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哑人语》接十年,瓶邪HE,可能黑花,正剧向

我们要研究的东西很多。三板斧作为整个张家最有文化的一群人,简直天天都在开研讨会,偶尔张海楼那一批人也来参加。我本来以为我已经知道得很多了,居然只有给他们端茶送水扫瓜子皮的份。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实际上他们是一群非常自律的人,而且也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地面上生活自理能力九级伤残,我本来以为我要给他们当很久的保姆,事实证明并没有,这群张家人,包括闷油瓶在内,其实都很能干。
要跟上他们的思路很困难,他们受到了上天关于寿命和天赋的馈赠,知道的东西远远比我要多,要不是我从费洛蒙当中读取了很多信息,我可能完全跟不上他们的对话。上代张起灵的死亡十分突然,导致闷油瓶没能得到完整的张家族长的传承,许多他本来应该知道的东西险些成为遗失在时间里的秘密,他只能通过不断地在各个墓穴里进出来拼凑这些信息,然而他所拥有的时间过于短暂,整个秘密又过于庞大。因为这种信息的片面性,他在与张家其他势力的对峙中很难获得压倒性的优势,无法通过族长应有的绝对权威来阻止张家的继续分裂。直到最近二十年,事态开始逐步发生变化,天平朝着我们这一方倾斜。尤其是在拥有了棋盘张的三板斧之后,闷油瓶的能量才开始向着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张起灵靠近。即使如此,缺失的传承交接还是让他很吃亏。张家对于信息的保密有一套非常强大的制度,这导致另一扇青铜门的位置变得很难确定。
幸好,很多年前有一个人带领着一群张家人进入过这个地方,而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张瑞棠,海外张家的祖先。于是,一切才终于尘埃落定下来。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8-07-16 08:46:00 +0800 CST  
我本以为这顿年夜饭会吃的很不平凡,没有想到与十年前相比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负责做菜的还是我妈,虽然是年夜饭但是也是平常家宴,我妈烧菜的本事一流,做东西很好吃吃,没有刻意弄什么稀奇古怪的菜式。我爸妈吃饭的时候都不算特别爱说话,有一搭没一搭闲谈两句也就算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依旧没有问这些年我都在做些什么。
其实我爸是他们家三兄弟里面唯一一个手上几乎没有碰过什么脏水的人,在爷爷有意的隔离下,他对这行是真的没有什么了解,更没有什么想法。三叔自然不用说,老东西向来是我们一家的代言人。二叔表面上看很正常,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和平主义的人。他可以不用亲自趟这浑水,但是他时刻要求自己对局势非常了解,才能在大方向上作出一些修正。实际上自从我三叔失踪以后,家里的那副担子看起来是落在我头上,笼头还是掌控在二叔手里的。我本来以为他不会赞成我那个疯狂到家的计划,因为当时无论怎么看,这个计划都不成熟,而我更不成熟。没想到他还是默许了。
也许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容易不甘心吧。
相比之下,我父亲可以说是三兄弟中最干净也最幸运的一个了,遗憾的是他有了我这个儿子。
或许他们一直在等我主动来说点什么,或许没有,他们只是满足于我还活着的现状。我爸妈肯定是知道我在做些什么,只是不知道具体。其实,他们被摘得太干净,如果我硬要解释,也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让他们明白一些东西,而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整个棋局毕竟还在运行中,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妙。
考虑到闷油瓶胖子他们都还在家里等我回去赶场子,我只吃了个六七分饱,就推开了饭碗。大概说了一些唠家常的话,跟他们说明天大年初一,我会发短信给他们祝他们新年快乐,又帮着洗了一些碗。我妈说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爸靠在藤椅上看报纸。我走到门口换上鞋,我爸用杭州话问我:“明年还回家过年?”
