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个罪魁祸首……吴邪若有所思的看向前方的背影，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竟随张海客进了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

整栋建筑里的房间格局都差不多，但陈设装饰上就完全不同了，跟张起灵的房间相比，这里明显明快现代的多，墙角衣柜旁是一架简洁的铁艺单人床，墙上挂了副黑白色调的抽象画，对面是一扇很小的窗户，跟别处不同，窗帘完全打开，光线照亮了大半个屋子，窗下边摆着小玻璃茶几和一张单人沙发。吴邪打量了一圈，意识到这大概是张海客的房间。

房间主人此时已经脱光了上衣，正用染血的衬衣擦着身上残留的血迹，吴邪瞥了一眼，发现那处擦拭干净的皮肤果然完好如初，分毫痕迹也未留下。但他依旧莫名感到别扭，于是又挪开目光。

“看什么呢？”张海客大约察觉到吴邪逐渐活跃起来的视线，冷不防出声，一如往常的戏谑却隐藏着难以发觉的焦躁，“吓傻了？”

正巧吴邪心里也堵着烦闷，听他这么问便没好气地回：“谁让你们大白天不睡觉，玩什么兄弟情深？”

“还踏嘛不是因为你？”张海客扔开被蹂躏的一团糟的衣服，转身瞪着吴邪，诘责的话脱口而出。吴邪被骂得一愣，眼见小火苗颤颤巍巍即将点燃，张海客忙把险些被撬开的话匣子盖严实，“噗”的一声熄了火。

吴邪不甘心，铆足了劲头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张海客你别想再敷衍我，我刚才都听见你们说我名字了，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之前说的新娘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小哥他究竟怎么了？”

“他……”张海客张了几次嘴，却像碍于什么似的一个字也没说的出，最后一脸懊恼的坐到床边，“不是我不想说，是族长不让说啊，之前就让你自己问了……”

“怎么问？”说起这个吴邪也十分郁闷，“他从头到尾都没提过新娘的事，难道让我扑上去问‘你是不是要娶我呀’，‘娶了之后要做什么’吗？”

此话出口，两人各自脑补了一番，顿感一阵恶寒不由双双打了个冷战，默契的选择结束这个话题。张海客站起来扒拉了一套衣服换上，一边穿一边妥协道：“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今天也看到了，想必也能猜出七八分。

“吸血鬼一族顾名思义，只能靠鲜血维持生存，不过不像恐怖电影里那么夸张，如果对象是活着的人类，正常情况下每次只需要摄取少量的血就可以了，除此之外，动物血或者冷藏的血也可以，但是相对的需要的量就大一些。吸血鬼平时看起来跟人类没有区别，只会在饥饿、摄食或者大量失血的时候露出獠牙，瞳孔也会变成红色。”

听到这里，吴邪心中一动，想起件事来。

张海客仿佛能窥探他的想法，抢先截断了他的提问：“别问我张海盐是怎么回事，他那是吃饱了撑的。”

哦，吴邪内心冷冷的应着，转而去问他最关心的问题：“那……小哥呢？”

张海客动作僵了一瞬，才叹口气斟酌着解释：“族长……跟我们不太一样，他的血统出现了返祖现象。”

“返祖？”吴邪当然知道这个词语，不过都是通过各种自媒体文章，返祖现象普遍发生在生物界中，大多体现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出现在吸血鬼这种不知能不能算作生物的反科学物种身上，看张起灵也该知道，没那么简单。

“我们一组诞生了几千年，血统早就被稀释了，就像我，只要不被强光直接照到，白天也可以活动自如。”张海客尽量浅显易懂的想吴邪讲述到，“血统对于吸血鬼来说，就像是天生的属性板，血统越纯粹，收到的影响就越明显，同时能力也更强，族长其实就是每一代中血统最为纯粹的那一个。”

“所以……小哥是因为血统过于纯粹引起的反应？”

“不止如此，族长的血统已经无限趋近于先祖了，所以他……”张海客话说到一半，衣服也正穿到一半，猛地停住。吴邪一时不知他又抽什么风，顺着他视线方向看天花板，没有任何发现，不由用力推他，急道：“所以什么，你倒是说啊。”

