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雪岭终途》 by袖珍小花卷

我从牙缝里“哎”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手臂湿湿的,不知道是不是血。
就在这时,又是“唰”的一声,整个洞穴再次明如白昼,我知道,黑眼镜总算打出了第二发信号弹。与此同时,他的声音已经来到了我的耳边:“小三爷,我来帮你。”
说着,他已经一把托住了我的手臂,大大的减轻了我肩背的负荷,而他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我心惊肉跳。
黑眼镜一只手攀着岩壁,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从我的下方慢慢的让到了登山索上,然后右腿钩住我后背上的搭扣,这样他整个人就成为了登山索的断头与岩壁之间的桥梁。紧接着,他松开我,用刚才搂着我腰的手为我解开腰上的搭扣,小花也过来帮手,两个人把我送到了山壁上。
黑眼镜此时动作的极限程度,根本就是在玩命,我累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却冲我笑了笑:“小三爷,我身体素质比你好一点,我给你撑着。”
看得出,即使是黑眼镜,这样一番动作也有极大的损耗,他整个人算是成为了登山索的一部分,这样的动作坚持个几秒钟我就能累死过去,而黑眼镜硬是坚持到了胖子到来。
把他们两个人都拉上山崖之后,我才算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小花紧紧地拽着黑眼镜的胳膊,我只感觉自己的冷汗都湿透了衣服,胖子长出了一口气,拍着黑眼镜的肩膀,道:“救命恩人,出去我请你喝酒。”
黑眼镜转头看了看胖子,很明显他已经相当疲惫,得依靠在小花身上,但他只是嘴角挑起一抹轻笑,却没有说什么。
在小花的提醒下,我才意识到我的胳膊上还有伤,不过只是外伤,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我们就开始了下一步的行程。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从一片黑暗的山崖上爬下去,黑眼镜再一次承担了探路工作,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片黑暗中,他反而如鱼得水。
我们一个个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说起来竟然有惊无险的爬下了山壁,站到平地上的时候,我连腿都有一些发软,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是顺利的通过了第一道关卡。
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许多,虽然说这一次我们不是从老地方进来,但路我还是认识一些的,沿着干涸的护城河稍微走了一段之后,我们来到了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站定之后,黑眼镜再一次发射了信号枪。
光芒照满整个洞穴的瞬间,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那道无比熟悉的青铜门,就这样静静的矗立在对面的岩壁之上。
几秒钟的静默之后,我只感觉我的心跳忽然快的无法控制,说不上是紧张,激动,恐惧还是什么心情。在我们和青铜门之间,是那具放置着十二手尸的九龙抬尸棺,可我们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它,只是小心的从它边上绕了过去。
终于,时隔七年,我再一次站在了青铜门前。
面对着它,我的大脑一时之间一片空白,该有的那些记忆,设想,该有的那些兴奋,恐惧,似乎全都不存在了。
我的脑海中,满满都是七年前,闷油瓶站在青铜门外看着我,跟我道别的样子。
此时此刻,我和他之间是否只有一门之隔?
此时此刻,我和他之间是否只有一门之隔?
他还记得我么?
他想起过我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忽然感觉到一种隐痛。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打开随身的背包,取出了那枚鬼玺,在这样重要的时候,我心中竟然感觉有些无措:“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黑眼镜轻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小三爷,不过我想,哑巴既然说有这枚鬼玺就能开门,你大可以把这鬼玺放到门上试试。”
我心里是觉得这样有点傻的,可是这似乎又是唯一的办法,犹豫了一下,我走上前去,将那枚鬼玺按在了青铜门上。
开始的几秒,是一片的死寂,紧接着,我只感觉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我吓了一跳,赶紧退到了他们三个中间。
淡淡蓝紫色的烟雾从门边缭绕而起,远远地,传来了阴兵的号角声。
关闭了七年的青铜门,再一次打开了。
小哥,我来了。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1 18:46:00 +0800 CST  
此时此刻,青铜门已经完全打开,但是从我这里看进去,里面是一片迷茫无际的烟雾,看来如果不走进去,是无从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的,而那支行进的阴兵队伍,也差不多快要走到了头。说来奇怪,这支阴兵队伍形成的是两两一行的列阵,可是在队伍的最末却有一个落单的阴兵,而且还戴着青铜面具,而非头盔。我有点疑惑,不过一想,这具兵俑在军中大概是类似于祭司这样的一个位置,也就不太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这个时候只有大概十几个阴兵在青铜门外了,根据我的印象,阴兵全进门后,青铜门就会关闭,我知道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便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意在提醒他们几个,可以行动了。
本来这一切就将这么顺理成章的进行着,可是没想到,就在我打响指的一瞬间,那具鬼面兵俑,忽然回过头来,看向了我的方向。
它的动作非常的僵硬,青铜鬼面正对着我,我似乎甚至能感觉到它的目光。
明明这具兵俑是没有生命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我只感到一种极其深刻的恐惧感,几乎让我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叫出声来。脑海中一瞬间已经乱成了一团,理不出任何头绪。
从鬼面兵俑转头看我到它转回去,不过半秒左右的时间,小花他们站起身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任何异状,胖子打量了我一下,轻声道:“天真,你脸怎么这么白啊?闷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只是道:“没事,半天没站起来,有点儿不稳当。”
