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北辰未老》BY檀樱倚扇（正剧HE 绝对！只是！微虐！）
第七章 回到张家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点起了昏暗的烛火，感觉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吴邪动了动手，发现了自己正在打着营养液，冰冷的液体从手背打入，让他觉得有点冷。
是啊……说起来也几天没吃东西了……
胃里……什么都填不进去……
吴邪刚刚动了动肩膀想起身，张北临就从外间走进来了，扶着他慢慢起身，吴邪问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天亮了，你睡得很沉。”张北临小心答道，“要不要吃点粥？”
吴邪摇了摇头，“不是打了营养液了吗？”
张北临皱眉道，“那怎么够，至少喝一点吧。”
吴邪妥协了，“好吧，其他人呢？”
“张素手忙了一天，去其他房间睡觉了，十九在张起灵房里一直没出来了，张起灵……”张北临犹豫了片刻才道，“张起灵也陪他一起，没出来过。”
意外的，吴邪发现自己连一点失望的感情都没有了。
现在的情况……该说是心如死灰吗……还是……早就已经没有期待……
看着吴邪平淡的神情，张北临偷偷的捏紧了手指，“那么……先生稍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打水洗漱一下，再喝点热粥。”
吴邪点了点头，靠着柔软的靠枕闭上了眼睛。
张北临小心的关上沉重的木门，让外面的声音完全隔绝，然后他回头看着一直枯等在外的张起灵，他已经石像一般站了一夜，身体如初春寒夜一般冰冷，张北临面不改色的站到他面前，“先生醒了。”
张起灵迈开许久不动的腿，想要去推门的时候，张北临拉住了他，“但是他不想见你，他对你所有的话，今天都已经说完了。”
张起灵轻易就甩开了他，转身就要去开门，对他根本不加理会。
张北临却也不再上前阻拦，他站在原地，不咸不淡的开了口，“你今天……差点杀了先生。如今进去，还想要说什么呢？因为你，他已经高烧几日没有吃过东西了，现在好不容易要喝点热粥，你这一去，如果又刺激了先生，你想让他接下去一周都靠打营养液活着吗？”
张起灵的手放在关着的木门上，他知道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推门而入，就可以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就可以看到他黑亮有光的眼睛，听到他的声音。
可是……接下来又怎么样呢……
他亲口说出……你我已是……势如水火的敌人……
用这双在他身上留下伤口的手，去拥抱他……去抚摸他的脸庞……去向他……诉说自己的心意吗……
张北临的手心渐渐出了汗，他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一字一句的对他的背影开口，“先生肩上的伤已经很深了，别再去伤害他了，张起灵，算我求你。”
他……也是这么想的吧……我除了伤害他……什么……都做不了……
张起灵人生中，从未有如此犹豫不决的时刻，他是想要就会千方百计得到的人，以那样的无情走到谁也不能轻视他的地位，现在……只不过想见一个人……
张起灵的手慢慢的，从沉重的木门上滑落，张起灵在门口站了很久，像是要将木门看穿，但他最终还是转身，一声不吭的穿过寒凉夜色，他的脚步不知为什么急躁又不稳，看起来不太像他，似乎是逃跑一样离开了他守了一夜的房门。
张北临却长出了一口气，扶着吴邪洗漱，又软磨硬泡着他好不容易吃了半碗粥，这么折腾一通，天色也渐渐擦亮了，吴邪等其他人都醒了之后就要回本家，张素手劝他多休息也没什么用，吴邪下定了决心，张起灵也只是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站着，并没有出声阻止。
一行人便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吴邪回到了本家，自然在回去的当天制造了不小的风波，张家核心的人员是能接触到吴邪的，自然知道吴邪原本的样子，这次看张起灵竟然带着一个和过去的吴邪身体一模一样的人回来了，立刻如临大敌，要不是张起灵护着，可能张家大门都是进不去的。
吴邪就冷眼看着张起灵护雏一般保护着瑟瑟发抖的少年回到后院，当天晚上便召集了长老们和张起灵一同商讨十九的事情。
商讨的时间定在了晚上七点，吴邪刚刚换过了药，谢绝了张家上上下下的人因为十九而拼命到来的拜访，疲惫的靠在客房的椅子上，感觉精神紧张到了极点，就如同现如今被一个陌生人打乱阵脚的张家，吹过古宅的风声都变得肃杀。
不过……看今天张弥深的表情，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吧……平日里再怎么不和，这可是事关张家生死的大事……在这种时候……张弥深还是很懂得自己的职责的……
可是如果……他加上所有长老……再加上张家上上下下的力量……都不足以让张起灵回心转意呢……
解家突然放了夹喇嘛的鸽子……此刻大门紧闭，连他派出去的访客都挡了回来，充满了与张家撇清关系的意图……老九门其他几家就更别提了……与张家面上的走动近来都少的不能再少……明器的交易也很少，有些私下里的交易甚至是瞒着张家的……
