?”

过了很久床边的人才给出反应,太久没说话,声音格外低沉,“没有时间了。”

黑眼镜笑了笑,点点头出去了,“我去做准备。”

是个好天气,没有云,月圆的日子。

就着皎洁的月光,张起灵沉默着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描绘着吴邪的轮廓,他一遍遍轻抚着这张脸,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醒醒,”他揉着他的头发,在耳边轻声低喃,“回家了。”

月色寂寥,回答他的只有窗外愈发猖狂的虫鸣,和依旧清浅的呼吸。

他终于敛下眉目,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身带上了门。

“哐啷”一声轻响,病房重归寂静,白色床单随着门的开合有一瞬间的明灭。黑暗中,一双睫毛颤了颤。


城市里鲜少有这么纯粹的月光,兴许是空气好,流泻在乡镇小路上就显得格外亮堂,远远看去,倒像是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吴邪一步步踩上去,脚步声咯吱咯吱,轻敲出夜的微澜。沁凉的空气萦绕在他鼻尖,他深深地吸了两口,再长长一吐出,觉得精神顿时好了不少。

常待在病房,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不过这不妨碍他朝着目的地一步步靠近。

远远地就看见了那栋熟悉的老居民楼,他停下脚步顿了一会,又回头看了眼来路,这才继续往前走过去。

铁门并未锁,刚靠近铁梯就闻到了一股动物皮毛的骚味,他微微皱眉,缓缓下到了地下室。

“你来了。”黑暗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是无比熟悉的。

吴邪没说话,直直地站着。

“东西拿到了吗?”那个人又问。

他还是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像是只木偶。

“刺啦”一声,不远处忽然亮起一簇火光,照出一张惨白的脸。吴邪转过头,不久前他们还朝夕相处,此次再会面,他察觉出这人消瘦了不少,脸颊都凹进去,一双眼睛大而无神,明明面容如此熟悉,此刻看着却又陌生起来。

那人见了他,不阴不阳地笑了下,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这样诡异的笑容呈现在与自己相同的容貌上,简直说不出的违和。吴邪盯看了他一会,缓缓从身侧摸出一样物什,不动声色地递了过来。

对面的人看见这东西,眼神瞬间像点燃的星火,迸发出激烈的情绪,“你……你拿近点……”

闻言,吴邪直直地伸着手,缓缓踱步过去。

刚刚靠近,那人就像发了狂一般,忽然伸手抓了过去紧紧握在手里,同时咧开了嘴角,笑得狰狞起来。

吴邪静静地盯着他,目光冷峻,不知道在探究什么。

夜风透过铁门徐徐吹进来,蜡烛悠悠摆着火苗,飘出浓厚的黑烟。对面的人颤抖着手抚摸着手中的物什,那样子像极了穷途末路的毒枭。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猛然抬头,瞥了眼立在原地打量他的吴邪,怔了一下,随即又极快地转过头看了眼燃烧正旺的蜡烛,眼神就是一暗,同时目光阴阴地侧过来,“你为什么没中毒?”

吴邪没说话,一双眸子沉静如水,好像谁也惊不了他。

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对面的人立刻低头,将手中的物什拿起来,使劲摇了摇,清脆的声音从它身上散发出来,他面色一沉,忽然将东西扔得老远。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低头吹起一声尖锐的哨子,窣窣的声音从外面密集地靠过来,下一秒钟,蜡烛的光被熄灭。

密室一片黑暗。

撕咬声,吼叫声,挥刀声,三声交杂,混于一堂。

蜡烛再次被点燃,映出的却是另一张脸,多了些柔和与淡然。吴邪护住蜡烛,又往木柜上滴了两滴烛水,将蜡烛固定好。

“不……不可能……”哆哆嗦嗦的声音出现在壁角,“吴邪”瞪大了双眼,望着满地血流成河的猞猁紧紧握了握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颤抖着嘴唇抬头过来,死死盯着身上滴血未沾的吴邪,那人却只是轻轻地抬起手中的黑刀,挑出了蜡烛里埋藏的小虫。

“你看起来没别的招了。”烛光晃动下,吴邪淡淡地下了结论。


---------------TBC
这里的吴邪代表之前的关根,应该能看明白吧……

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16 23:54:00 +0800 CST  
暗处的人瞬间绷紧了身体,看得出是被说中了。

“白骨虫,寄生在死尸中的一种毒虫,燃烧时会产生剧毒气体,对人体的中枢神经有麻痹作用,”吴邪将挑出的白色小虫一一碾死,平声道,“你忘了一件事,它对猞猁也会产生影响,若是未点燃蜡烛之前,你就驱使猞猁来攻击我,或许还有胜算。”

对面的人闻言,愣愣地盯着吴邪,莫名笑起来:“这点攻击力,倘若是真的吴邪,已经绰绰有余了……”他的目光移到黑刀身上,忽然一顿,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是……是你……”

那头的人扭了扭脖子,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英挺的五官,竟是张起灵。

“哈……”他笑了两声,仿佛认命一般,反而忽然平静了,同时后退几步,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来他失败了,怎么,过来找我算总账。”

“为什么是吴邪?”张起灵紧紧盯着他,径直问道。

“你不是该问我,我是谁?”对面的人眯着眼笑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的身份?”

张起灵静静看着他,虽一言不发,可身遭的冷气场完全不可忽视。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最终还是“吴邪”松了口,他长叹一口气,苦笑起来,“没想到我演了这么久的戏,连你的好奇心都没占到……”

他笑着,脱力一般摊倒在椅子上,“你已经去过张家楼了,一定知道鸡冠蛇的用处。”

“我在西王母国的古墓里发现了这种蛇,本想用它来对付你,可怎想你因麒麟血浓度太纯,竟然丝毫不受它的影响。本来我以为没有希望了,可天无绝人之路,我无意中发现了关根这个人,他拥有和吴邪几乎相同的外貌,于是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你想从吴邪下手。”张起灵看向他。

“呵,我还以为吴邪记忆里多少会有些我要的东西,可是我高估了你们的关系,你藏得可真深。”

“有时候对一个说谎,只是为了保护他。现在他还活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张起灵难得说了个长句。

“你说的也对,如果那时我从他那里得到了我想要的,以我的风格,他绝对不会多活一秒钟,自然也不会有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说着,“吴邪”忽然脸色一沉,猛地侧身,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来,叮铃铃两声清脆的声音,一颗极小的铃铛中血中滚落出来。

“咳……”他捂住胸口,额头密密地布了一层汗,再开口,已是一副完全不同声音,十分暗哑,“呵,果然没有时间了……”

张起灵低头,看向地上的铃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是谁?”

