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蝶翼飓风 (瓶邪长篇 十年后的故事 稳妥HE~带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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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人带给我这样强大的压迫感,或许是队医突如其来的锋芒毕露和之前的形象对比过于强烈。那种平静之下是决然的信心和对事态的把控力,强烈地入侵着我的感知,这个人远比表象要来的危险。


小鬼的五人队伍并不算完全的冒失,易容的汪小媛或许是个生涩的杀手,但这个队医,绝对是个真正的刺客。


这时,队医忽然又变回原来那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咧嘴笑了起来,走过来揽住我,笑嘻嘻在我胸前拍了拍:“你可别学小胖子那张破嘴,少吹点枕边风,留着我的小命以后也好还你这份人情。”说完冲后眨了眨眼睛,像兔子一样跑了。


不一会儿,闷油瓶走了过来,见我嘴里叼了根烟,眉头微微一皱。胖子已经三令五申给闷油瓶,我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抽烟。


我忙拍拍了全身的口袋,解释道:“身上都没火……我就过过干瘾。”


闷油瓶却是望着队医离去的方向抛出一句:“他是张家人。”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0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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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是让我有些惊诧,队医是张家人?我随即追问,据闷油瓶说是队医自己暗示他的,在古潼京地下的水道里,队医给药的时候层念叨过一句“番红目莲血三七”,这句话是一个古代药房,而且是源于藏医,和董灿那一批张家人渊源很深。


我心说乖乖,你大概不知道这个本家差点收了老子一条命吧。我想问闷油瓶知不知道队医怎么到了汪家,他到底在为哪一方卖命,但旋即马上想通了。


间谍。没错,这两大家族恐怕没少费尽心机打入敌人内部,而有的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像队医这样怕是从下,甚至是从上一代、上上一代就扎根汪家,这种人的立场已经很模糊了,尤其再有几分本事的时候,会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出于某种原因,他在执行任务时没有对我下死手,这一次古潼京之行也没有回避向我们示好。所谓派系之间的关系,具体到人与人,事与事要复杂很多。


我思索了一会,觉得之前很多疑惑也都解开了,而且内心一些纷乱的东西似乎获得了更多的谅解,正在专注,结果闷油瓶伸手把我嘴上的烟夺走,而且很不给面子地扔在地上。我盯着地上比洇湿的滤嘴,思绪回到了他身上,说道:“十年前陪你走这条路,第一次看你抽烟,吓了一大跳……后来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间居多, 烟瘾就大了。”


月光下闷油瓶的眼珠跟玛瑙一样黑,脸白的没有温度,人偶似的精致却缺少情绪,只是偶尔的眨眼表示他在听。我很佩服自己无论在怎样的场合都有心情去仔仔细细地观察他。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0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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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闻不见东西的时候,就觉得烟还有点味道……这次你平安回来,说来也神了,我好像又能闻见点东西了……”说着我往前凑了凑,忍俊不禁道:“小哥,你身上有种……不一样的味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特好闻。”


闷油瓶脸色古怪,摇头往近凑了凑,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捏了捏,颇有意外之色地挑起眉,一本正经的问道:“味道?”


我有点不好意思,侧过身子一通闷笑,想了想补充道:“哈哈哈也可能是气质、气质!反正你回来之后,烟我是真不打算抽了,简直是臭味!就是有时候想事情,习惯了……”


两个人又呆了一会,就往回走。闷油瓶走在前面,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一份歉然,因为我这个人又一次来到了这里……“小哥,又要回去了,是什么感觉?”这话原本是在心里想的,却不小心脱口而出。


我本来以为他不会回答这种问题,没想到闷油瓶停下脚步,给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一样。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0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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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路线再熟悉不过,就是进山的正常路线,直到找到那个有壁画的洞穴。第一次来的人都十分新奇,耳闻和眼见毕竟是两种体验,从这一刻起,这些人的情绪真的被调动了起来。然而接下来,光是在山体裂缝中的行进就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队伍里没有体质极差的人,但大多数人都有着光明正大的身份,并不适应这种地界,但这些人都是目标性很强的人,没有人抱怨或叫停,一切都在预定的时间之内。


这几天里,我管张宗毅要了个喇叭,就是导游喊话的那种喇叭,在适合的时机和山体能承受的地段,我会用喇叭做一些沟通。说沟通其实不太确切,就是我的自说自话,大概就是我叫吴邪,你们对我的事可能有所耳闻,不了解的可以和身边的同志打听一下,大家聚在一起是要来亲自解答一些心中的疑惑,到了这里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21世纪有什么问题最好和平解决之类的……


