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异乡人(沙海邪×古代少年将军瓶,穿越,年下,he)

第七章 取次花丛懒回顾

未到正午,日头照出斜斜的影子。张起灵一步步走到小头目面前,黑影几乎笼罩了他。

吃瓜群众早在看到张起灵的羽箭的一瞬间便作鸟兽散,只有关根还闲闲的抱臂站在一边。

“聚众赌博、恶意伤人、搬弄是非、拒不认账、破坏军中关系。”张起灵淡淡的说,“八十军杖,可有异议?”

小头目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你这是滥用职权!”

“与你对赌,他也要罚。”张起灵抬头看向关根,“二十军杖。”

在关根与小头目起争执时便有人告知了他,他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关根试图抢救一下:“其实我们没有赌博,只是对河石实用性的一点点学术探讨……”

“愿赌服输!我赵左不需要你可怜我!”赵左大声道,“我愿意领罚!”

“……”不是,你愿意我不愿意啊大哥。关根哭笑不得,上赶着递上去的台阶这人怎么就不知道下。

张起灵眼神一个示意,赵左便白着脸退下了。关根扶了扶额,也准备跟上去。张起灵却拦住了他,淡淡道:“马上要回京,你的二十杖从京城回营再打。”

关根翻个白眼,阴阳怪气:“多谢将军体谅。”他心想一定要在京城待上个半年,最好待到张起灵完全忘了这二十军杖再回来。

吃罢中饭,他想了想,多领了份饭,回帐子里找出年轻大夫留在他这没用完的伤药,一起端着去找赵左。

刚进帐子便闻到了血腥味。八十军杖,想来也是要见血的。他端着碗,放在赵左床边。

赵左面色惨白,见来人是他,恨恨的闭上了眼睛。背上一凉,他刚要挣扎,关根的声音便传过来:“别动。”

“我知道你还差一点也能坐上副将的位置,不是没本事。给你上个药,咱们之间的恩怨也算一笔勾销了。”关根说。

“滚开!老子不要你来可怜我!”赵左怒喝,被关根一巴掌拍在伤口上,痛呼出声。

“我脾气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你说话注意点。”关根似笑非笑,“我不是来嘲笑你的,你没必要这么抵触我。”

“哼,愿赌服输,怎么说都随你。”赵左道,“你把石塔磊那么高,是你的本事。我认输了。”

关根无声的笑笑,他在蛇毒幻境中看过三千载的岁月,又怎么会看不出赵左看向张起灵的眼神,分明是极度希望获得认可的。可惜一直被张起灵压一头,一时气不过用错了方法罢了,小孩子嘛。

关根慈爱的摸了摸赵左的狗头,轻声说:“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白狐,机缘巧合得张将军相救化为人形前来报恩,但是为了化形我舍弃了千年功力从今往后只能当一个普通的人类……”

白狐の报恩×2,赵左也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他敬佩道:“原来军师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是我、是我们小肚鸡肠,实在惭愧……”

关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的憋笑,以至于说话声音都有点走调:“在我眼里你们都还是小孩子,不会与你们计较。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军师大人大量!”赵左更愧疚了,“此后我等必定尽力服从将军、军师!”

关根又摸了摸他的狗头以示鼓励。

两人都不知道,张起灵就站在帐子外,默默听完了全程。


已是七月底,天气开始转凉。关根也终于在八月之前学会了骑马,跟着张起灵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从鄞阳城开始,每隔三十里左右便有驿站能休息,尽管已经做了力所能及最好的保护措施,关根仍然被磨的腿和屁股都在疼。他想办法在路过的城里买了些被褥靠枕之类垫在身下,才算活着到了进京最后一个驿馆。即便如此,他也在马背上被颠的浑身酸疼,反观张起灵,只是衣物上染了风尘,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这个驿馆比路上见到的驿站要大许多,张起灵进去递上一个牌子,立刻有人引了他们上楼,房间也是上房。见关根面露不解,张起灵便解释给他听。这驿馆是专门接待回京述职的将士的,他们这些回京述职的军官要先在这里住一晚,把牌子递上去就是告诉皇帝谁谁回来了,要待多久,皇宫里批准了,他们才能住进京城自己的府邸中。

这里的饭菜比起路上的驿馆也好了许多,关根不客气的又加了一壶酒。

本来以为皇宫办事效率不会太高,没想到第二天就批了下来。他跟张起灵牵着马往他的府邸走去。

关根道:“边关将士每年都要回京?”

“如无特殊情况的话。”张起灵说。

“那驿馆里怎么就我们俩?”关根奇道。

“……”张起灵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今日已是八月十三了。八月十五便是宫宴。”

“……”关根闭嘴了,虽然一路没有催促过他,原来其实还是拖了小张将军的行程,赶在deadline当天回来的。

张起灵第二日便要穿了朝服去上朝,关根睡在客房有点认床,翻来覆去一整夜也没睡着,顶着黑眼圈出来喝水,正遇到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张起灵。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更漏,发现才寅时,顺口就道:“起这么早啊小哥?”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17 20:31:00 +0800 CST  
张起灵看他一眼,嗯了一声。他这才看清张起灵的朝服,样式上也看不出像正史中哪个朝代的特点,只是一身宝石蓝的长袍,左胸用银线绣着一只麒麟,祥云一直烧到腰间和右胸。还有暗纹祥云绣满全身。腰带扎的偏高,大长腿隐藏在下摆中。整个人玉树临风的站在庭院里,惹眼的要命。

他默念两句色令智昏,一边马屁张口就来:“张将军龙骧虎步,龙章凤姿,风流倜傥,气度不凡……回来能不能带壶好酒给我?”

他还惦记着京城好酒。

张起灵在蒙蒙的天色下好像笑了一下,冲他点点头,便走了出去。关根目送他出门,打了个哈欠,脚下一转走进了张起灵的卧房,毫无负罪感的拆开了他刚叠好的被子,睡了上去。

这一觉差点睡到晌午,府里的老管家姓黄,先在客房里找了一圈没见着人,进将军的主卧时才发现这个叫关根的客人在张将军的床上睡的正香。

管家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最终下手正要把人推醒,还未碰到他,关根便猛地睁开眼睛,冷冷的眼神稍纵即逝,管家垂下眼,只道该吃午饭了。

“将军呢?还没回来?”关根记得古代早朝八九点就结束了,也就是辰时便该回来了,现在都快午时了,张起灵怎么还没回来?