“咳……很熟悉对吗?”“吴邪”笑道,捂嘴再次咳出一枚青铜铃铛,喘了喘,而后伸手开始解胸前的扣子,“你见过我身上的烧伤,现在,我给你看看它的全貌,这伤疤的轮廓,你可认得?”

言罢,他脱掉衬衫,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将衣服扔去一边。

不知是不是失去了铃铛的缘故,皮肤上原本光洁的地方一瞬间变得丑陋,露出了全貌,可怖的红色疤痕从脖子一直肆意到左胸口,甚至蔓延到了腰线以下。

“你是张家人。”张起灵忽然皱眉道。

不偏不倚,那烧伤的形状,刚好能掩盖住一头踏火的麒麟。

-----------TBC

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18 23:46:00 +0800 CST  
“呵……”他笑起来,嘴唇沾了血,显得更加惨白,“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言罢,不等张起灵回答,他撑着木椅坐下来,咳了几声,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很久之前,有一群土夫子去探墓,他们在漫无边际的戈壁里发现了一些神秘的陶罐,其中一个年轻人胆子大,好奇打碎了一个,不想里面忽然爬出一条毒蛇,年轻人躲闪不及,当场被咬了一口。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中毒身亡,连他自己也这么以为,然后事实却不是这样,中毒后,年轻人发现自己脑中浮现出了一些特别的东西,那是另一个人的记忆碎片。

“之后,他们对这些蛇进行了研究,意外地发现,利用这种蛇的毒素,竟然可以对记忆进行提取和植入。这个发现让他们十分高兴,并当场捕捉了很多蛇,准备带回家族里进行研究。

“当时,家族的上层也知晓了这件事,并对此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心。年轻人在百般尝试之下,终于有一天得到了一个突破性的进展:他成功地将人的身体和记忆进行了剥离,并可以实现自由置换。然而,也就在这一天,上层却忽然勒令终止这个试验,并决定焚毁所有的资料。当时的年轻人年轻气盛,对此举完全无法理解,与上层发生了冲突。在这个过程中,他无意中知晓了家族的某些隐秘的过往,得知他的实验之所以被终止,竟是因为上层认为他窥伺到了一些家族秘密,危及到了他们的地位。

“年轻人觉得很愤怒,当时家族正值选举新的族长候选人,原本他是最有希望的一人,经过这件事,年轻人以及年轻人所在的那一批族人都受到了排挤。他觉得很不公平,更不甘心坐以待毙,当时的年轻人已经有了一群不小的势力,于是他决定反抗,然而他没想到,他的计划在执行的前一夜就被秘密地透露了出去,计划当然毫无悬念的失败了,为此,他和他的族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年轻人的父母被作为筹码打入了张家大牢,而他和他的支持者全部被砍掉手指,遭到了驱逐,并被告知,永远不得再踏入家族统辖的境地。”

张起灵淡淡地听着,自始至终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对面的人笑了笑,咳出两口血,气息也微弱下去,“那个年轻人,就是我。

“后来的事情谁也没想到,那之后不久发生了几件大事,直接导致了家族的急剧衰退,过了多年后,我因为一件事不得不再一次前往旧地,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所有的张家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几经辗转,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这些人就像从未出现一样,彻底在世界上消失了。

“我一度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张家人了,直到我见到你。”说着,他抬头看向张起灵。

那人看向他,依旧面无表情,好像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张起灵,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张家人的丑陋?”他盯着张起灵,费力地喘着气,显得有些激动,“离开张家之后,我并未停止研究,相反,我甚至发现了更多令人惊讶的事实,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你们要阻止我。”

他笑了一下,道,“你们当然要阻止我,因为我再研究下去,必定会破坏你们的美梦,你们的……长生美梦!”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摇了摇头,“你错了。”

“什么错了?”他恨恨地盯着他,“为什么每一任族长都是死于意外,张起灵,你为何不敢告诉吴邪,你已经活了上百年!”

张起灵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看着他,始终一言未发。

“这么长时间,我独自研究,终于有了些成果,意识依附于身体,只要有足够强大的身体,再将意识植入,维持意识的存在,就可以实现长生。

“为了能继续活下去,这些年我换了无数个身体,但是无一不因为太弱而很快衰亡,活得越久,意识越重,后来,普通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最后,我只能从地底的冰层里,找出被我封存的自己的身体。”

“咳咳……呵,”他咳出一大口血,愣愣地看着血液在地上蔓延开来,苦笑道,“这就是代价,咳……即使是自己的身体,终于也……到了尽头……”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转过头,开口道:“你对吴邪做了什么?”

他喘了喘,虚弱地笑道,“没做什么,我只不过提取了部分我的仇恨植入给了他,他若是熬不过,也算是你的报应。”

张起灵眼神冷下来,“长生这种东西,原本就是错误的,这东西太害人,不该存在于世,是你执念太深。”

“我做就是害人,你的就不害人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莫名笑起来,看向地上的铃铛,“这个东西,你看着可眼熟?

“这是我仿照你们那枚做的,虽不能实现功效,但是改变自己的容貌和声音,简直易如反掌。

“后来我才知道,想要实现长生,想要实现真正的长生,需要靠族长信物,也就是,现在藏在你身上的那个六角铜铃。它就是为了长生而存在的,依靠它可以稳固身体,防止生命力的流失,这样才能维持身体和意识的同步存在,也就是真正的长生。

“这也就是,你们万般阻止我的缘故,你们害怕我夺走它,”他看向张起灵,眼里的不甘心展露无遗,“究竟是我执念深,还是你不敢面对你那副丑恶的嘴脸?”

张起灵淡淡地看向他,摇了摇头,“每一任族长都有必须要做的事,铜铃的作用只是保证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任务,长生并不是最终目的。”

“是不是目的我自己会判断,”他的目光紧盯着张起灵道,“我已经快死了,铃铛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不是没有时间了,我也不想动吴邪……”

言毕两个人眼神相峙,暗室一时安静下来,只剩门外阵阵萧萧的风声。

张起灵看着他,良久,他低头,打破沉默:“你要的东西,七年前就毁掉了。”

对面的人猛然抬头看过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烛光晃动之下,他瞥见张起灵发间隐现的白丝,忽然怔在原地,“你……”

“如果东西还在,你的铃铛根本不会对我起作用。”张起灵淡淡道。

七年,七年是什么时间,对面这个拥有吴邪记忆的人怔怔地想着,眼里的绝望越来越浓。

这一次,不需要任何解释,他知道张起灵说的是实话。

七年前,是他和吴邪第一次相遇的时间。

张起灵活得太久太长,久到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时间,但是,从见到吴邪的那一刻起,他却忽然明白了时间最原本的意义,于是,他为他放弃长生,为他改头换面,以全新的身份来到他身边,只为,与他生活在同一个时间线上,然后一起变老、共赴死亡。

