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故事】骑士传说


本单元别名【他是我爸爸】，我会告诉你们？【doge脸】

引子


凌晨一点，D大校园寂静无声，只有路灯在夜风中寂寥地亮着。


云彩匆匆走在赶回寝室的路上，她是D大舞蹈系的一名学生，因为要参加一个表演，家又远在云南，暑假便留在了学校。这几天表演临近，云彩心里没底，每天都会练到很晚才回去，D大校园虽然空旷，夜路走惯了也就不怕了。


说来奇怪，现在已是夏天，这个夜晚却没来由得有些凉意，凉风一阵阵扑上身，云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就好像是什么沉重的铁器划在了地面上。


“喀啦——”刺耳的一声。


“喀啦——”又一声。


云彩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喀啦——”铁器划过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时，离云彩更近了一点。


真的是人吗？怎么会这么快？只是自己吓自己吧？云彩心跳得厉害，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然而那个声音偏偏不如她所愿，“喀啦——”一声，仿佛近在身后。


与此同时，云彩也听到了摩擦声之外的脚步声，“刷——咚，刷——咚”一声又一声，仿佛是什么人拖着一条不方便的腿脚，同时拿着一件随时会擦在地面上的巨大铁器，却矫健而飞快地向她走来。


一定是自己吓自己，一定是自己吓自己，不过是个走夜路的人罢了。云彩深吸了口气，缓缓回过头——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一）


十年前，D大，一间女生宿舍楼下。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嬉闹着下了楼，看到门前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神色焦急的帅气青年，纷纷笑着推出了她们中一个穿着正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嘲道：“阿宁快去，吴邪在等你呢！”


阿宁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挽住了吴邪的手，她今天精心打扮过，乌黑的秀发拢在耳后，肤色如玉，莹莹动人，束腰连衣裙紧紧贴合着她完美火辣的身材，荷叶般的裙边俏皮地蓬起。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挽着吴邪走在路上，确确实实给吴邪招来了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儿。


然而吴邪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春风得意，吴邪的心思根本不在身边的阿宁身上，甚至不在脚下的路上，他不止一次回头想要跟阿宁说些什么，却每一次都被阿宁微笑着拧了回去——拧胳膊上的肉，死命地。


“说好的要陪我参加毕业舞会，你要是敢现在就坏了我的心情，我跟你没完。”阿宁眯起眼睛，低声对吴邪警告。


吴邪嘴巴张开又合上，终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毕业舞会是D大多年的传统，建筑学院因为女少男多，这次舞会是联合工学院同文法、经管学院这些盛产美女的学院一同举办的，因此今晚礼堂里的人很多、很热闹，女孩子们个个光彩照人，灯光下的男生们也仿佛奇迹般地脱去了理工男的宅气。带着毕业前的遗憾、不舍、快乐与珍惜，每个人都言笑晏晏，每个人都充满希望，每个人都眼底含泪。


几乎所有人都全身心地投入进了这场学生时代最后的狂欢，却也有人例外。


吴邪就是其中一个。


在按捺着性子陪阿宁跳了三四支舞后，吴邪终于再也忍耐不下去，再次开口问道：“阿宁，你就别卖关子了，现在就告诉我，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张起灵到底又去了哪里？”


阿宁理了理鬓发，斜睨吴邪道：“你怎么就那么急不可耐？你早知道半天晚知道半天有什么区别，张起灵现在也不会回来。”


“所以我才要去找他！”


阿宁嗤笑一声：“吴邪，你还真是天真，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也许张起灵和你，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才是最应当的，你为什么要一厢情愿地去找他？”


“我……”吴邪哑然，他其实不止一次想过，张起灵跟他们这些普通人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突然却毫不突兀地出现，顺理成章地走进了他的生活，如浮萍般无迹可寻，他没有家人，除了自己和胖子外似乎也没有朋友。对于自己来说，张起灵的存在是神秘的，却又是理所应当的，没有张起灵的世界仿佛空了一大块，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吴邪感觉焦躁不安，明明和四年前与张起灵素不相识时并无多大差别，吴邪却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种平静却没有张起灵的生活，他抗拒着不去接受这个没有张起灵的现实。


阿宁见吴邪愣住，冷笑一声便转过脸去，不料下一秒就被吴邪握住肩膀，硬生生转回来面对着他，这一刻吴邪的表情充满坚决：“无论他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我都该找到他，见到他，听他自己告诉我。我不接受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我一定要去找他。”


这次阿宁怔住了。


恰在此时，有几个男生路过，冲两人打唿哨：“呦！干嘛呢，表白呢？领了毕业证去领结婚证啦？”


阿宁闻言，立刻转而娇笑，顺势靠进吴邪怀里，对起哄的人扬声道：“我也想啊，可是吴邪这呆子太不解风情了，简直说不通。”


“哈哈哈哈美女在怀老吴你还不懂吗？真这么无邪？吴下惠？”


吴邪大窘，赶紧推着阿宁站好，气急道：“你就是现在不想说，也不用这么打马虎眼！”


阿宁耸耸肩，若有所思地看了吴邪一眼道：“就算你再着急，我说了明天再告诉你就是明天，我不会食言，也不会改变约定，你如果不想跳舞，我去找别人也可以。”


吴邪只得放弃追问，侧身给阿宁让路，她施施然走开了。


阿宁离开之后，吴邪环顾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欢快的音乐，毕业前躁动不安的情愫，刚刚开始的伤感怀念……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胖子已经提前离校，吴邪一个人在角落里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自己的班主任和几个同学说笑着走进来，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情。


“老师，”吴邪快步走向班主任，道，“老师，我想帮张起灵代领毕业证……”


“啊，谁？”班主任转过脸看着吴邪，迷茫地挠了挠头。


“张起灵啊。他不能来拿毕业证了。”吴邪说着，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吴邪，咱们班没这个人啊。”一旁的同学笑嘻嘻道，“你在说谁呢？”


“就是嘛，”班主任也哈哈大笑，“我就说呢，毕业证不是全部发了吗，哪儿还有剩下的……”


吴邪站在原地，如堕冰窖。


四年前他搬着行李走进宿舍，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回头就看到张起灵那张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你住这里？”


他把张起灵当作新同学，热情地与这个寡言的同学接触，一起去办理手续时却没多想，为什么几乎每一次操作，都是在找不到“张起灵”此人信息后，再次查询才能找到。


张起灵不爱与人亲近，却偏偏和吴邪合得来，他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做特别不喜欢做的，但吴邪做的事，他就会默默地一同去。而张起灵又什么都能做得很好，让吴邪又羡慕又佩服。


自从吴邪身边开始出现奇怪的事情，开始和各种不寻常的东西打交道，张起灵的作用更加显著，吴邪自己都说不清，他到底被张起灵救过多少次，也是在这些经历中，他开始渐渐发现张起灵身上有深不可测的谜。


没事的时候张起灵似乎总是在睡觉。


张起灵似乎很喜欢和吴邪有肢体上的接触。


最后一次张起灵又救了他，最后一次张起灵在他的手心划了三下。


然而这样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张起灵，在今天突然变成了“没有存在过”。


在这个毕业之夜，吴邪没有心思跳舞，也没有心思感伤，更没有心思赶一波毕业表白。他不停地抓不同的同学和老师去询问他们对张起灵的印象，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是没有这个人，有人会记得吴邪还有一个胖子以外经常一起出入的哥们儿，但没有人能清晰地想起那究竟是谁。曾经最花痴张起灵的女生不记得他，最欣赏张起灵的老师不记得他，和吴邪与张起灵闹过不愉快动过手的男生也不记得他。


这个世界遗忘了张起灵。


吴邪从不可置信到无能为力，从惊讶愤怒到失魂落魄。终于，在接近凌晨三点的时候，随着大部队人流一起离开了礼堂，但他不知道这个夜晚留给他的震惊还没有结束。

清晨，D大的校园深处，传来女生惊恐的尖叫。

原来D大校园内以美丽雅致闻名的蝴蝶湖，并不一直都是平静安详的。


十年前，阿宁的尸体静静地漂浮在幽深的湖面上。

十年后，在已经被填得轻轻浅浅的蝴蝶湖里，人们发现了整个人蹲坐在水中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云彩。


TBC

【爪机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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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老板，稍微聊一聊嘛？”黎簇拿着鸡毛掸子，再次蹭到吴邪旁边。


“有什么可聊的，干你的活儿。”吴邪头也不抬，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一打发黄的建筑图纸。