黄管家看他一眼,道:“八月十五前一天,回京的将士都要游一次街,现在这个时辰,游街队伍都还没散。”几个下人上来给他上了菜,又迅速的退下。管家道声“慢用”,也退了下去。

关根吃了饭,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张起灵回来再出门。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张起灵回来找不到他也是个麻烦事。

张起灵的将军府还挺大,关根粗粗的用步子丈量了一下,发现张将军的府邸比现代小花家最大的那个四合院还要大。府里没什么人气,古代府邸中官员们都会豢养府兵,但张起灵府里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想来上菜那几个下人加上黄管家就是全部了。这里分为前后两院,后院应当是妾室们住的地方,但老将军没有妾室,张起灵也没有,所以后院基本被荒废了,他推开其中一个门,看见里面堆满了杂物。后院中有池塘(枯了),有石桥(年久失修),看来老将军还挺喜欢江南风格。

关根摸了摸下巴,如果这就是他要住半年的地方,那可得好好修缮修缮。

他刚摸进前院,就发现张起灵回来了,他远远朝他打个招呼,张起灵也对他点点头。走近了,他耸耸鼻子,嬉笑道:“将军去哪游街了,身上一股脂粉味儿。”

张起灵无奈地抛给他一团东西,他接住一看,发现是一小坛酒:“喜欢便让黄管家多买些在府里备着。”说着就往正房里去。

关根突然想起他睡了人家的床没叠被子,硬着头皮跟上去,刚进房就看见张起灵把一身蓝色的朝服脱了露出里衣,还凑近袖子闻了闻,见他跟进来,张起灵放下了手臂:“游街时会有些姑娘扔香囊,谁接了便可以与姑娘家商讨婚事了。”

关根哦了一声,心说你这一身味儿是被多少姑娘砸了香囊,走你前后的人不会嫉妒死吧?最可恶的是这个人居然还一个都没接,让姑娘们的真心全碎在了地上。

张起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床上,问道:“客房睡不惯?”

关根老实道:“将军用的熏香我很喜欢,客房没有我睡不着。”

张起灵这次停顿的有点久,他把里衣也脱去,搭在椅背上,裸着上半身走向屏风。里面管家已经备好了一桶热水。关根目光跟着他消失在屏风背后。直到水声响起,他才尴尬的发现他应该告辞。

“关根。”张起灵的声音让他钉在原地,他说,“我从不用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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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讹传讹传到蒸煮面前了怎么办
小张:关于我不记得自己救过狐狸这件事……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17 20:32:00 +0800 CST  
第八章半缘修道半缘君

纸上的图成了大半,关根敲敲自己的脑袋,还有些细节需要再想想。他倒是想去问张起灵的意见,但张起灵那种能任凭自家池塘枯掉也不理会的人,估计也不会给他提出什么建设性建议。最多让他随意搞。

但总得找个事干,古代的物质太贫乏,生活太枯燥了。关根耙了一下自己长出来的板寸头,开始想念现代的手机电脑和wifi。今天是八月十五,张起灵去皇宫里参加宫宴了。蹋延率领西桓军跟靖国打了十几年的仗,张起灵除掉他,也算大功一件。

黄管家给他买来的月饼他实在吃不惯,这里已经到了北方的地界,吃食口味比较重,月饼馅里都是咸肉,他咬了一口就没吃了。关根住在西湖边,是不折不扣的江浙口味,绝对的甜党。

自从昨天张起灵说自己没用过熏香,便自己收拾收拾去关根的客房睡了,把主卧让给了关根。黄管家每天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关根硬是厚着脸皮安慰自己,小张将军不是那么拘小节的人,这不是没有依据的,因为那客房严格来说应该是府主人的结发妻子住的房间,小张将军只是见那房间宽敞,而且光线好,便拨给他住了,估计丝毫不知道正妻住房的讲究。于是他也心安理得的住在张将军的主卧里。

在前些年,他跟闷油瓶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那时条件艰难,跟闷油瓶睡一起会让他有莫名的安全感,而且他一直觉得闷油瓶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香味,但他从来没见过闷油瓶用香水之类。大家在地下好久不洗澡,都是一身臭汗的时候,闷油瓶也像个异类一样,身上没什么特别臭的味道。他曾经怀疑过张家是不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都有莫名其妙的偶像包袱,闷油瓶作为张家族长更是其中翘楚,宝血还自带清新剂似的芬芳。

但后来他发现张海客就没有这种包袱,这货仗着顶着他的脸到处放飞自我。

现在小张将军也说自己不用熏香,那岂不是说明他也是自带体香的。最神奇的是,两个张起灵,不仅脸一样,麒麟文身一样,连体香都一样。就是年龄不太一样,不知道他们的血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效果,他决定什么时候偷偷取他一点血来试试能不能驱虫。

他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古代也有古代的好处,在没有高楼遮挡的时候,夜空是他这个现代人所没见过的。月亮很圆,但此时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空与张起灵重逢,也是别样的团聚吧,他想。

人在晚上喝点小酒,容易自我感动。古代人在这种日子都要写诗,他把图纸扔到一边去,重拿一张纸,豪情万丈的提笔,默写了一首,来成全自己此时的情怀。

写完他看了半晌,又觉得字写得不好。把纸揉了一团,重写一张。夜晚太安静,只有后院枯草中秋虫鸣叫。关根的心境慢慢静下来,一笔一划,慢慢地写。

霜天留后故情欢,
银烛金炉夜不寒。
欲问吴江别来意,
青山明月梦中看。[注]

他放下笔,吹了吹墨水,越看越满意,习惯性的抬手要拿私印,手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来,这里并不是他所熟知的时代,在这里他也没有私印。

关根叹口气,看了看更漏,发现已经戌时,再有一刻钟就该到亥时了。他决定早睡早起,小心的收了图纸抱回房间。不多时,主卧的蜡烛便熄了。

中秋的圆月缓缓西移,一个人影从墙上翻身而下,落在庭院里,缓缓站起来,朝主卧走去。

关根正在做梦,他最近总是梦到以前的事情。他梦到他、闷油瓶和胖子,还有黑瞎子和阿宁,围着篝火坐在戈壁上对酒;梦到他与小花在四姑娘山的峭壁上,两人坐在悬崖边,小花给他唱了一段戏;梦到西沙下海底墓的前一天,他与胖子在船上吃香气扑鼻的石斑鱼锅;梦到他在西藏的喇嘛庙里,坐在张起灵的石像旁边念当日听来的经。他梦到他追着闷油瓶上了长白山,那人隔着火堆长久的凝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闷油瓶会站起来吻他。

他看到自己被捏晕后,闷油瓶细心的将他放在背风处,抬手拉了拉他的帽子。他看到闷油瓶俯下身,脸慢慢地凑近,嘴唇贴在了他的嘴上。

关根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瞳孔。

他一时没有分清,他到底是不是在长白山的风雪里与张起灵对视。

他动了动眼珠,才发现是小张将军蹲在他床前,无声的凝视他,面无表情。关根被惊出一身冷汗,讪笑起身:“将军你回来啦?”

张起灵没有说话,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冲进关根的鼻子里。他怀疑张起灵喝醉了,但又没有证据,便试探的问道:“黄管家睡下了,我给你煮点醒酒汤?”

张起灵还是不说话,关根便起身往外走,跟张起灵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听到张起灵说:“这是我的床。”

“……”关根无语,“你让给我睡了。”

张起灵不说话了。关根站了会,就又往外走。张起灵却又突然开口:“是吗?”

“……”关根崩溃道:“你让给我了,就是我的了,我带你去你房间睡。”

张起灵又不说话了。关根伸出手指戳了下他,见他没反应,便拉着他的手把他往客房带。张起灵也乖乖跟着他,正襟危坐在床上,眼睛跟着关根的身影。关根帮他铺好了床,犹豫了下,摸了摸他的头:“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你先坐会,别睡着了啊。”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19 16:33:00 +0800 CST  
说完他就往外走,衣服上突然传来的力道差点勒的他后脑勺着地,他转身:“又怎么了小张同志?”

“……”张起灵不说话,就默默地盯着他。关根叹口气,又摸了摸他的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不喝醒酒汤明天你会头疼,我就出去一会儿,行吗?”