世间居然有这样的人。

--------------TBC

后天完结正文,信息量略大,因为是初稿,有遗漏或是bug请大家不要大意地指出
番外的话,看看大家的反应我再决定要不要写吧

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19 22:48:00 +0800 CST  
他穷极一生想要得到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放弃了。

“小妹……”一些久远的记忆开始在他身体里翻滚起来,他痛苦地捂住头,鼻腔里流出血来,记忆里,那个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似乎在冲他招手……

“听话,等哥哥试验成功了,我们就能风风光光地回本家见爹娘了,我们可以一起活到一百岁,一千岁……到时候哥哥带你去游山玩水,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

“现在带我去不行吗?我不要活到一百岁一千岁,我只要哥哥,要爹爹和娘亲。”

他无力地抱住那个小小的身体,轻声安慰,“乖,再等等……”

时间倒转回那个冬日的雨夜,天色暗得发紫。因为重病,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女孩子最终没能熬过那个冬天,他望着浑身冰凉的身体,指甲掐进肉里,生生攒出血来。

“哥哥,我好想爹爹和娘亲……”弥留之际,她沙哑着声音有气无力道,那时候高烧和病痛折磨着她,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还记得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他带着一盒小小的骨灰,毫不回头地踏出了门,暖风从远处的草原吹过来,撩起他的额发,他轻轻笑了笑,拍拍木盒,说:“走,我带你回家。”
……

一丝月光透过铁栅栏照射下来,他缓缓抬起眼,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事实上,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低下头去,仿佛整个人已经失去力气,缓缓开口,声音黯哑,“张家楼的位置,我找了很久,却一直没有线索,后来我从吴邪的记忆里获悉,你称这里是你的祖籍,我猜测,这里一定就是张家祖坟的位置,可这里被大山阻隔,外人根本很难进来,古楼的位置又太隐蔽,只能靠你。

“我的身体已经撑不到那时候,所以你去张家楼的路上,我一直让猞猁跟着你,它身上绑了小妹的骨灰,张家人世代以双指为傲,我们已经没有了,按理说不能入祖坟,”他猛地咳了两声,双手发着抖,喘气得厉害,“我这样的人,注定不得善终,但是,她是无辜的,我想让她回家啊……”

张起灵见他这样,微微皱了皱眉,瞥向别处,脸上倒并不惊讶,显然早就是发现了:“我没有阻止。”

对方立马循声望过来,淡淡地笑了,声音低下去,“你倒真是个好人,可惜我快死了,不然或许还能是朋友,咳,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如果能救他一命,也算是功德一件。”

他捂嘴咳出些血,原本白皙的脸颊开始泛青,“车祸是我预谋的,那悬崖底下有个隐蔽的水潭,爆炸之前吴邪就已经不在车上了,事后,我将吴邪的记忆植入到了我自己的脑中,可能是张家人的体质特殊,虽然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和体力来维持两种意识的同时存在,可我终究还是成功了。

“拿走他的记忆之后,我原本是要杀他的,可在关键时候,隐藏在他记忆里的求生意识竟然起了主导作用,扰乱了我的脑神经,那一次我差点丧命。

“从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个人执念太深,迟早有一天会坏事。

“可是当我从虚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却发现人已经不知去向,不过我不担心,因为那时候,他已经被我消除了所有的记忆,只要在你之前找到这个人,对我的计划不会有任何影响。

“关根和吴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实说,我也不甚清楚,我原本是打算让关根替代吴邪,成为我的傀儡潜伏在你身边替我搜集讯息,可没想到,信息素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读取,关根没能成功同化吴邪的记忆,成了个失败品。于是我只能执行我的第二个计划,我用铃铛改变了声音和容貌,亲手毁掉了麒麟纹身,然后用我自己做诱饵。

“那时的关根醒来后精神受了刺激,只剩下满地乱爬的能力,我一不想多生事端,二想关键时刻可能还有用处,便将他弃于格尔木的疗养院里,任他自己自生自灭。

“初次醒来,在北京听到门外的护士谈话时,我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关根竟然逃了出来,并且和你搭上线了,我隐隐觉得不妙,之后几经观察,我开始意识到,这个人也不能留。”

“所以巴乃发生的种种,都是你计划的。”张起灵道。

“电话是我给他打的,那只狼是我故意接近的,后来也是我亲手杀的,从头到尾,目的都只有一个——让他死于意外。可我没想,你竟然留了一手,派人跟踪我,你并不信任我。

“不过那时看你的反应我也才明白,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吴邪。”

-----------TBC

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20 22:53:00 +0800 CST  
-----------5.21


“醒来没有见到你,我就知,再伪装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于是我设计摆脱了解雨臣,引出吴邪,在他身上植入了我的部分信息素。耗了这么久,我的身体已经彻底废了,器官几乎都已经衰竭,做不了什么了,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得到六角铜铃的讯息,日后好为我的族人们所用……

“从一开始的坚决,到后来的犹豫不决,你也发现了吧,虽然很不甘心,不过我的确是被他的那部分记忆影响了。你能想象吗,我原以为控制他的意识轻而易举,可我没想到,我不仅没有同化掉,他竟然还开始反噬我,不知不觉中,他的一些思维模式开始渗透到了我的思想里,我意识到这样不行,可已经晚了,当我面对面看着他,甚至开始觉得,他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的我,我发现我竟然有些……有些下不去手。”

他笑了笑,道:“他的记忆里有太多……美好的东西,让人贪恋着不想放手……”

“可是很奇怪,他的经历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磨难还多一些,我想,这大概是与这个人本身有关,”他望向张起灵的方向,“你总是比我幸运。”

“我这一生,都在算计着如何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孽,小妹如果在世,大概会对我失望吧,呵……

他靠在木椅上,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可是早在计划开始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是我亲手将自己一步步逼入了绝境。我又何尝没想过放弃这个计划,可我没有办法,覆水难收,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落地,张起灵久久没有说话,他费力地抬头看过来,道:“我知道你今天来,并不是听我说这些的,就当是在听一个罪人死前的祷告吧。你想在我这里找回吴邪的记忆对吗?”