自从黎簇见识了吴邪那一手变异兽灵禽的功夫后，中二情怀熊熊燃烧，软磨硬泡愣是要吴邪教他法术，甚至抱着西冷书店的大门死活不肯走。吴邪被他闹了两天终于不堪其扰，松口让他留下，不过并没有答应黎簇拜师的要求，而是让他在书店做个兼职，可以给他一点指导，但是不保证他能学到什么。


因为用吴邪的话说，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当然，黎簇一个字也不相信，黎簇坚信，只要功夫下得深，铁杵也能磨成针，吴邪早晚会被他的诚意感动，传授他独门绝学，所以整日干活干得热情满满，和埋头串手链的王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为了求个耳根清净把黎簇放进店里的吴邪发现，他根本没有清净下来。


黎簇现在的好奇心全都集中在了那个数次以幻影出现的男子身上——他发现胖子和吴邪都跟那个男子很是相熟的样子，且每次见到这个人不是他们反应很大就是出场阵仗很大，尤其在桃花古画里的救命三刀，完完全全把黎簇的中二心俘虏了。因此从吴邪这里套跟那小哥有关的事，已经成了日常活动。

“我告诉过你了，我们是同学，他救过我很多次，我们的关系是你理解不了的，别再问了，干你的活儿去。”吴邪单手支头，不耐道。


“别啊老板，”黎簇扭到吴邪身后，嘿嘿笑道，“你说的我懂，我懂，每个男孩子心里都住着个守护骑士嘛！大前提我都懂，你多说点儿以前的故事呗！”


吴邪沉下脸，看了黎簇一眼。


黎簇依旧嬉皮笑脸，完全不为所动，如果说一开始他还觉得吴邪有时候有点吓人有点凶的话，在书店呆了两周后，他算是摸清楚了，吴邪这个人其实只是凶在表面、凶在外面，黎簇觉得像自己这样已经“登堂入室”的应该已经被划在“自己人”的范畴内，吴邪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他，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的……咦？


吴邪打了个唿哨，一团黑影从书店里间奔出来。


吴邪再伸手一指，黎簇只见一张狰狞的狗脸转瞬已到眼前，热气几乎要喷到自己嘴巴上。


“啊啊啊啊啊！”黎簇举起了鸡毛掸子。


“你敢打他？”吴邪断喝。


黎簇手一抖，把扑上来的小满哥一推，鸡毛掸子一扔，转头就跑了出去，小满哥“汪”了一声，愉快地追了出去。


“好好遛狗。”吴邪在后面追加一句，心满意足地端起了茶杯，眼神儿继续胶着在了手上的建筑图纸上。

小满哥据说是吴邪爷爷的狗，辈分比吴邪还大，黎簇进书店的第一天就被吴邪按着在小满哥，啊不，小满爷那儿拜了码头，否则，听吴邪说，小满哥咬起人来，能让你做鬼都缺胳膊少腿——对，小满哥就是那种能“嚼鬼”的专业狗才。


所以，黎簇不但万万不敢跟小满哥动手，也万万干不过小满哥，只好一路狂飙，绕着商业区兜了个大圈，小满哥才算是称心如意，蹭了蹭黎簇的后腰以示放过。


黎簇吐着舌头喘着气儿，带着气定神闲的小满哥走回西冷书店，还没进门就听见个大嗓门。


王胖子：“走走走小天真你都看了几百遍了！跟胖爷往那边儿走走，没准儿就想到什么了呢！”


“胖爷？”黎簇看见王胖子把一脸不情愿的吴邪生拉硬拽出来，且还穿着一身警服，不由得有点吃惊——穿警服说明有情况，来这边穿警服岂不是说明情况就出在附近？


“呦，小同学也在，正好的一块儿去看看，地形咱们都熟，主场作战啊这是。”胖子毫不见外地伸出大手，先揉了小满哥再揉黎簇的脑袋。


“作什么战，”吴邪打了个哈欠，招呼小满哥进屋，“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还不知道，说不定小姑娘就是遇见坏人了呢，别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九九，人家姑娘还小，都没毕业，你悠着点。”


胖子鼻孔喷气，“胖爷我这是除恶护花儿维护正义！再说了，你们谈恋爱时就不年轻？不也是没毕业？”


“老子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哎呦喂，天真你这话还是悠着点说吧！”


黎簇听他们斗嘴，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老板！你没谈过恋爱啊！”


吴邪：“……”


片刻后，黎簇呲牙咧嘴地揉着后颈，跟着吴邪和胖子走进了D大的校医院。

“哎呦，怎么又是你，这回又怎么了？”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女医生，冲黎簇挑眉笑道。


原来值班的是梁湾。


梁湾一见吴邪，立刻换了个热情洋溢的笑脸：“吴老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哪儿不舒服，不用挂号啦，我帮你看看吧。”


“我不看病，”吴邪指指胖子，“我跟这位王警官一起来的，看看那个出事儿的女学生。”


“哦，那跟我来这边。”梁湾已经完全无视了黎簇，眼睛全黏在吴邪身上，笑得好像一朵花。


黎簇只得自己蔫蔫地跟上去，心里嘀咕着，帅有什么用啊？受欢迎有什么用啊？还不是没谈过恋爱吗？还不是处男吗？大家还不是一样的吗！

云彩抱膝坐在病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云彩，王警官又来看你啦。”梁湾轻轻摸了摸云彩的头发，柔声道。


黎簇在她身后夸张地抖着鸡皮疙瘩。


云彩全无反应，纹丝不动。


“现在是假期，她家里又在云南那边，是少数民族，很难联系到家人。”梁湾对吴邪解释道，“本来是要送去大医院检查一下的，但王警官给拦下了。”


吴邪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坐在床边，仔细观察了一下云彩的脸色，道：“去大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的。”


胖子点点头，道：“云彩的室友说，这一段时间她都是半夜回去，所以她们头天晚上没有发现她没回来。”


“然后早晨她们去舞蹈室，没有见到云彩，却有人在蝴蝶湖里发现了她，当时她就已经是这样了。”梁湾补充道，“云彩一直没有说过话，但送她来的同学说，她说了两个词。”


“哪两个词？”吴邪问。


“骑士，塌塌。”梁湾道。


“塌塌，塌塌是什么？”吴邪沉思。


“云彩是瑶族人，会不会是她们那边的方言？”梁湾道，“不过塌塌不知道是什么，骑士我倒有个想法。”


“美女，想到什么，说说？”胖子和吴邪一起看向梁湾。


“哎，你们不也是这里毕业的吗，怎么没听说过？”梁湾笑道，“D大七大校园传说啊！”


胖子吴邪黎簇三人一起摇头。


梁湾摊手：“服了你们，那我告诉你们，D大一直有不少传说的，其中有一条说的就是，走夜路的女生，会有个骑士保护她。”


“这么正能量？”黎簇瞪大眼。


“正能量怎么啦？”梁湾不满。


“那倒不是，”黎簇挠头，“不过一般说到校园传说不都是，上吊的学姐，下不完的楼梯之类的吗，第一次听说这么正能量的有点不适应。”


“那种的倒也有，不过这个骑士，据说是有人看到过的，就是一个穿着铠甲，走路硬邦邦的骑士，拖着一根很长的剑还是什么的东西，远远地跟着走夜路的女生。”


“这好像还是恐怖系的啊姐姐！”


“先让我说完！”梁湾瞪黎簇一眼，“一开始这个故事也是恐怖系的，但是有一回有个女生晚上回来时，被因为分手心有不甘的前男友尾随了好久，她的前男友心理状态不太对，她很害怕，不时地回头看，后来看着看着，发现前男友不见了，换成了那个骑士一直远远地跟着她。第二天，别人就发现那个前男友躺在路边草丛里睡了一夜，而且睡了那一夜之后就想开了似的不再纠缠前女友了。所以这个传说才慢慢变成温情系的了。”


“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黎簇嘀咕了一句。


“至少，这个骑士如果存在的话，以前也没害过人。”吴邪道。


“先不提那个，”胖子大手一挥，“现在抓着一个传说没有用，咱们首要的是找出云彩变成这样的原因，云彩要是能恢复，什么问题都他娘的好说了。”


吴邪也点头同意，他拿出刻不离身的钢笔，开始在一张纸上上画什么东西，画几笔就停下想一想。胖子则在一边和梁湾一起试图和云彩沟通。


黎簇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决定先去外面透透气。


暑假校医院虽然有人值班，但人毕竟少得多了，黎簇伸着懒腰四下打量，突然，看到栏杆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云彩，带着和刚才黎簇所看到的一模一样麻木呆滞的表情，深深地望着病房的方向。