胖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小身子骨就是缺练,跟你家小哥好好学学。”
面对这样的调侃,我却几乎笑不出来,只有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了事。
我试图去思考那鬼面兵俑的异常举动意味着什么,可是我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只是知道我们即将面对的绝对是无比的凶险。可是此时此刻,和胖子他们再说我遇到的状况也没有任何用,只有让他们小心。
我们四个蹑手蹑脚的起身,与鬼面兵俑保持了大概七八米的距离,走向了青铜门。
事实上,混进去的过程比我们想象的简单,那些阴兵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青铜门也持续的大开了一段时间,唯一让人心存疑虑的,就是那些蓝紫色的烟雾会不会有什么危害,不过我们已经戴了防毒面具,而且在这边也呆了半天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青铜大门开始缓缓的闭合,当我走到门前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左右青铜的门扉,不知为什么,我心底产生了一种刺骨的凉意。
就好像要这么走进地狱里面去。
像当年的闷油瓶一样,走进地狱里面去。
那一刹那,我在想这是不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段路了,我甚至不知道走进这道门我还有没有可能看到长白山的太阳,毕竟我不是闷油瓶那样的大神级人物。然而,就在这刹那的神游中,我发现我已经跨过了门槛。
此生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我进入了云顶天宫的青铜门。
青铜门内,蓝紫色的烟雾更盛,几乎弥漫了我的视线,我的脚下再也不是青铜砖路,而是荒凉的岩石,时而还会有碎石的触感。为了避免迷失,我们四个站成一个竖列,拉着彼此的手,胖子在最前面,我在其次,然后是小花,黑眼镜断后。
说实话,青铜门内的构造甚至让我有些失望,我本以为我会看到什么奇诡的机关,但是它似乎单纯只是云顶天宫一段未开发的墓道,弥漫的烟气中,我能看到阴兵笔直的走向前去,也能看到两边的岔口。
这些岔口应该是人力开凿的,因为它们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墓道两侧,显然从其中随意一个拐进去,都会进入一间墓室,就好像古墓中的耳室那样。
我随意看了一下其中一个岔口,发现它和普通墓室的岔道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又仔细盯了一眼它所通到的那个洞口,可是这一眼下去,我却连冷汗都落了下来。
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洞口之内是完完全全的黑暗,那是一种超越我所有认知的,催发人全部恐惧感的,几乎吞噬一切的黑暗。
这样的黑暗,可以唤醒人本能的畏惧,我相信胖子,小花他们也感觉到了这点,因为我清楚地感觉到,小花握着我的手变紧了,这是他紧张的一种表现。也就是因此,我们几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不管那些岔口,跟着阴兵往前走。
诚然,继续往前也许同样有着数不清的凶险,可是面对着这样诡异的黑暗,我想无论是我们谁,都难说有勇气踏入其中。
蓝紫色的烟雾弥漫,阴兵的队伍继续行进,可胖子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我低声道,“有什么事?”
“天真……”胖子的声音有点犹豫,“我觉得……咱们或许不该再跟了。”
我愣了一下:“你想进那些黑洞里面去?你不觉得吓人么?”
胖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可是……你看那里。”
我循着胖子的目光看过去,当我意识到他想让我看什么的时候,我只感觉我的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
在右前方视线中的那个洞口,黑暗里,隐约可以看到地上有一样东西。
黑金古刀。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1 18:47:00 +0800 CST  
“这把刀在这里已经挺久了,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小哥把它放在了这里,一个是小哥根本就没有碰过它。”
“先说第二种可能,也就意味着小哥没有发现这柄刀,可是这地方并不大,七年的时间,小哥怎么说都可以如鱼得水,那么他没有发现这柄刀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处在一种危险的境况之内。”
“如果是小哥把它放在这里,那么同样意味着他陷入了一种艰难的境地,而且别无选择,不然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放下武器。”
小花听着我的话,微微皱着眉头:“也就是说,看见这柄刀也未必代表着我们能看见哑巴么?那么你的结论呢?”
“结论……”我犹豫了一下,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进去。”
“进去?”小花失笑,“你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可能徒劳无功,但是我们要进去?”
“对。”我道,“如果小哥把刀放在这里,那么他肯定在里面而且遇到了麻烦,所以我们必须进去,如果不是小哥把刀放在这里,那么它出现在这个墓穴前,我相信不是完全随机的结果,所以我想,我们只有进去,才能找到答案。”
小花沉默了一下,道:“那好,舍命陪君子,拿上这把刀,咱们走吧。”
决定虽然想的清楚,话说的虽然大气,可是面对眼前漆黑一片的墓室,我还是难免有些紧张,这种紧张一方面来源于无尽的黑暗,另一方面,来源于整个行程的未知。
无论是雪崩的原因,还是黑眼镜的秘密,还是到了这里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奇怪现象,都是非常重要的谜团。
这些未知,毫无疑问会让人恐惧,而现在的我们相当于走在谜团里探寻着真相,这种感觉就像十几年前拿到那条蛇眉铜鱼开始那些无知的探险,七年前我会觉得新鲜,七年后我只有种抓狂的感觉。
我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是同样不好的结局。
第一步迈进墓穴的时候,我的心不知怎么也跟着一颤,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这时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希望小哥一定要在这里,不管是怎么样,也要在这里,似乎所有其他的感觉都被这个强大的想法忽视。
然而,迈进那黑暗,我们才意识到,我们踏上了一条逼仄的小道,这条小道我和胖子并肩就已经觉得很急,我探手到旁边,只感觉触手是凹凸的石壁,但是这种凹凸感绝对不是天然的,带有一种粘腻感,而且它上面显然雕刻着些什么东西,我甚至能够感觉到符文的走向。
胖子低声道:“***的,这是什么地方,想要挤死胖爷我么?这墙还这么黏糊糊的,我说黑爷,咱开个灯?”