张起灵盯着他,沉默不语。

“可是很遗憾,我没有,”睁眼也显得有些吃力了,他瘫软在椅子上,声音越来越小,“记忆不是实体,从来都是无法保存的,属于他的记忆早已和我的融为一体,取不出来了,如果他愿意……不,我想他是不会愿意,拥有我这些肮脏的回忆的……咳……”

张起灵静静立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人气息微弱下去。

“如果还有机会……替我……向他说声……抱歉……”说罢,他整个人像是累极了,靠在木椅上,缓缓陷入了沉睡,只有毫无起伏的前胸昭示着生命迹象的终止。

栅栏外刮过一道风,吹得树林哗哗作响,张起灵熄了蜡烛,静静闭上了眼。

黎明的微光从天际缓缓射出,林间的鸟鸣此起彼伏。

连日的精神紧绷让人有些疲惫,张起灵披着日出的光耀缓缓走着,远处有些吵闹声传过来,他抬起疲惫的眼睛远远看过去,忽然脚步一顿。

朝阳的尽头,一个颀长的青年穿着蓬松的病号服,蹲在院前,认真地浇灌着一株蔷薇花。微风轻拂着他的发丝,白皙的面容在朝阳的洗礼下显得愈发金黄璀璨。

缓缓靠近,每踏一步都如履薄冰,好似害怕惊扰了这一场美梦。

青年注意到这边有人走过来,放下手中的水壶,侧脸迎过去,眼里闪过几丝疑虑,良久,他终究是淡淡地笑了,脑袋歪了歪,开口道:“这位小哥好眼熟,请问……你找谁?”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变了眼神,好像那眼里的光一瞬间暗了下去,青年讶异,却不敢再开口,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两个人站在原地,莫名一阵尴尬。

还是医生及时从屋里蹿出来,瞥见自家族长一副受伤的眼神,心中就警铃大作,连忙将人劝进屋,“你伤还没好,跑出来干什么。”

“别碰我,老子没那么弱……”青年不满地甩开医生的手,望着张起灵,笑道,“小哥,我叫吴邪,你要找不到你要找的人,就来找我,我住二楼。”

说着被医生推进去了,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张起灵独自一人愣愣地站着,心中涌起一阵悲戚。

朝阳再暖也照不到心里去,他盯着吴邪缓缓上楼的背影,默默垂下了眼皮。不是没有料想过这样的结果,事实上他甚至想过更糟糕的情况,可当铁铮铮的事实甩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无法平静。

毕竟,他的吴邪,不记得他了。

好不容易把人骗去睡了,医生擦着额头的汗走出来,刚出门就感受到一股不可忽视的寒气,他转过头,发现张起灵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什么叫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他忽然顿悟。

“除了一些基本信息,其他所有的记忆都被清空了,血液里的费洛蒙全部消失,很奇怪的现象,初步怀疑是身体本能地启动了保护机制,”医生推了推镜片,察言观色的能力突然间暴涨了好几倍,他望了眼张起灵,“不过不可否认,失忆对他的身体来说,会比较好。

“再说你看,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本能地亲近你。经历过这些之后,他的身体对于信息素会变得更敏感,你们多些接触,多做些以前常做的事情,能慢慢想起来也说不定。”

隔着玻璃窗,能看见床上的人酣睡的摸样,仍旧是不安分地去踢被子,踢一次还不够,非得把被子踹下床才老实,张起灵静静地望着熟睡的吴邪,眉角渐渐缓和下来。

外面的窗户没关,风吹进来,掀开蓝白条纹的衣角,露出吴邪柔软的肚腩。

会着凉,张起灵想着,于是自然而然地转过身,轻轻推开那扇门。医生心里没底,忍不住叫了一声,“族长,你打算怎么做?”

那人转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再追就是了。”

注定是他的人,不管吴邪愿不愿意,这辈子张起灵都不打算放过他了。而这一次,他会更用力地将“张起灵”三个字烙进他的意识里,绝不手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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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个甜番?看哥再追一次?
话说,文都完结了,有的人输掉的赌注都还没交上来呢

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21 22:56:00 +0800 CST  
傻甜白崩,自带狗血盆接好哦,三个番外哆哆嗦嗦居然写了万把字,只能再开一个主题了不然发不下_(:з」∠)_



番外一:

像是一条走不到边的河流,吴邪沿着河岸静静地向前迈近,没有时间,没有尽头,就这么一直往前。

他看到河里有些人影在晃动,有个倔强的男孩在倒影里冲他微笑,他身上净是淤青,却不忘挥舞着手中的奖状,洋洋得意,吴邪继续往前走,渐渐地,小男孩变成了大男孩,脸上的稚气开始褪去,他开始提笔,他坐在电脑前写下一个个风靡业界的故事,是了,这是一个人的记忆。

“再见了。”吴邪听到耳边有人对他说,他忙转过头去,却看见水中点过一圈波纹,里面人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很快是一个稚嫩的童声。一个女孩子揪着穿粗布衣衫的年轻人的衣角,怯怯地指着吴邪问道,哥哥,那是谁呀。

衣衫的主人蹲下来抱住她,瞥了眼吴邪,忽然诡异地笑了笑,“那是我们的救星。”

这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吴邪背后一凉,加快速度朝前奔跑起来,然后画面却一直没有消失,两个人像是被定格,直直地望着他笑,吴邪越看越觉得浑身发毛,忽然就停下来,捡起地上的石头朝水中扔过去。水纹一圈圈荡漾开来,吴邪大口喘着气,再次看过去,水波聚拢,却又是另一张脸,与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茫然的,无助的,空洞的。

水里的人注意到他的缓缓靠近,忽然看过来,开口问道: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常常在想,一个人,究竟是依靠什么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才是真正的存在,是拥有一具躯体吗?或者还是记忆?”

吴邪有些诧异,略一思顿,道:“都不是,是你所存在的世界。”

水里的影子歪了歪,似乎不能理解。

吴邪补充道:“是你周围的人和物,还有你去过的地方,以及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你知道穿越吗?如果你脱离这个世界,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你活着,却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没有人拥有关于你的记忆,那么你的存在根本毫无意义。即使你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有人记得你,和这个世界开始产生联系,你才真正存在。”

影子似懂非懂:“那我存在吗?”

吴邪看着他,道:“以前我不知道,不过现在我记得你了,所以你存在。”

“醒醒,回家了。”倒影里传出些熟悉的声音,是张起灵。

“有人叫我了,我该走了。”影子忽然笑笑,变得越来越模糊。

“小哥!”吴邪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捞,触碰到水的一瞬间,世界却忽然熄灭了,周围一片黑暗,什么河流,什么影子,什么声音,统统都融化进了这无尽的黑暗里。

“小哥……”他站在这虚无的中间,无助地喃喃道。



“吴邪,吴邪……”

隐约感觉到脸颊边有些暖意,有人在轻声唤他,吴邪从沉睡中费力地睁开眼,视线聚焦,首先印入眼帘是那张熟悉的脸。张起灵坐在床边伏低身体,右手轻抚着他的脸,眼里的紧张一览无余。看见他转醒,眼前的人才总算松了口气,皱眉将人拥进怀里。

“小哥……”吴邪俯在他肩膀上,张了张口,还是什么也没说,紧到发疼的力度和胸口激烈的心跳说明了一切,张起灵很不安。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在安慰谁。