她什么时候跑出去的？黎簇一愣，突然意识到不可能，除非云彩能够一瞬间打晕三个人跑出来，否则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


那不是云彩！


当云彩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另个方向走去时，愣神的黎簇突然背后一凉，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没有影子，这是云彩的生魂！


黎簇第一次看到生魂，他也不知道生魂离体会怎样，直觉这样下去一定不好，而云彩的生魂转眼就要不见了，黎簇来不及多想，立刻拔腿跟了上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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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变成直播帖………偶一直没更新爪机版贴吧，所以不是很清楚，刚百度了下，现在已经申请切换回主题帖了，要留言和更新手动提醒的可以先在这楼楼中楼回复。莫名其妙的把主题贴弄成直播贴对贴吧团队也是醉了，新版的爪机帖吧真的不好用！可是只能升版本才能申请，可恶。

（三）


吴邪终于画好了符，“啪”的一下贴在了云彩的额头上。


三人直直看云彩，云彩直直看墙。


“没用啊天真，不是画错了吧？”胖子道。


“我又不是专业画符的！”吴邪嘀咕了一句，又拿来梁湾从校医院里搜刮来的几本书，捧在手里轻抚几下后，分别放在云彩的左右手边和正前方。


云彩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的手指微微一动，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恐惧的神情，大叫了一声：“麒麟！”接着立刻把头埋进了臂弯。


“什么麒麟？”吴邪的反应比云彩还强烈，一把抓住了云彩的肩膀试图把她的头抬起来。


“天真！”胖子叫了一声，大力拉开吴邪。


吴邪慢慢放开云彩，脸色十分难看。


“天真，咱们是来救人的，你再心急，也不能这样对云彩。”胖子难得用硬邦邦的口气说道。


“行了，王胖子，你不就是喜欢她么？至于这么挂心吗？”吴邪冷冷道。


两人气鼓鼓地对视，各自都毫不相让，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


梁湾与两人不算很熟，不好插话劝解，不由感到十分尴尬，含糊说了句还有事就匆匆离开了病房，把吴邪和胖子两人留下。


梁湾刚出门片刻，胖子立刻闪到门口，朝外探头确认了一下，终于吐了口气：“那美女真走了。真他娘的，盯得胖爷浑身不得劲。”


“她有问题。”吴邪活动了一下手腕，“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目的，和云彩出事有没有关系。”


“这小娘的火候还差着，也就哄哄鸭梨小同学，最好跟她没关系，要是害了云彩妹子有她的份儿，甭管是哪路神仙，胖爷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不是吧胖子，你来真的？”正低头拿书在云彩身边排布的吴邪诧异地抬头，“我当你就是说说而已。”


“胖爷我这回可是真心的，没二话！”胖子道，“胖爷我也算浪迹花丛多年，是时候浪子回头找个家了，打第一眼见小云彩，胖爷我就知道，她就是胖爷我灵魂的归宿心灵的港湾……”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吴邪不以为然，继续摆弄手头的书，“云彩的生魂应该是被个厉害角色拘走的，普通的还魂符一点用都没有，我试试继续唤她的魂……胖子，你说，云彩是在哪儿被发现的？”


“蝴蝶湖，就是阿宁……咳，当年出事的地方，后来被填浅了，好在给填了，胖爷我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


“蝴蝶湖，你看这个……”吴邪拿出一张本市的地图，“我之前有个役鬼给我留下了一些讯息，当时我没看懂，从听了胡萱萱说的那句话开始我就在想，小哥还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试着把那些信息在地图上对照——”


地图上，红色的记号笔把一些纵横交错的街道清晰地划了出来。


胖子沉吟片刻，拿过记号笔在地图上一点，“这里是D大，蝴蝶湖的位置。”


“就是正中心，九气聚顶，三花分祥，秽去清来，生生不息，我见过类似的手法，这在张家留下的几个阵法中都很常见。”


“你的意思是，张家在这里布下了一个大阵？阵眼就是蝴蝶湖？”


“不错，张海客至今还留在这条街上卖烤串，”吴邪比划了一下其中一条被标红的街道，“我多多少少也在别的街道上留意到过张家人，这应该不会是偶然，除非张家的家族企业都只剩下烤串摊跟五金店了。”


“天真，这不对。”胖子歪头看了半晌，“这阵不完整，清晦混乱，这阵还没有活。”


“我知道，九门奇术我不如你，这个阵没有窥破前，我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我想，我已经离他很近了。”吴邪说着，眼睛里亮出奇异的光芒。


“唉哟，天真你这高帽戴的，想让胖爷给你看就直说，咱们兄弟谁跟谁，你要找小哥的心情胖爷懂，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胖爷也是必须替你操心的……”


“瞎鸡巴扯什么，”吴邪黑着脸，“现在你心上人云彩跟这事八成有牵连，再怎么着你也认真的点。”


“放心，胖爷我办事，什么时候不靠谱过啦？”胖子嘴里说着，接过了吴邪手里的地图。

黎簇再次在心里骂了一声破手机，关键时刻竟然就没电。


他已经追着云彩的生魂跑了好久，有好几次都险些跟丢。生魂虽不像黎簇见过的有些鬼魂一样神出鬼没，却也比活人轻飘了许多，黎簇数次心道幸好这姑娘只是学舞蹈的，如果是个学体育的，他可能真的要吐血。
今天不是跑步遛狗就是跑步被生魂遛，把黎簇遛到眼冒金星时，云彩的生魂终于慢了下来，似乎已经接近了目的地。


此时已跑到市郊，前面就是一个大水库。云彩走在路上，三步一回头，似乎十分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可就仿佛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似的，依旧一步一步走到了水库边。


云彩最后深深回望一眼，纵身跳进了水库。


“哎哎哎！”黎簇大惊，赶紧冲过去，低头一看，一片波光粼粼，根本没有云彩的踪迹。黎簇气结，好容易追过来，什么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算怎么回事？就这样回去叫吴邪他们来有用吗？生魂会不会溺水的？


就在黎簇低头向水底张望时，在他的身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慢慢向他接近。

“天真，”胖子突然眉头一皱，“你来看这个。”


吴邪转身去看时，只见胖子拿笔在地图上弯弯曲曲画出了一条线。


“刚才咱们想岔了，”胖子道，“这个阵并不一定都是街道组成的，胖爷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这些街道都是古早的主干道，改动很少，胖爷我就想，还有差不多年月甚至更早的街道哪里还有？然后胖爷就想到了它。”


胖子笔敲敲地图，上面弯弯曲曲绘出了贯穿本市的永丰江。


“这是永丰的主流，这几条是分支，都加上来，齐活了。”胖子的语气并不轻松，“蝴蝶泉是活水，引的就是永丰分支的水，水流不息，旧去新来，作阵的话，比着行人气的街道也不差，还久远。问题是依胖爷我看来，这阵实在不稳当啊，要是聚气用的，又是运转人气又是运转水气，加上还要聚点天灵地宝啥的，这也太贪心了，不可能稳当的，他丫的咋不上天呢？”


吴邪半晌没说话，闻言幽幽道：“永丰江……永封江……封……胖子，如果这江里封着什么东西压阵呢？”
“你他娘的不是想说小哥在里头吧？”胖子悚然。


吴邪回忆道：“有可能的，当年我被张海客兄妹带走时，就是被带到地下的一个溶洞一样的地方，深处虽然也有建筑痕迹，但一定还是在地下，我只知道后来我被小哥送出来时，经过了一个湖或河，然后……”


“然后你又被阿宁那个小娘儿们扮猪吃老虎打晕了，丫也不知道到底去的哪儿，”胖子摇头啧啧道，“天真同志，不是胖爷我说你，你当年还真是清水芙蓉弱官人，胖爷我和小哥一会儿不在，你就能一天被俩女人打晕两次。”


吴邪置若罔闻，继续道：“总之，小哥后来再也没出来，他确实很可能还在永丰江下，这样一来，阿宁当时的话也就解释得通了，果然没错，从一开始，小哥就还留在附近，现在也在。”


胖子却没有那么乐观：“但是永丰江这么长，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呢？”


“再长也是有限的，就算一寸寸翻，我迟早也能找出来。”吴邪咬牙。


“天……哎呦！谁戳你胖爷爷我！”


吴邪和胖子一起回头看，病房里除了麻木无神的云彩外，依旧只有他们两人，二人对视一眼，胖子取出一支烟，吸了一口向空气里喷去。


烟雾袅绕中，影影绰绰显露出阿宁冷冰冰的面孔。


胖子愣了一下，赶紧掐灭手里的烟，对吴邪道：“这小姑奶奶打胖爷我的胳膊，估计不喜欢被人喷烟……啊，写字了，她在我背上写字儿呢……西……等等，姑奶奶你再把这字儿写一遍，写慢点！哎呦！又打我！”