老九门忽然同时的孤立远离显得格外可疑，吴邪却是一筹莫展，如果这种时候张起灵再闹什么幺蛾子，张家真就是外忧内患了，所以一旦张起灵铁了心要保这个十九，那别说张弥深，他张师禹就得第一个站出来阻止张起灵，哪怕是用强硬的手段……
真要……与你为敌了吗……
拜托了……我不想啊小哥……
吴邪的头剧烈的痛了起来，他这次出行本是整理记忆的，如今被人埋伏，记忆的整理非但没有成功，反而一身伤的回来了，头疼的毛病变本加厉，一日一日蚕食着他的身体。
外面老俞的声音传了进来，“先生，吃了晚饭再去吧。”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点起了昏暗的烛火，感觉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吴邪动了动手，发现了自己正在打着营养液，冰冷的液体从手背打入，让他觉得有点冷。
是啊……说起来也几天没吃东西了……
胃里……什么都填不进去……
吴邪刚刚动了动肩膀想起身，张北临就从外间走进来了，扶着他慢慢起身，吴邪问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天亮了，你睡得很沉。”张北临小心答道，“要不要吃点粥？”
吴邪摇了摇头，“不是打了营养液了吗？”
张北临皱眉道，“那怎么够，至少喝一点吧。”
吴邪妥协了，“好吧，其他人呢？”
“张素手忙了一天，去其他房间睡觉了，十九在张起灵房里一直没出来了，张起灵……”张北临犹豫了片刻才道，“张起灵也陪他一起，没出来过。”
意外的，吴邪发现自己连一点失望的感情都没有了。
现在的情况……该说是心如死灰吗……还是……早就已经没有期待……
看着吴邪平淡的神情，张北临偷偷的捏紧了手指，“那么……先生稍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打水洗漱一下，再喝点热粥。”
吴邪点了点头，靠着柔软的靠枕闭上了眼睛。
张北临小心的关上沉重的木门，让外面的声音完全隔绝，然后他回头看着一直枯等在外的张起灵，他已经石像一般站了一夜，身体如初春寒夜一般冰冷，张北临面不改色的站到他面前，“先生醒了。”
张起灵迈开许久不动的腿，想要去推门的时候，张北临拉住了他，“但是他不想见你，他对你所有的话，今天都已经说完了。”
张起灵轻易就甩开了他，转身就要去开门，对他根本不加理会。
张北临却也不再上前阻拦，他站在原地，不咸不淡的开了口，“你今天……差点杀了先生。如今进去，还想要说什么呢？因为你，他已经高烧几日没有吃过东西了，现在好不容易要喝点热粥，你这一去，如果又刺激了先生，你想让他接下去一周都靠打营养液活着吗？”
张起灵的手放在关着的木门上，他知道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推门而入，就可以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就可以看到他黑亮有光的眼睛，听到他的声音。
可是……接下来又怎么样呢……
他亲口说出……你我已是……势如水火的敌人……
用这双在他身上留下伤口的手，去拥抱他……去抚摸他的脸庞……去向他……诉说自己的心意吗……
张北临的手心渐渐出了汗，他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一字一句的对他的背影开口，“先生肩上的伤已经很深了，别再去伤害他了，张起灵，算我求你。”
他……也是这么想的吧……我除了伤害他……什么……都做不了……
张起灵人生中，从未有如此犹豫不决的时刻，他是想要就会千方百计得到的人，以那样的无情走到谁也不能轻视他的地位，现在……只不过想见一个人……
张起灵的手慢慢的，从沉重的木门上滑落，张起灵在门口站了很久，像是要将木门看穿，但他最终还是转身，一声不吭的穿过寒凉夜色，他的脚步不知为什么急躁又不稳，看起来不太像他，似乎是逃跑一样离开了他守了一夜的房门。
张北临却长出了一口气，扶着吴邪洗漱，又软磨硬泡着他好不容易吃了半碗粥，这么折腾一通，天色也渐渐擦亮了，吴邪等其他人都醒了之后就要回本家，张素手劝他多休息也没什么用，吴邪下定了决心，张起灵也只是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站着，并没有出声阻止。
一行人便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吴邪回到了本家，自然在回去的当天制造了不小的风波，张家核心的人员是能接触到吴邪的，自然知道吴邪原本的样子，这次看张起灵竟然带着一个和过去的吴邪身体一模一样的人回来了，立刻如临大敌，要不是张起灵护着，可能张家大门都是进不去的。
吴邪就冷眼看着张起灵护雏一般保护着瑟瑟发抖的少年回到后院，当天晚上便召集了长老们和张起灵一同商讨十九的事情。
商讨的时间定在了晚上七点，吴邪刚刚换过了药，谢绝了张家上上下下的人因为十九而拼命到来的拜访，疲惫的靠在客房的椅子上，感觉精神紧张到了极点，就如同现如今被一个陌生人打乱阵脚的张家，吹过古宅的风声都变得肃杀。
不过……看今天张弥深的表情，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吧……平日里再怎么不和，这可是事关张家生死的大事……在这种时候……张弥深还是很懂得自己的职责的……
可是如果……他加上所有长老……再加上张家上上下下的力量……都不足以让张起灵回心转意呢……
解家突然放了夹喇嘛的鸽子……此刻大门紧闭，连他派出去的访客都挡了回来，充满了与张家撇清关系的意图……老九门其他几家就更别提了……与张家面上的走动近来都少的不能再少……明器的交易也很少，有些私下里的交易甚至是瞒着张家的……
