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重发】瓶邪《我怀念北方的落叶》(瓶邪唯一,微虐,HE)

这篇是老文,原作者花青(爱惨了才苦),回复几百万的经典文,但是原贴被删,阿青也已经离我们而去(阿青于一月二十三号因抑郁症离去)故重发一遍,述说瓶邪,纪念阿青。请大家不要忘记她。旧识者哀悼,新朋友请通过此文了解她。下面细说一下阅文规则:不可在贴里辱骂任何人或出口脏话。不可语言攻击阿青。文章意见可以,恶意请离开。因为防止被删帖,所以原文的一些小哥吴邪亲密部分会整改重发或者跳过,请大家理解。不能水贴!最后,祝大家阅文愉快!谢谢!!!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7 08:33:00 +0800 CST  
上部《有生之年》
1.
“唉唉……有话好好说嘛……”
“说什么说,告诉你,要是再不带回来一个,就别回来了。”
“我……”
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叫吴邪,今年三十六岁,长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刚被老妈从家里撵出来。虽然听起来很挫败,但这是事实。周围还有数名围观者,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靠,还能说什么,肯定不是好话。
“看毛看,回家拉屎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妈给我安排相亲,在一家咖啡馆里,那女的还不错,长的也好看,但我没那个心。所以我将我的蛇精病发挥到极致,从天上的云朵聊到男人的器官,从海里的女聊到女人的口水。你看,还是很有效果的。
我被泼了一脸的咖啡。
我抹了把脸,昂首挺胸的走出咖啡厅。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帅爆了,虽然脸上的咖啡还有擦干净。
其实我这个人是很正常的。
我记得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我画了一幅画,拿给一哥们看。那哥们儿对我说,你应该是印象派没错,师从塞尚,完美的继承了精神分裂没错。
是的,我画的是一个男性的生殖器官,很巨大,直冲云霄,足够搅碎所有的云朵。我没病,真的。为了证明我也是一个伤感忧郁的少年,我在每张擦屁股的纸上写下“春去秋来,人生如梦”的字样。那哥们对比发表了重要讲话:“你没救了,你需要一个文森特来拯救你。”
当时我还不知道文森特是个什么东西,特意去网上查,终于知道了。文森特是一个一生充满悲剧色彩的男人,沉睡,苏醒,安静,淡然,冷漠,强大。可是**,这世间哪有这样的人。
可这世间就有这样的人,还被我给遇到了,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什么。
十年。他要我等他十年。
我要带他回家。
我在家门前的草坪上躺下来,看着洁白的鸽群嘤嘤飞过。我想起很多事。我大学毕业以后就独自经营一家古董店。这一行挺冷门,刚开始因为不懂连水电费都挣不回来,成天跟隔壁家老王的胖猫比瞌睡。
我从没有想过我的生活会有什么大风大浪,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怎样让我的小铺子回本,啃老的事我吴邪可做不来。
我妈说我小的时候可乖了,现在越大越没个样。我大学时的那副画曾轰动一时,学校里人人相传,他们说:“吴邪啊,你这核导弹画的挺牛掰啊。”他们都这样认为。而真正看出来的只有那个哥们儿。由此可见,我确实是印象派没错。抽风不可预测什么的,是我的专长。
所以,我的人生也跟着一起抽风不可预测。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7 08:33:00 +0800 CST  
2.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傍晚了。我被撵出来后家门再没开过。他们都不带买菜做饭的?算了,看来我家太后是铁了心不见我。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想安稳的过日子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多安逸啊,可前提是我没有遇到他。
还是回铺子吧。我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碎草沫。前边广场上,大妈们已经开始跳广场舞了,我过去跟在后面一起扭,站在后面的几个小姑娘看着我捂着嘴巴偷偷笑。笑什么笑,没见过帅哥跳舞还是怎么的?说实话,我还真不好意思再跳了,要是被我老爹看到了,肯定会气的骂我糟践别人的眼啊丢吴家的人啊云云。
怎么这么看不起人,小学时候广播体操比赛我还是领队呢。按我那哥们说,一抬手一弯腰尽显万种风情,亮瞎他那双钛合金狗眼。只是……这是夸人的话对吧?
我看着这一广场的人,决定还是低调做人,于是拍屁股走人。
我的铺子离这挺远,步行要一个多小时,我今天没有开车,也不想坐车,于是慢慢踱着步子往回走,顺带体察一下人情。
在路上的这一个小时里,一小两口在路边吵架,女的骂男的挨千刀的。西南路口发生了一起轻微的交通事故。一条与主人走丢的哈士奇满条路乱窜。一个男人捧着一束玫瑰花送给一个女人,女人将花丢在了垃圾桶里。
我到铺子的时候,王盟还在。对了,王盟是我开店的第三年招的伙计,好吃懒做,永远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让我很火大。但他自称完美的继承了我的优良品德。我不与他一般计较。此时此刻,他正趴在电脑前玩植物大战僵尸,这是他继扫雷后玩的新游戏。王盟玩的聚精会神,连我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都不知道,音响里全是僵尸的叫声和各种提醒声。
好家伙,这还得了,看来我这个老板太仁慈。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来声河东狮吼。但我还没张口,王盟说话了:“老板别闹,紧要关头呢。”
“…… ……”
这?
“嘛呢嘛呢,知道我来了也不欢迎欢迎我,存心的吧?啊?说!是不是不想要工资了?!”我实在是太苦逼了,到哪都不欢迎。
“老板,相亲没成功怎么把脾气往我身上撒啊,您可不能这样。”王盟瞅了我一眼,又道:“怎么说呢,老板啊,咱们隔壁老王家的那只胖猫正叫春呢,你这表情和它挺像,可既然这样,那为啥每次相亲都黄了呢?”