这次张起灵松开了手,乖乖点头。关根有种被萌到的感觉,不知道闷油瓶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爱,他腹诽着走到厨房,费劲巴拉的生火,给张起灵煮了一锅汤。端着去客房时,他发现张起灵居然还端正的坐在床边,听话的没有睡觉。

关根没忍住,脸上笑了开来,把碗递给张起灵:“喝掉睡觉吧。”

张起灵默默地一口气喝完,慢吞吞的开始脱衣服。关根接过碗,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张同志,晚安。”

第二天关根并没有如愿以偿的早起,还是睡到了日上三竿。他想张起灵应该宿醉未醒,没想到他刚走出房间就跟张起灵撞了个满怀,差点又摔回房间。张起灵拉了他一把,他问:“将军找我有事?”

张起灵松开手,点头:“你前日说要在京城看看,今日之后我便有空了。”

关根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点宿醉的副作用都没有,脸上白白净净,甚至没有黑眼圈。他道:“你能在京城待多久?”

“明年元宵之前,待多久都行。”张起灵说,“你要去别地也可以。”

“先在京城逛逛吧。将军等我会儿,我去洗把脸。”关根说。

“不急。”张起灵停顿一下,又道:“在京城不必叫我将军。”

“行,那叫你小哥吧。”关根笑了下,走了出去。

张起灵默默的站了会,走进主卧,一眼就见到了桌上的图纸,他一张张看下去,仿佛画的是他的府邸平面图,再多的却不解其意。直到最后一张纸,上面写了一首诗:

霜天留后故情欢,
银烛金炉夜不寒。
欲问吴江别来意,
青山明月梦中看。

没有署名,也没有私印。张起灵用手描摹着字迹,笔画瘦硬,笔法外露,明显可见运转停顿等运笔痕迹,风格独特自成一派。他一直从关根的寥寥几张图纸上窥见过他的字体,却没想到真正写出来是如此瘦劲奇崛。他欣赏了半晌字体,读来才发现并不通顺。但张起灵很聪明,他读了两遍便发现关根的写字顺序是从左到右来看。他一字一句的读完,想起昨夜里得见关根梦中惊醒时,似乎带着漫天风雪的眼神,绝望又无助,一点都不像梦中见了青山明月的安宁。

他昨夜喝了许多酒,但远不到醉酒的程度。只是借此进行最后的试探而已。他曾在心中质疑自己的谨慎,但关根身上的气质太违和,明明初见时一身伤和满面的沧桑,却在短短两个月内养的温润如玉。明明在与赵左对峙时锋芒乍露,浑身披着荆棘,却总在看向他的时候收敛了一身的尖刺,对他是全然的放松和信任。

故人,关根的故人,与他极像。像到即使对着“醉酒”的他,关根也做不到放任不管,半夜打着哈欠给他生火煮醒酒汤。虽然叫着他“将军”,但从不仰视他,在关根眼中,他跟他自己是平等的。关根叫“小哥”的语气太过熟稔,熟稔的让张起灵几乎以为自己就是他的“小哥”。

这个人拥有的,都是他从没有过的。他垂下眼,看着纸上的“欢”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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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为唐代诗人王昌龄所作《李四仓曹宅夜饮》。

小张开始了,我醋我自己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19 16:34:00 +0800 CST  
第九章 身无彩凤双飞翼

关根洗漱很快,回屋看到张起灵盯着图纸看,便顺口问道:“既然要住小半年,便将后院修缮一下罢。小哥你有什么要改的?”

张起灵摇头:“没有,修缮费用让黄管家来处理便是。”

关根比了个“耶”的手势,只听张起灵又道:“诗不错,字也好。”他指桌上图纸边的诗。

关根轻咳一声:“瘦金体练了小二十年,诗不是我原创,别夸,害羞。”

张起灵勾了勾嘴角,也没有追问,只道:“出门罢。”

靖国的京城叫靖阳城,靖阳城又分外城、内城和皇城,分别用护城河隔开,外城是富贵人家住的地方,内城则是大多数官员们的住所,关根心里吐槽这靖国皇帝简直有被害妄想症。张起灵的将军府倒是坐落在外城的东南角,十分幽静,两人走到主干道,他才看见酒楼商铺多了起来,有露天的酒桌也有写了匾的酒楼,人也多了些。

将近晌午,关根开始感到饿。也许是看出他在食物上停留的越来越久的视线,张起灵竟然主动开口问他要不要先吃饭。

关根也想尝尝这个时代的美食,便问张起灵有没有推荐的网红店。

虽然不懂网红店什么意思,但张起灵听懂了推荐两个字。他沉思了片刻,道:“京城最大的酒楼在内城,叫醉仙楼。”

“……”不是,我没问你最大的,是问你最好吃的,关根道,“他家最好吃么?”

张起灵诚实道:“没吃过。”

“……”行吧,小张同志对这种口腹之欲是没什么要求的。关根眯着眼看了看太阳,他没吃早饭,实在有点饿,内城的醉仙楼远水不解近渴,还不如在外城随便找一家吃了再说。

思及此处,他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馄饨铺子,道:“要不吃这家?”

“都行。”张起灵淡淡的说,“带的钱够,想吃什么便买来吃。”

那感情好。关根心想,兜里有钱就是不一样啊,说话都有底气。谁能拒绝“随便买,刷我的卡”这样的话呢?

两人吃完了馄饨,又嫌太阳太大,不适合逛街。关根便提议去茶楼坐坐,喝下午茶。两人便又拐进了一间茶楼,这个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思,都不愿意上街走动,因此茶楼人很多,有的有座位,有的席地而坐,中间坐了个说书先生,一根醒木一把折扇一杯茶,正要开始说书。

张起灵皱了皱眉头,关根明白他这是嫌人太多。近些年他对人群也有一些恐惧感,总觉得会突然从人群中跳出来一个要杀他的人,因此他主动去要了个雅间,跟张起灵上了楼,楼下的说书先生正好一拍醒木:“这上一回说到哇……”

关根近年来并不经常喝茶,一来他不需要靠咖啡因来维持头脑的清醒,二来这些提神的饮料会加剧他的失眠。但他为了不让张起灵的包间钱白花,还是点了壶碧螺春,茶楼还附送些糕点,关根也各点了一份。

直到茶点上齐,关根和张起灵都没有说话。关根默默的看着雅间窗户外茶楼的小池塘,张起灵则默默的看着关根放在桌子上的手。沉默持续到关根突然开口。

他说:“小张将军没什么想问的吗?”

张起灵抬眼对上他的眼神,摇了摇头:“你不想说的东西我问不出来。”

关根咧咧嘴:“怎么会呢,你问什么我都会说的。”

张起灵还是摇头。关根喝了口茶,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关根的声音很温润,他平缓的讲述了一个穷途末路的少年人被迫接受了三千年的记忆,想要将逼他至此的大家族一网打尽的故事。

他停下来问张起灵:“你觉得这个少年他会成功吗?”

张起灵想了想,道:“只有少年一人吗?”