老九门忽然同时的孤立远离显得格外可疑，吴邪却是一筹莫展，如果这种时候张起灵再闹什么幺蛾子，张家真就是外忧内患了，所以一旦张起灵铁了心要保这个十九，那别说张弥深，他张师禹就得第一个站出来阻止张起灵，哪怕是用强硬的手段……
真要……与你为敌了吗……
拜托了……我不想啊小哥……
吴邪的头剧烈的痛了起来，他这次出行本是整理记忆的，如今被人埋伏，记忆的整理非但没有成功，反而一身伤的回来了，头疼的毛病变本加厉，一日一日蚕食着他的身体。
外面老俞的声音传了进来，“先生，吃了晚饭再去吧。”
吴邪闭眼用手揉着太阳穴，闷闷的回道，“不必了，你去张素手那里再领一袋营养剂吧，晚上回来帮我注射一下。”
老俞只得回道，“这……好吧。”
吴邪揉着脑袋走出门，横竖也休息不好了，还是提前过去吧，也好想想对策，吴邪这么想着，慢慢走到了前院最大的会客室，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果真空无一人，连热茶都没有准备好，古朴的长长的暗红色木桌散发着好闻的木头香味，屏风外八仙桌上的上好檀香是燃着的，然而这香气一出，吴邪只觉得头更疼了，他只得将香拔出，在土上有些急躁的捻了捻，白色的烟气腾起，木门发出一声轻响，吴邪回头，看到了推门而入的男人，沉默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双古井般的眼睛看向吴邪，似乎并不惊讶里面有人。
吴邪将头疼的痛苦神情隐去，神色如常的对他道，“你来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天色很暗，张起灵的眼神也模糊不清，吴邪不想与他多待，绕过八仙桌去里间的柜子上取火折，会客厅是古典的建筑风格，连灯也是用火点的漂亮油灯，这一般是下人做的事情，吴邪不想在沉默的空气中和张起灵独处，便主动点灯。
可他毕竟不是经常做事的人，更加上木质的柜子足足有十层十数余列，陈列着各色卖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明器古董，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堆砌杂物的柜子，吴邪只得一层一层的找，连着最下面的抽屉也打开，沉默的阴暗里间，张起灵跟了进来，就站在吴邪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拉开抽屉的声音，翻找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却显得这沉默更加磨人。
啊……真是的……为什么在身后盯着我看啊……
感觉后背都要烧穿了……吴邪腹诽着，气闷中用力关上了最下面的抽屉，一撑膝盖猛地站起来，却忘了自己头疼的病症，眼前顿时一黑，慌乱下乱挥的手碰倒了架子上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却没有传来，吴邪感觉到自己摇晃的身体靠上了冰冷的胸膛，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就在自己耳边，不太像他淡然的主人，心跳的声音很大，也很快。
张起灵怎么了……紧张？难受？
吴邪听到他将瓷器放回架子，他的声音在自己头上响起，“慢慢睁眼。”
平静的，冷淡的声音，和往常并无区别。
抱住自己肩膀的手格外用力，吴邪眼前发黑，此刻也反抗不得，只得靠在张起灵怀里，苍白的手指抓住张起灵胸口的衣服，吴邪慢慢的呼吸，却感觉到张起灵的心跳声更大了，他奇怪的将手贴上张起灵的心脏，感觉到手心中的跳动，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了？”
张起灵没有回答，却将吴邪抱得更紧，抬起另一只手摸着吴邪的后脑，昏暗的房间里，张起灵的声音像是融化的冰，不知怎么听起来格外温柔，“头痛？”
吴邪像是被他的声音蛊惑，竟也回答了他，“还好。”
他的顺从似乎让张起灵受宠若惊，张起灵像是怕吓着他一样低头在他耳边吻了一下，有些痒，吴邪缩了缩脖子，“你干什——”
“肩膀……”张起灵的声音闷而柔，不太像他，“还疼吗？”
吴邪有些不自在的推了推他，“这是什么……打个巴掌给颗甜枣？”
张起灵的胳膊却坚如铁石，吴邪根本挣脱不开，“还疼吗？”张起灵固执的问着他。
吴邪此刻想起来黑眼镜曾经对他说的，现在的张起灵和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性格有很大的不同，这时候忤逆他也许不是上策，吴邪只得叹口气，“不疼了。”
张起灵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淡淡的声音却含着质问的意思，“那为什么滴米不进。”
他用了肯定的语气，吴邪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在他肩头抬头看他，昏暗中张起灵的侧脸完美而冷峻，似乎……有点……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吃没吃东西……”今天一天他都陪着十九，自吴邪回到张家之后两人便分开了，没再见过，吴邪连他今天干了什么都不知道，他却连他吃饭喝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定是老俞……