“…… ……”
“嘿嘿,老板您还没吃饭吧,我给您去买,您等着啊。”说罢飞快的跑了。
我被王盟气的快要冒烟,端起桌上的一杯凉茶灌了下去。遂,又摸摸脸,娘的,思春这么明显?
我在椅子上坐下来,突然觉得很累。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可以拿来挥霍。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7 08:35:00 +0800 CST  
等待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尤其是你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等待会换来什么结局。有那么多次,我都决定放弃,奈何心疼的死去活来,心里那道伤,依旧是当初的轮廓,没有愈合,时不时冒出来疼一下。
伤的轮廓,是那个人的脸。
我想要忘记这一切,却身不由己。
王盟很快回来,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说:“老板您快吃,趁热,凉了不好。”带着点讨好的意味,与之前埋汰我时判若两人。我不怪他,他算是我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行了,放那吧,你走吧。”
“啊?老板,可是……可是现在还不到下班的点啊。”王盟一脸惊吓,有点可爱。嗯,估计是误解了我的意思。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提前下班还不乐意?明天早点滚开上班。”
“为什么啊?”
“废话多!滚蛋!”
王盟走后,我打开饭盒吃了几口就没了食欲。觉得困,连澡都没有洗就上了阁楼。
我实在太累了,虽然我什么都没有做,但还是觉得累。感觉自己像个老头,已经到了古稀之年,没准我这一睡就再也醒不来。
反反复复到深夜才睡着。又梦到那片树林。秋天树叶枯黄,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黄毯。
那个人。就站在那棵白杨树下,安静的看着我。身姿笔挺的犹如他身后的那棵树。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7 08:35:00 +0800 CST  
3.
——2002年——
在这个社会,从小到大就待在一个地方听起来确实骇人听闻,但我就是这样。从没有去过任何地方,在杭州出生,在杭州长大。啧,这么想来我是真的挫败。我真乖,从没想过要出门旅个游啥的。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杭州城所有的树木在一夜之间变黄,飘落,整个城市遍地金黄,很美。我醒来,已经快要深秋,外面依旧树木葱翠。我突然萌生了想去北方看看的想法,那里四季分明,一定很美。北方城市难么多,不知道哪里好玩。我在电脑上查了查,最终决定去吉林的二道白河,位于中国的东北部,也算是北方了。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去那里不是一时兴起和巧合,而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注定了这一生都不再安生。
咱说走就走。订好两天后到延吉的机票,开始收拾东西。为此我还特意买来一瓶白酒,给自己满上。从此以后,小爷我也是出过远门的人了。
人生啊,干杯。
两天后,我关了铺子,踏上旅途。飞机是晚上的航班,到达延吉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我只能先找旅店住下,等天一亮就打车去了二道白河。抵达的时候不到中午。因为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所以最先要解决的是食宿问题。我晃悠了几圈,在一家旅店订了房间,填饱肚子。我开始无所事事,独自前往林间去看风景。二道白河的森林覆盖面积很大,高达94%,生长的大多都是白桦和松树之类的。偶尔能看到几棵红松,这么名贵的树木,都在树干上打着标记,不可私自采伐。
白桦的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叶子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脆响。这场景和我做的那个梦很像。我拿着相机拍了几张。继续往前走。周围的树木几乎全部都是白桦了,偶尔出现几棵白杨,挺拔的不像话。我走的有点累,就在一棵白杨树下坐下来休息。拿着相机翻看之前拍的照片。相机是死的,拍出来的自然也是死的。不同人的眼睛,所以拍下来的照片没有眼睛看的那样生动的美。
我在失望之余感觉到头顶的树枝开始晃,晃的簌簌想,把为数不多的叶子都晃了下来。我没有多想,以为是起了风,高处风自然大些,这白杨又直又高,晃晃倒也正常。我把落在头顶的枯叶拂掉,继续翻看着相机。而此时,树晃得越来越厉害,我纳闷了,这风这么大?虽然我在树下,但也不可能一丝风都感觉不到。于是我抬头望去,还没等我定睛,就看到一个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我被惊的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吐不出来。
吓得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这短短的几秒里,我想了很多很多。什么东西?野兽?如果是,我是不是会被吃掉?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7 08:36:00 +0800 CST  
我想起以前看的一部电影,老虎吃人,一爪子把人头拍了个半扁。我也会那样?
想了这些,也不过就是一两秒的时间。听那野兽跳下来就在我面前,我怕是要完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嗯?没动静?我慢慢睁开眼,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野兽。
咦?什么情况?说好的野兽呢?面前这个冷着一张脸的年轻人是谁?我有点反应不及,呆呆的坐在那。面前的年轻人穿着一件深蓝的连帽衫,戴着兜帽,刘海有些长,遮住了一只眼睛,面容极清秀,却也冷峻的很。一条洗的褪色的牛仔裤,蹬着一双军式皮靴。嘶,虽说不是多潮流多名贵的穿着,但是这一套到了他身上却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我兀自打量着他。他没什么反应,就那么看着我,微微蹙着眉,眸子清冷的可怕。
我试着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嗯……这位小哥,你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吗?”说罢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树,这白杨高的离谱,树干还光秃秃的也没个攀附,他是怎么上去的?
“这位小哥在上面做什么?”
“…… ……”
“在上面捉虫子吗?”
“…… ……”
“你是怎么上去的?”
“…… ……”
“小哥你是住这附近吗?”
“…… ……”
“我叫吴邪,口天吴,天真无邪的邪,小哥你叫什么?”
“…… ……”
这人不会是个哑巴吧?都不会说话的吗?简直是个闷油瓶子。这不,给了我一个“**一个”的眼神后就转身走了。
???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7 08:37:00 +0800 CST  
4.