张海客的怪异行为持续了大约有半分钟，才皱着眉慢吞吞把衣服穿好，任吴邪急的跺脚，神色复杂的来回看了人好几眼，才突然迅速道：“这事你先别管了……以后也别管了！”

“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吴邪顿时气急，张海客却一把抓起车钥匙，拽住他胳膊就往外推：“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回学校去。”

“可我请假了！”吴邪试图扒门框，被张海客暴力制止。

“那更好，提前返校，你老师应该会很开心。”

“我不……”

“这是族长的意思！”张海客把人吼得噤声，强行塞进车里送回去。

一路无话。

第二天，多云转阴，小阳春的好天气终于到头，看看日历，冬天是时候该来了。

吴邪听话的摊着行李箱整理东西，其实他来时总共也没带多少东西，原以为只是度个假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些莫名其妙的事。

吴三省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吴邪联系不上他，如今偌大的老宅子他一个人住，一旦安静下来，就越觉得这几天的经历透着荒诞的色彩，说出去别人准以为他好莱坞电影看多了，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他无聊时做的白日梦。

他烦躁地把刚按顺序摆好的颜料搅合了个乱七八糟，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抱着膝盖蜷起来，眼神飘飘忽忽投向对面的画架。

吴邪给张起灵画过许多幅画，坐着的，站着的，肖像，背影。这或许是他们摸索出的最契合的相处方式，一个不需强迫自己开口，一个得以忘记身处何方，面对何人。吴邪对于他身体的了解先于性格，他不知道他究竟脾气怎样，喜好什么，却能清楚准确的描绘出他每块肌肉的纹络，每条筋脉的走向，眼角眉梢的弧度，甚至是瞳孔的花纹。这些入了眼，经了手，然后大多留在了张家。

只有眼前的一幅。是吴邪某次从张家回来，辗转反侧了许久，爬起来连夜画的。

他还记得那天推开张起灵房门时看到的景象，那个孤独如同黑夜的男人，躲在拉开一条缝隙的窗帘后面，一动不动凝视着天际的落日，那天天气很好，血红的晚霞弥漫了大片天空。温柔的残阳已经不足以伤害到他，只在他脸上身上留下一条极细的光带，然后将身后残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在地毯上烧出一个形状诡异的洞。他伸出惨白消瘦的手，伸向遥远天边，手指微微蜷曲，像是要抓住一缕苟延残喘的光。可惜夕阳转眼就消逝了，他眼中鲜亮的光斑骤然熄灭，重新归于黑暗。

吴邪始终无法忘记这一幕，以及当时心底翻涌起的阵阵抽痛，一如多年前站在窗外的孩子对影子的惦念。他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情该称作什么，是过剩的好奇心作祟也好，或是不自量力的同情也罢，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人做些什么，让他不会再露出那样的神情。最终不停冲撞的情绪寻不到出口，于是变成交会的色彩，永远留在一方画布上面。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脊背没精打采的弯下去，下巴搁在膝盖上。他偏头看着窗外，大片的厚重的云遮住了太阳，只留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圆。阳光是生物生存的必要因素，但过强的光同时也充满危险，为什么会向往光明呢，难道越是生存在黑暗之中的物种，就越是恐惧黑暗？

吴邪近乎着魔的盯着天空中那轮白，仿佛能从中得知答案，快速流动的云层毫无预兆地放弃阻拦，光线瞬间强烈起来，他一下闭上眼睛，还是敌不住一阵强烈的刺痛，视网膜上黑黑红红的是张起灵虔诚的侧脸。

他蹭地一下站起，又因为腿麻摔回去，他却不管，扑在床上捡起手机播通了一个号码。

短暂的忙音之后，对面接通了电话，粗声粗气的问候裹挟着嘈杂的喧闹声冲击着他的耳膜，一下子将他的灵魂拉回现实中。

“嘿，天真！两天没见就想你胖爷了？”

“胖子？”吴邪看了眼屏幕，确认没有打错，“小花手机怎么在你这，他人呢？”