关根愣了愣:“不,他还有朋友。但是如果他只会依赖他的朋友们,那么他能做的事情就非常少了。”

“这个少年的计划很精妙。”张起灵说,“他把所有人都放在了自己的棋盘上。可他的局,未必是别人的局。”

关根脸色一变,胖子也说过同样的话。他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张起灵停顿了一下,“在他的计划里,他所有的朋友都是生路,只有他是死路。这是错误的。”

“……”关根没有说话。

“他做的太绝了,所以他会成功。”张起灵说,“但他没有想过他的朋友们其实都希望他活着,而不是独自一人死去。”

关根脸色惨白。八年了,他始终没有逃出局外,反而一直往里钻。他变得越来越偏执,越来越像一块石头。黑瞎子、胖子和小花都劝过他类似的话,可他当时并没有听进去。他的执念太深太沉,以至于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化作心魔吞噬了他自己。

他今天讲给小张将军听,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也许他想要听到闷油瓶亲口肯定他的努力,又或者他明知道闷油瓶听不到,却要向一个近似于他的人忏悔般的剖析自己。

但是张起灵说他做错了,他不该独自一人死去。

关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眼底所有的情绪。最后他只是说了句:“他不能失败。否则死的便不止他一人了。”

张起灵淡然的喝完了面前的茶水。窗外太阳已经西斜,夕阳洒在关根的侧脸,睫毛投出一个长长的阴影。他说:“内城晚上有中秋灯会,今日是最后一日了。”

“唔。”关根站起来,跟着他下楼了。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1 09:22:00 +0800 CST  
要进内城需要一块通行令牌,没有牌子不给入。关根越发觉得皇帝是个被迫害妄想症,张起灵亮了下令牌,守在边上的官兵便给他行了个大礼,看也没看关根就把他俩放进去了。关根问:“我要不要也搞一块令牌?”

张起灵嗯了一声,他是将军,自然哪里的去得。

内城的人明显比外城多,刚进城便能看见街上全是人群,各种商铺鳞次栉比,吃喝玩乐样样齐全。关根到底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连一个卖手工饰品的小铺子都要走进去看一看。人潮挤挤,关根猛地回头,却看到张起灵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板着脸往他这边靠近。也许是看他逛却什么也不买,张起灵投以一个疑问的眼神。关根摆摆手随口道:“这些太普通了,看不出什么。”

他的本意是现代的精巧玩意儿看多了,古代这些摆在外面卖的东西并不能吸引他。张起灵听罢,便带着他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藏在深巷子里的小店。关根看着墙上破烂的看不清字迹的招牌,震惊的想,原来小张同志不是不知道这种隐匿在深巷子里的店铺里才有好东西,而是他确实不研究好吃的,对他来说大概只要能吃,没毒就行。关根用眼神示意,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本朝官员想要定制什么东西,都会来这里下订单。”张起灵说。

“这是什么铺子?卖什么的?”关根好奇,“什么都能定制?”

张起灵颔首,在门上轻扣四下,便有人来开了门,领着他们进去。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外面的破旧丝毫不影响里面的豪奢。通道两边有嵌进去的木格,上面放的东西比外面街市上看到的明显做工精细很多,如果是胖子在这里,可能会想要全部搬走。

他打住自己发散开的思路,默默的跟张起灵走到一个房间里。很快一个身段袅娜的姑娘以纱覆面走了进来,盈盈一拜。张起灵问他:“你要做什么?”

关根:“?”我哪知道你要做什么,你在问什么我都没搞懂。

姑娘在一边笑道:“贵客要做兵器,饰物,还是什么其他物件?我们都能做,保证世上只此一件,若有雷同或是相似的东西,只管来找我们,保证予您一件新的。”

原来是高端私人定制行业啊,关根心道,这种就像现代奢侈品大牌子全球限量之类的,小花对这些感兴趣,连带着他也会偶尔被科普一点。但是这种行业一般都很贵,小张将军出手这么大方的吗?他想了想,问张起灵:“你有没有在这里定制过东西?”

张起灵果然摇了摇头。看来他对自己也没这么讲究,关根心想,但是这突然让他想要做个什么东西,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张起灵可能也是如此,两人都不说话,姑娘笑的脸都快僵了,张起灵才突然道:“做一把匕首,给你防身。”

关根脱口而出:“我用不惯匕首。”

张起灵询问的看向他,他只好道:“有纸笔吗,我来画。”

姑娘笑盈盈的摆上纸笔,关根提笔在纸上作出一副三视图。他画的很快,姑娘道:“贵客画的物件是……?”

关根说:“叫他大白狗腿吧。”

姑娘:“……”

关根想了想,道:“尺寸和用料方面我有些要求。”

姑娘连忙接过笔,示意他直接说。关根便说开了,他这才发现这个姑娘十分擅长速记,写字极快,用自己的方式记下了他说的所有的点。关根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张起灵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是等他们都结束之后起身跟着姑娘去付定金。关根再次感叹,确实没人能拒绝为你付账的男人啊!

张起灵回来拿了张单据,说是半月后来取货。两人走出店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关根问张起灵花了多少钱。张起灵说了个数,关根惊疑不定道:“好像也,不算贵?”

张起灵解释说,这个店底下有许多店铺,分工不同的商品。比如今日他们定制的“大白狗腿”属于兵器类,就会交给专门的打兵器的铺子去做,他们抽取一部分利润。但是兵器类除非特别难以制作,或是用料特别珍贵,才会是天价,关根的要求其实任何一家打铁铺子都能做,只不过这一家多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保证,其他的所有铺子都不能做第二把“大白狗腿”。

关根就追问那其他贵的是什么呢?张起灵说比如给皇帝贺寿的物件,就要保证独一无二。其他诸如京城名媛圈的华服首饰或是官员圈子内互相攀比起来,价格是没有上限的。关根秒懂,送皇帝的东西嘛,那确实要独一无二。至于名媛之间互相争奇斗艳,他也在电视剧电影里看过,那确实比较烧钱。他感叹的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问:“小哥,你俸禄有多少?你有功在身,没点赏赐什么的?”

张起灵听懂了他的意思,无奈道:“娶了妻可不够花。”

关根哈哈大笑,他发现这个小张将军是真的很可爱,偶尔还会开玩笑,不像他的世界的闷油瓶,看他和胖子笑闹的时候仿佛一个慈祥的老父亲。他恶劣道:“我可是很费钱的,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妻吧?”

张起灵装作认真的想了想,回答说:“那便先不娶,养你就够了。”

说完也没管关根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去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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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我怀疑你在撩我,但我没有证据
我真的一滴存稿都没有了,呜呜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1 09:23:00 +0800 CST  
第十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醉仙楼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关根在进去的时候就发现,这就跟现代社会网红店必排队是一个道理,醉仙楼在饭点也早就没座位了。张起灵可能没见过这种吃饭还要排队的场面,难得有些茫然。关根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去别处吃也行,他不挑。

但是张起灵皱皱眉头,似乎觉得自己说了要带他吃醉仙楼,没吃到就很没面子。他径直走到掌柜的柜台前,对他亮出一块什么东西。只见掌柜的面色一变,立刻亲自走了出来,领着张起灵往楼上走。一楼是没有隔开的散桌,二楼则在窗边有包间,大厅里也是散桌,掌柜的领着他们走到三楼,三楼全是一间一间隔开的雅间,比一楼二楼安静许多。张起灵挑了间靠窗的,两人便能看见楼下逐渐亮起的花灯。

关根好奇道:“小哥,你是这儿的VIP?”