大概是费洛蒙留下的后遗症,从出院之后吴邪就经常梦魇,类似这样的梦境,他已经不记得做了多少回,而每次醒来的过程都是极其痛苦。虽然医生说过是正常现象,可明显张起灵仍旧放不下心,每次出现这种情况他都小心又紧张地叫醒他,好像生怕他就这样睡过去不醒了。

转眼回到杭州已逾两月,这段时间他都住在张起灵家里,那人霸道得很,坚持不让他离开他的视线,出门也一定会亲自陪着。

说起张起灵,吴邪简直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从在巴乃遇到这个人开始,两个人就好像结了仇,一路纠缠到杭州,还住进了他家里。要说反感也倒不至于,可说到底还是生分了些,总归有些不适应。

张起灵对他的种种,吴邪不是没有感觉,相处的过程中,他脑中经常会浮现出一些熟悉的场景,好像两个人已经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

他私下里也问过医生,然而那人却是闭口不谈,只说他脑部受过伤,忘记了一些事,要注意休息才能恢复之类的。

心知医生是张起灵的人,他猜测多半是那人吩咐过不让说,几经试探都没有结果,慢慢地他也就不问了。

张起灵虽然管他严,但分寸掌握得极好,从不逾越半分,晚上也是分房睡,只是经常半夜会过来替他盖好踢掉的被子。

除此之外就是偶尔的小动作,例如现在,张起灵松开他,替他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头发,起身出去了,“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咔哒”一声,门被合上,吴邪在黑暗中眨眨眼,伸手摸上微温的发丝,发了很久的愣。

每次从梦中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他的脸,倒是从未有过独自一人的情况,那个人似乎格外照顾他的情绪。吴邪翻了个身,闷闷地将半张脸埋进被子,什么时候梦魇这种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张起灵却次次都能发现,一个人对你如此上心,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吴邪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明明他们都是男人,可这些亲密的小动作,他竟然一点也不反感。果然一定是病了,吴邪一头将脑袋扎进被子里。

张起灵有自己的公司要打理,但再忙也不忘准时回来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倒成了他半个保姆。他的口味、喜好、习惯……每每望着摆满餐桌的饭菜,吴邪就纳闷得很,为什么这个人会比他自己还清楚?

种种迹象皆指向了一个方向——他们曾经一定是有什么关系,导致的确是一起生活过,而且,以张起灵的态度来看,这关系恐怕还不简单。

事情的转机来自那天下午,吴邪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正值刮风变天,他想起张起灵出门只穿了一件薄衫,已经入秋了,雨一下起来,温度降得比买到手的股票还快。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给那人送件衣裳,毕竟平日里受了那么多恩惠,他也不想张起灵生病。

原以为会被拒绝,不想电话那头的人听完他的话,竟然笑了,还笑出了声,看得出是真高兴,“你在家等着,我让司机去接你。”

一句“不用”还没说出来,那头的人已经手疾眼快地拨了内线。吴邪暗暗吐槽,这让人来接他,还是送衣服吗?

公司的人对他都很客气,到的时候,张起灵还有些公事没处理完,让他先在内间的沙发上玩会PSP。进了办公室,吴邪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多余,这里都有中央空调,常年恒温的,回家也有车,哪里需要什么衣服。

但是对面的人明显不这么认为,吴邪差点没被对方看着他的眼神溺死,“等会一起吃个饭再回去。”

陈述句的口吻,又带了些征询的意思,张起灵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这感觉像什么呢,好像去了外地朋友的家里,他想带你去品尝特产,但又怕你不喜欢,于是强力推荐但还是照顾你的情绪。

吴邪愣愣地点了点头。

正腻歪着,门外进来一个小伙子,看见吴邪,眼里顿时放出光,立刻扑上来,“老板你可回来了!”

说着抱着吴邪就不撒手了,吴邪手足无措,慌乱间条件反射地看向张起灵,那人却意外地没阻止,只是眼含笑意地望着他们。

见吴邪没有多大的反应,王盟才真的相信了之前被告知的事实,老板真是失忆了。他委委屈屈地撇撇嘴,“老板,我是你以前的伙计王盟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吴邪笑出来,“现在记得了。”

王盟又七七八八地说了一会话,吴邪怕吵着张起灵做正事,就道:“有没有饮料?我口渴了。”

“有,你要喝什么,我给你泡。”说着,带着吴邪出去了。

在自己的地盘上张起灵倒是放心,茶水间里,吴邪要了杯热茶,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最新的杂志,看了眼王盟,问道:“你是我伙计,怎么会在他公司里?”

“这个啊,”王盟笑道,“老板你不是生病了吗,张小哥看我没人照顾,就让我过来了,反正你们是恋人嘛,给谁干活不都是一样。”

吴邪一怔,当时就手抖打翻了热茶。

回家的时候天开始下雨,张起灵坚持要送他去医院处理一下烫伤,吴邪说什么也不肯,两个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张起灵妥协了。

回到家,脱掉湿透的衣服,吴邪正准备冲个澡,浴室的门敲了敲,进来一个人。

这在之前吴邪是决计不会多想的,可如今被王盟说破他们的关系,他莫名脸红起来。

明明没穿衣服,进来的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他脸颊发红,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看着要探手过来,吴邪伸手挡了挡。

见他这样,张起灵没说什么,放下一管药膏径直出去了。

泡在水里,吴邪只觉得浑身哪里都不对劲,哗啦一声,他从水里猛然探出头,使劲吸了两口气。走出浴缸才反应过来,刚刚想太多,竟然没拿衣服进来,现在怎么办,要穿被茶水泼湿的衣服?

他一阵懊恼,在浴室里辗转了一阵,倒是在洗漱台上发现了一套浴衣,他没有洗澡关门的习惯,想必是张起灵不知何时放进来的,莫名心就有些暖意,他快速套上出去了。

说来也怪,王盟说他们之前是恋人,可他看张起灵除了些日常事务,倒是没表现出太张扬的举动。他甚至从不在他面前换衣服。

一这么想,吴邪就好奇起来了,按医生说,人身上都是自带信息素的,他若是真对信息素敏感,理应能够感觉出些什么来,可那人似乎是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不知道在顾忌什么。

张起灵冲了澡,捏着眉心走出来,见吴邪没像往常一样回屋里,反倒是窝在沙发上看最新的地理杂志,倒是有些意外,“今天不累?”

吴邪摇摇头:“今天出了门精神好,不困。”

微微带了丝愧色,张起灵看过来的目光不自觉地柔了两分,“以后都带你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邪挠头看向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你已经很忙了,是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一看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张起灵闻言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住在这里,不开心?”

摇摇头,吴邪瞥了眼张起灵,低头道:“小哥,我今天听王盟说了,我们以前……”他抬眼,见张起灵微微皱了眉,继续道,“我是说,万一我一直想不起来怎么办?”