“不能开灯。”黑眼镜的声音很轻也很沉,“这条路不知道有多长,而且这条路的尽头,一定不会这么太平,我们如果开灯的话,可能会招来一些东西,最好我们还是保持这样的状态前进。墙也最好不要碰,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他这番话后,这段路也就显得越发的艰难,一方面是因为心理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客观的说,这条路对于我和胖子实在太窄了,为了避免碰到墙壁,我们两个几乎都抱在了一起,胖子一直在低声的咒骂,内容包括“这是要把胖爷我做成肉饼啊”还有“要让小哥看见了他还不把我做成肉饼啊”。
在胖子这种变成肉饼的强烈愿望之中我只感觉心里也轻松了一些,我们慢慢地往前走,走了大概有三分钟,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忽然之间,我就感觉到一种空旷感,或许这就是第六感吧,我清楚地意识到,我们已经走到了这条诡异的通道的尽头,进入了墓室。
就在我们踏入墓室的一瞬间,黑眼镜声音很低很低的道:“小心,这里有东西。”
什么?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赶忙屏住呼吸,然而在我们四个都屏住呼吸以后,我却还是感觉不到这墓室中究竟有什么异状,但是黑眼镜向来靠谱,这我是知道的,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在墓室中的情况也就越发的凶险。
“活的东西还是死的东西?”小花低声道。
“我不知道。”黑眼镜道,“我数到三,我会立刻开灯,你们注意。”

“一。”
“二。”
“三。”
探照灯瞬间的强光足以使人暴盲,即使我们三个没有正对着灯,眼睛在一瞬间都想要流泪,骤然的光明让我眩晕了一下之后,我便恢复了视力。
然而,也就在能看清整间墓室的瞬间,我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敢相信这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
就在离我大概五步远的地方,放置着一具青铜宝座,就好像是古代君王君临天下的那种宝座。
而小哥,我日夜记挂着的小哥,就沉默的坐在那张青铜宝座上,冷冷的看着我们。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2 20:39:00 +0800 CST  
【十】相杀
我只感觉我浑身的血液“唰”的一下冲到了头上,有那么几秒钟短暂的眩晕,是的,我很想看到小哥,可是我从没有想到,我们的再见会是这个样子。
然而,看到闷油瓶的激动心情还是压制住了我其他所有的情绪,我几乎想要冲上前去跟他说一句我想死你了,却被胖子一把拽住了胳膊。
“天真,你别激动。”胖子压低了声音,“你不觉得小哥这样太邪门了么?”
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感觉到不对,非常的不对,甚至于我在一瞬之间产生了“这究竟是闷油瓶还是一座雕像”的想法。
探照灯打开的时候,闷油瓶就坐在那青铜王座上,七年了,他的面容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更瘦削了一些,显得越发疏离淡漠,就连他离开时穿的那身衣服,也好像七年没有沾过一点灰尘一样。
闷油瓶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的目光很淡漠,冲着我们的方向,整个人一动不动,连眼睛都几乎不眨,若非因为呼吸,身体有着微微的起伏,我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一个活人。
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了一种极强的不祥的预感,这个样子,即便对于闷油瓶来讲也不会是常态,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讲都不该是常态。
这种感觉,就好像七年的时光根本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就好像他的时间完全在另一个世界定格凝固。
这个念头一出,我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这个想法虽然太过荒诞不经,可是在青铜门内这种诡异至极的地方,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发生。
如果闷油瓶的时间真的还在七年前停滞着,那么此时此刻的他,究竟是什么?又能不能感觉到我们?
“吴邪,你怎么了?”小花的声音低低的,“哑巴怎么这么奇怪,你有什么想法么?”
小花的声音很小,但是闷油瓶肯定能听到,在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留意着闷油瓶的表情,可他却一点表情也没有。这样一来,我的心情更糟了,难道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个布娃娃了么?
“我觉得有问题,我去看一眼。”既然闷油瓶对我们的对话不会有反应,我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音量,“他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状况。”
“我去吧。”小花道,“不管怎么说,我逃命总还能比你快一点。”
我摇摇头道:“你真觉得现在这个情况还是你身手好不好能起作用的么?这已经完全是咱们没法解释的一种状况了,我估计,十有八九他会一点反应没有。我说我去,是因为我跟他多少比较熟一点。”
小花皱着眉思索了一下,道:“要不让瞎子去吧,他和哑巴的交情也不浅,我实在觉得你去太冒险了。”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3 20:17:00 +0800 CST  
“天真,胖爷我也舍不得……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咱们不用枪,最后都会死在小哥手里,他现在根本就没法和我们交流……退一万步说,这真是小哥么?没准是什么粽子,只不过有着小哥的幻影呢?”
他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每一个字都几乎砸在我心上,我说不出一句话反驳,可是我完全没办法伸出手去拿枪。
那是我的小哥啊。
“吴邪,你信不过我们,还信不过瞎子的枪法么?”小花道,“我保证,他不会痛苦的。”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那些记忆,还有刚才闷油瓶对我们不留情面的下杀手的样子。
心几乎在刹那之间裂开,大脑一片空白。
可是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
这样的闷油瓶,只会把我们都杀死,然后自己在青铜门后湮灭。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感觉自己手抖的不成样子,几乎握不住枪,却还是艰难的拎起枪,递给黑眼镜。
黑眼镜在缠斗的间隙伸出手接枪,胖子和小花为了给他提供瞄准的机会,被打的节节败退,我清楚的看见胖子已经吐了两口血。
这个时候,我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我不能看着我的朋友死,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闷油瓶杀掉。
如果闷油瓶必须死,我没法阻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为他陪葬。
在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早在七年前,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似乎七年来,我所期待的只是跟他重逢的这一刻而已。
“小三爷,哑巴,对不住了。”黑眼镜道。
他的枪口慢慢的抬起来,一点都没有颤抖。
黑眼镜终于还是瞄准了闷油瓶的胸膛。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3 20:18:00 +0800 CST  
【十一】骨针

我心疼的难以控制,胖子在生死之间,却也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他和我一样难以面对。
此时,小花已经抽出了贴身的刀,一刀刺向闷油瓶,他猛地一闪身,身子一错,整个人便晃到了我面前。虽然不过一两秒钟,不过那一道残影闯进我视线的刹那,已经让我的心猛然一震,我声嘶力竭的大吼道:“瞎子!住手!我有办法了!”