胖子对这一切简直不忍直视,说我简直是在丢倒斗界的脸,官匪勾结就罢了还在玩这种过家家,别人会认为我脑残。我倒不觉得自己是在搞笑,既然来得都是重要人士,都是提线木偶另一端,这么长时间或间接或直接影响、关注着这整件事的人物,那一些憋久了的话我当然要借此机会一吐为快。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0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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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会很冷场,不过一旦习惯了这种尴尬的设定,新朋友们就想开了,举拳难打笑脸人,尤其中间穿插着讲了一些这些年的有趣经历,让他们觉得很是耳目一新,也就开始渐渐和我呼应起来,让这段路显得不是那么难走。


当穿着甲胄的阴兵军队出现在手电光圈里时,队伍里发出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胖子拽过我咬牙切齿:“你发誓,今年不会再来第三次!”我伸出三根手指重复了一遍,今年不会再来第三次。


在我的严肃建议下,所有人换上了甲胄,被扒光了的阴兵就是寻常的干尸,捆在一堆怪可怜的。到了这一刻,可能是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或者是头顶天堑上无数交织的青铜锁链所带来的直接震慑,已经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即便是梁湾这样事儿多的姑娘也没有矫情,诚然,娇滴滴只是这个女人的表象,我从来不怀疑每一个能走到这里的人的胆色。


不过就算有人反悔,这时也来不及原路返回了,四周的石缝里已经升腾起淡蓝色的烟雾,很快弥漫开来,把来路遮掩了。如果此时返回,会被回巢的人面鸟分食的连渣都不剩。我们混在阴兵的队伍里面,跟随鹿号角的声音前进着,速度很快,所有人都尽量控制着不发出声音,哪怕是甲胄间碰撞的声音,因为这支阴兵借道的队伍是那样安静,在淡蓝色的烟雾中像幽灵或者是一幅幅移动的幻景。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0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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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我身边的人,或前或后,除了闷油瓶都在忍不住频频看我,连他们都觉得这一幕太过荒诞,这一刻他们开始切身感受到恐惧,我知道,就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我,迫切地需要一份支持的力量。而我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有精力去回忆那家伙当时意味深长的笑脸,和用口型诉说的再见。


当青铜巨门出现在视野里向来客缓缓张开怀抱的时候,反而没有倒吸凉气的声音了,震撼到了极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阴兵的队伍不会给予任何体贴的停顿,就像闷油瓶的每一次离开,猝不及防地就已经来到了门的另一边。


起初是无尽的黑暗,这种黑暗完全剥夺了人类对方向的感知,你可以以为自己是在向任何方向走,步步登天或者堕入地狱,或者干脆是在空气中原地踏步,在这样的黑暗中人很快就丧失了对时空的判断,产生一个人被遗弃在外太空的遐想。


我握紧了胖子和闷油瓶的手,向着一个方向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握住胖子的那只手骤然一沉,才停下脚步,我知道,时间到了。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0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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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已经不是一团黑暗,不远处闪烁着一个明灭的光点,飘忽如一只萤火虫,随后是更多这样的亮点,在黑暗中破土而出,在这个空间中没有天与地之分,这些亮点在头顶在脚下在四周,有的触手可及,有的则在视线的尽头,仿佛置身于一片星河。这每一个亮点都是一簇淡蓝色的火苗,像在燃烧的冰,峭立在一根根透明的蜡烛上面……然而并没有什么透明蜡烛,这些火苗就是凭空而存在的。


我感觉周身上下被一阵烈火焚烧,又瞬时被人投入冰水,这种感觉很是让人抓狂,但我必须尽快适应。因为此刻还站着的,只有我和闷油瓶两个人了。胖子倒在一边,看不见身下有任何支撑,就那么凌空浮着,其他人也是一样,在或远或近的周围漂浮着,一个个闭着眼睛,神情各异,似乎沉沉的睡去了。


闷油瓶安静地看着我,可是这份安静之中的悲悯没有逃过我的解读,他在我面前能掩饰的已经越来越少。我看着横七竖八的五六十号人,牵扯嘴角冷冷一笑:“不知不觉的死,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闷油瓶看也不看旁人,脸上神色淡淡的。