算了,没准真是哑巴呢。我不再多想,决定回旅馆去。可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按理说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走到的路愣是走了两个小时还没到。我环顾四周,周围依旧是白桦,没有看到来时的那棵松树。最后,依照我这个聪明透顶的脑瓜子经过一番思索观察后得出的种种后,我悲哀发现自己迷路了。
怎么就这么背呢。遇到个不说话的怪人,现在又迷了路,照这么个倒霉法,改天上厕所掉进坑也不是不可能。
嘶……不对……等等!不说话的……人……不说话……的……人??**,不会是鬼吧?!那么现在……是鬼打墙?!我突然想起那人的脸,白白的,冷冷的,娘的可不就是鬼的样子吗!冷汗瞬间下来了,心里直打鼓。看了眼四周,忽然觉得这林里阴森森的。虽然现在还是下午,但还是感觉毛毛的。
我暗骂自己没出息,一个鬼有什么好怕的,能吃了我不成?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早点出去,若到了晚上,野兽可就真的来了。
周围静悄悄的,方才还有的风吹树枝的沙沙声和鸟鸣的声音此时都没了个干净。让气氛又阴到极点。我说服自己不要害怕,也不要乱看,只看着眼下的路就成。
一路的景色没有丝毫变化,还是没有看到那棵松树。现在也无法得知是不是走错了路。眼看着太阳就要西落,心里越来越慌。可别再遇到什么野兽啊,我年纪轻轻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死了太可惜,对国家又是一件损失。
天已经慢慢暗下来了,还是走不出去。索性靠着树坐了下来。是自己疏忽了,也没有带指南针就贸然进了这大林。
我还在琢磨着办法,头顶又传来奇怪的声音,只是这次声音很轻,附带着细微的摩擦声,不会又是那小哥吧?说实话,不害怕是假的,是人是鬼还不清楚呢。我绷直了身子没有动作,可是半天也没见他跳下来有些奇怪,于是慢慢回头望去……
娘的!怎么又来这出?之前以为是野兽,结果跳下来个小哥。这次以为是那小哥,结果撞上条蛇。还是条毒蛇。看那样子似乎是五步蛇。这蛇物如其名,性格凶猛,攻击性很强,毒牙比一般蛇要长一些,毒性比眼镜蛇还大,被咬伤的话会出血不止,一般情况下无法压迫包扎进行止血,如果不及时医治,会引起全身出血,死亡不过分分钟的事。
蛇要是攻击人类的话,一般情况下是躲不过的。它们会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你。所以,我现在所运用的是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我还是不动的兵法。它身子盘绕着树干,尖尖的头部微微拱起,嘶嘶的吐着信子。如果我现在稍稍动一下的话,我保证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7 08:38:00 +0800 CST  
可是我这人从小就爱闹,上学的时候被老师定义为多动症患儿,让我一直保持着如此高难度的动作不动的话,我觉得我坚持不了多久。
说坚持不了就坚持不了,你看,下一秒我就抽风了,胳膊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连带着整个身子也歪了一歪。这下遭了,那条蛇几乎在我动的同时向我发起攻击,飞快的向我扑过来。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我吴邪没有什么遗憾,如果非要有的话,那就是我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都还没牵过。25岁,也算是一个大龄青年了,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我还是一个处男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我现在只希望,在我死后,尽快被人发现,不要让我尸呈荒野。
如果可以,请在我的墓碑上刻下:吴邪,男,为人正直,心地善良,貌比潘安,百年奇才,生前从事古董行业,为国保护珍宝无数,免遭文物流于海外之厄运。2002年赴吉林勘察,不惜万险深入林中,不幸被毒蛇咬伤逝世,时年25岁,天地同悲。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7 08:38:00 +0800 CST  
作者花青射手座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7 21:45:00 +0800 CST  
5.
我闭着眼睛,不过只是一瞬,竟也想了如此多。心跳的极快,想到等会儿就要受蛇毒折磨凄惨离世,这心里就贼难受。
就在这时,我感到身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堪堪擦着脸而过,在这寂静的树林里尤为明显。与此同时,我听到“刺啦”一声,也并没有感觉到被蛇咬到的疼痛。于是我慢慢睁开眼……
嗯?我看到了什么?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可不就是之前的那位小哥吗?正瘫着一张脸看着我,他的手指上还粘着血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很快融进泥土里。
这?这是他救了我?我抬头望去,只见那条正要咬我的毒蛇,从颈部一直到尾部都划开了条长长的大口子,就像杀黄鳝那样,卷着身子一动不动。看来是死翘翘了。不过他是怎么做到的?当时我身边并没有人,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速度怎么这么快?不过我不想多想,如今捡回了一条命,实在没精力去深究这些。
“这位小哥,谢谢你救了我……”我感动的舌头都要打结了。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的爽。他显然是不想理我,看了我一眼便转身欲离去。我急了,连忙叫住他。“这位小哥……”他顿了顿,回身看我,也不说话。我说,“呃……是这样……”不知怎的,一对上他那双眼睛,心里便紧张的厉害。鼓起勇气说道:“我迷路了走不出去,这天已经黑了下来,你……能不能帮帮我?告诉我怎么出去?”我看着他,心里琢磨着。看他一脸清冷淡漠的模样,说不准还真不会帮我。
果然,他不打算理我,转身走了。我心里一紧,想着一会儿天彻底黑了独自一人在这深林里……我看他离去的背影,寻思着要不要跟上去。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我,“啧”了一声。我不明白那个发音是什么意思,便也学着他“啧”了一声。舌尖和上牙床相抵,啧啧轻弹。依旧没明白意思。也就生生楞在那里。
相距不远不近,他似乎皱了皱眉头,我听见他说:“跟上来。”说罢继续走。
我心里一动,终于说话了,不是哑巴。声音冷冽,整个人凭填了几分冷漠。我呆了几秒,立马拔腿跟上,在他身后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细细打量起他来。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的右手食指与中指格外的长,比其他手指要长很多,还粘着蛇血,他也没有擦,现下已经快干了。我看着难受,从衣兜里摸了张纸巾出来,递给他。
他没有什么表情,伸手接过去,擦掉手指上半干的血迹,而后将纸团捏在手里。之前那会儿因为恐惧兴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指。现在看来,倒是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古书。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7 23:13:00 +0800 CST  