张起灵听不懂VIP是什么,只道:“大酒楼再满都会留出雅间给三品以上的官员。”

关根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小张同志是拿官威压人了。意思是大酒楼里总会留出许多包间,以免人太多而大官们想用餐时却没有位置。民不与官斗,酒楼老板再怎么有势力,也不敢得罪官员。三品以上的官员在京城里都是特权阶级。估计小张同志一个人的话肯定不会费这个劲,但是说了要带他下最大的馆子,这人还真是说到做到。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一声喝了口茶掩饰自己。

张起灵不会点菜,两人也没什么忌口,索性就点了酒楼里的推荐菜,六菜一汤两个饭后甜点,顶级豪华配置。关根咽了咽口水:“小哥,下午茶喝多了我不是很饿,咱是不是点太多了?”

“没事。”张起灵说,“多尝几个。”

关根急了,他是真的不饿,六个菜这不是浪费吗,他刚在楼下看过,古代酒楼还没发展到现代资本主义那么吝啬,饭菜都很大盘,菜量也实在的很。受够了现代“光盘行动”的道德教育,他实在不想浪费张起灵的银子。他说:“咱们待在这的时间还长呢,以后经常来吃就是了,明明吃不完的何必浪费粮食?”

张起灵沉思了一下,好像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关根赶忙再加一句:“小哥,我不是怕花钱,就是实在太浪费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张起灵被说服了,妥协后他俩就点了一荤一素一汤一个甜点。即使如此,这被店家特意关照的菜量还是让关根吃完直打嗝。张起灵慢条斯理的,但关根也看出他有点撑,只不过也不想被他说浪费粮食,因此慢慢地吃,吃完还喝茶漱了漱口。见他一直不停的打嗝,张起灵默默的倒了杯茶给他。等他缓过劲来,两人便结了账出门,夜色覆盖了整个京城,街上架起灯架,许多花灯被挂在上面。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关根看到前面有热闹,便也要去看看。

走近了才发现,这是许愿灯摊子,摊子上提供笔与花笺,还有许多形态各异的花灯,游人们在花笺上写下愿望,放进花灯里,挂在灯架上或是沿着河面飘走。花灯也有分类,有姻缘灯、事业灯、学业灯、祈福灯等等。许愿灯灵不灵那另说,反正是很常见的节日销售套路。关根心想,他自己是懒得写的,便扭头问张起灵:“小哥,来不来一个?”

张起灵在他五步远的地方,果然摇了摇头道:“无所求。”

关根莞尔,又觉得来都来了,张起灵不写,那自己写一个吧。他问摊主要了笔和一张花笺,想起身后的张起灵,又刻意变换了姿势,挡住花笺,提笔在纸上写下“张起灵”三个字,写完又顿住,他不知道接下去该写什么了。边上的游人撞了他一下,笔在花笺上画出一横,他无奈地看着那一横,动手改成了一个“一”字,想了想,又干脆接着写下“生平安”。

张起灵一生平安。

关根笑了下,就这样包了起来,摊主又问他要什么灯,关根语塞半晌,道祈福灯吧。摊主便让他在写着“福”字的灯里挑一个,关根随手挑了个粉色的,摊主便把花笺放了进去,问他要不要随水飘走,他想了想,说挂在灯架上吧。

张起灵半生漂泊,他的祝福在他手里就不要漂掉了吧。关根想。

张起灵一声不吭的付了钱,关根心情大好,两人慢慢走在街道上,今日是花灯节最后一天,街边全是各家各户挂上的花灯,照的路都亮堂堂的,暖黄的烛光下,整个京城煞是好看。内城的大铺子还是很多的,关根逛着逛着记了个大概,他心里还惦记着修缮将军府的事,刻意多看了些铺子,还逛了两家书画店。街边还有些书生随意摆放的书画摊子,摊子上摆着些他们自己作的画和字,还有现场在扇子上作画的。

关根上下打量了下张起灵,两人都穿着长袍,但是腰间和手里都还差点装饰的东西,张起灵是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他只要有衣服穿就行,两人身量差不多,关根穿他的衣服也能行,但是他在街上见到许多公子哥们都是手上持把折扇,腰间带着玉佩。难得cos一把公子哥,关根不是小孩子,他选择全都要,别人有的他也想拥有。他还在思考要不要让张起灵去挑把扇子,就看张起灵已经看向了他:“想要?”

关根点点头:“配把扇子不是好看些嘛。”

张起灵说:“库房里有更好的。”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1 20:29: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我有故人抱剑去

张起灵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导游,至少关根玩的非常愉快,除了对吃喝玩乐不是很熟悉,但该去的网红点倒是一个都不少。主动消费,刷自己的卡,尽力给关根最好的消费体验。关根感叹小张同志简直钞能力MAX。

玩了一个多月,刚刚基本除了皇城都逛熟了,隔三差五跑去茶楼喝下午茶——倒也不是真的为了喝茶,而是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去了。茶楼人多眼杂,永远是听八卦的好去处,上到当朝绯闻轶事,下到神神鬼鬼志异,说书先生的一张嘴叭叭的,讲的生动形象,关根也听的趣味横生。

不过他也不是专程为了听八卦,更主要的是他确定了一些信息,那就是这个世界真的没有老九门和汪家,其他的消息倒是顺带着听听。

另一件让他有兴致的事情是,将军府的修缮计划终于开始动工了。他去找黄管家批银子时,这个节俭的老管家仿佛占着中馈大权不想让给儿媳妇的婆婆似的,生怕他乱花钱,还小气巴拉的跑去告诉张起灵。结果小张将军一句“听关根的”,他只好不情不愿的批条子,每花一笔钱都要细细的核算。

这种心态关根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小张同志的工资存折就像一个貔貅,常年只进不出,每次数着存折后面的“0”,估计都能笑出声来。现在突然来了他这样大把大把往外花的,自然会肉疼,而小张将军把“视金钱如粪土”、“钱财乃身外之物”体现到极致。关根怀疑他自己每年花的钱,还没有将军府内一年发给下人的工钱多。

但是无论在哪个时代,贵都有贵的道理,银子花出去,将军府也肉眼可见的好看起来,关根学建筑的,也选修过室内设计和园林设计,银子到底花在了自家将军府上,黄管家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关根自己趁着动工的时间对将军府里的库房进行了探索,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光是上等的白玉便有上百块,其他的书画作品、各地风物特产也不少,他甚至还找出了一套玉制棋盘,他特地捞出来,准备闲着没事跟张将军切磋棋艺。

府里还有个库房专门放置各种兵器,用料在这个时代也算巅峰,经过黄管家用心保养,在阴暗的库房中寒光闪闪。关根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大白狗腿,插在一个点缀着珠宝玉石的皮套里。刃上寒芒倒也不输这些大件兵器。

想来张起灵应该是每日都会早起练刀法的,但是自己那时候可能还没起床。关根老脸一红,决定不要荒废黑瞎子的教导,还是要保持训练才是。

将军府还有整整两间书房,一间用来放兵书,一间用来存放与兵法无关的其他书。张起灵没事时基本都在兵书房泡着,而关根则喜欢往闲书房钻,老将军的藏书很多,范围也极广,关根多挑着游记、地理类的书籍看了,他本来也做拓本生意,对他而言看懂这些书并不困难。但他发现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一个他熟悉的古人的名字,也没有任何一本他熟悉的著作。关根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他知识范畴之外的时代啊。

生活节奏慢下来,关根便捡起了自己的瘦金体,没事都会练那么一个时辰。他想起自己没有私印,便去问张起灵。张起灵默默的听完,去库房给他拿了两方章子,关根这才反应过来,小张将军是要亲自动手给他刻印。