“是你想要的?”他问。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0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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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看着他平静的脸,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们心甘情愿的不是吗?来这种地方就应该有死的觉悟,以为生活是电影吗,只用死几个炮灰就大多数人就可以幸福的活着。小哥,我带这些人来这里,你一句阻止的话也没说过,其实你很清楚我要干什么不是么?”我看见躺在不远处的张宗毅,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中年面孔,又在他们中找到了汪家老大不省人事的蠢象,不由嗤笑一声,“感谢这鬼地方,不然在外边想一下干掉这么多还真够呛……”


闷油瓶听我说了一大堆,没有马上接话,而是走到胖子身边蹲了下来。这下我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又被对方一指戳在未愈合的伤口上一般难受。闷油瓶翻看了一下胖子的眼皮,说道:“叫醒他。”


我讷讷地说了句:“他没事……”然后蹲下身子,贴近胖子的脸叫他的名字。胖子醒来后的反应异常冷静,待他看清周围的环境,伸手在头皮上一个劲挠着,然后说道:“诶牛B大了,人在这里代谢基本停止了啊,老子的头皮屑都没了,这他妈就是终极啊,怪不得小哥在里面长不老。”


见我没捧哏的意思,胖子也就不再玩笑,搓了搓手说道:“天真,这就是你要的结局,仇报完了?这些人怎么了,死球了还是昏过去了,怎么我们一进来不知不觉就歇菜了?”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0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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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揉着眉心,什么事被胖子一说就变了味道:“他们还没死,只是心智被控制,魇住了。”


“这么简单?”胖子脸上顿时写满不屑,“还以为你把这些人忽悠到这来,要大战三百回合,召唤些鸟啊蚰蜒呀什么的,血洗青铜门……”见我和闷油瓶都不太想听他发牢骚才转而问道,“是……是你弄的么?你那个什么超能力,神经控制,进了这老窝大爆发把人全撂倒了?连小哥都中招了?”


我没有勇气去看闷油瓶,低头注视着脚下浩瀚的光点,解释道:“小哥不同,他是这里的守护者,他不会有事。”没等到胖子刨根问底,我直接继续说道:“还记得我跟你们说的,我那种精神控制力就是从这来的,这种能力的背后是一种力量的支持,就在这个地方,是很多东西的源头,或者叫世界的终极,也有人习惯把这种原始的力量叫做它。”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0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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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一听到它这个字就锁紧了眉头,他本来就是聪明人,如今更是心念如电,马上想通了一些原委道:“你的这种能力还有以前那些人的奇怪表现都是它的缘故?为什么这个它可以有这种控制力?”


“我也是不久前才想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环视着周围摇曳的蓝色火苗,伸手靠近了一个,那个火苗马上窜高了几寸,手上顿时有被寒冰刺痛的感觉。我玩味地说:“这里是邪。”


“鞋?谁的鞋?”胖子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又觉得不对,他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虚无,盯着我道,“哪个邪,吴邪的邪?你说这地方是邪,那刚才我们过的不就是邪门,你们家大门?”


我耸耸肩,瞟了一眼闷油瓶,后者正微眯着双眼也不知有没有听我和胖子的对话。


“你这么说也没什么错,或许真的有邪门这种东西。现在我们眼看到的一切,早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了。我所指的邪,是一种充满恶意的念力,这些像冰又像火的东西,是一种最原始的、具象存在的恶,或许在这个世界之初就存在了,一直藏在这片山腹深处,作为世界的终极,影响了人类的本性…”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1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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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本性,又怎么会被影响?胖爷读书少,还是知道人性本善。”胖子说这话时显得很艰难,似乎并没有那么坚定。


“不,人的心性是最容易被影响的东西。而且我相信人性本恶,作为高级动物和野兽一样,具有最凶恶的兽性,是后天不断的教化说服我们自己,人应该是本性良善的,才能维持一个表面平静的秩序。”我深吸一口吸,觉得胸口有些憋闷,“或许最早,人的内心就像一片无知的净土,我们的祖先,有一批起源于长白山,当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这些邪恶的力量就像种子一样驻进了他们的内心。之后社会的发展就是这种念力的传导和幻化,恶远比善更容易传播,它可以激发人类恐惧、憎恨、绝望、愤怒等等负面的情绪,从而促使接近这种力量的人做出一些事,带来的是战争 侵虐、人对人的伤害、死亡、痛苦、仇恨……这些东西在人类中传承扩散,这种东西渐渐成了人本性中的一部分,换句话说,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恶,都是它的一部分,所以它可以控制我们每一个人。”