在单方面对“空气”进行一番艰苦的交流之后，胖子终于读出了阿宁写在他背上写出的一句话：西津水库，生死自负。


——好吧，吴邪，看在你在那下面也算救过我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分享一点点我们的内部信息，告诉你我是从哪里进去的，不过条件是，你得陪我参加毕业舞会！跳完舞，第二天我就告诉你，公平交易，互不亏欠，怎么样？


这是阿宁拖欠了十年的答案。


良久，吴邪才对着早已烟雾散尽的空气轻轻说道：“谢谢。”


TBC

【爪机楼】


已经申请恢复主题帖，需24小时，留言暂时先在楼中楼吧，这次被直播真的很无语，无奈更新了的贴吧爪机版本也不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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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昨天腰伤发了，躺了躺...今天双更补给大家哦~


（四）


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黎簇在水底拼命地挣扎着。他之前还在低头寻找云彩的身影，等到发现自己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古怪的人的倒影时已经晚了。


他被一个怪力直直撞进了水库里。那个人扑上来抱着他，他浑身僵硬得像石头，也沉重得像石头，身上还背着一把乌黑的古刀，被他抱着的黎簇根本挣脱不开。在水中黎簇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的肩膀诡异地塌陷着，仿佛那里根本没有骨架。


两人径直沉到水底，怪人按着黎簇的头狠狠向一块石头撞了一下便放开了他，自己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匍匐在水底，向着什么方向爬去。


黎簇几乎就要晕过去，被塌肩怪人放开之后，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带着土腥味的湖水涌进他的口鼻，强烈的辣痛感却让他短暂地清醒过来。


这个水库本就是天热湖泊整改而来的，十分幽深，黎簇呛了许多水，身体沉得要死，不用思考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游回湖面，他勉强看了一眼怪人消失的方向，只见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石壁上，竟似有一个深邃的裂缝。
来不及多想，黎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闭住口鼻，扯断缠住自己的水草，向那个裂缝游去。


裂缝中的通道不算狭窄，黎簇拼命蹬着石壁上浮，终于，他破开了水面，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爬到地面上，狠狠地吐了几口水，黎簇才能全身发虚地打量四周——发觉自己身处一个石洞，而洞外远远传来了叫人毛骨悚然的“喀拉”声。


黎簇联想到那怪人背上的黑刀，打了个寒战。


黎簇安静地趴在地上，听着“喀拉”声时近时远，他不敢细想如果他始终无法脱困会怎样，也许是因为那个怪人的存在，眼前的威胁大过了可能存在的被困死的威胁。但无论怎样，呆在黑洞洞的石洞中，总不是什么能叫人心情阳光积极乐观的境况。


不知过了多久，黎簇眼前突然亮起一团柔和的亮光。


他抬起头，发现并不是错觉，云彩正浮在自己的正上方，带着一种莫名的悲伤看着他。
“
都是为了找你……”黎簇心道，他不知云彩会不会和有时候遇见的一些鬼魂一样，能够直接听到他的心声，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也不敢说话，“都是为了把你带回去，追了你一路你头也不回，还把我带沟里了，悔死我了！我现在要死了，快跟你一样了——啊不，跟你还不太一样。”


云彩温柔地眨了眨眼睛，向黎簇伸出了双手，黎簇注意到，她的左右手腕上分别绑着一个青铜铃铛。


黎簇还以为云彩要摸摸他脸揉揉他头之类的，进行一下临终关怀，没想到，云彩的手穿过了黎簇的腿弯，托住了黎簇的背。云彩，一个娇俏的软妹子，给将近一米八的黎簇来了一个标准的公主抱。


黎簇几乎立刻被吓精神了，然而更可怕的是，云彩的生魂不但真的能抱到他，还抱着他缓缓上升起来。


黎簇目瞪口呆地看着缓缓下降的石壁，接着被云彩抱着在空中一个狭窄的甬道飘过——真的很狭窄，他的头和腿不断地撞到石壁上。当然，这对云彩毫无影响。


疼痛告诉黎簇，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他真的被一个软妹的生魂公主抱着在一个说不出什么鬼的地下迷宫里乱飘——等等我怎么以前不知道我还能碰到鬼呢！


黎簇保持着一个懵逼的状态，不知道自己被云彩抱了多久，等到他的屁股再次接触到实地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被放在一个石室的门口，石壁上嵌着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脚下甚至还有深青色的石砖。而云彩，则站在他的对面，再次忧伤地对他微微一笑。


接着，黎簇听到一阵铜铃细碎的响声，微笑着的云彩瞬间不见了。


这是哪里？黎簇犹疑地转过头，这一看，立刻震惊接着惊喜，各种热烈的情绪轮番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在石室深处，是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山。冰山层层叠叠，将一个青年男子自胸口以下的大半身体包裹其中，然而那个男子绝对还活着，因为他古井无波般的双眼，正淡漠而清晰地看向黎簇。


那对黎簇来说是个熟面孔了，正是那个仅仅凭幻影的三刀就打破了他们困境的人，也是他不久前还缠着吴邪问东问西的神秘小哥。


“救……救命！救救我！”黎簇几乎连滚带爬地爬向那座冰山，“我……我……我知道你！”


黎簇看到那小哥表情一丝动容也无，甚至连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眼睛也轻轻闭上，心中十分焦急，他知道如果要求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帮自己最好是要拉一拉关系，只是不知道现在要求救命的话，应该拉多近的关系才好使。


“我，我是在吴邪那里知道你的……”黎簇惊喜地看到他刚说完这句话，那小哥的眼睛几乎立刻就睁开了，黎簇见状咬牙，把心一横道，“他是我爸爸！”


爹，对不起，我这都是为了活着回去给您老尽孝，您就当我认了个干爹吧。黎簇在心里哀叹。


虽然认这么年轻的干爹，确实有点太考验自己的节操了。


TBC

本章应该叫做“黎簇鬼扯篇”（您的好友吴邪抬出了狗头铡）


（四）


黎簇充满希望地破掉了自己的节操，却没有看到预期的效果，气氛竟然反而诡异地凝滞起来。


那个小哥直直地看着黎簇，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闭上眼睛。


说不定还是有点用的？黎簇在心里嘀咕，然而一般人见到久别老友的后人是这个反应吗？黎簇脑补了一下自己一个人留在学校看了十年大门，突然来一小毛头说他是苏万的儿子，自己该怎么反应？


那大概是……靠！失策了！老子儿子还没出生怎么来得及跟着你抄作业？


“现在是哪一年？”就在黎簇脑中正天马由缰的时候，那小哥终于再次开口。


“2025年啦！”这个问题黎簇早就想好了，立刻动情地回答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叔叔！你和我爸爸二十年没见啦！我都会打酱油啦！”


何止会打酱油，都会打飞机了。


小哥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不太相信黎簇的话：“你不像他。”


“叔叔！你别这么说！”黎簇眼中泛起了泪花——有可能出不去心里确实有点怕怕的好吗，“我爸爸！含辛茹苦拉扯我长大！我妈妈跑了！人家都说我不像我爸爸！我爸爸从来都不相信的！他跟我说！我妈妈是爱他的！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你不要说我不像他！会伤他的心的！”


黎簇这番唱念做打俱佳的表演出演在这空落落的石洞里，唯一的观众似乎也不太买账，那小哥皱了皱眉头，再次轻轻合目。


不是吧你，还睡？这都多少年了看你身上都睡出一身冰了还睡得着吗？黎簇心道。他咬了咬牙，刚想再来卖个惨说点什么吴邪一个人当爹当娘边唱着旧书倘卖无边拉扯他的故事，那小哥却闭着双眼，再次淡淡开口：“你从哪里进来的？吴邪呢？”


“叔叔，我是被我爸的仇人搞下来的！要不是我机智跟着他找到这儿，我就死啦！”黎簇赶紧给把他拖到水里的怪人扣一顶黑锅，“我爸爸他兢兢业业，每天都在为了从妖魔鬼怪手中救人呕心沥血——”虽然救人是收钱的，“为了救人，他人现在都还在医院——”虽然是在医院站着不是躺着，“我为了完成他的心愿追踪线索一路到这里还被仇人害了！幸好有被害人妹子的生魂救我，送我来您这里让我求救！叔叔！我爸爸他可想你了！”所以你出去看看他啊顺便带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簇觉得那小哥的神色似乎是更凝重了一些，看来这些话多少都是有些作用的。只是黎簇突然想道，这小哥被冰封在这里，万一是他自己也没法脱困，俩人半斤八两，那可怎么办？刚才只顾兴奋没有细想，此时想到这个可能，黎簇的心就如灌了铅一般急速沉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那小哥依旧纹丝不动，他身边重重叠叠的冰却在一瞬间轰然炸裂，有细碎的冰块猛然拍打在黎簇的脸上，吓得他赶紧捂着脑袋低下了头。