这个没骨头的……张起灵什么都不说，只是盯着他看，估计他就什么都招了……
吴邪还在垂头思考着自己该换个服侍的下人了，却忽然感觉到张起灵冰凉的手指轻轻靠上了他的脸颊，无比小心无比爱恋般的，慢慢滑到下巴，微微用力，吴邪便抬起了头，张起灵低头看他，他的眼睛黑而沉，即使是在昏暗室内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如此的摄人心魄，痴缠眷恋，吴邪仿佛被他蛊惑，只是看着他的双眼，任他的手指摩挲他的脸颊。
“你的脸色……太差了，”张起灵淡淡的开了口，语气是难以想象的柔和，带着隐隐的苛责，“为什么不吃东西？”
吴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有些不自在的想要闪躲，却忽然发现张起灵的脸已经近到失了焦，揽住自己腰的手臂格外用力，张起灵的唇几乎要碰到他的了。
吴邪忽然记起张起灵要杀他的时候，自己与他带血的深吻，那时的他怀着何种的疼痛与绝望，亲吻的甜蜜早已经变成苦涩回忆，那个吻的意义，是对自己的警示，警示他再也不要像过去，贪恋一瞬的虚幻的温柔。
记忆冲醒脑袋的那一刻，吴邪的抗拒几乎是本能的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肩膀传来剧烈的撕裂疼痛，吴邪用力推开了张起灵，捂住肩膀蹲了下去，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吟，
张起灵没想到他的反应有这么大，吴邪短暂的顺从让他升起了过高的奢望，如今却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全然冷静了下来，原本剧烈跳动的心忽然涌入强烈的恨意与不甘。
张起灵看着吴邪痛的蜷缩成一团的样子，看到他即使让伤口撕裂也执意拒绝他，仿佛把他当成了传染病人一样恐惧，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明明说过喜欢他的……
就这么讨厌我吗……
张起灵在黑暗中慢慢捏紧了拳，却又颓然放开，吴邪的样子仿佛真的扯动了伤口，张起灵到底心疼的不行，还是俯身去扶他，“让我看看……”
“不用……”吴邪想要起身，“伤口没撕裂。”
张起灵却抱住了他，“慢一点起来。”
吴邪没有再抗拒，靠着张起灵的身体慢慢的起了身。
站稳之后，吴邪想要拿下他的手臂，却突然听到外间张弥深的声音，“什么啊，我还以为没人呢，二位来了怎么也不点灯。”
吴邪像是受惊般的和张起灵拉开了距离，“啊……抱歉，没找到火折。”
吴邪勉强藏住的害怕没有逃过张起灵眼睛，男人冰冷的目光投向外间的张弥深，眼眸深暗，杀意氤氲。
老俞只得回道，“这……好吧。”
吴邪揉着脑袋走出门，横竖也休息不好了，还是提前过去吧，也好想想对策，吴邪这么想着，慢慢走到了前院最大的会客室，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果真空无一人，连热茶都没有准备好，古朴的长长的暗红色木桌散发着好闻的木头香味，屏风外八仙桌上的上好檀香是燃着的，然而这香气一出，吴邪只觉得头更疼了，他只得将香拔出，在土上有些急躁的捻了捻，白色的烟气腾起，木门发出一声轻响，吴邪回头，看到了推门而入的男人，沉默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双古井般的眼睛看向吴邪，似乎并不惊讶里面有人。
吴邪将头疼的痛苦神情隐去，神色如常的对他道，“你来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天色很暗，张起灵的眼神也模糊不清，吴邪不想与他多待，绕过八仙桌去里间的柜子上取火折，会客厅是古典的建筑风格，连灯也是用火点的漂亮油灯，这一般是下人做的事情，吴邪不想在沉默的空气中和张起灵独处，便主动点灯。
可他毕竟不是经常做事的人，更加上木质的柜子足足有十层十数余列，陈列着各色卖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明器古董，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堆砌杂物的柜子，吴邪只得一层一层的找，连着最下面的抽屉也打开，沉默的阴暗里间，张起灵跟了进来，就站在吴邪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拉开抽屉的声音，翻找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却显得这沉默更加磨人。
啊……真是的……为什么在身后盯着我看啊……
感觉后背都要烧穿了……吴邪腹诽着，气闷中用力关上了最下面的抽屉，一撑膝盖猛地站起来，却忘了自己头疼的病症，眼前顿时一黑，慌乱下乱挥的手碰倒了架子上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却没有传来，吴邪感觉到自己摇晃的身体靠上了冰冷的胸膛，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就在自己耳边，不太像他淡然的主人，心跳的声音很大，也很快。
张起灵怎么了……紧张？难受？
吴邪听到他将瓷器放回架子，他的声音在自己头上响起，“慢慢睁眼。”
平静的，冷淡的声音，和往常并无区别。