在那一刹那,我看到小哥的后颈窝处,深深的插着一枚血红色的骨针。
黑眼镜正准备开枪,听到我的一声大喊之后,侧身就地一滚躲过闷油瓶的一击,喊道:“小三爷,你说什么办法?”
“小哥后脖子那里有一根针,你试试把它拔出来!”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针?”黑眼镜愣了一下,然后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明白了,小三爷!”
说完这句话,他对胖子道:“胖爷,麻烦你吸引一下火力。”
胖子也听到了我和黑眼镜之间的对话,立刻应道:“没问题。”说罢,他已经双拳一摆撞向闷油瓶,与此同时还吆喝着“哇呀呀呀呀呀!小哥,且吃胖爷我一拳!”
胖子这一拳端的势沉力猛却欠了几分巧,闷油瓶侧身一闪便躲过了这一击,而后他似乎也被激怒了,开始反击起胖子来。
身影交错之间,我清楚地看到胖子明显落在下风,不被闷油瓶打死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而这边黑眼镜虽然有意给闷油瓶去针,却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这样一来,针没拔出来,胖子反倒被打死了,那可就彻底的得不偿失了。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4 18:38:00 +0800 CST  
“黑瞎子,***的倒快点想个办法!再过一会儿胖爷就要被打成死胖子了!”胖子气喘吁吁地大叫着,也难为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调侃自己。
黑眼镜的神色也很凝重,没有回答胖子的话,但是显然他正在寻找时机。
我屏住了呼吸,只感觉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出一点闪失,搭进我好兄弟的命去。
胖子已经逐渐被逼到墓室的角落,黑眼镜也跟着靠过去,看上去差不多把准了时机,我本来稍稍放下了一点心,却看突然之间,闷油瓶一跃而起,在空中一个飞踢冲着胖子的胸口就踹了过去,这一脚的力量我不用试也可以想象,绝对比胸口碎大石来的够劲。
这一脚要是踢上去,胖子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废,而黑眼镜却似乎仍然没能找好时机。
就在这兔起鹘落之间,本来正在一旁包扎自己伤口的小花忽然斜刺里窜出来,一把横搂住空中的闷油瓶的腰,居然就这么硬生生把他拉了下来,两个人一起狠狠的砸在冰冷的石地上。
这一着看似简单,其实危险的很,闷油瓶那一脚力犹未尽,小花出手抱住闷油瓶,很有可能闷油瓶的劲儿就都卸到了他身上,小花又不算强壮,这一下完全是拼着命来的。
不过好在小花也幸运,他就地一滚卸下了闷油瓶的气力,与此同时右手向闷油瓶脑后一探,冲我回头一笑,扬扬手,那支骨针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然而我却没心思去看那骨针了,只因就在骨针拔出的瞬间,刚才还杀气腾腾的闷油瓶居然一下身子就明显的软了下来,而后不过一两秒钟的工夫,就昏了过去。
小花看到我的表情有异,有些错愕的一转头,然后显然也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的把闷油瓶放平,站起身来,冲我苦笑了一下:“吴邪,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只感觉大脑“嗡嗡”的响,满心都是焦虑的情绪:“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
是不是这枚骨针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对小哥有所加害,反而是维持小哥生命体征的工具?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拔下这枚骨针,岂不是害了小哥?
想到这里,我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这时黑眼镜和胖子也已经走到我身边,黑眼镜道:“小三爷,你怎么了?”
我把我突然的担心跟他们说了一下,有那么一小会儿时间,他们也都陷入了沉默,然后黑眼镜道:“把那骨针给我看一下。”
我将骨针递过去,黑眼镜把它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道:“小三爷,你放心,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不拔骨针,哑巴绝对是处在发狂没有理智的状态,而拔下骨针,不管会不会害死他,至少可以让哑巴恢复理智。不拔的话,哑巴纵然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所以别担心,你的做法没错。”
我心中苦笑不得,心道他这是什么狗屁理论,我在乎的不是他说的那些,我只知道闷油瓶不能死。
无论如何闷油瓶都不能死。
想着,我走到闷油瓶身边,蹲下身去看他,他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我将手凑到他的鼻端,感觉到他微微的呼吸,才算放下心来。
小哥安静的躺在那,眉头还微微的皱着,他的睫毛很长,而且还在微微颤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近距离的这么看他,才明显感觉到他瘦了,而且气色也不像刚进青铜门时那么好了。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着他,我的心里竟然荡起一种悸动的温柔。
我慌忙的压制住这种骤然生发的情绪,却不知道这感觉究竟是为何而起,这边胖子已经在叫我:“天真,小哥怎么样?”