等到再没有冰粒四溅时，黎簇抬起头，只看到在一地碎冰之上，那小哥正静静地矗立在缥缈的寒气之中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和关节，他脸上依旧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深邃的眼睛审视般地注视着自己，然而，却更像是透过自己在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而黎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大哥，你这么轻松的来去自由的样子，又是为了什么在这儿cosplay玄霄妹子啊！

胖子先摸到了石壁上的裂缝,他打出去个信号,吴邪向他游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了裂缝。


"靠,真有门道!"胖子先从水里冒出来,爬上石台,脱下潜水装备。


吴邪跟着爬上来,他用防水的袋子把书和笔一起带了下来,脱下潜水装备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它们取出来。吴邪道:"既然阿宁说是这里,他们当年走的也就是这条路,你的罗盘又显示附近有不正常的波动,像是灵魂逗留的迹象,应该没有那么巧的事,恐怕云彩的事跟阿宁当年一样,张家脱不了关系。"


胖子道:"云彩妹妹要是和小哥在一起,我倒放心了,小哥不是那种辣手摧花的人。但是天真,不是胖爷我要泼你冷水,就算这是十年前你被绑来的地方,小哥可也不一定就在这儿,退一步讲小哥真被埋到永丰江下头压阵,也未必就是在这儿。如果这是小哥待的地方,他会平白无故把云彩妹妹的生魂拐来?"


"小哥自然不是那种人,可当年也是张家人把我带到这儿的。"吴邪咬牙道,"不管是与不是,既然罗盘有异,我们先去看看,至少也能找到关于云彩的线索。"


两人把装备收拾好,放在一块石头后面,刚要离开,胖子突然"哎"了一声,弯腰捡起一样东西给吴邪看。借着防水手电的光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皮带上的金属扣。


"这儿有人来过,还解了皮带?啧啧,挺激烈的啊,扣都掉了。"胖子大摇其头。


吴邪却没接胖子的茬,他拿过金属扣仔细看了看,肃然道:"胖子,这个东西,是小满哥的。"


"我去,这不能够吧!小满哥,啊不对,小满爷成精了?这归胖爷我管啊,不过咱们下来这深度你也见到了,小满哥狗刨下来,我看够呛。"


"当然不可能是小满哥,"吴邪捏着金属扣闭目细想,"昨天小满哥的皮带坏了,当时带他出去遛的是......"


吴邪睁开双眼,向胖子、也是向自己问道:"黎簇呢?"

黎簇被冰山小哥提在手里。真的是提，不夸张。


云彩带他上来的时候走的不是正路，是从石缝间隙的通道里磕磕绊绊地飞上去的，现在他们当然要从正路出去，可问题是这所谓的正路也并不像什么正经路啊！


黎簇他们所在的地方像是依托于一个原本就存在的巨大石洞而凿就的一个巨大石塔，冰山小哥原本的位置应该就是塔顶。但这座“塔”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阶梯，“塔”不过是由一层又一层的空洞石穴在中间的某个位置打出通路而成累成的。这种“阶梯”明显不是给普通人赤手空拳攀爬用的，对黎簇这样的白斩鸡来说，这种“阶梯”放在面前基本等同要他直接去死。


黎簇勉强跟着冰山小哥走了一段，一看到所谓的“阶梯”是个黑咕隆咚的坑，立马蹲地抱住一棵石笋大哭“爸爸儿子再也见不到你啦”。刚开了个腔就被冰山小哥抓着后裤腰一把提起，还没来得及表示一下挤到胃好痛苦，那小哥已经风驰电掣般提着他跳进洞里，黎簇回过神时他已经踩着不知道怎么看出来又怎么站上去的几个石台，刷刷刷跳到了下一层。


冰山小哥干脆就这么单手提着黎簇，仿佛提一只小鸡，借着石塔中镶嵌的夜明珠微弱的光芒，灵活地穿梭在一层又一层石洞中。黎簇看着眼前昏暗颠倒的景色翻山倒海般地晃来转去，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今天被萌妹子抱被帅小哥提的经历让他内心深深觉得自己其实不是十八岁青葱少年，而是一个布娃娃。


但是这个姿势比被公主抱还难受，黎簇个子不低，难免被凸起的石头磕磕碰碰，肚子也被勒得紧紧的感觉快要断掉，黎簇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道：“叔叔，能不能给我换个姿势……”


TBC

【爪机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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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2


冰山小哥顿了顿，停下脚步，把黎簇放下来。


黎簇活动了一下筋骨，转过头刚想诚恳地建议一下冰山小哥换个更人道的姿势，却发现那小哥不见了！


在黎簇背后，是一张青绿色、狰狞的像人又像马的巨大的脸孔，马脸嘴角上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长长的獠牙呲出，擦过黎簇的手。


黎簇手背感觉一凉，这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就要后退，因为被小哥提的时间久了腿脚不灵光，一下子跌倒在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我靠这什么东西！”黎簇心惊，眼看着鬼脸如影随形地跟着飘过来，慌张中不管顶不顶用，抓起手边的石头就砸，“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我靠叔叔救命！叔叔你不会被它吃了吧！”


黎簇被马脸逼到角落退无可退，吓得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马脸飘到黎簇面前，黎簇都已经能闻到它嘴中腐臭的味道，他刚刚在绝望中遇到冰山小哥，以为自己得救了，现在乍然又面临这怪物，大起大落之间，大脑一片空白。


不料，那马脸飘到黎簇面前后便不动了，黎簇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点变淡，最后在空气中消散。


在马脸背后，那个冰山小哥一步一步走向黎簇，他在距离黎簇仅仅两步的位置站定，表情同之前一般淡漠，看着黎簇的眼神透出一丝寒意：“你究竟是谁？”


黎簇背靠着石壁坐着，眼前小哥的气场让他直觉危险，心中警铃大作，刚才停滞的大脑再次飞速地转动。


那小哥冷冷道：“吴邪的后代绝不会被这种魇魔影响。你是谁，为什么知道吴邪和我的关系，怎么来这里的。如果你说不清楚，我会后退两步，它就会回来。”


黎簇咳了一声，勉强道：“我，我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啊，我只是见过你的幻影，你救了我们，胖叔说你跟他们关系很好，留下了救命符。但他们都没有对我多说你。”


冰山小哥神色没有丝毫缓和，黎簇只得咬牙说下去：“我，我叫吴黎，我爸他们都叫我吴鸭梨。吴邪，就是我爸爸，他在D大门口开书店，他能从书里获得特殊的能力，他自己有一本大书从不离身，养了一条狗叫小满哥，他还过目不忘。胖叔当了警察，他是活钟馗。”


黎簇心里暗暗叫苦，果然撒一个谎需要许多个谎话来圆，看来这小哥果然在意吴邪的事，声称自己是吴邪的儿子他固然不会放任自己自生自灭，但如果这会儿露馅他也只怕会更加怀疑自己的目的，说不定死得更快，无论如何先过了这一关再说，等出去见了吴邪一切好商量。


黎簇继续搜肠刮肚地说道：“我老爸还有个朋友眼睛跟常人不一样，是金色的，他带我和爸爸去过一个地方，这件事我……说不出来。”


那小哥却淡淡道：“君山。”


“对！是叫君山，哎，我怎么能说出这个名字了，当时我看到一群神仙给我爸爸催眠什么的，那个金眼睛就给我封了口……”黎簇说了这句话，发现冰山小哥的神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杀意似乎更浓重了些，先是一惊，接着秒懂自己get了重点，说到了一件内情，于是立刻理直气壮地编了下去，“我刚才都跟叔叔你说了，不能说我不是爸爸亲生的，那么多人说我不是亲生的，我爸爸都不信，我爸爸坚信我妈妈会回来找我们的。叔叔你见了我爸爸千万别再这么说了，就算真的不是也不要说，会伤他的心的，而且在我心里，他就是我亲爹！”


真的，吴老板保佑我顺利出去，你就是我亲爹！


那小哥的神色变得越发微妙起来，一时怔愣，一时冷意横生，虽然看起来都同没表情差不太多，但黎簇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小哥已经对自己的话开始相信了，眼下正是在为吴邪的事出神。