“啧。”胖子不满的咋舌，“你个没良心的，骗骗你胖爷怎么了？不给你亲爱的舍友打电话就算了，一开口就知道找你家小竹马……”

听筒里突然传出一阵激烈的音乐和尖叫，胖子的大嗓门都被盖住了，吴邪忙将手机拿远，对着麦克风吼：“死胖子你去哪儿野了，怎么这么吵？”

胖子也扯着嗓子吼起来：“我在社团招新呢！这么大事儿你踏娘都能给忘了？”

吴邪一怔，这才想起这回事，长假过后是一年一度的社团招新大战，他原本还答应学姐画海报的，竟然忘的一干二净。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走到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对话终于恢复正常，胖子说：“你找大花？等着啊，他在那给小姑娘们当模特呢。”

吴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手机很快转手，耳边换成了解雨臣没有感情的声音：“喂，吴邪？”

“问你件事。”吴邪连寒暄都懒得，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解雨臣笑了一声，“什么事？”

“你知道吸血鬼新娘吗？”

听筒里安静了几秒，解雨臣冷笑着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我只是问问。”吴邪心凉了一截。

“我知道。”解雨臣几乎是抢着说道，“这事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张家每一代族长都会在九门里选一个人类新娘，算起来这一代也是时候了，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们吴家又没有女人。”

“新娘……一定是女人？”

“倒也没这么说……不过我听说过的都是女人。”解雨臣奇怪于吴邪的语气，似乎有一些……意外和失落，听到他的回答似乎还松了口气？他不解问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呃，”吴邪支吾了半天，“我就是想问……吸血鬼的新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新娘还能是什么意思？结婚生孩子呗……”解雨臣感觉他快被吴邪问晕了。

电话两端陷入诡异的沉默，解雨臣突然又道：“我想起来了，之前听叔叔说过，张家族长似乎不能接受除新娘以外的人的血液，这样看，新娘就是储备粮吧。”

“那……如果一直找不到新娘，会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吸血鬼。”解雨臣对吴邪的好奇心翻了个白眼，“反正总归是死不了吧。”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

没等解雨臣说完，电话就被无情的挂断，吴邪的反常太过明显，不得不使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而另一边的吴邪匆匆结束了通话，便急不可待地推门而出，置身冲进了不知何时开始飘洒的雨幕中。

今日份就这么多了，明天还有一更

今日份更新来了~

七

门被大力推开，“砰”一声撞在墙上。

张起灵吓了一跳，最近他的五感衰退了太多，像这种情况之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幸而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佯装镇定微微转过身，看到倚门而立，尚在剧烈喘息的吴邪时仍然吃惊地睁大眼睛。

他从中午就听到外面的雨声，雨丝细如牛毛，声音轻极银针坠地，依旧吵得他睡不好。可这雨不过雾一样，落在地面都留不下多少痕迹，眼前这人也不知道淋了多久，发丝几乎湿透了，微卷着贴在额头和脸颊，身上只有毛衣，外套都没穿，现在也潮乎乎的，绒毛间聚着点点小水滴，一闪一闪的。

他强迫自己做出不近人情的样子，挪开视线并冷漠地开口：“不是让你不用来了。”

“我知道，张海客跟我说了。”吴邪站在门口直勾勾看他，莫名有些气势汹汹，但声音中的颤抖和小心翼翼泄露了他的心虚。他吸吸鼻子，带着轻微的鼻音低声说，“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回学校，但我想，好歹也相处这么多天了，就想……来跟你，道个别……”

张起灵没做声，应该是默许了。

见他没反对，吴邪胆子也大起来，往前几步到房间中央，试探着道：“小哥，我今天什么都没带，要不然我们做点别的吧？”

张起灵淡然的眼眸看了他半晌，才退让地垂下眼睫问：“你想做什么？”

“比如……比如……”吴邪脑海中想着那件事，可急得抓耳挠腮也说不出口，又怕张起灵会不耐烦，低着头还眼巴巴偷瞄人，颤动的瓮声瓮气的请求飘进耳中，“你……饿了吗？”