“什么字体?”张起灵问他。

关根想了想,道:“还没见过将军的墨宝。”

张起灵倒也不推脱,提笔在纸上写下端端正正的“关根”二字,像他本人一样一身正气的楷体。关根注意到张起灵的右手,食中二指很长,虽然没有闷油瓶那么夸张,但多少能看出这个长度异于常人了。

关根不动声色,接着在边上写下“张起灵”三个字,笑道:“拿都拿了,不如给你自己也刻一个?这可是我写的字。”

张起灵于是点头。此后几天他都在书房里一丝不苟的刻章,等他刻完了章子,发现关根那边又做出了新玩意儿。那是一套沙盘模型。

关根对这些军事上的玩意儿并不是很感兴趣,在张起灵军营中也见过类似的沙盘。但是他的二叔热爱钻研古阵法,小时候除了被二叔监督着练字,也没少被他拉着玩沙盘军防游戏。他寻思张将军这么好说话的收留了他,怎么也得给他留下些能用上的东西。这几日关根便在闲书房里搜肠刮肚的回忆小时候二叔给他灌输过的阵法。

张起灵拿着章子来找他时,便见他面前铺满了纸,有的纸上画了图形,边上是瘦金体的小字解说。关根正写到平戎万全阵,张起灵站在他背后细细看去,面色便逐渐严肃。他能看出这是一种以防御为主的阵法,以步兵为主力,却能在平原地形上对抗骑兵。

关根写完一张纸,想伸个懒腰,手便碰到了张起灵。他扭头看去:“你怎么跟个猫似的走路没声?”

张起灵便道:“军师投入,便没有贸然打扰。”

关根“害”了一声:“什么打不打扰的,你来看看,这些阵法对你有用没有?”

张起灵便拿了纸,一张张的看下去,半晌放下纸,突然对关根行了个大礼:“能得军师,实乃我军幸事。”

关根战术性后仰,差点打翻砚台。连忙扶着张起灵的手臂,嘴里胡乱道:“你这就见外了不是,我肯定不能吃你软饭啊……有用我再给你多写点就是,行什么礼啊!”

张起灵道:“军师材高知深,折冲千里,当得此拜。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8 09:09:00 +0800 CST  
冰面砰然碎裂,水下的东西像是解开了封印,开始攀着碎开的冰面往上爬。关根站在一块浮冰上,巍然不动。很快,冰面上都爬满了漆黑的东西,它们有头和四肢,张起灵赫然发现那些都是尸体。尸体们蠕动着在冰面上爬,如潮水般涌向中间一身红衣的关根。张起灵奋力奔向他,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他半步。

尸体们或游或爬,很快聚集到了关根脚下,伸出化成白骨的手抓向关根,成百上千,犹如对神佛的顶礼膜拜,又像是一场盛大的献祭。而那神佛或是祭品,便是关根。

“关根!”

他怒吼出声。

关根终于转过头,张起灵一瞬间定在原地。关根全身是血,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巨大的豁口,血从豁口里不断地涌出来,与他的红衣融为一体,整个人在黑色的尸潮中几乎要烧起来。他的脸色像远处的雪那样白,眼神却直直的对上了张起灵的目光。他笑了一下,动了动嘴唇。

隔着漫天的飞雪,张起灵却看懂了他的口型。他说:

“再见。”

张起灵猛地惊醒,入目是深色的木制床顶,窗外天色刚蒙蒙亮。胸口仍有一丝心悸之感,他坐起身,索性起床去练刀。

他应当从未见过关根年轻时的样子,也从未到过那样的雪山和冰原。为什么梦里的一切如此真实,他甚至能再次回想起梦里雪山的轮廓。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他心中想着事情,刀法便有些偏差,凌厉的刀风扫过葡萄藤,脆弱的葡萄苗当场横尸。

张起灵停顿了一下,他记得这个横折型的葡萄架回廊是关根特地设计出来说要给他的后院增加一点趣味,甚至连葡萄苗都是他亲自一铲一铲挖土种进去的,现在被他无意中扫断了半排。张起灵想起在某本书上看到过 ,说是葡萄枝剪下来插在土里也能活,他蹲下去看了看被他扫断的葡萄苗,索性都断在靠地面的根部。他将土里原本埋着的根拔出来,又跟断枝一起插回去,插完后再把地面填平。想了想,又从边上的砂石堆中捡了些石头来掩住葡萄苗的根部。

做完这些,天色已然大亮,关根一会也该起床了。他又想起关根昨晚不着痕迹的闪避的态度,眉心微微蹙了蹙。似乎从关根出现在他身边开始,他的目光总会放在他身上。最开始只是允许他在自己身边,只是为了贴身监视他。

他也查过这个人,却一无所获,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没有任何可疑行迹。他有超脱于他的知识和计谋,却又不谙这个国家的任何事情。若说他是个异邦人,却又说着与他们同样的话语。或许就像关根自己说的,他根本不是这世间的人。

可是渐渐的却又忍不住被他吸引目光,他赞叹他的学识渊博,欣赏他的足智多谋。

在陪着关根逛街的时候,多见的还是关根的后脑勺,他毫不避讳的盯紧他。关根有时会猛地回头,他可能自己也没发觉,回头的瞬间他的表情是带着一丝交集和慌张的,却会在看到张起灵的时候放松下来。似乎是很怕转身就找不到自己的样子。

张起灵认真反省了自己,却不觉得自己哪里像是会丢下他跑路的样子。

但如果不是自己,那就还有一个人。

关根的故人。又是这个故人。他曾经以为关根认识他,却发现关根看他的目光总是透过他在看另外的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关根如此矛盾。如果他碰见的是年轻时候的关根,又为什么不在关根身边?

张起灵抿了抿唇,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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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走了快三分之一了,也该发展一下感情了呜呜呜
我写的真的是瓶邪吗怎么还没感情戏啊,疑惑.jpg
我好想下一章就让他们结婚【但是不能(。

[注]:这里是借用了《与邪共予起灵书》这个官方周边的名字哈,不是说吴邪会叫小哥“起灵”的意思。(语无伦次来自被古早瓶邪文支配的恐惧……)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8 09:11:00 +0800 CST  
重新发了一遍这几章,我刚看了下应该是吐出来的时候顺序错乱了Orz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8 09:12:00 +0800 CST  
。。贴吧搞什么,我放图吧…希望能看到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8 18:40:00 +0800 CST  
图片更新,从第十章开始补[img pic_type= width= height=]file:///C:\Users\Sherlyn_Zhang\AppData\Roaming\Tencent\Users\619772581\QQ\WinTemp\RichOle\KE%QS5U[ZPI6D}DFQPNRCNF.png[/img]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8 18:56:00 +0800 CST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8 18:56:00 +0800 CST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8 18:56:00 +0800 CST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8 18:57:00 +0800 CST  
图片更新至12章,如果姐妹们嫌贴吧顺序太乱,可以移步lofter哈,那里是首发而且顺序正常❤。id让酒(rangjiu),跟贴吧头像一样。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8 18:59:00 +0800 CST  
鲜血喷洒而出,其中一滴点在张起灵眉间,宛若一颗朱砂痣。

涂了一张第四章的小张将军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8 19:01: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何处合成愁

冬月过去,便是腊月。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关根支使着下人又去衣服铺子里给他买了件更厚的貂裘,成天裹着棉衣缩在房间里不愿出来。

张起灵难得从宫中领了上好的银丝碳,烧起来没有多少烟,他有内力护体,不惧严寒,许多年都没领过,这回倒是一次性全领了回来。黄管家叫车拉回来,堆满了半个杂物房。

关根兴致勃勃的出来看,发现车里不仅有十几年分的炭,还有许多物资,想来是从二品将军的福利了。往年张起灵从不回来领,不知道黄管家和下人们都是怎么过的,不过将军府的工资还是不错的。钱多事少离家近,将军府的职位至少占了前俩,关根心说要是换了他 ,他也选将军府。

他看着半个杂物房的炭,随口道:“小哥,你也觉得冷啊?”