“还活着。”我道,“也许过一会儿就能醒了。”
胖子道:“那你就别在那磨唧了,我们这边也全是伤员,就你和黑瞎子没受什么伤,过来搭把手。”
我答应了一声,忙起身跑过去,这时候胖子和小花都已经脱掉了上衣在检查自己的伤口,胖子还好一点,毕竟有那一身膘,小花那么瘦,伤口自然也就看着更加触目惊心,尤其一想到那些伤口是小哥带来的,我的心里也就更加的难受还带了一些歉疚。
好在这些伤都不是很严重,胖子可能叫闷油瓶震了一下内脏,不过有那一身肥膘护着,咳嗽几下也就差不多好了,小花身上受伤最重的就是左手腕,给他接回去以后,他休息了一会儿也就差不多了。
把伤口都处理完后,我们四个围坐在闷油瓶身边,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可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沉重。
这显然不过是青铜门内冒险的开始,而现在我们四个就已经伤了两个,而且这还是意料之外的受伤,闷油瓶的情况更是难以预料。
更为可怕的是,显而易见闷油瓶是在青铜门内中的招,那么能够让他中招的境况又该有多么凶险?
就在这时,我就听到闷油瓶咳嗽了几声,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我的心跳至少快了一倍,生怕这次醒来他还有什么状况。
闷油瓶看了看我,又撑起身子来,环顾了一下众人,又看了看我,他的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一点表情,也不知道究竟认出我们没有。
我刚想开口说话,闷油瓶却猛然剧烈的一阵咳嗽,咳着咳着,忽的呛出一口血来。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4 18:39:00 +0800 CST  
请假:目前期末复习,时间比较紧张,到7月4号考完会如期更新,我转的其他文亦然。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18 20:25:00 +0800 CST  
考完了!!!今天把杂七杂八的整理一下明天正式恢复更新!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6 08:58:00 +0800 CST  
雪岭终途[PART2:扑朔]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7 20:22:00 +0800 CST  
【十二】扑朔
闷油瓶一吐血,我立刻就慌了,生怕会出什么状况,没想到闷油瓶却平静的用手背抹去自己嘴边的血迹,好像对这种状况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然后他慢慢地抬起头来,打量着我们。
迎着他的目光,我的心跳几乎达到了每分钟一百八,我试图通过他的眼神看出一点东西,认识我或者不认识我都好啊,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大概有半分钟,我感觉都快要休克了,闷油瓶才终于开了口:“是你们?”
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我整个人几乎都在一瞬间软了下来,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了笑容。还好,看样子他还记得我们,实在是一件堪称万幸的事。
胖子显然也很愉快,已经嬉皮笑脸的去搭他的肩:“小哥,不错啊,这么久了还记得我们几个。”
谁知闷油瓶身子一侧,就闪开了胖子的手,淡淡道:“你们是谁?”
什么?!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一时之间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是谁?
小哥还是没能逃过失魂症的折磨么?还是把我们都忘了么?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我不知道这感觉是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形容我的心情。
“我是吴邪啊,跟你出生入死的吴邪。”我冲口而出,“你不记得我了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只感觉到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久违的紧张感甚至让我觉得有一点可笑。
就这么忘了么?
闷油瓶的目光转向我,盯了我好一会儿才道:“证明给我看。”
“证明?”我的大脑一下没转过弯来,“我就是吴邪啊,这还需要证明么?”
幸好黑眼镜在这时候推了我一把,道:“小三爷,快点说一些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话来证明你的身份吧。”
只有我们两个?我这才明白了一点闷油瓶的意思。
我想了一下,道:“你记不记得巴乃的羊角山?你在那里跟我说过,‘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听到这句话,闷油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想在那一瞬间他的感情出现了一些小波动,然后,又过了大概十秒钟,闷油瓶道:“也就是说,你们真的来了。”
“真的?你什么意思?”小花开口道,“你还见过假的我们?”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也许是我的幻觉,这青铜门后很多东西都是不符合逻辑的,我现在说出来,你们恐怕也没法理解。”
我道:“那不管怎么样,你至少得告诉我们出了什么事啊,或者带我们走一走。”
闷油瓶道:“这些都可以,不过有两点你们要记清楚。”
“一,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都不要吃惊。”
“二,不要好奇。这里有很多东西,如果你还打算活着出去,就想都不要去想。”
闷油瓶的话声落下,不知道为什么,黑眼镜忽然勾了勾嘴角,轻轻笑出声来。
闷油瓶转过头去,淡淡的目光与黑眼镜交错,在那一瞬间,我甚至感觉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黑眼镜却依然挂着那样玩世不恭的笑容,没有任何神色变化。
在那一刹那,我感觉闷油瓶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我和胖子心中疑惑,却没有说什么,小花却开口道:“瞎子。”
黑眼镜扭过头去看小花:“怎么了,花爷?”
小花道:“你来过这里,对不对?”
黑眼镜微微低下头去,却又一笑:“对。”
小花又道:“你经历过,哑巴说的那些东西,对不对?”
黑眼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对。”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7 20:22:00 +0800 CST  
还没等小花发话,黑眼镜已经继续道:“那是我经历过,却绝不想再经历的事情,而且我已经从那里完好无损的活着出来了,花儿爷,你不要再想那些了好么?”
小花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可是黑眼镜依然只是挂着那抹笑容回应着小花的凝视。
谁知,小花竟转头对闷油瓶道:“哑巴,他说的是真的么?”
闷油瓶显然也没有料到小花会突然问他,微微愣了一下之后,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沉默作风。小花没有问出答案,也没继续纠缠下去,只是深深的看了黑眼镜一眼,眼神非常复杂。
黑眼镜笑着,走到闷油瓶的边上去,似乎要跟他叙旧,没有再理会小花。
这两个人,不,或者还要加上闷油瓶之间的气氛也就变得非常的微妙,我走到小花身边,低声道:“瞎子不是说过让你信任他么,你又何必这样呢?”
小花看了我一眼,苦笑了一下:“你觉得我是不信任他?没有。我是担心他。”
“担心?”我有点发愣。
小花看看黑眼镜和闷油瓶都在墓室的另一边,才道:“你没感觉到么,瞎子的情况很不正常。”
我道:“是有一点,可是你的意思是?”