“你介意吗?”张起灵问他。

说的是和一个并不认识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吴邪歪头想了想,说真的,即使没有记忆,他也从未对这一切有过介怀,和这个人在一起,总是有种莫名的安心,这甚至让他淡掉了要找回记忆的念头,想到这,他不禁恍然:“好像有没有那些,关系也不大,那小哥你呢?”

张起灵轻拥住他:“我们还有以后。”

心像停留在指间小憩的蝴蝶,张起灵一句话,顷刻他就能飞起来,翩翩起舞,心生万千雀跃。吴邪抿住嘴唇,却还是掩饰不住嘴角荡漾出来的笑意,也伸手抱上去,“我猜,我以前一定很喜欢你。”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永远吧,不是从多久以前开始,而是开始后就不会结束。


End

《如果止于拥抱》二刷印调:http://t.cn/8ssj6YZ

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22 22:54:00 +0800 CST  
番外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起灵的话,精神渐渐放松下来后,吴邪倒开始有些起色,两人接触中,他经常能零星回忆起些以前的片段。

好像是重新谈恋爱一般,偶尔的记忆碎片就是欣喜的调味剂,带给他们从未有过的体验。张起灵对此乐见其成,虽仍旧是一副面瘫脸,可吴邪感觉得出他比谁都高兴。

入了年关,公司的事情也开始忙起来了,这些天张起灵应酬多,几乎都不落家。杭州的冬天温度还是很低的,家里开了暖气,烘得人直犯困,吴邪躺在沙发上无聊地换着台,不知何时竟然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是那人抱他去卧室的途中,几日不见还有些想得紧,吴邪勾手搭上他的脖子,摸到一片湿气,咕哝道:“洗澡了?”

张起灵摸了摸他的脸,放人到床上,“怎么不回房睡?”

“你说过今晚回来,就想等等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吴邪抱着人的胳膊不撒手,还把头也抵了上去,眼睛亮亮的,带了点迷蒙,“怕我睡得太沉,等醒过来你又走了。”

话听着就觉得暖,这种被人需要的满足感让张起灵忍不住怔愣了一下。温暖的气息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香气直扑入鼻,手边的人像只小猫儿,挠得他痒痒的,张起灵喉结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一下。

果然暖气开得太足了。

“好好休息。”他放下人,起身要离开,却被吴邪拽住,“我不困,再待会。”

睡衣的领口有些松,吴邪抬手的动作幅度过大,隐约能看见胸口的两颗红点,张起灵紧了紧手,撇开视线,莫名一阵口干舌燥。

忍得太久了,朝夕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天知道他张起灵花了多大的定力才让自己稳住心神。本来就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偏偏吴邪又毫无自觉,常常让他苦不堪言。黑眼镜不止一次地嘲笑他,说他装君子是自作孽,可他却有自己的固执。在吴邪自己愿意之前,他不想强迫他,以前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在吴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记忆里留下些不美好的东西。

吴邪的体温一向偏高,此刻在他微凉的肩窝处蹭着,分外灼烫。兴许是晚上那些酒精的作用,也或许是黑眼镜半开玩笑的劝导,张起灵只觉得被触碰过的地方都像点燃了一把火,连带血液也开始沸腾起来,身体深处,有些隐秘的东西在疯狂叫嚣着、反抗着——想,想什么?他沉下眼,盯住吴邪纤细的颈脖,完美的曲线在光影下分外性感——想一口咬上去,想撕掉他所有的衣服,想看他红着脸一丝不挂地裸露在自己眼前,想吸允着啃咬遍他全身,想狠狠插入他的身体里,想在他身上放肆地驰骋,想看他被自己操干到无力拢嘴口水肆意,想听他哭着叫出自己的名字,想他身上的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气味,想彻彻底底地占有他,断掉他所有的念想,让他牢牢呆在自己身边,从此再也不能被别人觊觎!

“不管他有没有记忆,他都是你的,有什么不能做?”

这样邪恶的念头一生出来就无法抑制地开始蔓延,呼吸越来越急促,恰逢那人不知死活地凑过来抱他,张起灵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回床上。

摁住后脑狠狠吻上去,并不是一贯的蜻蜓点水,这次张起灵是霸道的掠夺者,吴邪虽没有经验,也能明显感觉出这次的不同,似乎有些危险因子在两人之间迅速膨胀。

唇舌被细细地搅动,每一寸都不放过,后背有双手沿着皮肤向深处游走,经过些敏感地带,引得吴邪阵阵战栗。隐约觉得事情好像朝着一个失控的方向发展了,可毕竟没有记忆,从心理上说他还是陌生的,吴邪艰难地在张起灵一次次的攻掠间隙换着气,手底下不安地抓紧了床单。

吻得难舍难分,一切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过张起灵的眼,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喘,察觉他身体僵硬,张起灵松了些力道。低头看过去,身下那双眼睛依旧净澈纯透,蒙了层淡淡的水雾,正溜溜地盯着他。不反抗,因为到底是信任的,可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拘谨和怯意,就像是一道警铃,猛地在他脑中大响起来。

张起灵心中一怔,立刻就松开了钳制。

果然……还是狠不下心。

“小哥?”吴邪不甚明了,只觉今天的张起灵似乎有些不同,眨眨眼,问出口有些怯怯的,“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沉默着摇了摇头。这人虽然没了记忆,可还和以前一样,在乎他的情绪,虽然吴邪自己不记得,但从外人口中知晓他们曾经是恋人的关系之后,倒是从不拒绝张起灵任何一次的亲密举动。甚至,张起灵发觉,偶尔吴邪还会表露出些许愧疚,觉得给不了该有的回应,好像亏欠什么似的。张起灵不说话,但他知道,如果刚刚,他不就此停手,吴邪多半也不会拒绝他。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令他爱得欲罢不能,又舍不得让他受半点委屈。

胸前一只温热的手撩开浴衣轻抚过来,吴邪低着头,端详着张起灵腹部的伤疤,有些好奇,来回摸了好几遍,愣愣道:“这疤痕真狰狞,捅伤你的人,他可真狠心。”

张起灵眼里压下一簇暗火,沉沉地看向他:“是挺狠心,狠心得把什么都忘了。”

吴邪一怔,抬头对上视线,心底恍然,手就是一抖,“是……是我。”

一见到这样的表情,张起灵心里就是狠狠地一抽,密密泛起疼,细细地把人收进怀里。怎么能怪他呢,明明不是他的错。

“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他拍着吴邪的后背轻声安慰着。果然,还是心急了。

“呃……等等。”吴邪忽然挣开他的怀抱,甩了甩头,低头摁住太阳穴,闭眼认真沉思了起来,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张起灵紧盯着他,不敢打扰。接着,吴邪睁眼瞥了眼眼前的人,而后伸出鼻子,嗅着张起灵的肩膀一路向上,凑到唇间,缓缓闭上了眼,然后轻轻碰了碰。再睁开,眼里多了些光彩,透着兴奋,“我想起来了,我们以前做过这样的事。”

张起灵怔了怔,就见吴邪眨眨眼,莫名高兴起来,拽着张起灵手,低喃道:“你的身体里好像残留了我的信息素?”