张起灵有点好笑,指了指一个精致的火盆和桌上包着兔皮的暖炉,道:“给你用的。”

“……哦。”关根心说小张同志知道自己南方人怕冷,还挺贴心的,他走过去抱住了暖手炉,毛茸茸的兔皮在外面,非常暖和。他舒服的叹了口气,心想烧火盆还是算了吧,多盖两床被子也一样。八百年没用过这东西了,关着窗户他怕自己睡迷糊了一氧化碳中毒 。他随口道:“我也不用,不想开窗。”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道:“让下人看着火盆便是。”

关根老脸一红,他发现自己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古代只有富贵人家才烧得起炭,而富贵人家都有小厮或是婢女熬夜守着火盆,极少会发生中毒的情况,否则这个取暖方式早就要被取缔掉了。他只好摇摇头,道:“大冬天的,还是别让他们熬夜守着了。好好睡觉便是。”

张起灵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的这种善心。这也说得通,毕竟他在封建体制下活了十九年,对他来说下人做这些事情是很正常的。但关根的时代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价值观深入人心,平时支使人跑跑腿也就罢了,他自然不太习惯让人为他做熬夜扇火盆这些事。

张起灵说:“那我搬回来睡。”

他差点一口口水呛到自己:“什么?为什么?”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解释:“不烧炭火你会冷,冬天你熬不住。”

哦原来是怕他悄无声息被冻死在床上,不是要来睡他啊。虽然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关根想着,随口答应下来:“行啊,反正床很大,你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

于是当天下午,黄管家就支使着小厮把张起灵的被褥再搬回来,看着关根的眼神十分奇妙,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摇了摇头,把关根看的一愣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关根有一个泡脚盆,本来这只是他跟胖子的一个想法,当时他刚从西藏回来,整个人都有点垮,胖子陪他在医院,感叹着人到中年身不由己,30多岁的年纪80多岁的身体。两人畅想未来的时候胖子提议去泡脚,38块钱一位,还顺带修脚,两人都觉得十分舒服,并且约定以后一定要天天泡脚,只是后来事情变得复杂,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他的时间可是多得很,大冬天的他也不想亏待自己,在集市上买了个木桶,里面撒了些中药材,每晚睡觉都泡两刻钟。俗话说人从脚下寒,每晚抄着热脚睡觉,竟然也能安睡大半夜,然后早上被冻醒。

天黑了,关根照例让人打了热水,脱了鞋袜卷起裤子,手里拿着一本小说,把脚放进冒着热气的桶中,发出了舒服的哼唧声。张起灵进门就顿了一下,关根招呼道:“小哥,泡jio吗?可舒服了。”

张起灵:“……我不冷。”

关根:“来嘛,我还给你也买了个木桶呢,在桌子下边。”

张起灵:“……”

一炷香后,两人并排坐在床边,一人一个木桶泡脚。

小说很无聊,是讲封建社会的渣男宠妾灭妻的故事,关根兴致缺缺的翻了几页,就把书放下了,侧头看见张起灵坐在床边,微微闭着眼睛。他发现张起灵连泡脚的时候都坐的很端正,仿佛在上朝,不由笑了一下:“小哥,小时候有人给你讲过故事没有?”

张起灵睁开眼睛想了想:“老将军在世时讲过前朝将士的故事。”

关根道:“你喜欢听战争故事?”

张起灵似乎有点疑惑,还是道:“利于自省。”

关根就笑了:“别那么严肃,现在是闲聊时间,我给你讲个我们那边的战争故事。”

跟张起灵闲聊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因为大多数时间他的话都非常少。但是关根显然习惯了这种模式,一个人也叭叭的起劲。

古希腊军和特洛伊军为了争夺一个叫海伦的女人,打了一场长达十年的战争。在荷马的史诗中,古希腊众神也纷纷参战,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战场上诞生了许多英雄,最著名的如阿喀琉斯,他的母亲是海洋女神忒提丝,在他出生后,他的母亲得知阿喀琉斯最终将战死沙场,于是握住他的脚踝,将他浸入冥河,他的身躯从此变得刀枪不入,但是那一截被母亲握住的脚踝却是他的致命弱点,最终被敌人射中脚踝致死。

关根停下故事,道:“小哥,你说人应当知天命好,还是不知道好?”

张起灵想了想:“至少,要争。”

关根大笑:“你跟我想的一样,命这个东西,去问他为什么,不是太矫情了吗。”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9 10:29:00 +0800 CST  
张起灵颔首,又问:“为什么神可以参战?”

关根摸了摸下巴:“因为这只是一个被神话了的故事。”

这场战争结束于一个名叫奥德修斯的人出的计策。希腊人制作了一个巨大的木马,木马的肚子里藏着许多希腊勇士,内应假装被俘,说木马是给女神雅典娜的祭品,如果毁掉它会招致神的报复,而将它供起来则会带来雅典娜的祝福。特洛伊人听信了这个说法,将木马拉入城内,狂欢半夜,结果木马里的勇士杀出来,与城外的军队里应外合,攻下了特洛伊,抢回了海伦。

说到这里,关根贼笑了一下:“像不像我们用的天雷计?”

张起灵莞尔,说:“斥候与细作都是常用的手段。”

关根说:“到这里,战争就结束了,而这个聪明人奥德修斯,却触怒了海神,以致于结束了十年的战争后,又在大海上漂流了十年,与天与海与神与人斗智斗勇,才回到自己的家乡。”

“这是我小时候看的故事,非常的励志,明晚上再与你细讲这个奥德修斯。”关根说着,把脚拿了起来,用搭在一边的布擦了擦,倒吸一口凉气,“这天真冷。”这种时候,他就分外想念空调和电热毯,实在不行,热水袋也可以。可惜这里好像还没有能做出热水袋的工艺。

张起灵却道:“我想听你的故事。”

关根下意识就道:“我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一回头,他发现张起灵的眼神暗了暗,只好道:“都是些荒唐事,你不嫌烦,我便与你讲讲。”他抄上去铺子里给图样定做的兔毛棉拖鞋,起身走到书桌前捞起了一盒油膏坐回床上擦腿。这是他从化妆品铺子里买来的。

在现代,他的债主解小花,就是一个精致的男人,每天面膜身体乳从不落下,各种水乳精华如数家珍,在这种发小的影响下,当了三十几年糙汉子的他也会偶尔想起来涂一涂身体乳。靖阳城这个地方非常的干燥,每天脱裤子泡脚的时候他的腿都像干裂的蛇皮,最近天气冷起来,他怕腿脚被冻伤,便去买了两盒油膏来擦腿。古时候的护肤品纯天然制作无化学成分,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油膏不知道怎么做的,味道非常的香且持久,他刚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桂花香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知道的明白他是在用油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千金的闺房。