抱住自己肩膀的手格外用力，吴邪眼前发黑，此刻也反抗不得，只得靠在张起灵怀里，苍白的手指抓住张起灵胸口的衣服，吴邪慢慢的呼吸，却感觉到张起灵的心跳声更大了，他奇怪的将手贴上张起灵的心脏，感觉到手心中的跳动，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了？”
张起灵没有回答，却将吴邪抱得更紧，抬起另一只手摸着吴邪的后脑，昏暗的房间里，张起灵的声音像是融化的冰，不知怎么听起来格外温柔，“头痛？”
吴邪像是被他的声音蛊惑，竟也回答了他，“还好。”
他的顺从似乎让张起灵受宠若惊，张起灵像是怕吓着他一样低头在他耳边吻了一下，有些痒，吴邪缩了缩脖子，“你干什——”
“肩膀……”张起灵的声音闷而柔，不太像他，“还疼吗？”
吴邪有些不自在的推了推他，“这是什么……打个巴掌给颗甜枣？”
张起灵的胳膊却坚如铁石，吴邪根本挣脱不开，“还疼吗？”张起灵固执的问着他。
吴邪此刻想起来黑眼镜曾经对他说的，现在的张起灵和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性格有很大的不同，这时候忤逆他也许不是上策，吴邪只得叹口气，“不疼了。”
张起灵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淡淡的声音却含着质问的意思，“那为什么滴米不进。”
他用了肯定的语气，吴邪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在他肩头抬头看他，昏暗中张起灵的侧脸完美而冷峻，似乎……有点……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吃没吃东西……”今天一天他都陪着十九，自吴邪回到张家之后两人便分开了，没再见过，吴邪连他今天干了什么都不知道，他却连他吃饭喝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定是老俞……
这个没骨头的……张起灵什么都不说，只是盯着他看，估计他就什么都招了……
吴邪还在垂头思考着自己该换个服侍的下人了，却忽然感觉到张起灵冰凉的手指轻轻靠上了他的脸颊，无比小心无比爱恋般的，慢慢滑到下巴，微微用力，吴邪便抬起了头，张起灵低头看他，他的眼睛黑而沉，即使是在昏暗室内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如此的摄人心魄，痴缠眷恋，吴邪仿佛被他蛊惑，只是看着他的双眼，任他的手指摩挲他的脸颊。
“你的脸色……太差了，”张起灵淡淡的开了口，语气是难以想象的柔和，带着隐隐的苛责，“为什么不吃东西？”
吴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有些不自在的想要闪躲，却忽然发现张起灵的脸已经近到失了焦，揽住自己腰的手臂格外用力，张起灵的唇几乎要碰到他的了。
吴邪忽然记起张起灵要杀他的时候，自己与他带血的深吻，那时的他怀着何种的疼痛与绝望，亲吻的甜蜜早已经变成苦涩回忆，那个吻的意义，是对自己的警示，警示他再也不要像过去，贪恋一瞬的虚幻的温柔。
记忆冲醒脑袋的那一刻，吴邪的抗拒几乎是本能的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肩膀传来剧烈的撕裂疼痛，吴邪用力推开了张起灵，捂住肩膀蹲了下去，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吟，
张起灵没想到他的反应有这么大，吴邪短暂的顺从让他升起了过高的奢望，如今却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全然冷静了下来，原本剧烈跳动的心忽然涌入强烈的恨意与不甘。
张起灵看着吴邪痛的蜷缩成一团的样子，看到他即使让伤口撕裂也执意拒绝他，仿佛把他当成了传染病人一样恐惧，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明明说过喜欢他的……
就这么讨厌我吗……
张起灵在黑暗中慢慢捏紧了拳，却又颓然放开，吴邪的样子仿佛真的扯动了伤口，张起灵到底心疼的不行，还是俯身去扶他，“让我看看……”
“不用……”吴邪想要起身，“伤口没撕裂。”
张起灵却抱住了他，“慢一点起来。”
吴邪没有再抗拒，靠着张起灵的身体慢慢的起了身。
站稳之后，吴邪想要拿下他的手臂，却突然听到外间张弥深的声音，“什么啊，我还以为没人呢，二位来了怎么也不点灯。”
吴邪像是受惊般的和张起灵拉开了距离，“啊……抱歉，没找到火折。”
吴邪勉强藏住的害怕没有逃过张起灵眼睛，男人冰冷的目光投向外间的张弥深，眼眸深暗，杀意氤氲。
第八章 长老
吴邪没有注意到张起灵的眼神，他逃也似的从里间出来，向张弥深强装镇定的笑着，“还是让别人来找吧，里面实在太大了。”
张弥深看他一眼，倒似乎没有注意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只向着吴邪寒暄，“听说先生受了重伤，是因为来的那个人吗？”
他指的是十九，吴邪当然清楚，“嗯，今天商讨时候，我会说清楚来龙去脉的。”
张弥深却皱了皱眉，“族长做的？”
吴邪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他需要长老们的支持，就得让他们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让他们知道，即使是他，张起灵还是会为了十九对他痛下杀手。