小花道:“我跟他认识的时间比你想象得更长,交情也比你想象得更深,我有把握他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人,我不会不信任他,可是我现在很担心,瞎子之所以这样表现,一定是因为他自己出了什么状况。”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状况?你是说……瞎子他……?”
小花摇了摇头,显然心情也不是很好:“我不确定,一切得先搞明白了哑巴在这里的遭遇再说。”
我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心情也跟着烦乱起来,小花说得有理,因为他所说的我都有所察觉,只是我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或者说,我不敢往哪方面去想。
可是如果小哥都会在这种地方中招,那么有什么理由黑眼镜不会?
而现在小哥刚刚从全无神智的状况中醒来,黑眼镜也是举止奇异,他们两个是不是又有什么问题?
闷油瓶示意我们先就地休整一下,我也便顺势开始发问。
“小哥,你在这个洞里呆了多久?”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第三年,我进入了这里。”
也就是说,整整四年。
我的心都是一颤:“你怎么会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完全没有感觉么?”
闷油瓶淡淡道:“没有。”
他越是面无表情,我越是感觉到心疼,他竟然过了四年无知无觉的傀儡般的生活。
我道:“黑金古刀是你放在门口的么?你怎么拿到它的,又为什么不把它带进来?”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它怎么来的,你不该问。我不带它,是因为我不需要。”
“不需要?”我道,“这里这么危险,你却说你不需要那把刀?”
闷油瓶道:“这里没有危险。”
“没有?”我的感觉就像在看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没有你怎么会中招?”
闷油瓶淡淡道:“我不是在这里中招的。”
我一下就愣住了:“你的意思是,那根骨针,是在你进来之前就插在你后脑勺上的?那你是怎么做到把刀放在洞口走进来再坐到那把椅子上然后失去神智的?”
我的话里微微的讥诮闷油瓶不会听不出来,可他却选择了无视,只是淡淡道:“吴邪,你想错了。”
听到他说这句话,我立马就感觉有点思维打结,因为我知道他接下来必定会说出一句让我吃惊不已的话。
果然,闷油瓶淡然开口。
“那根骨针,是我自己插上去的。”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7 20:23:00 +0800 CST  
【十三】恐惧
“你自己?”我一时之间张口结舌,“原因呢?你疯了?”
闷油瓶摇了摇头:“过程很复杂,总而言之,是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我愣了一下,也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你的意思是,你在这里受了伤,插上那骨针可以避免你死掉?”我道。
闷油瓶点了点头。
“所以你知道插上骨针的副作用,才会把黑金古刀放在洞外,因为你担心你可能会一直沉睡到我们进来,怕误伤了我们?”
闷油瓶点头。
“可是……这不对啊,这地方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啊,比如伤了你的东西,或者那些阴兵,你在那间墓室里,完全没有防御之力,不怕他们来对你下手么?”
“不会。”闷油瓶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为什么?”我不依不饶。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进入这道青铜门的,除了我们之外,都会选择走下去。”
“走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表达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什么叫‘走下去’?这墓室又是哪里?还有你说的选择,选择又是什么?”
闷油瓶淡淡道:“问这么多并没有好处。”
“好,就算你不告诉我们那些,至少眼下的情况,你总可以说吧。”我道。
闷油瓶点了点头,道:“这条过道左右,共有十六间密室,功用都是一样的,就是疗伤。”
“也就是说,每间密室里面都有那么一套骨针?”小花插嘴道,“这东西看着很神奇,我们没准应该弄一套瞧瞧。”
“不是。”闷油瓶道,他似乎完全没有把小花的话当成一个玩笑,“每间屋子内的配置并不完全相同,如果你想好了要去看,我不会拦着你。只是有的屋子里,已经有了主人。”
“主人?”小花重复了一遍,“什么叫主人?”
“在你们把我唤醒之前,我就是刚才那间屋子里的‘主人’。”闷油瓶淡淡道。
我顿时感觉胳膊上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的意思是……这些墓室里面,有些是真的有人的,就像你这样‘疗伤’的人?”
闷油瓶点了点头。
胖子道:“如果这么说的话,咱们不如真的去看看,反正咱们也大概知道怎么控制这些傀儡人了,至少去了解一下,都是什么样的货色,够胆闯进这青铜门来。”
他的话,说的我也有些心动,倒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我觉得,有资格参与到这种过程中的人,必定已经探知了青铜门的一些秘密,那么,也就必定有助于我们在青铜门后的探险。
谁知闷油瓶却道:“不可以。”
“为什么?”胖子道,“小哥,你不用担心,咱们五个合力还打不过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闷油瓶再一次的陷入沉默,他看了黑眼镜一眼,似乎想要从他那里获得某种讯息,可是黑眼镜却似乎一直沉思着没有开口。
闷油瓶这一次足足沉默了一分钟,才道:“有些屋子里面的,不是人。”
我只感觉我的头皮一下子就开始发麻,还好我们刚才乖乖跟着阴兵的脚步没有乱闯,不然不一定闯到了哪个怪物休息的老窝里面,但凡不是小哥,我们四个恐怕这趟都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胖子的表情也僵住了,脸色相当不好看,显然也是产生了一些恐怖的联想,气氛一直有些静默的可怕。
这时,黑眼镜忽然开口:“哑巴,这地方有没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闷油瓶就好像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有。”
“那……”
这一次更加夸张,黑眼镜刚刚说出一个字,闷油瓶就已经做出了回答:“来不及了,得想别的办法。”
黑眼镜“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这一次我没等小花质问,就已经问了出来:“你们在说什么?”