记得记载着古时发丘中郎将以双指探洞的本领。再看这小哥的手,倒是挺符合。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在心里天马行空的想着,想开口问问,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忍下心头好奇。
可是没一会儿我又发现不对劲儿了。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集,有时还需要弯下腰才能继续前行,树干也比林边的那些树粗很多。明显树龄很高。这?这……是越走越深入的节奏啊!可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带我出去吗?怎么不对劲呢?对了!!他从没说过要带我出去的话,只是说让我跟上,妈的可悲的是我竟然乖乖跟了上来。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月光因为树枝的遮挡,只能洒下来一点点。我连路都看不清楚,可是前面这人竟然毫无难度的走着,连哪里有个小土丘哪里有个小凹槽都能准确无误的绕过去。
我突然不敢再走了,按照我这聪明绝顶的脑瓜子分析出的种种来看,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个人啊!说不定这会儿就是要带我去他的老窝打算将我吃掉的!我果断停在不走了,心里恐惧开始蔓延,倒不是我怂,这种情况论谁都会害怕。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他走了几步,应该是发现我没有跟上而是停了下来。他慢慢回头,那动作像极了电影里的鬼。没准他这一回头,就不再是之前那张清俊的脸了,而是一张只有白眼仁没有黑眼球的颜。我心跳的极快,看见他回头看着我。依旧是那张清秀的脸,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我还是紧张。仿佛听见他从鼻子里呼出一点儿气来,直直的扑向我。汗毛瞬间竖起。
他向我走过来,眼睛盯着我,就像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我瞬间顾不得那些,转身就跑,两条腿像装了车轱辘,遛的飞快。可我还没跑出多远,肩膀就被人给扣住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妈的!这是要吃了老子?我头也不回,伸出手硬生生撬开他捏在我肩膀上的手,继续跑。这一次是真的一步都没跨出去就被他制服,我瞬间没了力气。因为这次,他厄住了我命运的脖颈。他的手极冰,冰的我一哆嗦,我似乎被抽了筋脉没了一点力气。他抚上我的后颈,轻轻一捏,我便如一摊死肉一般瘫在了地上,看见他面无表情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逐渐失去了意识……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7 23:13:00 +0800 CST  
6.
我在防不胜防里睡去,在毫无征兆中醒来。
视线模糊不清,我又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睁开后,映入眼帘的,是用树枝粗木搭建而成的屋顶?一排又一排搭建的很整齐。像我这种从小在城市长大没有下过乡的人来看,很有种穿越了的感觉。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挪了挪视线,就看到那小哥背对着我坐在门槛上。头微微扬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坐在那里发呆。阳光照在他身上,散发出澄澄的光。
就像夏日里开着的大片的木棉,灼热又清冷。
我心里已经再没有恐惧。这个人……应该不是鬼吧。他的背影看起来很萧瑟,却又很纯洁,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我躺在床上,偏着头看他,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话,他看起来很孤独的样子。
“醒了。”突然听他这样说。明明是询问,却说的断然。他并没有回头。
我愣了楞,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他站起来转过身,靠在门边上看我,也不说话。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起身坐在床上。也有点尴尬。昨晚还以为他是鬼呢,现在看看哪里还有鬼的影子。我挠着头冲他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一时变得古怪,我觉得我应该找点话题。看着他说:“昨晚……你……”嗯?我要问啥来着?
他没有再说话,又在门槛上坐下来,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我继续在床上待着也不是个事,就掖开被子下了床。屋子里很宽敞,除了一张桌子几把凳子,一张床,还有一个很旧的衣柜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这里不像是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因为一点生气都没有。于是我问他:“你……就住在这里吗?”他微微点了点头,我又问:“应该只是暂住吧,就你一个人吗?”说完我看向他。
他突然转过头,看向我的目光很冷,冻的我一哆嗦。我反应过来,我是一个陌生人,问这么多怕是不妥。于是我陪笑说,“小哥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嗯……你别介意。”他扭过头,显然是不想理我。我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挠挠头,抬脚出了门。
出了门我发现,这房子是搭建在树林边上的。周围围着一圈栅栏,在房屋的右边,还搭建着一个小房子。我问他,他也难得回复说是厨房。这让我感到好奇,连忙跑进去参观。参观后的感言就是,实在是太过简洁了。里面搭着一个简易的灶台,还有一个简易的橱柜。里面摆放着几个瓷碗和盘子,外加半袋米。灶台旁堆放着些好柴火。统共就是这些了。这人都吃什么?光煮米吃稀饭吗?难怪那么瘦。啧,真是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他依旧发呆,也不看我一眼。我讪讪的在他身边坐下来,很尴尬。我性子急躁坐不住,现在这样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就像屁股上长了刺一样难受。我扭了扭身子。许是察觉到我的动作,他转过头看我。
我和他之间距离很近。之前第一次相遇太短暂,第二次相遇天已黑,所以没有仔细看他的眼睛。可是现在我看到了。他的眼睛很好看啊,眼白像婴儿的一样微微发蓝,眼珠很黑,就像是用最浓的墨点出来的一样,盯得久了会有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还会说话,喜怒哀乐都装在里面。好比现在,他的眼睛就是在问我,你扭什么?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有点懊恼,脸颊感觉到灼热。我听见自己轻声小心翼翼的问他:“我……可以叫你小哥吗?”