来的第一天就引的族长与先生内讧，长老们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果然，张弥深的脸色很不好看，“胡闹！你是什么身份，族长竟然为了一个外人……”
他话还没说完，张起灵就从里面出来了，他不咸不淡的看住了张弥深，幽深的眼睛有着天生的威慑力，张弥深的声音不自觉的就小了下去。
果然……不容易啊……吴邪看着张弥深忌惮的脸色，心下不安，就连这个最难缠的长老都不敢在张起灵面前多说什么，那么再多几个人，他就能逼迫得了张起灵吗……
吴邪头疼欲裂，却不敢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他只是和张弥深说着客套的话，了解了他离开之后张家的大小事宜，而许是有了共同的敌人，张弥深对他的态度缓和了很多，也算是有点倚靠。
没多久长老们和张家年青一代的几个代表便过来了，这次连分舵的一些当家因为事态严重也临时赶了过来，一屋子人坐了下来，浩浩荡荡很是壮观，张北临一推门就看到吴邪了，几个大步走到他身边，连声询问他一天下来的吃饭伤口各种问题，事无巨细格外繁琐，吴邪有些好笑，“这些等谈完正事再说，你放心，我还挺得住。”
吴邪与他细声细语谈笑的时候，感觉到了十分冰冷的视线，不加掩饰的看向他这边，冷得仿佛能冻住他的后脑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吴邪回忆起黑眼镜的话，暗暗心惊，唯恐张起灵真的看不顺眼将张北临做了，立刻推了推张北临，示意他拉开距离。
这个闷油瓶子的心思简直***比女人还难猜，吴邪恨恨的想，现在他的“吴邪”不是回来了吗，管他去就行了啊，干什么还在乎自己喜欢谁，跟谁亲密跟谁谈笑啊……
早知道当初就不冲动之下拉过张北临就亲了，气昏了头的行动好像给张起灵造成了很深的误会，万一再牵扯到张北临可就麻烦了，这年轻人有什么罪啊，吴邪后悔不已的这么想着，回头看一眼身后长身而立的男人，见他转身还对他粲然一笑，弄得吴邪更加内疚了。
张北临笑着看吴邪忙慌的转过头去，动作可爱得像只惴惴不安的猫咪，忍不住笑意更深的时候，却忽然注意到张起灵的目光直直的看过来，刀一样剜着他的皮肤，张北临心下一动，鬼使神差的接上他的目光，身体却向前动，低头轻声叫了一句，“先生。”
吴邪以为他有事禀告，转头看他，却忽然感觉到张北临用右手托住了他的后脑，整个人靠近过来，低头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很快的动作，房间里的其他人都下意识的远离张起灵，在另一边谈事谈的火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事情，吴邪心中却惊雷一般炸了。
他吃惊的抬头看他，轻声呵斥，“你这是干什么？疯了吗？！”
还没有转头看向张起灵，吴邪就听到身后传来非常响亮的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张起灵几乎是从座位上整个弹出来，箭一样向着张北临刺过来，下一秒就能捏住他的脖子。
吴邪的反应也很快，猛地站起来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各位，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室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吴邪喘着粗气的声音，他目光不安的躲闪着，而张起灵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慢慢收回了手，他侧头看着吴邪，脸上的神情愈加冰冷。
糟糕……吴邪心想，真是最坏的情况，张北临这个不怕死的是故意在刺激张起灵，搞什么鬼啊，他吃错药了吗！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吴邪下意识的将张北临往身后挡了挡，侧头小声道，“还不快退后！完事了再收拾你！”
张北临看上去心情颇好，一步步退回去的时候也只挑衅的看着张起灵。
然而吴邪这个不经意的保护动作却让张起灵更加怒火中烧，面上的平静无澜下面，埋藏了一身沸腾的血液，被陌生的嫉妒情感充斥全心，张起灵用了全身的力量才克制自己收回杀意，一步一步走回主位。
张北临……一定……得死……
吴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张起灵的脸色，思忖着今晚过后，恐怕要随便派个什么任务给张北临，让他先出去躲一躲才行了。
众人慢慢回到自己位置上，陆陆续续规规整整的坐满了长桌，后面各自站着一个出类拔萃的年青一代，一个个抬头看着吴邪，等着他起头，整间屋子一瞬之间安静下来，沉默得有些肃杀。
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开始才是重头。
吴邪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微微笑道，“远道而来辛苦各位了，今日我召集大家，是有重要的事情与各位商讨……”