闷油瓶淡淡道:“出去的办法。”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16 18:15:00 +0800 CST  
“那……什么叫‘来不及了’?”我心里一凛。
“刚才青铜门已经关上,却还没有闭死,你们本可以原路返回,现在却来不及了。”闷油瓶回答道。
“那咱们怎么办?”小花道。
“花爷别担心,这门里还有别的路可以出去。”黑眼镜笑着道,“不管怎么说,我黑瞎子都会让花爷完好无损的出这个门的,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听了他的话,小花的嘴角浮起一丝奇怪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容看起来有点自嘲。我正搞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小花已经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神情,举起自己的左臂,给黑眼镜看那上面的伤痕:“现在已经不是完好无损了,瞎子。”
黑眼镜笑:“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小花也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而是对闷油瓶道:“走吧?”
闷油瓶也没有多话,点了点头。
我们走出墓室,闷油瓶带上黑金古刀,我们继续沿着初始的那条大道向前走。
因为有了闷油瓶,所以即便是如一开始那样走向未知的前路,我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紧张情绪,反而有些安定。
我知道,很多话闷油瓶不说,可是我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默契。
他只要我全力配合。
我只相信他不会害我。
这时候蓝紫色的烟雾正在渐渐散去,通过左八右八的墓室之后,我们似乎走在一段古老荒凉的墓穴神道上,即使烟雾散去,青铜门内的荒道,也有着一种震慑性的恐怖力量。
我们慢慢往前,终于走到了阴兵阵列消失的那遥不可及的黑暗洞穴。
黑暗与光明,在这里似乎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我们站在神道的“尽头”,用手电筒照向那似乎无尽头的墓道,也只能照见眼前的几块地砖。
闷油瓶一把按住了胖子打算调开探照灯的手:“别动。”
胖子一愣:“怎么?开灯都不行?”
闷油瓶的看进无尽的黑暗,目光却意外的冷:“打破这里的‘秩序’的话,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秩序?”胖子道,“这里有什么秩序?粽子排队?”
闷油瓶摇了摇头,不予回答,黑眼镜却带着笑意道:“胖爷,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强行打开青铜门的话,无量业火会将整座长白山夷为平地。”
这分明应该是一句吓唬人的诅咒,可是现在,站在这青铜门深处的黑暗面前,我分明感觉到一种心底生发出的冷意,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秩序”?而破坏“秩序”的结果,不论是否与大火有关,都必将是一场浩劫?
小哥的脸色也不好看,想必对于这黑暗的洞穴,他有着相当不好的记忆,不过他还是道:“进去之后,什么都不要摸,什么都不要看,我们的目的就是从这青铜门里开。你们要跟着我,如果失散,记住一件事,一直向左走。”
“一直向左?那不就等于是在绕圈子么?”小花道。
“不是。”闷油瓶道,“这里和平常的地方不一样,你只要记住向左就够了。”
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么严肃,甚至严肃到紧张的语气说话,一时之间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不但紧张,而且疑惑:“如果向右呢?”
“向右……”闷油瓶的眼里,第一次露出了一抹恐怖之意,“是无尽地狱。”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16 18:16:00 +0800 CST  
【十四】幻觉
闷油瓶的话声落下,没有人言语。
恐惧感就好像一粒小石子,却有着激起千层浪的余威。
站在这个地方,本身就具有销蚀掉人全部胆气的功力,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尤其是当闷油瓶说出那“无尽地狱”四个字的时候,我看到就连黑眼镜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我甚至真的开始怀疑,这黑色的洞穴之后,是否真的是生与死,人与鬼魅的界线。
闷油瓶的声音依然冷淡,但这时候却依稀有一种大地般安稳的力量。
“搭住前面那个人的肩膀,走进去以后,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记住,只有你前后的两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会碰到幻觉?”小花道。
闷油瓶点点头:“不止是。”
“不止?”小花皱眉。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会带来死亡的幻觉。”
“……真实的幻觉?”小花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恐惧。
物质化。
我的脑海中倏然就冒出了这个恐怖的名词,与此同时,我抬头看向闷油瓶,却发现他的眼光也正好看见我,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视而不见则无。”闷油瓶道。
我心中正惊异他是如何看破我的心思,又是如何知道“物质化”这个词,又被他这句颇有点禅学意味的话震了一下,不过此刻闷油瓶既然说出这句话,恐怕便是一会儿我们在青铜门内生存的关键,我只需要记住。
而且,实行。
闷油瓶站在最前面,我的右手搭住他的肩膀,我后面是胖子,再后面是小花和黑眼镜。
开始。
第一步迈入那黑暗的瞬间,我感觉似乎整个大地都震颤了一下,唯有前面的闷油瓶安稳如山,也只有从掌心传来的他的体温,能够让我在黑暗中定下心神。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令人难以抑制的恐怖念头。
前进。
走了大约十步,我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紧绷着的神经只觉得周遭有诸多异样,正在我犹疑不定之际,有一个古怪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廓响起。
“小三爷。”
与此同时,我的右侧脖颈位置,传来了凉凉滑滑的触感。
蛇。
“吴邪。”就在我心神大乱,浑身发冷之时,闷油瓶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幻觉。”
幻觉。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视而不见则无。
我从没弄过精神胜利法这一套玩意,可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似乎整个整个空间都被染上了一层玄之又玄的气息,这些念头几乎是自发的浮出我的脑海。
只有我前面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只有闷油瓶的声音是真的。
跟着闷油瓶,一直走,他会带我们出去。
其他的都是幻觉。
幻觉。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16 18:17:00 +0800 CST  
凉凉滑滑的触感逐渐的消融,我再一次感觉到了胖子厚实的手掌心。
几乎是在同时,胖子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娘的,胖爷我还以为我们又走到蛇窟里去了,正想找点烂泥巴敷上。”
后面的小花道:“你们都感觉到了刚才那些蛇?”