我想了想,去掉了那些前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点点头,说道:“回。”
我爸道:“有什么和你一起搞文物的朋友,带回来一道过年也不要紧。”
是啊确实是搞文物的,没毛病。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8-07-23 02:57:00 +0800 CST  
我披上外套急匆匆回到我家,厨房果然已经鸡飞狗跳。大部分破坏感觉上像是胖子搞出来的,他似乎想煮一锅咖喱,虽然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想在过年的时候煮咖喱,但总之他成功地把我家搞得充满一种奇异的味道,好像厕所爆炸了一样。张海潮无奈地告诉我说这已经是通风了半小时之后的结果了。窗户开着,外面太冷,现在整个家里虽然味道没有那么浓烈,但是冷得跟冰窖一样。还好这群张家人看着瘦筋筋的身上没二两肉,一个比一个抗冻,坐在风口处剖了个柚子正在啃。他们不是北方人么,说好的冻成狗呢。
闷油瓶围着厨房用的那种围裙在搅火锅,旁边煤气灶上咕嘟咕嘟炖着什么东西,可能是鱼汤。因为厨房里的咖喱味太重,要凑近了闻才能闻出香来。我揭开锅盖看了一眼,鱼汤倒是雪白雪白的。
闷油瓶瞅我一眼,道:“别急着揭盖,还差火候。”
我有些讪讪地放下锅盖,转而埋汰那群正在吃柚子的张家人道:“你们怎么也不打个下手?”
张海杏隔着一米半精确地朝垃圾桶里吐出一颗籽,一指满桌拿碗倒扣盖着的菜道:“老娘看着像吃闲饭的人吗?”
猴子道:“是啊吴老板,你回来得实在有点晚,我们都快饿疯了,你不回来族长不让我们动菜,只好啃西瓜。”
闷油瓶道:“少吃点,容易撑。”
胖子开了包变态辣的辣条,嘴给辣成了香肠嘴,一边喝水一边道:“其实你回来也吃不了多少,小哥倒是巴结得很。”
我道:“行了,这不回来吗,开吃开吃。”
那几个张家人不知道从哪里去搞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圆桌,我很好奇这个东西是怎么进我家的门的,我一说完,他们就作鸟兽散了。只有黎簇还站在灶台边上,脸色有点犹豫。
我挥挥手道:“有话就放。”
黎簇道:“不用等……那个谁吗?”
我望了一眼窗外。
冬天的白天本来就短,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家家户户星火点点。
不知道祠堂前的旧灯有没有给点上,即使给点上了,在这一片灯火的海洋里,也应该没有谁会注意到吧。
我说道:“应该不会回来了。”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8-07-23 02:58:00 +0800 CST  
这群张家人的手艺倒是不错,看得出来不常做菜,但胜在学习能力很强。当然,也有可能每盘成功的菜后面都有好几个残次品,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菜也是他们买的。
我成功地吃撑了。我一般很少吃撑,因为人吃得太多之后容易犯困,没法保持高强度的思考。不过今天我比较放飞自我,吃得多了点,完事之后瘫在沙发上揉着肚子动都动不了,站起来走两步路就觉得腰以下有种坠胀感。
胖子嘲笑我道:“天真啊,你那肚子几个月啦?”
我扫了一眼他明显突出的肚子,道:“你那边都可以剖腹产了。”
那些张家人乖巧懂事,扎堆到厨房洗盘子去了,就没听见我俩的互黑。
闷油瓶本来也想一道收盘子,但剩下的人强烈建议他歇着,于是他就歇着了,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们俩互怼,笑了笑。
我正觉得天光照破层云来,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声“**”,应该是张海客。然后那群嘻嘻哈哈的张家人集体安静下来,我听见张海潮说:“这件事情我们都不能做主,你得问过族长……和吴老板。”
他拿着手机走过来,低声道:“小小白。”
自从三板斧发明这个称号之后所有人都开始这么叫琴妹子,我也不知道什么鬼,好好的霸气侧漏全给毁了。
我接了电话,开了免提道:“歪?”
“吴邪?”
“你什么情况?”
琴妹子停顿了几秒钟,说道:“新年……大吉?”
我愣了一下,道:“哦,万事如意?”
琴妹子没有回答这句过分套路的回答,片刻之后开门见山道:“我想……”她找了一个合适的措辞。“去汪家。”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道:“你要去汪家干什么?!”
“参与过那件事的,有些还活着。”她停顿一下说道。“我想弄死他们。”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闷油瓶朝我摇摇头。
我便试图口遁:“现在不行,时机不合适,你……”
“我等不及。没有时间了。”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8-07-23 02:58:00 +0800 CST  
米娜桑:
我回来大吼一声,我并没有弃坑!