就是，要是自己跟苏万多年不见，知道他老婆跑了还给他留了个便宜儿子，肯定也是感慨万千，说不定还要帮他骂骂那个没心肝的老婆。


“你母亲叫什么？”小哥问道。


“我爸说她叫……阿宁！”黎簇脱口而出，在心里默默对阿宁的亡魂拜了拜。


那小哥蹙了蹙眉头，却没再说什么，上前提起黎簇，这次换了个稍微温和一点的姿势，把黎簇夹在胳膊下，只是这次刚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


黎簇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这小哥又找到什么BUG了。但他只是凝神片刻，缓缓问道：“吴邪知道你来这里吗？”


“知……哎？不知道吧。”黎簇想了想，“怎么了？”


小哥无声地摇摇头，突然加快几步跑到通道口，轻快地一跃而下。



TBC
鸭梨，你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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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从登陆后的狭长山洞里爬出去，吴邪和胖子被眼前的景象震得愣了一下：在他们面前，是一座巨大巍峨的石塔，它的高大超出了两人想象，如果不是周围的昏暗与凝滞的空气提醒着他们，两人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现在还身处地下。


胖子用狼眼手电扫向巨塔，发现它的主体还是依托着石洞本身的走势，但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在塔的顶端之上，整个石洞的穹顶，隐约有天光透进来。


“天真，你看。”胖子把手电定格在塔身某一处，指给吴邪看。


那里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恶鬼，一边带着满脸的贪欲与渴求向上攀爬，一边大嚼着近似于人类的残肢。


“还有很多。”吴邪也用狼眼扫了扫，整座塔都雕刻着狰狞的恶鬼，沿着塔身外围粗糙雕出的狭窄螺旋阶梯，全部争先恐后地向上攀爬，越是底层恶鬼越多，并且恶鬼与恶鬼还会互相撕扯，互相将对方的肢体咬下，越是底层场景越是血腥。


“上面又没有了。”胖子把手电移向塔的上部，在靠近塔顶的位置，恶鬼的形象突然全部消失了，只有干干净净的螺旋阶梯，和缀在其上的小小的……


“六角铜铃！”吴邪道，“沿着这个纹路，挂了许多六角铜铃！”


“就是那个最近经常诱发厉鬼伤人的铃铛？”胖子讶然，“乖乖的，一个那种铃铛都能引来好些厉鬼，这么多铃铛在这儿，还不他娘的要出事？”


像是要应和胖子这句话，塔身上的铃铛突然一起“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伴着铃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种声音：喀拉——喀拉——像是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


吴邪迅速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手电光照到声源的一瞬间，胖子几乎立刻就要跳起来，手中的罗盘也一瞬间转化成了冲锋枪，如果不是吴邪也迅速反应过来按住了胖子，他已经当场冲上去了。


在那血腥惨烈的恶鬼道上，一个柔弱娇小的身影正攀爬其上，匍匐前进——那是云彩的生魂。


在云彩的背上，站着一个身体僵硬如石、双肩塌陷的怪人，他背着一把黑色的古刀，古刀刀尖正在石壁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怪人注意到了光亮，转过身来，对着吴邪他们露出了一个森然而古怪的笑容。

与此同时，校医院的梁湾大夫打开了病房的门，静静地看着房中的云彩。


云彩同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她面色铁青、眼白上翻，仿若死人，早挣扎着爬出了吴邪用符纸和书帮她做的一个固魂阵，跪趴在地上，不知疲倦地绕着一个圈子爬来爬去。


梁湾听着云彩痛苦的喘息声，似乎心有不忍，微微移开视线，叹气自语道：“什么骑士传说……最早，其实是骑尸传说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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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也不想说，真的见面了！！真的！！！


（五）[续上]


“胖子！”吴邪按住胖子，从书上撕下之前画好的三足乌扬手掷出。


一道金光倏然照亮幽暗的洞穴，伴着一声清啼，金色巨鸟展翅昂首出现在两人面前。此时王胖子已经急红了眼，二话不说就挣开吴邪骑上三足乌，离弦之箭般冲向怪人与云彩。


吴邪暗骂一句，又唤出一只毕方紧随其后。


两只神鸟斑斓的光华已将这个原本可见度极低的空间照亮，吴邪四下一看，暗暗心惊。然而此刻他也顾不上其它，胖子早已怒火攻心，他的特制枪弹对鬼魂都有杀伤力，怪人站在云彩背上，他不敢肆意攻击，只能点射，那怪人气定神闲，举起手上的黑金刀轻松挡下。那只三足乌原本也要攻击，迫近怪人后嘴巴一张就要吐阳炎真火来，却被胖子一把掐住脖子，“嘎”的一声噎得直翻白眼。


怪人知道对方投鼠忌器，施施然盘腿坐在了云彩背上，举着黑金刀防备胖子的射击，依然不慌不忙地驱使着云彩向上攀爬。而胖子那边非但攻击不力，被掐着脖子的三足乌也老大不满意，三足乌乃堂堂上古神兽，即使吴邪能召唤的只是神兽的元神分身，但也算是纡尊降贵前来相助了，没成想它还没消极怠工，反而被个区区凡人掐得脖子差点拧巴了。三足乌脾气从来都不好，一气之下掉转过头就要去和胖子战个明白，差点没把胖子从他身上掀下去。


那怪人嘎嘎冷笑两声，再不把胖子放在眼里，眼看云彩就要驮着他转到石塔背面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雪亮银光在眼前一闪，怪人立刻急停后仰，一把雪亮弯刀堪堪擦过他的鼻尖，“铿”的一声插入了他身侧的石壁。


“这个德行，还要去哪儿？”吴邪驾着毕方拦在了怪人前方，冷冷地看过来，“留下吧。”


怪人桀桀发笑，把吴邪的话重复一遍：“我这个德行……我这个德行如何呀？”


在两只神鸟光华的映照下，怪人的身形几乎是一览无余了。他全身都仿佛溃烂过，而后又凝结上了一层石壳，或者说，这是一个用石头雕出的溃烂的人体，就连五官都已经烂成一片无法辨别，青黑色皮肉外翻的疤痕在神鸟的羽辉下反射着微末的光。纵然形似石雕，这怪人的双肩却仿佛没有骨架支撑一般向下塌陷着，更是为他这幅尊容平添了几分诡异。


吴邪皱眉，他伸出手，怪人面前的弯刀一声嗡鸣，竟自己从石壁里脱出，飞回了吴邪手中，吴邪平静道：“阁下尊容，邪祟四入，痴妄外露，不配手中的刀。”


那怪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模糊溃烂的五官一同上扬，露出了他阴森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刀正合我用，我是张、起、灵。”


怪人话音刚落，雪亮的刀光再次闪电般飞到他面前，再次掷出弯刀的吴邪满面怒容：“你放屁！”


怪人早有准备，闪过了吴邪的攻击，嘶哑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洞穴里：“小子，你知道张起灵是什么？”


不待吴邪反击，伴着一阵轰鸣，一团赤金色狠狠地冲着怪人砸来。怪人猝不及防，被撞得从云彩背上跌落，匆忙中反手将刀插入身侧的石壁，才堪堪止住下跌的趋势。


“欺负老子的妞儿！冒充老子的兄弟！”“挟持”三足乌撞向怪人的胖子死死扒着狭窄的石道，愤然道，“别让胖爷逮着你，你胖爷爷非把你活撕了！”


吴邪也落在石道上，紧贴着石壁站着，试图伸手去拉木然趴在石道上的云彩。


已经七晕八素怒不可遏的三足乌和风度翩然的毕方在空中盘旋两圈，渐渐消失了。最后一缕由它们带来的光芒也随之消散。


借着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点微光，低下头查看云彩状况的吴邪瞥到了挂在石壁上那怪人带着一丝残忍快意的阴冷目光。


“不好，胖子，快上来！”吴邪心头一炸，“手电呢！”


“胖爷我这个体位摸不着啊！”胖子刚把自己的肚子挪到石道上，石道过于狭窄，他整个人趴在上面还多余一道肉膘悬在外面，稍微一动就可能掉下去。


洞穴陷入一片黑暗，在胖子和吴邪中间，清晰地飘出一声女人的叹息。


胖子与吴邪俱是一寂，不约而同伸手去摸云彩。


空空如也。原本看得见摸得着只是神情木然的云彩的魂魄，消失了。


这一声叹息仿佛开启了什么机关，整个山洞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阵让人牙酸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石壁中破壁而出，石头碎裂、僵硬的关节扭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趴在石道上的胖子先遭了殃：“我靠！什么东西抓你胖爷爷屁股！”