他看着我,随后将视线挪到眼前的那一片树林,轻轻点了点头。
我心里雀跃,于是又说:“呐小哥,我再次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吴邪。口天吴,天真无邪的邪,你呢?小哥你叫什么?”问完就巴巴的瞅着他。
他没有回答我,不仅没有回答我,甚至连眼睛都没动一下。我有些恼,又不好发作。见他视线依旧向前,不知道在看什么。面前不过就是一片林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我再看了看他,突然心里没来由的一抽。
这个人……这个人的目光,穿过了这片林子飞向了不知名的远处。眸子清冷。犹如冰天雪地里的石头一般,从石髓中散发出寒气。
冰的就像经历万年凝结而成的冰晶。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8 19:51:00 +0800 CST  
7.
我看他看的聚精会神,也不好再开口叫他。不就是问个名字吗,怎么还问成这个样子了。我是挺好奇的,因为他给我的感觉格外的深刻,可是他不肯说,我总不能撬开他的嘴巴。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怎么出去,我带来的东西可都还在旅馆里呢。身份证银行卡,没这些东西我怎么活。我看着眼前的树林,是真的大,左右一眼都望不到头,要我一个人的话肯定是走不出去的。我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他是唯一能够帮我的。更何况就算我能出去,可半路要是再遇到条毒蛇我不得死定了。
嗯!决定了!就让他带我出去。想来这人一副寡淡的样子,也不乐意别人住在他这里吧。我清了清嗓子,然后对他说:“小哥,你看这林子这么大,我一个人也出不去,您看……”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我道:“我带你出去。”
嘿这敢情好。我正是这么想的,于是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其实我想说我现在就想出去,但是想想,还是先问问他再说吧。我刚准备开口问他,就听得一阵奇怪的声音。娘的!是我的肚子在叫。昨天中午在旅馆吃过一点后,一直到现在再也没吃什么东西,不饿才怪。我有些尴尬,扯着嘴冲他笑了笑。
他看了我一眼,说:“吃点东西。”
我听了感动的直点头,随后又想到他家里只有半袋米,连白菜叶子都没有看到,难道真的只有吃白粥?以我现在的这个饥饿程度,白粥根本不管饱啊。我看向他,而他正好也转过来看我。我被他盯的不自在,张口想着说点什么,就听到他说:“自己做。”说完起身就走了。
嘿我去,这什么人?哪有让客人做饭的,懂不懂待客之道啊。我腹诽一通,最终得出结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看着灶台上厚厚的一层灰,有点无从下手,我从没有自己做过饭。看这样子很明显是很久没人在这里做过饭了。我环顾四周,发现了新问题,没水。这没有水怎么做饭?让我扒拉着吃生米吗?我正想着到哪去找点水,就看见他拎着一桶水走了进来,放在灶台旁就出去了,连句话也没有。我也懒得理他。
有水就好办了。将锅碗洗干净,那破旧的灶台愣是被我擦的油光发亮,生生透出几分生气来。我倒腾了半天,发现新的问题又来了。
我不会烧火。
怎么办?叫那小哥来吗?可是我想着他清冷的脸,也着实不像是会干这活的人。他那两根奇长的手指让我有点想入非非。觉得他还是甩双截棍比较合适,而不是倒腾这粗木棒子。
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是自己来好了。好不容易见了点火星子,也被滚滚浓烟给压没了。我被呛的不行,连气都喘不过来。吃顿饭这么难的吗?保命要紧!眯着眼睛爬起来就往外面跑,没跑几步就撞到了东西,硬邦邦的。鼻子一阵剧痛,有温热的液体出来,生理泪水也被撞了下来。我睁开眼去看,发现是他。有没搞错,这人的身板是城墙吗?怎的这么硬。我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捂着鼻子兀自蹲了下去。他啧了一声,伸手把我拽起来,往外拉。嗯,估计他也是被呛到了。
终于呼吸上了新鲜空气,我喘着粗气捂着鼻子又蹲了下去,看见眼前的地上一滴一滴落下去的殷红。我的鼻骨是断了吗?这般疼。他也蹲下来,伸手来摸我的鼻子,血蹭了他一手。我有点不好意思,仰着头想躲开他的手。但他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另一只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一只手继续摸着我的鼻子。我没再躲。
“断了。”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果然。鼻子被他捏的太疼,嘶嘶的直吸冷气。伸手想把他的手从我鼻子上拍下去。可才伸到半中腰就被他抓住了。“别动。”说完拉着我往屋里走去,拿纸巾堵住我的鼻子,再帮我擦掉鼻子下的血渍。我乖乖的没有动,看着他墨黑的眼睛,心跳似乎快了些。
他替我擦掉污渍,然后看了我一眼,随后抬起手在我鼻尖上点了一下。我未反应过来,也未明白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我脸升了温,像在炎炎夏日在日光下暴晒了一天一般。我还发着楞,就见他松开我去了厨房。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9 13:10:00 +0800 CST  
8.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端着一碗白粥进来,放在桌上,便去坐在了门槛上,再没看我一眼。
我肚子饿的咕咕叫,也再没管他,坐在凳子上兀自埋头吃起来。粥煮的有点夹生,不过没关系,吃完抹抹嘴的事我吴邪可做不来。我饿的狠了,一碗吃下去跟没吃一样。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说:“小哥,你不吃饭不会觉得饿吗?看你那么瘦,应该多吃饭才是,我一个人吃着没劲儿,要不你也吃点?”