吴邪抬头看向他,说着,不等张起灵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低头莫名红了耳尖,同时伸手拉开自己浴袍的系带,露出光洁的身体,伸手抱上去。额头相抵,肌肤相亲,一靠近,灼热的气息就扑在了张起灵的脸上。吴邪吻上他的肩膀,沙哑道:“小哥,我们……把刚才的事做完好不好?”

月上梢头,寂静里,好像有什么喘息的声音从玻璃窗里泄了出来,谁知道呢,夜晚,还很长……

END

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23 22:00:00 +0800 CST  
番外三

一年后的首都机场,吴邪刚下飞机就接到了解雨臣的电话,说来接机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让他们先等等。

吴邪应了一声,回头看向张起灵,“高速堵车,恐怕要等一会。”

月底在北京有个大型拍卖会,正好两个人都休假,干脆一纸机票就飞了过来。

这一年里,在张起灵的“帮助”下,吴邪的记忆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而知晓整个来龙去脉之后,他不禁也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好奇。

恢复记忆以后,对于关根的那部分他反倒模糊了,几乎没剩下什么,有时候他常常觉得,关根就像他做的一场梦,挣扎着清醒过来,却发现脑中缺失了一块,曾经熟悉的一旦远去,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一阵怅然若失。

候机室人满为患,茶餐厅和快餐店也是人山人海,吴邪瞥见一家书店,倒是清净得很,拽了拽张起灵的衣角,索性进去逛逛。

门面不大,里面的书倒是一应俱全,吴邪走进去,摆在最前面的一堆新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拿起来,一字一顿地念出了书名:“谁、偷、了……我的脸?”

是今年才出的新书,腰封上说这是作者闭关两年后的献世之作,旁边还附上了各界名人的推荐语,吴邪皱眉,把腰封往下挪了挪,瞬间震在原地,只见作者那个位置,赫然写着“关根”两个大字。

张起灵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个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不可思议。

当年的事情完结后,很多事情都得到了解决,唯独关根的下落谁也不知道。那时的吴邪什么都不记得,张起灵又无暇顾及其他,只让黑眼镜去格尔木疗养院查看了一番,自然是毫无线索,茫茫人海,大海捞针,最后也只能作罢。

没想到时隔两年竟然在书店竟然看到了关根的新作,吴邪隐隐有了些头绪,他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在他被误认为关根的时期与他联系甚密,在他失忆后却又不知所踪,吴邪敢肯定,当年的事情,这个人一定知情。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吴邪,接你们的人到了。”是解雨臣。

“马上来。”

出了机场就看见不远处一辆惹眼的红色跑车停在路边,里面那个穿着粉衬衫的人不是解雨臣是谁。

“怎么是你亲自来接?”吴邪跨进后座,往旁边挪了挪,给张起灵留出一个位置。

“一年多没见,不亲自来怎么体现出诚意,”解雨臣笑道,看着吴邪,倒有些感慨的情绪,“怎么样,恢复得?”

吴邪笑起来,“连小时候说要娶你的事都想起来了。”

解雨臣得意地冲张起灵甩了甩头,“听见了么?”

后面那人面无表情,只当没听见,手底下却不动声色地在某人大腿上捏了把,吴邪当即面色一红,就知要糟,这人的占有欲绝对不是盖的,晚上恐怕难逃一劫了。

解雨臣发动车子,见二人脸上的表情颇为精彩,不禁笑了出来,“见你们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嗯……小花。”吴邪将头伸过来。

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解雨臣就笑开了,“说吧,要我帮你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帮忙?”

“你都说要娶我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吴邪瞥了眼张起灵,再默默把头转回来,“……帮我查个人。”

“谁?”

“王胖子,之前是书店的责任编辑,还有这本书,我想知道些关于作者的信息,还有出版社,总之越详细越好。”

解雨臣看了眼吴邪手上的书,就道:“不用查了,这个人现在正在文化中心办签售会。”


一行人直接将车开进了馆内,张扬得很。吴邪不比另外两位主,被万众瞩目还是有些不适应。

馆里的人很多,两条长队都排到了门外,看不出关根的人气还挺高。他心里正疑惑着,忽然就见张起灵一个跨步挡在了他的身侧,将他整个人掩进怀里。吴邪疑惑地看过来,四目相对,张起灵眼里倒颇有些无奈的意味。他转过头,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人群不知何时开始沸腾起来,有几个大胆的女孩子拿着书甚至有要冲上来的阵势,他还没反应过来,张起灵护着他的肩膀,由解雨臣开道,已经直接拐进了后场。

尖叫声和呐喊声被阻隔在门外,吴邪这才想起,他和关根是长得极像的,刚刚那些人,多半是把他当成关根了。

相比于前场的混乱嘈杂,后面就安静多了,解雨臣叫来两个工作人员,问了下情况,就带着人径直去了楼上。

“这地方你怎么熟得跟你家似的?”

“这块地是我在运营,上周就接到一个书店说要租用,结果今天就听到你问这个。”

正说着,吴邪就看见不远处,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正乐呵呵地同一位娇小的妹子说着话,那样子,简直要多狗腿有多狗腿。吴邪一个没忍住就冲上去把人揪住了,惹得妹子尖叫起来。

“我靠你个死胖子,敢耍老子!”吴邪几乎要骑到他身上,可惜吨位不足,撼不动这颗肥树。

“唉唉,谁啊,谁啊……”胖子看不见身后的人,扭着胖腰左右摇摆,一旁的张起灵看着无奈,上前一手一个拎到两边。

看见吴邪,胖子的第一反应是要跑,可人家家属在旁边盯着,岂是他想溜就能溜的。干脆一拍大腿,现场上演认亲大会,“哎哟,这不是小吴吗?”

“他娘的知道我是谁,还跟我演那么久的戏!”吴邪气不打一处来,跟着又要上前去踢胖子,被张起灵拎了回去,同时看向胖子,问道:“怎么回事?”

这人的气场完全不同,压根儿就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胖子心知躲不过,嘿嘿笑起来,同时对一旁受惊过度的美女道,“好妹妹,这是我几个朋友,麻烦泡几杯好茶来,哥哥们商量点儿事。”

这气氛着实诡异得不行,吴邪坐在沙发上咬着吸管,瞥了眼对面的胖子,狐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胖子看了眼张起灵,拍了拍胸脯,道:“胖爷我以后半辈子的桃花做担保,绝对比珍珠还真!”