得了他的承诺,张起灵只是“嗯”了一声,关根边擦油膏边偷偷观察张起灵,发现他也拿了布擦脚,其实他以为张起灵会用内力直接把脚烘干,但是并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场景,有点点失望,同时又觉得张起灵会拿布擦脚这种动作非常的接地气,他又想拿手机拍照了。张起灵的脚丫子白生生的,让他想起了秀秀总羡慕的冷白皮。不仅冷白皮,他的皮肤还不会干裂。

关根暗叹一口气,心说人比人气死人,有些人他连擦脚的姿势都很完美,这个真的没法比。他盖上盖子,把油膏以一个投篮的姿势投进了桌上的雕花笔筒里,空心入网,nice!他满足的在床上打了个滚,滚进了靠里的位置。他知道张起灵每天早上会起床练武,虽然他还蛮想看,但是也知道自己肯定起不来,干脆不凑这个热闹了。他从前睡不着是因为要做的事太多太紧迫,他无法安然入睡,现在不一样了,指不定他就要在这里耗掉下半生了,还是抓紧时间睡懒觉吧。

他躺下没多久,灯就被张起灵熄了,他听见张起灵以极轻的动作躺在他隔壁,熟悉的香味慢慢钻进他的鼻子里。他开始觉得困,迷迷糊糊的道了声“晚安”,便沉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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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写的好慢……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29 10:30: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离人心上秋

和小张将军同床共枕的日子倒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战战兢兢,偶尔午夜梦回他一巴掌打在张起灵胸口上时,张起灵动也不动,既没有反手捏断他的脖子,也没有一脚把他踹下床,似乎并不介意他睡觉不老实。他的体温挨着被褥传过来,非常温暖。关根都觉得他在睡觉的时候就是一个大型暖宝宝,而且客观的说,张起灵动作轻的要命,无论是起床还是换衣服都让他无所察觉,张起灵身上的味道又总让他睡的特别沉,至少没有出现天刚亮就被冻醒的情况了。

只是最近他有点难过,因为他种的葡萄苗死了半排,但是想起来这里的冬天这么冷,葡萄苗被冻死也很正常,希望剩下的葡萄苗坚强一点,能活过这个冬天。

腊八节过后,便要准备过年了。当然,这只是关根的想法,黄管家早就在准备过年了。厨房和地窖里屯了好些菜和肉,还有腌制的咸鱼块、火腿、腊肉、卷蹄、泡菜,凡是他能叫出名字的年货,将军府统统都有。

关根咋舌:“这么多能吃完吗?”

黄管家看了他一眼,道:“回营给将军带些,剩下的自有我们下人吃。”

关根无语,心说原来是采购一次能吃小半年,现下寒冬凛冽,雪也下了好几场,关根偶尔见到许多流浪猫狗聚集在泔水桶边争食吃,他想起来还在现代的小满哥,叹了口气,悄悄存下一些肉跟剩饭剩汤一起拌了,端到府外墙根边上放着,走的远一些,便能看见将军府地盘上的几只猫猫狗狗过来吃。

如此投喂了半月有余,一只土黄色的小狗见了他便会颠颠的跟上来,冲他摇尾巴。他倒也动过收养的想法,只是人在异世身不由己,他还是张起灵的军师,一年有大半儿都在军营里,养狗多有不便,更何况古代条件没有现代那么恶劣,野猫野狗自己就能捕猎,冬日里食物匮乏,喂喂也就罢了,收养反倒多此一举。

张起灵也撞见过几次他在喂猫狗的场景,难得上个心,与黄管家交代说剩菜剩饭都拌了喂给它们。黄管家看关根的眼神又复杂了好几分。

冬天里最快乐的事情当然是吃火锅,关根在集市闭市的前一天亲自去买了菜,交代厨房做古董锅[注],关根当了几年长沙人,吃辣,但有限,许久没吃他又有些想念。他跑遍了市场才猛然想起来,这里根本没有辣椒这个东西,只好买了些酱作蘸料。

火锅必备,自然是虾滑、鸭血和毛肚,但虾是没买着,鸭血是杀了只鸭凝好的血,牛肚也有毛肚、牛百叶和金钱肚,等其他荤菜上齐,关根便招呼张起灵开涮,一边涮一边介绍:“这是我特地点的鸭肠,放进去数十个数就能吃,很脆的……毛肚别涮太久会老,哎,这个鸭血能吃了……”

边吃边开了府里的一坛好酒来喝,等他俩放下筷子,连张起灵这种向来节制的人都觉得有点撑。关根改良了一些吃法,两人都吃得十分尽兴,他满足的叹息:“小哥我跟你讲,我以前生日的时候跟朋友去吃海底捞,海底捞是我们那儿一个很出名的火锅店。我朋友就告诉服务员,哦,就是小二,说今天是我生日,然后一堆小二就围着我载歌载舞。”

张起灵问:“你的生辰是何时?”

关根算了算,道:“正月十六。”

张起灵暗暗记下来,又问:“你很喜欢他们围着你歌舞?”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关根立刻否认三连,“一堆人看着我吃饭还给我唱生日歌,尴尬的要命。我朋友就不尴尬,吃的倍儿香,点的菜大多都进了他的肚子。他是个胖子,特别能吃……”

张起灵默默的听他讲“我的一个胖子朋友”,今晚的关根第一次让他有了可以靠近的感觉,他开始了解他的朋友,了解他本人,或许有一天他能了解他错过了的,他的前半生。

酒又被开了两坛,大多数进了关根的肚子。他看得出来关根心情很好,并没有阻止,只是喝着喝着他就醉了,抱着张起灵开始乱叫唤,一会儿喊“闷油瓶”,一会儿喊“张起灵”,一会儿喊“小哥”,一会儿又喊“胖子”,张起灵半抱着他,摸了摸他的后颈,发现并没有出汗。想了想还是喊来黄管家,取了醒酒汤喂他喝下——期间遭遇了一些抵抗。喝完汤水,张起灵又把他抱到床榻上,关根没出汗,张起灵倒是热的脱了件外衣,平时十分温软的一个人,喝醉了酒就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折腾又桀骜。

头一沾枕,关根立刻安静下来,抽了抽鼻子,似乎闻到了他的味道,便要往他这边钻。张起灵僵着身体,任他头抵在自己的肩窝,一只胳膊也横过来拦在他腰上,只好伸手为他拢了拢被角,闭上眼睛。关根的呼吸隔着中衣喷在他手臂上,身上散发着酒气和热气,烫的他心猿意马。张起灵发现自己几乎无法入睡,他小心翼翼的变了好几个姿势,许久才睡着。

关灯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他正在做梦,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可是却太晚了。

他坠崖“死”后,黎簇没能传达出消息,死在了汪家本家中;解雨臣联系不上他,被汪家人找到;胖子被暗杀在了找他的路上,割喉坠入悬崖,与他一样的死法;黑瞎子和苏万死在了沙漠里……

他没能击垮汪家这个大家族,他失败了,代价是所有与他相关的人和事都被汪家从这个世界上抹杀,不留一丝痕迹。

楼主 凌誓雪  发布于 2020-09-30 10:33:00 +0800 CST  

楼主:凌誓雪

字数:74351

发表时间:2020-09-11 17:3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1 07:56:0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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