吴邪在黑暗中用最快的速度画出了一张最简单的图：一只全身燃着火光的胖老鼠出现在吴邪身边。借着这火光，他们看清了山洞中的情势——


雕刻在石壁上的恶鬼，纷纷爬出了石壁，挤满了狭窄的石道。每一只恶鬼都抬起头，贪婪地望向石塔的顶端。如同雨后春笋破土而出一般，伴着“扑簌、扑簌”的声响，山洞底部不断有模糊的黑影冒出来，默默地加入攀爬石道的队伍。而石道上那些肖人的恶鬼，已经开始沉默着互相残杀，把同类的头颅四肢狠狠扯下，塞进口中大嚼。


一只恶鬼趴伏在胖子的后背上，低下头，石铸的脸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形容。而吴邪只觉呼吸一窒，被另一只恶鬼从石壁中伸出的胳膊紧紧地勒住，似乎要将他勒进石壁中。


吴邪被勒得大脑充血，满脸通红，勉强抓牢了手中的钢笔，要向制住自己的石鬼刺去。


这支钢笔墨水非同寻常，克鬼驱邪从来百试百灵，不料这次刚拔出笔来，石鬼们几乎是立刻就亢奋了！


勒住吴邪的石鬼骤然发力，吴邪险险要晕过去，只除了死死抓紧那本书与那支笔外，再无多余一丝力气。而原本趴伏在胖子身上的石鬼骤然发难，露出獠牙，扑向了吴邪拿着钢笔的手。


“天真！把笔收了！”被接踵而来好几只石鬼踩在身上的胖子差点没被压扁，见势不妙立刻喊道。


吴邪被制得死紧，第二只石鬼扑上去一口便咬得他右手鲜血淋漓，剧烈的疼痛唤醒他模糊的意识，吴邪用尽力气左手持书奋力将那石鬼拍下，火鼠跟着一个飞扑将石鬼从石道上踹下，但更多的石鬼源源不断冲着他去，火鼠也很快左支右绌。胖子见状情急，也不顾石道狭窄，暴喝一声就试图顶翻自己背上这一串石鬼爬起来去帮吴邪。


就在这时，山洞上空传来一声嚎叫：“啊啊啊啊啊啊叔叔这是什么地方我要掉下去了——！”


已经被石鬼压得再次紧紧扒着石道边缘以免掉下的胖子艰难地抬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石塔更高处的石道上飞奔而下——真的是飞奔，在这个狭窄到站都站得胆战心惊的石道上飞奔。


这个身影在石道上飞奔一段，突然将石壁奋力一蹬，凌空跃起。


胖子感觉到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洒在了脸上。


所有石鬼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有志一同地放开了吴邪和胖子，着魔一般转向了那个身影。


“天真，醒醒。”胖子愣愣道，“出来看你家天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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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黎簇觉得自己很苦逼。他刚刚抱上个大腿，以为终于可以平安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知怎么回事，大腿突然抽了个风，好好的石塔不跳了，突然冲向一侧石壁，奋力一撞，看起来坚固万分的石壁就那么崩碎了！


然后他孤零零地被丢在那个黑黢黢的漏风洞口，大腿“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如果不是张起灵临走前厉声说了两个字“别动”，黎簇可能也就本能地跟着冲出去了。万幸没有——黎簇颤巍巍地扶着石壁，站在狭窄的石道边，慢慢地收回已经不知死活悬空迈出了的右脚，大放悲声。


石塔内部鳞次镶嵌着夜明珠，借着微弱的光芒，黎簇抬起自己的手，张起灵冲出去前在他身上狠狠抹了一把，这会儿黎簇终于看清了，那温热粘腻的液体，是血。


也许就是因为这些血，之前塔内出现的迷瘴鬼面没有再次出现。


然而，眼下这些血却好像会吸引到另外的东西。


黎簇看着从石道上慢慢向自己逼近的黑影，吞了一口口水，默默地后退一步。

吴邪从石鬼的胳臂中挣脱出来，缺氧造成的眩晕感像一把钝刀插进他的脑子里翻搅，完全是下意识地，他抓住了一只被同类拆吃的石鬼的残骸，这才在石鬼的集体骚动中勉强爬回了石道。


吴邪心跳如擂鼓，却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窒息。他全身的血液正急速地奔涌，他并没有看清楚眼下的情势，但他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那种感觉太过于明显，就像是整个世界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像是一段生命力蓬勃旺盛的枝桠势不可挡地楔入了死气沉沉的心脏，那么的鲜明尖锐，正如吴邪直觉所坚信的那样，当这件事发生时，吴邪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察觉不到。


吴邪抬起头，瞪大眼睛去寻找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张起灵跃入空中后，在石塔与山壁中划过一道并不漫长的弧线，他的滞空时间却久到仿佛是飞行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他对自己跳跃的路线以及落脚点把握得非常精准，长臂一舒便攀住了一块凸起的柱石，接着借势把自己荡出去，以一种几乎是非人能有的灵巧在山壁上的几处凸起间不停地变换着位置。在昏暗的光线下，吴邪几次险些失去他的踪迹，但下一秒就能捕捉到他跳到下一个落脚点的身影。


最终，张起灵落在洞穴角落处的一个平台上。而此时，整座石塔上所有能够活动的恶鬼，几乎都已经爬下石塔，冲着张起灵涌去。这些急不可耐的石鬼甚至没有从石道上爬下去，他们沿着陡峭的石塔像真正的石雕一般滚落，有近一半的石鬼跌得粉身碎骨再也不能动，却还有为数不少的石鬼张牙舞爪地冲向了张起灵。


胖子已经把枪换成罗盘形态，并且是加大加厚的铁罗盘，充作防护罩顶在两人头上，这才没有被连滚带爬的石鬼们砸下去。看到潮水般的石鬼涌向张起灵的景象，胖子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抓牢吴邪。


吴邪咳了一声，压下喉间的腥甜，有气无地说道：“胖子，别紧张，我不会冲过去的，我知道我在哪儿。”


胖子讪笑一声：“可不，儿子长大成人了，不操心都不习惯。”


吴邪没力气跟他斗嘴，摸出他紧紧抓在手里的书和笔，手指颤抖着开始勾画。他右手被石鬼咬出两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尚来不及处理，鲜血流到书页上，却仿佛立刻就被吸收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书画为媒，唤出神兽元神分身这项技术，需要的并不是将那些神兽描画得惟妙惟肖，实际上，吴邪只需要勾勒出它们的大概形貌就足够，真正的关键在于在描绘的同时，需要吴邪在脑海中将它们的样子毫纤毕现地回想出来。在吴邪的脑海中，能够清晰地浮现出这些神兽的形貌、风姿，当他全神贯注地回忆起它们，并把这种回想倾注在绘画中时，这些在时空上都与吴邪相距千里的神兽才会回应这种感召，以他特殊的书与墨为媒介出现在他的身边。对于吴邪而言，回忆它们并不是问题，他只需要全神贯注的注意力。


而曾经在各种危急场合成功召唤出神兽的吴邪，此刻却根本无法抑制手腕的抖动，赤红色的墨迹时断时续，再也无法连成流畅的线条。


一边的胖子看看已经被石鬼埋住不见，又看看右手血流不止、哆哆嗦嗦的吴邪，知道不能再出声分吴邪的神，只能顶着铁罗盘干着急。


石头滚落的声音清晰可闻，火鼠的光芒在一点点暗淡下去，吴邪没有抬头去看，但他知道，石鬼已如潮水般淹没了张起灵的身影。吴邪心中也已经明白，自己手中钢笔里储着的是一滴张起灵的心头血，正是这根钢笔引发了周遭石鬼的骚动，当张起灵出现时，他的鲜血正大量地流出，这是比区区一支笔、一滴血更致命千万倍的诱惑，张起灵就是这样把整个山洞中的石鬼引到了对面的角落里的。


纵然是疑问多似繁星，心绪骇然如惊涛，眼下，却是什么也不能想的时候。吴邪咬死了牙关，将书放在了自己腿上，左手紧紧握住了右手手腕，重重地落下了潜意凝神的一笔一画。


而胖子此时则看到，在石鬼群的包围收紧的动作突然一滞，小哥踩着几只石鬼的背脊，纵身跃出了包围，甚至凌空一跃，斜踩上山壁，如真正的天神般，在几乎与地面垂直的山壁上大步奔跑向上，眼看就要这样跳上更高一层的平台上。