只是这学期课业压力相当相当重,基本又恢复到高三地狱模式……所以我要开春才能回来更文。
到时候会给大家带来非常丰富的更新的,包括promise的瑞棠和小哥的番外!
谢谢大家!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8-09-13 02:29:00 +0800 CST  
咦,这个帖子又回来了?之前给删掉了的,我看看过两天如果它还在我就把最近写的一章放上去哈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8 10:01:00 +0800 CST  
哇,我的贴子真的回来了诶!赶紧凑合着把最近写的一章放上来!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0:00 +0800 CST  
第一章 怕死的汪族长
听到这句“没有时间了”,我差点破口大骂,想到对面是琴妹子,硬生生地给忍住了。
什么叫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算了,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太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正当我感到这一暴击过于正中灵魂,不知作何答复时,琴妹子开始说话。她的话极其突然地变得非常多,实际上这是我自从认识她以来,她话最多的一个时刻。混乱组合着的措辞源源不断地蹦出来,像个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地往外冒,又有一种莫名的流畅。
“你不是想八月份再进一次青铜门吗?在那之前我觉着把旧账先了结吧。其实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我经常想以前的事,我努力地想了真的好久啊,但是那些事情还是像被水泡烂了一样模糊,我就觉得自己也被泡烂了,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我姓白,我家的图腾是鸟,我认识的那些人,原来都和我一样姓白,我怎么也没有觉得他们是什么好东西呢?后来仔细想了半天,那又不是他们的错。折断翅膀的鸟还是鸟吗?只能在地上一边爬一边互相乱啄,那是世界上最没用最可怜最丑陋的东西。是那些人让他们变成那样的。有人告诉我,我要平静地生活,过自己应该过的日子,什么叫应该过的日子?凭什么我就只能过过日子?我不想过日子,我想一刀一刀活剐了他们。现在就行,现在最好,越痛越好,越惨越好。
“我要他们死。”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3:00 +0800 CST  
我举着手机静静地听着。其实她的口气并没有很激动,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呆板,只有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口气才微微上扬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她说话,血流和呼吸都快了起来。这些话那样阴森又恶毒,像她的血,像她的蛇,又那样尖锐和强烈,像她的刀,像她的人。我好像看到很多个冰冷孤单的夜晚,这个人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盘踞得像一条冬眠的蛇,却睁着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这种极致的恨日夜不息地煎熬着她,像三途川的水一样,让她腐烂,又让她重生。
我真的应该拒绝她的,但是我说不出口。那股强大到极点的恨意隔着手机屏幕笼罩着我,我甚至已经分不清楚,那是属于谁的恨意。
闷油瓶看我一眼,轻微地挑了挑眉。他的眼神依旧平淡如水,如果是普通人,甚至会觉得没有焦距。
但我知道他在非常专注地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到他作出这个神情的时候,让我窒息不能言语的那股恨意突然就开始稀释了,像一滴浓墨化开在清水里那样,渐入虚无。
“你做事什么时候征求过我的意见?”我平复了心跳,道。“当然我不是说征求我的意见没用——”
琴妹子沉默片刻,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反正都是要做的。”
我一听这话,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冉冉升起,赶紧按了免提,然后用商量的口吻道:“你现在在哪里啊?要不要我去接你?你·他·娘·的不会已经站在汪屺岵他家门口了吧???”
胖子本来躺在沙发上,这会儿喷了半口茶出来,爆了句粗口,拼命地朝着我挤眉弄眼,口型灵活。
琴妹子道:“怎么可能?还没有。”
胖子“吁”了一口气出来,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等一会儿,再等这——么一小会儿,兄弟们抄家伙去找你行不?”
闷油瓶已经站了起来,飞快地闪到了厨房门口,把张海客和张海潮兄弟俩叫了出来,然后又打电话给张海楼,毕竟这里也只有他这个张族长最号令得动别人。我对手机道:“你报个地址,我们让几个人过去。”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3:00 +0800 CST  
“我又不是智·障,我不回去。”
我道:“不是去接你,是去帮你。”
琴妹子报了个地址,张海客和张海潮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几乎是立刻就出发了。我感慨道:“不用派几个更能打的过去吗?”