说出这些话,我的脑子反而觉得更加混乱,胖子幽蓝的面孔在我的视线里都有些模糊了,我强压住内心的躁动继续道:“都说最难以控制的是人心,对于它来说很简单,想要生生不息,就是利用人心里的邪念,挖掘秘密,或者制造秘密,让他以为自己掌握某种信息,从而决定自己充满力量。就像我,我的确好像是获得了某种力量,但这种力量的前提是我必须被仇恨驾驭着,痛苦才是我力量的来源,让我时时刻刻迫切的想要把这份痛苦加倍奉还给更多的人,也的确不断有人因为我而痛苦和仇恨,……可以说,我是它一件相当完美的作品,从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看似是好奇,其实是邪驱使着我,可以说邪就是一种偏执,我越陷越深,在其他人疯的疯死的死时,我还在不断积累着仇恨和痛苦,滋养着这份恶意,从那个时我的脑海里就时常是毁灭和报酬,换作别人可能早就疯掉了,但是这偏执让我越走越远……直到它真实的成为我身上的力量,让我可以洞悉其它一切生命的心念……”我看着胖子,幽幽地道出一句藏在心里的话,“大概…现在我就是它……”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1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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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捂住我的嘴,面色凝重地打断我再说下去:“这些都是你的想法,真实的情况可能没你说的这么邪乎,而且反正这些人已经交代在这了,你仇也报完了,只要你出去以后不见谁恨谁,这事不就完了?既然恶是每个人心里面都有的东西,那你也不用介意太多。”


我理解胖子这是在宽慰我,比起其他事他更在意我的痛苦,可是他一时还没有理解这件事的毁灭性。如果他还记得我说过,既然终极的这种“邪”赋予我的能力是让我的思维关联程度极大程度的飞跃,可以走一步看十步,是因为这种恶念的种子本身就具有传导性。这种传导甚至并不需要任何媒介。今天这些人死在这里,怨恨的种子就会在外边的人中间蔓延他们会和曾经的我一样,带着失去亲友的恨意和执念,前仆后继地来到这里想要搞清楚真相……“它”将吸引更多的人,以仇恨、野心、好奇各种形式的念头传递这种“邪”,这势必掀起一场新的蝴蝶效应。


即便是汪藏海这个衰人,曾经激动地把发现记载进蛇眉铜鱼,却在参透了终极的秘密后最终选择了规戒子孙和隐藏。不可否认,我和他有相似之处,都是建筑出身,都曾经踏足这里发生了改变,我知道他为什么选择把自己的陵墓修建在西沙海底,那是想离这种所谓的力量再远一点。因为我们知道自己拥有的邪力能做什么,更能看见之后会导致怎样的一种局面,说是一场灾难也不为过,至少是对这个国家。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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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一直是个体察情绪很敏锐的人,他忽然说道:“如果你后悔了,就让我打晕你,你不必想着报仇,我和小哥把人叫醒再原路带回去。天真同志,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和小哥现在……你们回福建那个村子,太平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我不禁莞尔,话锋一转反问道:“你觉得小哥,人怎么样?”


“那还用问……”胖子莫名其妙翻了个白眼,“你俩都是胖爷可以托付性命的人,小哥那我是一直很佩服,不过这几年我最佩服的……”说着在我肩膀上拍了几下,以示器重,“小哥这人,在斗里没的说,他算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可要是教育好了,也应该是居家的一把好手,托付终身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闷油瓶,叹气道:“胖子你负责教育吗……”


胖子似乎突然有些词穷,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错了错了,小哥哪需要教育啊,人家和咱们不一样,一句话概括,那天生就是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是呀,小哥和我们不一样。”这句话由衷到不能再由衷。这人牵扯到这个局中真的是造化最大的捉弄。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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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这些年的查证,闷油瓶所在的张家先祖,是长白山脚下的一支部族,他们以张为姓,和他们游猎的生活方式息息相关,弓长本就有捕捉狩猎的意味。是从什么时候起,这支部族成为了云顶天宫的看守者,一方面他们像汪藏海一样把家族迁徙到了遥远的滇南,却又派出一代代的张起灵回到这北地寒天,最早的张家祖先是出于对终极怎样的了解,才做出这样的安排,自愿担任起这个任务。而他们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秘密,早在岁月的流传中出现了交接的断裂,至少闷油瓶这一代张起灵,就因为失忆症等原因几经波折,到最后他自己也不清楚张家所守护的秘密什么,只知道那是自己的使命。