张起灵一下没明白其中含义，便又问：“什么？”

吴邪真有些急了，顾不得面子，语无伦次地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往外倒：“我的意思是，小哥你可以不用这么顾忌我的，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毕竟我是新娘嘛，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会怪你的，真的！如果你想要……我可……”

“谁告诉你的？”张起灵出声打断吴邪的喋喋自语，冷厉的语气中能听出明显的怒气。吴邪被吼得一慌，喉咙里像被塞进大团棉花，梗得生疼，不由吞咽了一下，才小声道，“我……猜的……”

张起灵又不出声了，眼中像噙了两汪冰，吴邪吓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关心也显得委屈巴巴。

“小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些，如果因为我是一个普通人，怕我接受不了，那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怕的！但如果是因为讨厌我才不想要我的血……”吴邪说着忽觉胸口发紧，心脏好像突然失控了一瞬，沉甸甸地往下坠，拉扯得声带振动都很艰难。张起灵偏过头不让他看见表情，他便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过去，压抑着眼眶的酸涩，努力牵起嘴角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就算你讨厌我，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呀，就当吃药了，把我当成药引子就好了。”

氤氲的香气在鼻腔中爆开，张起灵才发觉吴邪已经离他非常近了，体内的饥//渴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冲刷着四肢百骸，险些让他失了神智，他猛地抬眸瞪着还在试图逼近的吴邪，慌张向后退了几步。

冷不防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清清楚楚看到眼底堆积的隐忍不发的痛楚和欲//望，吴邪后面的话便成了多余。他后来回想，可能一辈子最大的勇气都用在那天，像冥冥之中又一双手推他迈出最后几步，做出改变他一生的决定。抱住张起灵的瞬间，他心里没有一丝害怕和仿徨，仿佛他生来就在等着这一刻。

张起灵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僵在当场，因为濡//湿而偏低的温度，和着急促的心跳，一波一波在他胸膛中荡开，与他的冰冷相比依旧过于温暖，像是经过雨水清洗的阳光，烫进心底里。吴邪一手搭在他肩膀，一手环过脊背抚在后心的位置，几乎没用力气，只是轻柔地靠在一起，修长的脖颈暴露在他眼前，如同一只湿漉漉的小兽毫无防备地向狩猎者袒露弱点。张起灵甚至连碰一下都不敢，吴邪太过柔软，他怕一不小心，就将这水中光给搅散了。

“小哥。”糯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灼热的气流蹭着耳廓，张起灵意识恍惚中动了动脑袋，避过撩人的气息，随即察觉到来自于另一副身体的颤抖，原来之前不是错觉，吴邪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发着抖。张起灵忽地想起，人类淋了雨受了凉大约是要生病的，于是问他：“冷？”

谁想这也能叫人误会，吴邪听了连忙一把将他抱紧了，急着嚷嚷：“谁说我冷了，我不怕冷。”

张起灵无奈，轻轻把人推开去床上拿来条毯子，抖开将人连头到脚裹了个严实。他还没整理好，吴邪就一刻不肯放松地又贴过来，怕他跑了似的，他只得连人带毯子一起抱住，安抚道：“吴邪，你先听我说完。”

吴邪踏进这扇门前，没想过真能逼张起灵这样惜字如金的一个人松口。两个人并肩靠在窗台边，弦月初升的朦胧光辉洒在他们肩头，万籁皆寂，唯一缓慢流淌的只有张起灵比月光更清冷的声音。他讲的很简洁，许多细节都需要吴邪靠想象去补充，吸血鬼一族早被遗忘的传说剥皮拆骨般逐渐摊开在面前。

起初世上只有神明，由神创造的人类与神子一同生活在广阔的天地间。神子们继承了神的血脉，高贵、聪慧、勇敢、诚实、完美无缺，人类敬仰并信奉他们，将他们视为争相效仿的标榜，那时土地上一派祥和安宁。

直到一个人类少女的出现，她比母神还要美丽，歌声如同越过河谷的春风。自然而然的，两位神子同时爱上了少女，他们都恳求神将少女赐给自己，为此争执不下。神出了一道难题，谁若解开，就能迎娶心爱的姑娘。