张海客回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道:“请不要质疑我们的业务水平。”
闷油瓶道:“张海潮很能打。”
张海客不配拥有姓名,脸更黑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张海潮的小身板。我一直觉得这年轻人有些过分斯文,体型和汪屺岵也差不太多,居然能从闷油瓶口中得到一个“能打”的评价?我滴乖乖,人不可貌相的吗?
走了那两个人,厨房总算空了很多。我走进去,发现小花正在把剩下的菜拿玻璃罐子打包。“带给瞎子的?”我问道。
小花道:“不说别的,年夜饭还是得让他吃上。”
我点点头。小花装着装着菜,突然来了一句:“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和汪家起冲突吗?”
“你得说得准确点,制造冲突的是姓白的,帮凶是姓张的。”
小花觑了我一眼,道:“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是喜欢在嘴上装鸵鸟。你不就是半个姓张的?”
我耸耸肩道:“那又怎么样?反正在这件事情上,已经不可能有人劝得住那丫头了。”
小花露出沉思的神情道:“这件事得看怎么办,不一定是坏事。”
我淡淡道:“全看个人心思。”
“老是习惯于揣摩别人的心思,也很容易翻船的。”
“这本来是个概率问题。”
小花装好了菜,将玻璃罐拿起来细细端详,好像在品鉴红酒在玻璃杯上的反光似的,他就是这么精致的一个人,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我好像听人说过,傻子是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聪明的人则对别人内心的想法了如指掌,从而采取相应的行动。但是在这两类人之上,还有最强大的那一类人,他们先采取行动,然后让别人的心思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他把罐子用塑料袋包好塞进包里,抬头道。“我要陪人过年,没空管你,不过我想你可以试试成为第三种人。”
“谁和你说的这话?”我问道。
这厮露齿一笑:“忘记了。”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3:00 +0800 CST  
胖子看他一眼,道:“哟呵,全须全尾的,看样子没被揍啊?”
说实话我也挺惊讶,听说琴妹子是亲自找上门去的,我还以为我会看到一个脸上开了染料铺的汪屺岵。
汪屺岵笑笑:“可能我态度比较好。”
我开门见山道:“你和那丫头聊了什么?”
“她问我要一份名单。”
“参与当年那件事的汪家人的名单?”
“是。”
“你给她了吗?”
汪屺岵神情平静,道:“给了假的。”
我挑起了眉。
我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因为没有太多特殊之处而显得怪异。在像张汪这样的大家族里,族长的位置有着难以言喻的高度,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不说站在世界之巅,至少也是人中龙凤。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我们往往会期待在他们身上看到一些让他们在芸芸众生当中显得出挑的才华风度,比如闷油瓶,了解他以后会觉得其实他很符合我对于张家族长的期待,除了有些对他家里人过于亲切客气。可是汪屺岵在各方面都显得很中庸,甚至连最肤浅的颜值都不出彩。连胖子都说,把他丢在路人堆里,他都未必会多看他一眼。
但他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坐到了现在,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说他的命没有那么重要,我不知道他是指对谁而言他的命不重要,但他毕竟还没有死。
活着是一种本事,这种本事不纯粹和能力有关,在更多时候它是一种运气。爷爷说过,持续的运气,那就叫做气运,那就是一个人的命。对我来说,活着是一门终极的本事,它是实现胜利的唯一方式。
我看着面前这个一潭死水沉闷无趣的年轻人,终于对他有了一些兴趣。很少有人在琴妹子那种雷霆万丈的爆发式威压下还能保持镇定,更别说撒谎了。
胖子小小地吹了个口哨。“有种,够胆。”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4:00 +0800 CST  
汪屺岵道:“这跟胆量没有关系。给假的名单,那位发现不对还需要一些时间,足够我安排很多事情,比方说这次见面;给真的名单,我就活不到来见你们。”
我道:“所以,你很怕死。”
汪屺岵叹气道:“我做的那些事情,出发点和吴老板你一样是为了救人,就算手段稍微有些不光明,当然也希望自己能有些回报。”
我在脑海里把他的逻辑过了一遍,道:“说白了你不还是怕死吗?”