胖子一个“卧槽”尚未出口，变故再生——


一只通体灰黑如石雕的麒麟，骤然从暗处奔出，重重地撞向踏着山壁向上的张起灵。


TBC


垂直跑什么的，根本不是小哥神力的体现好吗，都是三叔写的凡人小哥的基本技能（茶）

【爪机楼】


进度差不多要追平，所以进度追平后会变成不定更，只要作者这周更了，我就搬~

下次更新时间4.16

新更后留言的，下次更新我会手动提醒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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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变故来得突然，饶是张起灵也不能完全避开，那石麒麟冲到他身边时他立即扭腰改向，却依旧受到不小的撞击。张起灵被撞向平台的另一侧，重重落入石鬼的包围圈中。


胖子之前的惊叹声声变调成了怒骂，然而这一声骂也没来得及骂完，眼前就是一花。


一只赤金纹彩的大鸟蓦然出现在眼前，单看形态倒像一只大个子的鸡，但它仰首清啼时，鸣声如凤。大鸟在空中略一盘旋，胖子便看到它眼眶中有两个瞳仁。这是重明鸟。


重明鸟天生可以驱邪避凶，能搏逐猛兽，也正是因此，吴邪才唤出重明鸟来对抗这些石鬼。而眼下杀出的这只石麒麟却来得突兀，重明鸟能驱邪祟，恶鬼兴许怕它，麒麟却未必。


张起灵处突生变故，吴邪却只是抬头扫了一眼，咬牙一言不发，下笔更快，没几息的功夫，又一只毕方出现在他面前。吴邪收了书笔，纵身越上重明鸟的后背，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先去找云彩和黎簇！”


胖子会意，知道这是若是情况不妙，该带的人带齐了好跑路的意思，待吴邪骑着重明冲出去，自己把头顶罗盘一收，也跳上了毕方的背。


毕方乃是衔火神鸟，它颈项一扬，吐出青蓝色的火焰，滚滚热浪扑向仍在石道上厮杀攀爬的恶鬼们，这些恶鬼虽是石身，但阴邪之物畏惧阳火也是天性，因此纷纷躲避。同时，借着这火焰的光芒，胖子扫视山洞，便发现了高处的破口，张起灵似乎就是从那里跃下的，而黎簇之前也是在那里哀声惨叫。于是胖子当即驾着毕方一路向上飞，同时四处扫视寻觅云彩的身影。


且说吴邪驾着重明鸟直扑石麒麟。从前他设想过很多次，如果见到张起灵出现自己会是怎么个反应，最该欣慰或是质疑或是激动，然而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兴许是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绘图唤灵的空明专注状态中脱出。吴邪此刻只觉脑中一片澄澈清明，毫无杂念，毫无波澜，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


重明鸟一声清啼，钢铁般的利爪狠狠抓上石麒麟的背脊，霎时间与坚硬的石鳞擦出一片火花，发出叫人牙酸的尖锐声音。石麒麟吃痛，暂停了向张起灵落下的方向扑抓的动作，转而拧身去撞重明鸟背上的吴邪。重明鸟毕竟体型较麒麟小得多，被撞得几乎翻过身去，吴邪顺势从鸟背上滚落。


石麒麟根本不去与重明鸟厮斗，见吴邪从空中落下，顶着重明鸟的攻势张大口就冲着吴邪咬去，似乎是决意要先解决了吴邪。吴邪虽然是从空中坠下，却毫不慌忙，将手中夹着纸页向空中丢去。


石麒麟扑出去的瞬间，吴邪手中纸页脱手，霎时一片烟雾将他与麒麟同时包裹起来，这云雾浓重幽深，即使是重庆鸟身上的辉光也只能将它照出个轮廓，被笼罩其中的吴邪与石麒麟则是一点影子也看不到了。
几乎是在被云雾包裹的同时，石麒麟便发出了一身愤怒的嚎叫，那云雾边界，一点银光一闪，隐隐露出一段蛇身。


吴邪唤出了腾蛇缠住石麒麟，自己顺势翻滚落了地。重明鸟已经为他驱逐了一片石鬼，吴邪站起身，直直冲向张起灵的方向。


石麒麟又是一声嚎叫，竟然挣脱了腾蛇云雾，从背后袭向吴邪。重明鸟铿然凤鸣，飞身而上，正面迎击了石麒麟，金红色辉光瞬间大盛，映得周遭一片光影明灭，被这金红光芒波及到的石鬼如置身烈火之中，纷纷惶然退避。


就在这金红色光华之下，吴邪看到石鬼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一跃而起，踏着四下溃逃的石鬼肩膀，几下兔起鹘落，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到了他的面前。重明鸟双翼一展，大片大片的金红羽毛雪花般落下，羽毛聚在一起飞旋又猝然炸裂，纷纷扬扬四下飞散，光羽触地成焰，在石鬼身上天火一般蔓延燃烧。


在这一片焰光火莲之中，张起灵一手按住吴邪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他向下压去。两人对视一眼，吴邪一言不发，顺势蹲身。张起灵另一只手并作剑指，凌空向石麒麟决然一划，吴邪感觉到自己头顶有一道厉风划过，带起几绺发丝跟着翻飞。


石麒麟厉声嘶鸣，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刀剑狠狠砍了一下似的，整个身体都被这看不见的力量猛然撞飞，狠狠地撞在身后的石塔上。


已经脱光羽毛的重明鸟在空中急速起舞回旋，地上的火焰愈演愈烈，把石鬼逼得四处逃窜，却对吴邪与张起灵完全没有影响。张起灵此时却再无退避的意思，他的左手顺着吴邪肩膀胳膊下滑，改为扣住吴邪的手，大拇指顶在吴邪手心，同时上前一步，挡在吴邪身前，冷冷地看着面前挣扎爬起来的石麒麟。


吴邪其实想告诉张起灵与其这样保护自己，倒不如让他腾出手来画个神兽出来，给对方点color to see see。然而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也不知为什么，吴邪觉得他一点也不想改变两人这个姿势，仿佛在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中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急速川流，源源不断地从自己身上流淌到张起灵身上又流回来，这是一种奇异的舒适的感觉，给他带来一种暌违已久的安心感，吴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微微发热。


吴邪甚至安心到有一点点走神了，他记起在许久之前，自己也是很喜欢跟张起灵有一些身体接触的，好像只要碰到张起灵，冬天就发热，夏天就凉爽，总之是通体舒泰——但也不止是他，张起灵也会有意无意去触摸自己，说不准他也是有同样的感觉？


此时，那石麒麟已经摇摇晃晃站起身，看向张起灵的双眼幽愤阴毒，口吐人言：“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是张起灵！”


吴邪悚然回神，听出这是那怪人的声音。原来那怪人原身竟是这样一只石麒麟，怪不得云彩呓语中会惊恐地提到“麒麟”。


“你错了，”张起灵的嗓音似乎有一些沙哑，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即使你能驱使生灵助你爬到塔顶，你也成不了张起灵。”


石麒麟咆哮一声：“你已经活得够久了！凭什么还要占据灵眼！我在这里待过十年，我知道，我知道这里的力量是有多么强大！如果待在这里的人一直是我，我就会是最强的张起灵！”


石麒麟一边说，一边再次疯狂地向张起灵冲来，然而张起灵只是岿然不动，右手凌空一划，石麒麟立刻像被看不见的网缚住一般，在空中缩成了一团，再怎么奋力挣扎也无法前进一步。


“你错了，”张起灵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一丝倦意，“这里不是什么灵眼，这个阵法是以凶柱为眼，将戾气转化为灵气的转灵阵，你，过执了。”


石麒麟还在咆哮着，张起灵却轻轻松松地挥手，包裹它的无形之网越缩越小，最后那石麒麟真的化作了一块石雕麒麟，渐渐依附在了石塔之上。


“我……我靠？小哥，你神了！”高处，胖子前面抱着昏迷的云彩，后面载着劫后余生的黎簇，骑着毕方摇摇欲坠地落下来，“小哥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说小哥，咱们这么多年没见，打个商量成不，下次出手咱趁早，甭等什么时机再耍帅，多影响咱兄弟们叙旧啊，你看小天真，眼睛都红了！”


张起灵没应声，他的视线从胖子身前转至身后，略略停顿，还是转过身，看向了吴邪。


火光之中，吴邪的眼睛似乎真的有点红，不知是被火焰映照的，还是别的原因。


两人再次对视，不知是过了多久，在重明鸟鸣声渐渐消失、羽焰也逐渐黯淡下去的时候，吴邪听到了这许久的寻觅之后，张起灵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你老了。”


TBC


小哥对付张塌塌其实是很轻松的，但是他之前不能够，也是有原因的，以后会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