难打的仗，现在才开始啊……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整个商讨会从吴邪讲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便进入了粘稠的争执时间，或者说是全部人对张起灵一人的声讨时间，当然，张起灵始终在座位上坐着，听着，一双眼睛平淡无波的直视着前面，像是石头块一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吴邪也说了很少的话，如他所料，张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反对着张起灵将十九留在身边的决定，所有人都在讨论究竟是杀他还是利用他，但是身为族长顶着“张起灵”这个名字的人不发话，其他人也只能是干着急。
这份施压进行了数个时辰，吴邪也已经疲累不堪，想着今晚怕是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了，不如明天再来，让大家换着方式逐个逐个去磨他，或者实在不行，就挑个时间私自做主，一同去将十九从他房间里拖出来，虽然会起冲突，但是这么多人，张起灵总会有所忌惮，也许反而能够成事。
这么想着，吴邪转头对坐在自己左边的张弥深轻声传达了自己的意思，张弥深是长老头目，有他支持事情也会好做很多，谁知张弥深听了之后并不表态，只是一脸高深莫测。
吴邪以为他不甘心，又劝道，“这么下去也不能成事，不如——”
张弥深没有听他说完，忽然就站了起来，他这猛地一站，将椅子弄出来了巨大声响，一屋子的声音都停了，大家都愣愣的看住了忽然起身的张弥深，却听他一字一句慢慢道，“可能在座的各位，还有族长，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刚刚先生已经说过了，张起灵为了救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差点杀了先生，但是你们——还没见过先生的伤口吧？”
吴邪没料到他要说这个，愣住的档口，忽见张弥深沉着脸转过头来，只说了一句，“得罪了。”便猛地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张弥深就已经用力撕开了他的衣服，连着里面雪白的里衣也扯破，露出了吴邪缠了半边绷带的胸膛，张弥深还要用力扯，吴邪有些无助的想去抓他的手，“等等……张弥深！不要！”
这是在做什么……是想要别人看看他这个张师禹……做得有多么悲惨吗……
这么多双眼睛之下……他被张起灵刺伤的伤口，他无力的抗争，惊慌耻辱的神情，都落在张家上上下下有头有脸的人物眼中……余光中，吴邪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半含同情半含怜悯的样子，像针一样扎入他的心口。
张北临也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幕，愣了片刻也来拉张弥深的手，“大人……够了！”
“急什么！让别人都看看，先生尚且如此，张家更是被蛊惑张起灵的那人骑到头上——唔啊！！”
他没能把话说完就发出了急促的尖叫，短暂的时间里，吴邪甚至没看清张起灵是怎么出的手。
黑色的沉重刀刃自吴邪脖下经过，精准无误的刺中了张弥深的左肩，在与吴邪受伤一模一样的地方，黑金古刀用力的穿刺而过，从张弥深身后冒出，带的他整个人向后倒去，像是木偶一样被牢牢钉在了木质的地板上，枯坐了一个晚上没声没音的张起灵此刻像是突然有了生命的石像，大步绕过吴邪，顺手将黑色的长外套脱下，扔到吴邪肩上，包住了他的身体，眼睛却没有偏移，死神般恐怖的视线盯住被刺穿的张弥深，盛怒之下张起灵的脸仍旧是面无表情，周身却环绕着刀刃一样凌厉的杀气，巨大的压迫力之下，整间屋子的人只是愣愣看着，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
张起灵走到张弥深身旁，沉重的皮靴踩住张弥深的肩膀，手指握住古刀，张起灵慢条斯理的转动着刀柄，在张弥深非人的嘶吼声中慢慢道，“谁碰吴邪，都得死。”
他叫那人为吴邪，在座的人互相看了看眼色，竟一句话都不敢说。
张起灵手指轻巧翻转，将沉重的古刀轻易拔了出来，灼热的鲜血喷出，张起灵不管地上半死的男人，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听明白了的话，就滚吧。”
满室人敢怒不敢言，都沉着脸起身，将流血不止的昏迷男人带出去，只余下张起灵，吴邪和张北临三人。
张北临看着垂头不语的吴邪，想上前唤他，张起灵却突然将带血的刀刃横在了他脖子上，“离他远一点。”
吴邪没有抬头，冲着他的方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忤逆张起灵。
张北临只得轻声道，“我就在外面，先生也快出来吧。”
吴邪在大衣里低着头，耳边还残留着张弥深的惨叫，地上的鲜血仍在流淌，发着热气，吴邪在这混乱的场景里头痛得有些耳鸣。
前功尽弃了……
他不曾想到张起灵会疯狂到这个地步，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对张弥深出手，他之前对他说过那么多次，张弥深毕竟是大长老，张起灵也答应过自己不对他动手的，现在……就为了那个冒牌货，张起灵连他的话也不顾，一点情面都不留，像是被美人迷惑了心神的暴君。
王朝覆灭，就在顷刻之间。
低头整理大衣里破碎的衣襟，吴邪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把衣服整理到能够见人就走，但是张弥深下手很重，衣服撕得格外破碎，吴邪半天都只是沉默的做着无用功。