“……好吧,是这样。”
胖子已经按捺不住了,朝我飞了两下眉毛,估计是在问我,这小子给了假名单,要不要知会琴妹子一声啊?
我没有动,盯着汪屺岵道:“因为怕死,所以你一直在选择体现你背后的那些人的意志?”
这个背后可以有两种解释,要么是字面意义上的背后(那三个汪家人),要么是个修辞。无论是哪一种都并不违和。汪屺岵带来的这三个人很明显不是他自己的人手,可以保护他,当然也就可以要他的命。
汪屺岵耸耸肩道:“如你所见,我的命捏在别人手心里。你得相信我,如果我死在这个位置上,给族内想做出改变的人做一个殒身不恤的榜样,绝对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到时候吴老板你会面对另一个汪族长,而他不会是像我这样的人。”
胖子道:“你真是我见过最怂的**子。”
汪屺岵道:“听说怂能活得更久一点。”
我道:“活得更久有什么好处?”
“张族长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谁不想活得久一点呢?至少可以亲眼看到事情怎样结束。”
我站起身,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让你活得更久,我又能得到什么?无意冒犯,只是到目前为止,我实在还没看出你能起到什么作用,除了上次的资料和图纸……”我说出图纸两个字,看到汪屺岵和他身后的两个人神态毫无变化,便知道猜测得到了证实。“上次你撒了一半的谎。那张二手货图纸的内容是真的,但你不是背着族里的人偷偷画的。那是一个计谋。”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5:00 +0800 CST  
“是的。我们需要您的信任。”
“‘我们’?”
“我和我背后的人。”
“包括那丫头要的那些名字吗?”
“我们是彼此的家人,家人就应当尽力让彼此老有所终。”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论调过于冠冕堂皇,听着引起极度不适。“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我说道。
阳光从我背后的窗户照进来,汪屺岵整个人被笼在我的阴影里。我们互相对视,目光都很平静。
我的手机屏幕在这一片平静中亮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利益的网是非常奇妙的。从哪个角度看,我和汪家人都可以说是死仇,但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我有许多理由维护与汪家的暂时和平。
时光辗转,当年参与那件事的汪家人,正主多半已经零落,就算还活着,也已经是垂垂暮年。而现在还活着的那部分人,大多那时候年纪还轻,也不太可能身居高位,主持什么大局,地位可能比汪清晏都差得远。核心决策层还没入土的那几个基本也就是在苟,洗干净送上门来都嫌杀得不痛快。麻烦在于又都是位高权重的,要杀到汪家人痛,就要牵连更多的人。那里面有几个汪小媛,又有几个黎簇?
我不无自嘲地想,这次玩火玩得也是够大,我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同时怼汪家和张家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像张家这样的家族,就算只剩一个本家,就算四分五裂,上次南山竹海那儿还是有本事把人送过张海客他们的防线差点把我们仨弄死在斗里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谁甘心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失去全部?
我正脑补感叹着我这么多年来怎么老是这么不容易,汪屺岵抬起头,道:
“云中青鸟之所以不能奋飞,是因为翅膀上带着枷锁。”
这样大概也就够了吧。
我点了点头。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5:00 +0800 CST  
门外小满哥的吠叫还在继续。
汪屺岵见到闷油瓶,微露意外之色,转瞬便已完全平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道:“我还以为张族长是真的不在。”
我微微一笑,道:“他昨天晚上刚回来。”
胖子道:“看到咱们瓶仔不在,你好像也不是很惊讶啊?是不是那群吃里扒外的张家人给你的消息?”
汪屺岵道:“敌人并不永远是敌人,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我道:“既然你和我们不是敌人,那另外一些人就会是你的敌人了。”
汪屺岵额角青了一大块,脸上露出一丝笑,道:“你都已经计算好了,这句话还有必要说吗?”
我道:“别装出一副无辜小白花的样子。事情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汪屺岵沉默片刻,道:“是的。可是吴老板,你今天一定能赢吗?”