可惜最终没人知道答案，一段佳话竟演变为人类悲惨的开端。神的小儿子因惧怕和妒恨杀死了自己的哥哥，引得神明震怒。神降罪于神子，要他被光明抛弃，生活在永恒的黑暗中，与虫子、老鼠、蝙蝠为伍。神子祈求神明赐他一死一伤，于是神明杀死了他，却又不允许他真的死去，使他拖着没有呼吸、心跳和温度，却永远不会腐败的身躯行走于世，又给予他嗜血的欲//望和毁灭一切的力量，让他受人唾弃，又遭人畏惧，众叛亲离。

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子堕入污泥，变成凶恶可怖的吸血鬼流落远方，神明的怒气依然难以平息。神迁怒于无辜的人类，使那名少女的灵魂困于人世，只能做吸血鬼的新娘，成为他唯一的食物，要他们永世互相折磨。并且让战争与灾难降临人间，蛊惑神子的人类将背负着原罪，在无尽的痛苦和挣扎中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这段过往被写进神话故事，人类早已遗忘了憎恶吸血鬼的原因，这份恨和恐惧却刻在基因中流传下来。

吴邪沉默地听完，发觉这个故事十分熟悉，便问：“该//隐？”

“只是一个版本，类似的故事有很多。我们的永生不是恩赐，吸血鬼与新娘的联系，是无法逃脱的神的诅咒。”张起灵肯定道，“你不应该接受这样的安排。”

吴邪认真想了想，转头看向张起灵：“小哥，你觉得那个女孩有没有爱上你的祖先？”

“爱？”张起灵脸上出现了迷茫的神色，显然他并不理解这个问题。“她因此遭受惩罚，恨才合理吧。”

吴邪却笑了，仰头靠在窗户上，看着亮蓝色的天花板：“神话的产生大多是用来控制人们想法和行为的，所以总会美化神，然后给他们讨厌的和不理解的事物套上恶魔的外壳，说不定故事本来其实是这样的。”

他清清嗓子，模仿着电台儿童节目中讲童话故事的语气：“在很久很久以前，神子还同烦人一起生活在地面上，他们和谐共处，却不被允许通婚。然而美好的爱情是不会被约束的，所以勇敢的神子还是爱上了人类的女孩，可他们的反抗触犯了神的权威，于是神杀死了女孩，并流放了神子。”

清透的嗓音实时地低落下去，张起灵感觉心底仿佛探进一只小爪子，挠的难受，可当他看进吴邪眼中的时候，分明只看到温柔的笑意，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然后……”吴邪转了个身，趴在窗台上支着下巴侧头看张起灵，“神子失去了爱人又无处容身，好不凄惨。可他不知道的是，女孩死后并没有离开，她不忍心看心爱的人孤独痛苦，便不顾神的阻拦重返人间，即使永世背负诅咒，也要陪伴在爱人的身边。”

张起灵好像被夺走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半晌才叹息般开口：“吴邪……”

“啊啊我没别的意思！”吴邪忽然弹起来，声音也高了一个八度，扭到一边的脸上细看便能发现窘迫的痕迹，张起灵被他的一惊一乍搞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撸了一把他绷直的后背，把炸起来的毛捋顺了，又变成柔软的吴邪，“哎呀我就是……不想看你这么难受……”

下一刻，吴邪只觉腰上那只手仿佛变成钢铁做的，差点被拦腰掐断成两截。张起灵把他牢牢箍在怀中，将染血的唇瓣含住，先是用力舔舐了几下，便开始啃//畳//咬//畳//吮//畳//吸，疼得他差点叫出声。

“喂……”吴邪刚张嘴，一条舌头就趁虚而入，轻松破开牙关闯进他的领地，勾着他的舌尖交缠不说，还在其中大肆侵//畳//略，越探越深，如同一只冲破牢笼的猛兽，作势要将猎物囫囵吞下，让他忍不住感到惧怕。

来了来了，被老板榨干的我终于想起贴吧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