吴邪疑惑地看向张起灵,对方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竟都有些意外。

据胖子说,他的确是关根的编辑,并且当了很多年了,两年前,有天关根突然说没灵感,要出去取材,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当初走的时候关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行程,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个月后,胖子突然接到电话,关根告诉他,他要消失一段时间,为了不让胖子为难,他找了个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到书店来顶替他,要求胖子配合,完成这次的伪装。胖子不理解,搞这些幺蛾子是干什么,关根笑了笑,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威逼利诱,并说,完成这个之后,他一定会写出一本惊世巨作出来。

作家的思维跟艺术家从来就是没什么差别的,胖子虽然不理解,但也只能接受。

这之后,胖子收到了一把从未国外寄过来的钥匙,说是关根家的大门,他拿着钥匙打开门,竟然发现里面真的有个和关根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不仅如此,事后胖子还旁敲侧击地了解到,这个人不仅拥有相同外貌,还拥有关根所有的记忆。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吴邪,不是关根的恶作剧?”吴邪不解。

“嗨!”胖子撇撇嘴,“你们俩性格也差太多了,再说了,你们虽然长得像,但也不是完全一模一样,而且声音也不同,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了。”

这么说,胖子对于他不是关根的事实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关根平时足不出户,交际不广,能经常接触到的也就是胖子,如果胖子不告诉吴邪那时的他有什么问题,吴邪自己又完全是错误的自我认知,这么一想,还真是有些恐惧。

“关根又没有我的记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邪想不明白。

“你怎么知道,我真的没有你的记忆?”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几个人都是一愣,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年轻人,带着黑框眼镜,穿着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衬衫和大裤衩出现在门边。看见他们,嘻嘻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哎哟我的祖宗,您就打算这么去签售会啊。”胖子苦着脸,一副操碎了心的样子。

关根才不管胖子,从茶几上挑了根香蕉,两步跳上吴邪旁边的沙发,一屁股坐下来。

“要吃吗?”关根剥掉皮,递给吴邪。

能感觉到,从关根出现的那一刻起,张起灵身体是紧绷的,不知道在戒备什么,而吴邪完全状况外,或者说,看见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却完全不在一个次元的人让他有些凌乱,“不……不用了,谢谢……”

“你呢?”这人完全无视张起灵的冷气场,越过吴邪,巴巴地递到他嘴边。

闻言,几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纷纷转过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连吴邪都有些不厚道地期待张起灵的反应。

那人的表情变化有些微妙,仍旧是冷着脸,眉头微微一皱,竟然严肃地看向关根,道:“不用,谢谢。”

吴邪瞥见解雨臣在偷笑,心里开始有些同情胖子。

关根耸耸肩,自顾自地吃起来,嘟囔道:“我小时候,我爷爷给我吃过一种东西,叫麒麟竭。”

闻言,张起灵转过头,吴邪猜测他肯定对这个东西有了解。

“那东西会让身体发生变化,”关根嚼着香蕉,看想吴邪,缓缓道,“我虽然不能吸收你的记忆,但是却可以感知,那粪球在给我移植你记忆的过程中,我窥伺到了一部分关于你的画面,所以……”

几个人都很是诧异,接着关根笑了一下,凑到吴邪耳边,音量却没收敛——

“你应该跟你家那口子说一声,纵欲过度不好,要节制。”

话音刚落,对面就“噗”地传来了两声大笑,吴邪涨红了脸,解雨臣和胖子已经笑成了一团,张起灵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看得出身体放松了下来,看来他已经判断这个人无害了。

关根不满他们的爆笑,骂道:“卧槽,你们俩笑个屁,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爷是去格尔木旅游的啊,旅游的啊!谁知道半路被人敲晕了抓去强迫看限制级!限制级就限制级吧,还是俩男人!爷的小心灵受到多大的伤害你们知道吗?!”

吴邪背后一阵狂汗,“那你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不是说当时你精神受了刺激?”

关根得意地笑了一下,“开玩笑,爷是干什么的,专门编故事写故事的,爷的人生就是一个传奇,骗过那个粪球还不容易。”

“你是装的?”吴邪吃惊。

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25 23:33:00 +0800 CST  
关根耸耸肩,将香蕉塞进嘴里,“谁叫他那么重口。”

“这么说,我也是你救的了?”吴邪若有所思。

“我才没那么好心,去帮一个萍水相逢还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关根随意地单手一挥,香蕉皮划出一个抛物线,掉在身后的木地板上,“知道了你的经历,我只是顺手帮一下罢了,反正正好最近写不出什么东西,胖子那丫催稿催得又要人命,有人替我受着,我何乐不为?哈哈哈哈……”

吴邪目瞪口呆,关根接着道:“那时候你什么都不记得,我想我的身份能暂时保全你一段时间,就把记录我记忆的蛇毒液注射到你体内了,正好,我也想看看,这种错位的人生,究竟会是个什么结局。

“我事先给我所有的朋友打过招呼,所以你是不会察觉到的,至于安排你上节目,是我让胖子干的,目的就是把你送到张起灵身边,你原本该呆的地方。

“当然,之后的事情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大笑起来,吴邪还在消化他的话,就听楼下蹬蹬传来一阵高跟鞋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关根呢,都开场多久了,这个月的稿费不想要的了是不是!”

“我靠,老巫婆来了,就说我不在。”说着,光着脚跑去了卫生间。

……

从馆场出来,已经是夕阳西沉。

拒绝了解雨臣的邀约,张起灵提了车,带着人开出了市区。

窗外的风景很好,开了天窗,让凉风吹进来,张起灵望向副座认真研究相机的吴邪,一阵身心舒畅,自己的人,果然还是自己载着比较放心。

“小哥,你说,你要是把我认错了,我们会不会错过?”吴邪低头摆动着相机。

张起灵转过头,夕阳的余光从玻璃洒进来,埋进发间,照得吴邪整个人都是暖暖的,好像会融化。

前方是一段平路,张起灵忽地松开安全带,凑过去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咔嚓”一声,同时一张相片掉了出来。重回驾驶座,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摸着颈间的吻痕捧着照片愤愤地咬牙。

“不会认错。”

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隐约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吴邪翻了个身,含糊地咕哝了一句,“我们去哪?”

“后海,去看日出,”伸手顺了顺吴邪睡乱的头发,柔声道,“再睡会,到了叫你。”

“嗯。”

如果我以另一种方式来到你的身边,你是否能够发现?

当然。


End



《如果止于拥抱》二刷印调:http://tieba.baidu.com/p/3065730114



谢谢大家的这么长时间的支持,这篇文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我们下一篇文再见~

楼主 安九西  发布于 2014-05-25 23:33:00 +0800 CST  

楼主:安九西

字数:82053

发表时间:2014-04-05 05: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5-17 22:42:1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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