他扭过头看我,眼神挺奇怪的,我不太懂那双眼睛的意思。我站起身利索的去盛饭,两碗,一碗他,一碗我。“小哥,你就吃点吧,你煮的挺好吃的。”我歪着头看他。
他盯着那碗粥,像是在走神。我连拖带拉的将他揪到饭桌前。他也好脾气,并没有拒绝。我俩面对面坐下。他看着面前的一碗清粥有点手足无措。我纳闷,怎么吃个饭是这种表现,莫非以为粥里有毒?可这粥是他自己煮的。再说我有那么恶毒吗?这可是救命恩人啊,也就是个男的,要是个姑娘,我早把她打包回家面见父母了。
“小哥,你多少吃一点吧。”我说。
他还是没有动作。为了证明没有下毒,我端起碗扒拉了几口,又看向他。发现他一直盯着我,哦不,准确来说,是盯着我拿筷子的手。他看的很仔细,然后拿起自己的筷子瞧。似乎他以前,从没有拿过筷子。
我终于明白了。他不会用筷子。我心里有点想笑,也有点莫名的心酸。这人是怎么长到大的?平时吃什么?现在还有人长这么大还不会用筷子的吗?难不成是个野人?看他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倒也挺像。不过谁家的野人长这么好看的?我看着他低着头拿着筷子搅着粥,也不说话。
“小哥,你看我,筷子要这么拿。”我拿着筷子教他。他看的很仔细,盯着我的手眼睛一眨不眨。我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那里面太深了,我看不到。可是直觉告诉我,他是有悲伤的。
他很聪明,看一眼就学会了,只是还是没有开始吃。我以为他不习惯,于是我匆忙跑去厨房找到了一只勺子给他。筷子不会用勺子总会吧。
可让我无语的是,他真的不会用,抓着勺子依旧没动作。咦,这人还是不是个人类啊。我挠挠头,从他手里接过勺子。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筷子勺子不会用,吃总会吧。他看了看嘴边的勺子,又看了看我,像个孩子一样。
“呐,吃吧,就这样一口一口吃掉就好了。”
他看着勺子里的粥,低头吃掉了。吃完又看着我,眼珠黑溜溜的,里面装着我。这个……是让我喂吗?好吧,这人冷清的不爱说话,跟个闷油瓶子一样。现在这副模样倒也感到新奇。
我一勺一勺的喂他。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9 19:28:00 +0800 CST  
他很安静的在吃,眼睛一直盯着我看,这让我有点不自在。
终于将一碗粥喂完。我问他还吃吗,他摇摇头。那敢情好,光顾着喂你了,自己肚子还饿着呢。我坐在他对面,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自己的那一碗,然后将碗推开。他一直没有说话,从我开始吃的时候一直到吃完,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我。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想想都是大老爷们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吃完准备和他商量离开的事,一抬头就看到他嘴边粘着一粒米,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当时就笑出声来。其实这也没什么,谁吃饭嘴角没粘过什么。只是发生他身上就相当的违和。他看着我眼神有点莫名其妙。我突然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也就忍着笑。起身伸出手想给他擦掉,快要触及到他的嘴边,他身体微微往后躲了躲。我愣住了,手还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这次他没有躲开。我将他嘴边的米粒拂去,冲他笑笑。
我发现他经常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就像现在,仿佛要在我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你要知道,被一个同样是个大老爷们儿深情注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更何况连句话都没有。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如果一个男人经常被另一个男人安静的盯着看的话,那么久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喜欢你。第二种,他在观察你。想来他这样盯着我看不可能会是第一种。我是个陌生人,他观察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不知道他的身世,但就照今天我看到的来说,他的生活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就在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淡淡的:“张起灵。”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09 19:29:00 +0800 CST  
9.
什么?张什么?
他许是看我没有听清楚,重复一遍:“张起灵,我的名字。”
张起灵?怎么会起这样的名字?虽说不太吉利,但是还蛮好听的。倒是和他整个人很配。我辛苦喂了他一碗粥,终于换来他告知我名字。倒也划算。不过这人这么好骗的吗?这么想的话,哪天被人拉去卖了都不知道。我看着白净的脸,心想,长这么好看是很容易被人惦记的啊。亏得是我,要是换成别人岂不是要把他卖到小倌倌里去。就他这皮相,百分百的头牌啊。
“小哥……你,你经常带别人来你这吗?”