“你能别这么怕***个**?”胖子破口大骂。
我一指闷油瓶道:“我本来只有七成把握。但是既然他在这里,那就是九成九了。”
汪屺岵叹口气道:“真受不了你们。所以说,谁跟你们作对谁蠢。”
外面的打砸声还在继续。闷油瓶丢开人皮面具,走到我身边坐下,淡淡对汪屺岵道:“你需要和我们一起待一段时间。”
胖子摆摆手道:“咱真得照顾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吗?”
我道:“当然了,要不把这货带在身边,就算今天能拿下这酒店,他只要走出这个地方就活不过三天。”
汪屺岵无辜地摊了摊手,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吴老板?”
我道:“都这样了,能不能别给我装·逼?你想投诚已经想很久了吧?给那丫头的名单也是真的?”
汪屺岵道:“你怎么知道?”
我道:“因为杀戮已经开始了。”
一点格外明亮的光芒在汪屺岵眼中陡然升起,又像流星一般落下。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5:00 +0800 CST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给了假名单,而琴妹子选择无脑相信,那么事态的发展会非常、非常糟糕。
在我刚才和汪屺岵的这段对话里,其实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我们彼此都在从这段对话中尽可能多地榨取信息。可以说,我在刚刚的二十分钟里进行的脑力运动频繁到惊人的地步,这是个累人活计。
汪屺岵见到闷油瓶没有来并不惊讶,为什么?因为有人提前给他透露了信息:闷油瓶在参与张家那边的权力斗争,无法到场。这个人会是谁?无论是谁,信息源都必须是张家。事实上,从汪家派来的人的水平来看,如果闷油瓶没有出人意料地提前回来给我保驾护航,我吃不吃得下来还真不一定。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这件事情就会最终发展成为两场围杀。汪家和张家本家联手,在汪家的核心力量那边围杀琴妹子,又用汪屺岵所代表的新兴力量作为钓饵围杀我。老人和老人都有些共同之处,或者这两家的老人在这一点上真的能达成某种无言的契约:在自己最终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绝不愿把它留给别有想法的年轻人。于是他们的经验被用在蛛网一样密布的阴谋里,耗尽我们的力量。
汪家那边的布置不算周密,但是很合时宜。在这种中规中矩的酒店房间谈事情没有什么不好,房间很敞亮,看起来一切都很公开,这里不偏僻,常有客人进出,似乎也确实不能搞什么大动作。但如果从进到这个地方开始,我们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汪家的人呢?哪怕只是没有明显汪家人特征的那一批?汪家人的思路一向如此,只有他们会喜欢做这种琐碎的事情,比如完全控制渗透一家酒店,从前台到后勤,从服务人员到顾客,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局外人。
计划的第一个差错出现在琴妹子对汪屺岵的信任度明显不高,或者说她似乎并没有汪家人期望的那样疯。她拿到名单之后竟然停了下来,好像是真的在思考它的真假。汪家人应该是很失望,好在他们也没有完全寄希望于琴妹子的智商因为仇恨而断崖式下跌,已经做好了说服我与他们联手的准备。我不知道我在汪家人那边是个怎样的名声,极有可能他们会认为在我这里,关闭终极的优先权高于一切,而我向来缺乏我的祖辈乃至父辈身上的那种魄力。摆出最强硬的姿态同时刚张汪两家,在他们眼中我一定不敢做这种决定。
可是就像好多年前决定对抗汪家的时候那样,我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因为我不信任汪家。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6:00 +0800 CST  
汪家的存续看起来确实和终极的关闭与否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甚至因为张家实力的削弱,他们的地位或许还会更加上升。然而汪家的强大正是来源于和终极相关的秘密。不管是他们自己发现的那部分,还是从张家或是其他的家族窃取的那部分。失去了终极,凤凰就会落回人间。或许他们仍然会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家族,但这种凡俗的强大不会让汪屺岵背后的那些老人满意。我和汪家人道不同,就连终点也不同,怎么可能真的走到一起去。
汪家的这次行动,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几个老头子出于自保的目的而寻求结盟。理由也和他们一贯做的事一样,看似有道理,仔细想想都是扯JB淡。因为这样会死很多无辜的人?我们现在这状态,说难听点就是开战前。因为会死无辜的人所以就不打了?你这么能耐,那还不如让名单上剩下那些人去自杀谢罪好了。
我的心口微微有些悲哀的疼痛,为自己的改变。我在心里或许还是那个希望所有人好的吴邪,只是我现在明白,让所有人都好是不可能了。我能做的只有不停地在心里刺自己一下,省得自己过于习惯这种生杀予夺的大事。
确定了汪家的立场,自然就能确定相应的方针。所不同的是,我必须确定汪屺岵的立场,所以在我和他的谈话中,以人称的不同作为区分,我隐蔽地问了他几个关键的问题,而他也一一回答了,回答当然不算最满意,但是已经足够打动我。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6:00 +0800 CST  
——你很怕死吗?