我道:“是。”
小花沉默了一下,道:“按照哑巴刚才的说法,幻觉是因我们的想法而生,可是刚才的那种蛇,我根本就没见过,更不要提想了,这是为什么?”
难道刚才的鸡冠蛇是真的?
第一反应让我瞬间冷汗湿透重衣,但然后我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就算鸡冠蛇真的存在,那种“渐渐消融”的感觉,也绝不是生命体正常离开的触感。
也就是说……
“刚才谁想了鸡冠蛇?”我问。
“我。”胖子闷闷的,声音里一种“怎么又是老子做错事”的调调。
我心说怎么坏事的永远是你啊,然后说出了我的分析:“幻觉是因我们的想法而生的,也就是我之前在秦岭所见过的‘物质化’,但又不完全是,它物质化的东西是依靠我们的信念而存在的。我不知道这个洞穴有一个怎么样的判别方法,把我们五个判别在同一个‘大脑’中,我们一个人的思考就可以引发幻觉,但是必须得五个人全都有坚定的信念才可以摆脱幻觉。所以说,在这里我们得管住自己的脑子,一旦招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东西来,我们得有五倍的信念,才能摆脱它。”
“尤其是你,吴邪大博士。”小花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你想象力那么丰富,别再招出一些我没见过的东西。”
“你还有什么没见过的东西?”我反唇相讥,在这种地方也许互相斗斗嘴反而可以减缓情绪的不安,“我看你还是叫咱们胖爷先管住自己的大脑吧。”
“胖爷我不就是想了想那些破长虫。”胖子也不相让,“还没想禁婆,血尸,密洛陀那些……”说到这里,他的嘴巴一下停住。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16 18:17:00 +0800 CST  
“闭嘴!”我大骂了一句,与此同时拼命地祛除他的话在我脑海中勾起的映像。
苍白浮肿的巨脸,黏湿阴冷的呼吸,无处不在的致命的漆黑长发……
了无生气的眼睛,血红色的泥土,喉咙里发出的“咯咯”怪声……
石穴中浮现的人影,惨绝人寰的尖叫,与我对视的眼睛……
还有闷油瓶那句“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我的脑海中无法控制的浮现出了之前那黑暗中鲜血与残骸,利爪与刀刃交织的生死搏斗,我拼命地想摆脱,可是这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空气中,逐渐浮现出一种烧红烙铁的味道。
“糟糕!”我大叫一声,“小哥,我控制不住了!”
“是什么?”闷油瓶道。
“密洛陀。”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四周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东西拖得时间越久越真实,最后没准会幻化成真的。”黑眼镜带着笑道,“哑巴,小三爷的想象力太恢弘壮阔了,想个办法。”
也不知道这种时候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闷油瓶停下步子,虽然是黑暗,但我能感觉到他转过脸来看着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而后,一拳绕过我的脑袋,敲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这一下的力气用的非常巧妙,我一瞬间就有点失去知觉,但还不至于晕过去,只是大脑一片空白。
而我大脑一片空白的这几秒已经够了。
等我再恢复清醒,四周已经又一次恢复了安静,可我却着实有一点后怕。
思想控制不住怎么办,总不能每次都让闷油瓶敲我一记吧,这样我早晚得被敲傻了。
这时,闷油瓶把我的手从他肩上拿下来,握在了手里,对我道:“放松。”
也许是因为他手心传来的那种温热,也许是因为他话音里的那种安定的力量,我竟然真的就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不少,我们在闷油瓶的带领下一路向左,我感觉就好像走了一个大圈子,但是又不完全是,期间出现过一些小的险情,但总是很快就被我们遏制住,后来,我们五个都接近一片空明的状态,也就无所谓了。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喘息声。
我的心思一凛。
喘息声慢慢变成了低低的呻吟。
两个人的声音。
狂躁中带着痛苦,痛苦中带着濒死的欢愉。
闷油瓶停下了脚步,显然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一次究竟是谁的想象力招来了什么怪物,而我的大脑也在狂转着,紧张的思考究竟是什么东西。
禁婆?
不像。
粽子?
两个?
然后,我忽然猛醒过来。
这样的声音,在古墓里确实不常见。
在A片里可到处都是。
听起来还是两个男的。
“谁他娘的发春呢!”我气急败坏的大吼了一声,“取向还挺重口味!”
“我。”黑眼镜轻笑了一声,“……哎哟!花爷你踩轻点哎!”
“活该。”小花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波澜。
这个突如其来的,让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之后不超过一分钟,黑暗中传来了一个脚步声。
沉重而清晰。
噔。
噔。
噔。
“黑瞎子你又想什么呢?”胖子骂道,“这次莫非是SM?”
“不是我。”黑眼镜的声音冷了下来,“小心了。”
“也不是我。”小花道。
“更不是我。”胖子道。
“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东西。”我道。
一片沉默。
黑暗中,闷油瓶的声音非常,非常的冷:“也就是说,‘秩序’还是被打乱了。”
什么?!
噔。
噔。
噔。
“这次的东西是真的。”闷油瓶一字字道。
灯光亮起。
幽暗的光芒之中,十步之外,灯光映照出一张阴森的面孔。
一具鬼面兵俑冷冷的注视着我们。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16 18:18:00 +0800 CST  
投一下票,又快追上来了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16 18:34:00 +0800 CST  

楼主:芮小主

字数:32780

发表时间:2019-05-25 23:0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17 16:27: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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