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轻轻摇了摇头。
嗯,那就好。我告诉他当今社会是如何的混乱不堪,现如今的人们是如何的灯红酒绿,如何的醉生梦死。像他这么不谙世事的人可是很难混下去得。社会竞争是多了激烈。哎对,就今年发生的那事儿,一男的被另一个男的给拖进黑巷子给爆了.菊。受害者报了警,结果被驳回。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的是,这俩人最后居然在一起了。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充分发挥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给他讲述了这个世界的黑暗。当然,这个社会不是只有黑暗的。南方的春,北国的雪。就拿杭州来说,西湖,三潭印月,瑶琳仙境,都美的不要不要的。还有雷峰塔,当初镇压着白娘子,可旧雷峰塔在1924年倒塌了。直到如今才重新屹立在那里。
我给他讲了很多,虽然不是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但他听的很认真。
“吴邪。”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不,准确的说,是呢喃。
我的心突然漏跳半拍。他这是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竟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
我曾经强烈要求爸妈改名字,因为同学都戏称我为“天真无邪”,后来连名字都懒得叫了,直接叫我天真。我还为此而罢学过,被老爹一顿狠抽。
我看他收回看着远处的视线,盯着脚下的泥土看。念了声我的名,再无下话。
我看着这个人,突然有种说不清的难过。我从未见过他这样性格的人。孤冷,淡漠,冷冽,清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否则怎么会这般的脱俗人世。心里的难受逼湿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我和他相识不过一天啊。我眨眨眼睛,将那框湿热逼回去,“小哥,你的家人呢?”我问的小心,怕他生气或者有其他激动情绪。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目光透过那片树林望向更远的地方。我猜他肯定在想什么。没有出声,静静地等他的回答。
“我忘了。”他淡漠的言语,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10 13:53:00 +0800 CST  
我应该是触犯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起身说我去洗碗。匆匆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到厨房打来水,洗干净。再物归原位。湿手随便在身上抹了两下。出去的时候他依旧坐在那里,像是在发呆。我真的好奇,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人。我想要接近他,了解他。想……陪伴他?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陪伴?怎么陪。
我在他身旁坐下,“小哥,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到杭州去玩吧,那里很漂亮的。虽说没有北方的四季分明,但胜在古迹多啊,还是很好玩的。”我没想过他会回复我,兀自这样说而已。可是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很轻微的点了点头。
心跳又快了。该死。
“那就这么说定了,有空绝对带你去。不过小哥,你平时都住在这里吗?在这里做什么呢?”
“守林。”他难得及时回应。
“守林?”嗯?怎么,这片林子还需要人来看管吗?我望了一眼林子,虽说也有几棵名贵树木,但大部分都是白桦白杨什么的,没必要专门派个人来守吧?我压下心中疑惑,“守林人吗?”
他点点头。
“那,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吗?”
“嗯。”
我问不下去了。“没关系的,我是来这边玩的,短时间内还不想回去。我可以陪着你呀。就算我要回去,我还是会回来看你的。只是……”我停下来。他看着我的时候,像是询问。只是什么?
“只……只是这片林子太大,我进不来。”没出息啊,看着这双黑眸就心里紧张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看向树林,突然轻轻笑了。只是那笑容太快,我还未来得及看清就隐去了。我看呆了,那一秒,我的脑子里出现了四个字。
惊为天人。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10 13:53:00 +0800 CST  
10.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浑身都流露出一种夺目的光华。我看痴了。莫名想起古时的褒姒。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她一笑。我不知道褒姒有多美,也不知道她笑起来有多好看。可是看到他的笑后,就觉得褒姒也不过如此了。我突然觉得我有点了解周幽王了。他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因为褒姒最终覆国。这要是换成我,我估计也会烽火戏诸侯为小哥一笑。
没出息没出息啊,要是老爷子知道了肯定又要骂我没出息啊让我当上君王肯定三日灭国灭到你姥姥家去啊云云。
“你进不来的。”他淡淡的一声。
我还在脑子里无止境的乱想,他冷不丁冒出这句话。“为什么?”我问他。
“跟我来。”他说完站起身来往那片林子走去。我有些莫名,但也没有问什么,跟着他一起进了林子。
他带我一直走,似乎是在转圈子,但是却很有规律。比如说,明明周围都是一样的,但他非要往右拐,或者往左拐。来来回回拐了很多次,多到我记不清。我心叫苦不迭,这也难怪我走不出去了。当初我可是向着一个方向走的。一般人如果在一片很大的树林中迷路了的话,为了不打转肯定是会选择走直线的,拐来拐去不就等同于在转圈子吗?但是这种情况下走出来的是不是直线可就说不定了。我心里疑惑,也就问他:“小哥,这真是出去的路吗?怎么感觉我们是在绕圈子啊?”
他不说话,也没有看我一眼。我讪讪的闭了嘴,没有再问。大晚上天那么黑他都认得路,别说现在是白昼。跟着他走就对了。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只埋头跟紧他。这人的注意力一集中,观察到的东西自然就多了。我注意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用碎石堆起来的石堆,不大,平时如果不特意去看的话是发现不了的,更何况在树林里有些碎石是很正常的,一般人想不到这里去。我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他在每次拐弯的时候总会出现一堆碎石,而且石堆的摆法也不一样。我有点纳闷,正要问他,突然脑子灵光一现。
吴邪啊吴邪,亏你看了那么多古书,亏你还是个开古董店的,怎么就早点没想到呢。这就是古时奇术“奇门遁甲”啊!我一激动,就脱口而出了。他转过身来看我。
“这是奇门遁甲对吗小哥?”我问他。
他微微点了点头,说:“只有你自己明白了才能走出去。”
“这真是奇门遁甲吗?”我很惊讶,这种古代奇术,我居然有幸能碰到。要知道,现在懂这个的可没多少人了。
“嗯。”
“那我就算知道了也可能走出去。”
他看着我,用眼睛询问我。
“其实我也不太懂这个,只知道奇门遁甲是由‘奇’、‘门’、和‘遁甲’这三个概念组成的。‘奇’有三奇,‘门’有八门,‘甲’有六甲,分别是乙、丙、丁三奇,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六甲。奇门遁甲分阴遁和阳遁,走二十四节气,又分上中下三元,会按照时辰来变换,不同的时辰不同的格局。那,这种局也是会变的吗?”要是这样的话,那每年按节气就是十八局,按元数就是七十二局,按时辰就是一千零八局。这么多我是打死也记不住的。
“你分析的都没错,可那都是时家奇门。”他说。
“嗯?”