——活得更久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你似乎并不特殊,留下你,我能从中得什么?
——是的,我怕死。我希望我能得到报答。
——我想亲眼看着这一切如何结束。
——云中青鸟之所以不能奋飞,是因为翅膀上带着枷锁。
汪屺岵是别有心思的,而且心思非常深。汪家的势力和我结盟以保住名单上那些人,对汪家有好处,对他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恰恰相反,如果琴妹子把那些人一锅端,恐怕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但也正像他所描述的那样,他只是汪家最高层势力集体意志的一个传声筒。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就必须让我下定决心站在汪家的对立面。我和他谈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因为他代表汪家谈条件,话术实在是很不高明,倒是谈到自己的一些想法的时候变得精妙很多。谈话中间我收到了张海客的短信,更加证实我的想法。琴妹子开始了她的行动,那么至少在她看来,汪屺岵的名单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汪屺岵自己应该也知道,给出这样一份名单就意味着族里的人一旦回过味来就会干掉他,这个节骨眼上最好的选择只能是弃暗投明,先活过这阵再说。等琴妹子那边搞完事情,最大的障碍消失不见,他有的是办法收拾这个本来就已经很残破的家族。
于是乎今天的会面,我给他下套的同时,他也在不遗余力地拖我跳坑。
当然,也有可能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汪屺岵只是一个怕死的怂货,他根本没有想得那么深。
“其实我根本不在意你原本的想法是什么。”我道。
汪屺岵道:“为什么?”
我道:“因为今天之后,你只能跟着我的脚步,一步一步来了。”
汪屺岵苦笑道:“好像还真是这样。”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7:00 +0800 CST  
我不在意汪屺岵的脑回路,因为我的牌面实力本来就占优,根本不用把脑细胞浪费在分析他的心思上面,而只需要逼着他沿着我的路子走。我非常确信,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已经无法再扮演那个孤苦伶仃的傀儡,而是必须走到台前来唱一出大戏。我相信他能在监视他的人眼皮子底下把真正的名单给琴妹子,一定用了某些手段,汪家人就算被琴妹子杀到痛,也很难百分之百地确定,信息是从汪屺岵那里泄露出去的。然而,让一个人倒霉从来就不需要板上钉钉的背叛,而只需要一些莫须有的怀疑。我和他见了面,聊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和汪家翻了脸。那么,汪屺岵可能对我说了什么?在汪屺岵的情况下,只要那群人对他有一点怀疑,这个本来就很进退两难的傀儡族长就有很大概率不得好死。
汪屺岵并不怯懦,但他还是怕死。某种角度上,这是一个让我十分喜爱的优点,这让他的许多行为变得非常可控。既然他终有一日会和他背后的人陷入你死我活的争斗,那还不如现在就借助我们这边的力量。毕竟世界上不会有人比琴妹子更想那群老东西死,也不会有人比我更想让他活下来了。
我做在椅子上,沉默地听着外面的厮打声渐渐小下去,突然很想抽根烟。
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从来不喜欢,每次做都浑身充满了抗拒,恨不得能就地睡一觉,醒来能回到很久以前。只是每一枚棋子都已经落到了相应的地方,生死有别,再怎么强调自己的厌恶与不甘,听起来也不过是上位者的惺惺作态。
但谁说我不擅长呢?


楼主 海角之夏  发布于 2019-07-29 10:47:00 +0800 CST  

楼主:海角之夏

字数:395576

发表时间:2016-08-27 08:2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29 17:21:3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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