直到上一次,我走进这里又从这里走出去,才意识到我和闷油瓶的不同。


“百邪不侵。这才是每一代张起灵被选中的标准。”我淡淡一笑,目光有些涣散:“内心不纯粹的人,又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呆上十年。人心是恶意最好的载体,胖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代又一代的张起灵,有没有一代又一代的吴邪呢?”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1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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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胖子和闷油瓶脸色俱是大变。闷油瓶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而胖子则是有些恍然道:“张家人守在这里,不是怕有人利用这个秘密,而是怕这个秘密操控某个人,那这个人报复起社会来将会带来天翻地覆的后果,就像你——”话音戛然而止,胖子自知失言,低下头小声念叨着:“汪汪叫算一个的话,距离现在就是六百年……”


“张家不在了。”这时,沉默已久的闷油瓶终于开口了。


“可是张起灵还在。”我苦笑起来,“没想到是我,到头来竟然是我,让你的使命功亏一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有今天,所以来替我守这十年,不让我被邪恶快速吞噬,想让我过点正常的日子……”我拳头握成一团,狠狠咬了下嘴唇,“可是十年过去了,我不识好歹非要混进来看看,结果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为什么不能像这些人一样进来就昏死过去,或者像霍玲阿姨一样疯掉,我为什么变成了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闷油瓶使劲摇了摇头,我还没见过他这么抵触的情绪。


“现在我闭上眼就想起十年前你义无反顾一定要进山的样子……”我的声音开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现在一切都没意义了,小哥。”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1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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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本身就没意义。”闷油瓶又摇头了,这话他上一次也说了,语气极为认真,“我做我想做的。你不同。”


“小哥,你不明白,这样的事实令我有多痛苦。”我从未像此刻一样专注而放肆地注视着闷油瓶干净清爽的脸,心如澡雪,好像外面连绵起伏的雪山,“我好想和你在一起生活,可是心里像是在冰和火之间来回煎熬,我怕有一天连你的位置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被恶意焚烧过的荒原……”说完我自己又笑了起来:“太文艺了,自己都被酸到了。


在闷油瓶的视线中,终于还是呆不了太久,我慢慢踱着步子走开,看着躺在四周魇在自己心念中的人们,他们此刻每个人都在做着一个噩梦,他们抱着最肮脏的野心来到这里,这里也在用最邪恶的方式陷害着他们的内心,在梦里他们或许能品味小算盘得手的侥幸,但终会直面内心最恐惧的东西,算是我附赠的小小一个教训。我看向还站着的两个老朋友悠悠道:“三叔送过我一句话,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比鬼神更可怕的东西,是人心。确切的说,比鬼神更可怕的是怀揣恶意的人心。如果这些家伙可以洗心革面,放空内心的恶念,我也不介意让他们回到人过的日子。”


胖子说:“你肯放他们一马了?”


“嗯,去他娘的终极,老子一块灭了!”我点点头,张扬无比地对闷油瓶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从此以后,你和你们的家族能得到解脱,你再也不用为别人的目的而行动,没有使命,也没有张起灵。”


说完,闷油瓶眼睛凌光一闪,骤然喝了一声不要,飞身朝我扑来,然而我的动作太过轻巧,我只是侧过脸,一口气吹熄了离得最近的一簇豆大的光火。这一口气看似简单,其实那一刹那,仿佛有千万只手拖住我不让我这么做,我知道那是终极,它怕了,可是没办法,他拦不住我的决定,因为我们早已融合,一损俱损。


淡蓝色的星河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四面溃散,如退远的潮水……我看见闷油瓶和胖子变形的脸,想要对他们说一声再见,却被劈头盖脸的黑暗堵了回去,身子随即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里,随即一轻,失去了意识……








【第52-53章完】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16:00 +0800 CST  
第54章 尾声
在黑暗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拷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啊,拥有力量毁灭敌人,却选择毁灭自己。


很多年前,有个流行的理论叫六度分隔,其实理论提出的时间很早,但特别鼓舞人心。说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可以结识到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其实这种事每个人都有体验,明明新认识的人,却总能找到你们之间的某种联系,曾经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去过一个城市旅游,或者拥有同一个朋友,令你感到世界真小,所以又称为“小世界现象”。