“最基础的奇门遁甲由‘奇’和‘门’就够。准确来说,是‘奇门’不会变化。你说的那些是大局,按节气元数时辰变化的,在古时一般都用在战场上,不懂之人是绝对出不去的,会出人命,不适合用来普通布阵。这里布的是‘杜门’,‘杜门’是隐藏的意思,是个隐身藏形。如果想隐居山林不被发现,那么就‘杜门’最合适。这里偶尔会有人闯进来,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一般都能原路返回,但绝对闯不进来,不会出人命。”说完看了我一眼,眸子里所含的意思不明。
他一次说这么多话,我倒还很不适应。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一般都能原路返回,不会出人命。”脑子有问题?还能不能愉快的交谈了?什么叫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都能原路返回?爷就是没能原路返回,爷就是差点葬身蛇口了怎么了?拐着弯骂我是吧?看不出来这闷货还有这一针见血损人的功夫。亏得爷觉得他纯良。
没出息!没出息啊吴邪你……被他俊美的外表所迷惑,要是换成一个满脸麻子满脸坑的人,估计你是绝对不会如此这般的。人不可貌相,虽说这一般是说长的丑却心灵美的人的,可是放到这人身上也是再合适不过了。活生生披着一张画皮啊。
妖孽!看爷不揭了你的皮!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11 20:26:00 +0800 CST  
11.
我发现我脑子还真的有问题。不过就是这样想着,手居然就那样伸出去了。一如心里想的那般抚上了他的脸,指尖触到的是一片冰凉。
我看到他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我的心跳此刻格外分明。愣愣的看着他,由得自己的脸逐渐的红。他没有躲开,眸子却凉了下来,我心里一紧,迅速的缩了手。避开他的视线,看着地上新松的泥土。
“这局不会变化,可能走出去?”他避开了尴尬。
“我……”我还未从方才的事回过神来。
“房屋为南面,布阵为西北,东南,西南三方。兑卦数七,按三方顺序,从东北方向进林第七十步右拐行进七百步,为西南方。左拐行进七百步,为西南方。再左拐行进七百步,为东南方。依旧左拐行进七百步,再右拐七十,一路深入,见长白松。这片林子只此一棵,很好认。此时,右拐一直走,即可走出。”
“…… ……”谁能告诉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顿感尴尬,头一次觉得自己蠢到家。“我……我记不住……”我听见自己的语气怂怂的。
他轻轻“啧”了一声。我知道他是在嫌弃我笨,可是我又不敢还嘴啊,只能低着头怂一怂这样子。
他没打算再教我,我也没打算再问。也许是觉得说再多我也记不住,索性不说了。
我跟在他后面,一声不吭。心里懊恼极了,连个路线都记不住。我记得自己以前挺聪明的,好歹算是校园才子。现在倒好,脑子生了锈。越想越难受,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直直的一头撞在他后背上。先前受伤了的鼻子再次遭殃,疼的我嘬牙花子,眼泪差点没出来。
他转过身看着我,又“啧”了一声。伸手来摸我的鼻子,眉头渐渐蹙起。“要看路。”他的声音轻且冷。
我乖乖的站着任由他摸,手掌合起攥成拳头。听见他这么说,也就嗯了一声。
“你不笨。”他突然这样说。
“什么?”我未反应过来,想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然而他却再没有说一个字。我思索一番,心里讶异,这闷葫芦有读心术这特异功能吗?我想问他点什么,可一开口就问成了这样:“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也不打个招呼……”我有点抱怨。
他收回手摸着我鼻子的手,“出来了。”
嗯?出来了?我抬眼望去,果然出来了。可这总共才走了一个多小时啊,我那次可是走到天黑都没走出去。莫不是真是我太笨?我心里一番腹诽,随即乐呵呵的问道:“小哥,你要和我一起去走一走吗?你成天待在那里肯定很无聊。”
“嗯。”他没拒绝。
我心里欣喜,带着他去了我之前订好的旅馆。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11 20:27:00 +0800 CST  
那个前台的小姑娘问我为什么昨晚没来,我告诉她我去了前边的林子逛了逛,出来的时候遇到个朋友,所以一直和他在一起。那姑娘听了很惊讶,说那片树林古怪的很,从林间进去总走不到最里面去,绕来绕去就会绕回来,所以要想去林子北面,只能从南边横穿绕过去,那边什么都没有,继续深入的话就要进了长白山了。
我听了有些好笑,为什么进不去,还不是因为我身后的这尊神。我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他进了房间。“小哥你随便坐。”
他在窗边椅子上坐下来,看了眼窗外,眸子里透着陌生。
“小哥,你是不是很少出来?”我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嗯。”
我没有再说什么。我很难想象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一个人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日子每天都一样,把自己关在一个牢笼里。他不愿出去,别人也无法进来。我之前从没去过哪里,一直认为自己的生活枯燥乏味,他却比我更甚。第一次出远门就决定来这里,然后遇到他。缘分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上辈子我和他肯定相识。
我心里一阵难受,胸口闷闷的,“从未想过出去吗?”喉头像是被人捏着一般。
他沉默良久,“我不能离开。吴邪……”
“为什么?”他又一次叫了我的名字。我听见我的声音在发颤。
“这是宿命。”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宿命?守林就是命中注定的?”
他不再说话。我也无话可说了。我不懂,我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要守着那片破林子,有什么意义?宿命这种东西,我是从来不信的。没有人生来就必须要做某一件事。人不都该为自己活吗?没有朋友没有家人,难道不会觉得孤单吗?孤单这种东西最容易侵蚀人心。人的一生就是逃离孤单的路程。没有人会愿意一生孤单,独自一人。即使孤独是被迫,孤单是情愿。
他形影单只,孤身一人,都不算真正的活过。

楼主 兰因絮果啊H  发布于 2019-10-11 20:28:00 +0800 CST  

楼主:兰因絮果啊H

字数:29928

发表时间:2019-10-07 16:3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05 18:41:10 +0800 CST

评论数:41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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