不过,活得越久,我的眼界就越浅,只能注意到和我直线连接,中间不需要间隔的几个人。那样的话,世界真的很小,爸爸妈妈、二叔、胖子、小花,加上秀秀,黑眼睛也算一个……可是还有的人,认识了之后,会让世界变得更简单,简单到只剩一对平淡无波的眼睛。


他,成了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这种感觉,其实不赖。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1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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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个人的经历,我们几代人的命运,甚至影响着这个国家根基的人物关系网,都是起源于最初的一个邪恶的点,蔓延开来就是长达几代不断繁殖的阴谋和野心,我身在其中从一开始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为什么!黑暗中是歇斯底里的叫嚣,我感觉头痛欲裂。


这一次,倘若我任由事态演变下去,把这批关键人物永远留在长白山,去和外面新一轮的野心和愤怒博弈,将会是无休止的战斗。如果人与人的间隔只有六个,那么这种较量所带来的恶果,将具有可怕的传递性。一个人拥有亲人、朋友等周边的关系网,和他是不是好人做不做坏事没关系,其影响力也是一样,永远不要低估蝴蝶振翅的力量。就好像我也不是纯粹的孤家寡人,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坐视身边的人,因为我的树敌无数,而沦为别人报复戕害的对象。


而闷油瓶,本不存在与利益关系之中,他的一生就像是一个傀儡,被这里摆一摆那里放一放,唯一真正需要他做的事,还是家族强行赋予他的责任。05年到15年这十年,应该不是他在长白山的第一个十年,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守护些什么,只是义无反顾的去。总有人在为别人的罪恶埋单,如果感觉生活轻松,那是因为有人在分担属于你的那份辛苦。可如果那个人一辈子,如果都在为了别人的目的奔忙,又怎么能让人心安理得。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18:00 +0800 CST  
(接上)
再没意义的事也因为坚持而变得有意义,他为这些无谓的东西付出了这么多,我实在无法看他功亏一篑,尤其是因为我,这一点我完全无法接受。可以说是造化把我和他推到了一个对立面上。


我无法今天一时痛快后,走出去若无其事的面对一个更加纷乱的世界,让我在乎的人们和我一起承受。逃避是不现实的,相反,我只会成为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更多的人投身这无法选择的命运。我不会允许陪着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人,功亏一篑之后迎来的还是更糟糕的世界,绝对不行。


所以我很自然的选择了毁灭,不要终极,要终结。
虽然这对我来说也是残忍的,但反正照镜子的时候,无数次我都想在脖子那道印记下再来上一刀。厌恶,早就到了顶点。


懦夫、傻瓜、愚蠢透顶,那个声音还在一个劲谩骂,我忽然听出来,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不,不对,这不是我,这是它。


我还不是它,心里被别的什么控制着,比恶意和痛苦更有力量……


因为爱!


因为爱!


我终于不耐烦的吼了回去……随即再一次陷入了寂静的黑暗。


……


……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19:00 +0800 CST  
(接上)
……


睁开眼睛,险些被强烈的阳光刺伤。


我简直不敢相信,现在这是啥状况,老子为什么栽在雪坑里睡着了,我站起来,掸掉身上的雪,发现自己惨不忍睹。


这是被打劫了还是我去抢了别人啊,身上居然套了两件冲锋衣,裹得跟个熊似的,左右手的手套还不一样,等等,左手这是个女式的吧?脚下的鞋子也明显不是我的,大小不合适,关键鞋子质量不过关,闷得够呛,脚心一个劲直发痒。


仔细辨认了一下周围的冰天雪地,应该是一处雪山山谷,旁边有个非常陡峭的悬崖,看了一眼刚爬起来的地方,狗日的,看这痕迹我该不是从上面摔下来吧?然而没容我多想,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像是炮弹一样打进了不远处的雪里,炸起一团巨大的雪雾。


那个人摔下来后身子一歪,捂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又很快找到了平衡,在雪堆里扒拉起来。这一下把我吓得不轻,可是更大的刺激还在后面,并不是因为那人是闷油瓶,而是因为他从雪里拽出来的另一个人,竟然,是我自己。


这下,我一下子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楼主 焕夕沙  发布于 2016-09-06 19:20:00 +0800 CST  

楼主:焕夕沙

字数:265890

发表时间:2015-09-16 22:1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25 21:46:55 +0800 CST

评论数:2650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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