张起灵走到他身边，伸手想去碰他胸口的绷带，吴邪却条件反射般快速的打掉了他的手，“别碰我……”
张起灵冰封的脸上终于有了神情，他皱了皱眉，反手握住了吴邪细弱的手腕，感觉到对方似乎又瘦了不少，张起灵的力气松了又松，“你……”
吴邪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垂头在他面前站着，打断了张起灵，“放手，我想回去了。”
张起灵慢慢靠近了他，“我送你……”
吴邪终于忍无可忍，他用尽全力推了张起灵，对方却感觉到他的力气太过柔弱，像是随时都会晕倒，“别来假惺惺！”吴邪抬头看他，目光充满愤怒，一双漂亮的眸子充血般憔悴，他用力扯掉张起灵的外套，露出缠着绷带的胸膛，“杀我一个还不够吗？！还要杀谁？！张弥深？！张北临？！张家所有人？！给你的吴邪双手奉上我们的首级，够不够？！”
张起灵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吴邪的伤口，被他刺伤的……险些要了吴邪性命的伤口。
张起灵倒退了几步，难以面对似的低下了头，他握着拳，仍旧说道，“张弥深……他对你……”
吴邪再也听不下去，“闭嘴！别在这惺惺作态了张起灵，你是因为谁才想杀他，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我告诉你，那个冒牌货的命我要定了，你有本事……”吴邪走上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再杀我一次。”
他的目光冷静而决绝，没有半分犹豫。
张起灵还想再说什么，吴邪却已经转身就走了，门外的张北临见他裸着上身出来，立刻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肩上，木门渐渐合上的缝隙中，张起灵看到那个对他冷眼相向的吴邪，倦极的顺从的靠上了张北临的肩膀，张北临半搂半扶着他，神情小心，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张起灵看不见吴邪的表情，他在一室狼藉中沉默的握紧了黑金古刀，似乎下定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决心。
吴邪没有注意到张起灵的眼神，他逃也似的从里间出来，向张弥深强装镇定的笑着，“还是让别人来找吧，里面实在太大了。”
张弥深看他一眼，倒似乎没有注意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只向着吴邪寒暄，“听说先生受了重伤，是因为来的那个人吗？”
他指的是十九，吴邪当然清楚，“嗯，今天商讨时候，我会说清楚来龙去脉的。”
张弥深却皱了皱眉，“族长做的？”
吴邪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他需要长老们的支持，就得让他们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让他们知道，即使是他，张起灵还是会为了十九对他痛下杀手。
来的第一天就引的族长与先生内讧，长老们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果然，张弥深的脸色很不好看，“胡闹！你是什么身份，族长竟然为了一个外人……”
他话还没说完，张起灵就从里面出来了，他不咸不淡的看住了张弥深，幽深的眼睛有着天生的威慑力，张弥深的声音不自觉的就小了下去。
果然……不容易啊……吴邪看着张弥深忌惮的脸色，心下不安，就连这个最难缠的长老都不敢在张起灵面前多说什么，那么再多几个人，他就能逼迫得了张起灵吗……
吴邪头疼欲裂，却不敢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他只是和张弥深说着客套的话，了解了他离开之后张家的大小事宜，而许是有了共同的敌人，张弥深对他的态度缓和了很多，也算是有点倚靠。
没多久长老们和张家年青一代的几个代表便过来了，这次连分舵的一些当家因为事态严重也临时赶了过来，一屋子人坐了下来，浩浩荡荡很是壮观，张北临一推门就看到吴邪了，几个大步走到他身边，连声询问他一天下来的吃饭伤口各种问题，事无巨细格外繁琐，吴邪有些好笑，“这些等谈完正事再说，你放心，我还挺得住。”
吴邪与他细声细语谈笑的时候，感觉到了十分冰冷的视线，不加掩饰的看向他这边，冷得仿佛能冻住他的后脑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吴邪回忆起黑眼镜的话，暗暗心惊，唯恐张起灵真的看不顺眼将张北临做了，立刻推了推张北临，示意他拉开距离。
这个闷油瓶子的心思简直***比女人还难猜，吴邪恨恨的想，现在他的“吴邪”不是回来了吗，管他去就行了啊，干什么还在乎自己喜欢谁，跟谁亲密跟谁谈笑啊……
早知道当初就不冲动之下拉过张北临就亲了，气昏了头的行动好像给张起灵造成了很深的误会，万一再牵扯到张北临可就麻烦了，这年轻人有什么罪啊，吴邪后悔不已的这么想着，回头看一眼身后长身而立的男人，见他转身还对他粲然一笑，弄得吴邪更加内疚了。
张北临笑着看吴邪忙慌的转过头去，动作可爱得像只惴惴不安的猫咪，忍不住笑意更深的时候，却忽然注意到张起灵的目光直直的看过来，刀一样剜着他的皮肤，张北临心下一动，鬼使神差的接上他的目光，身体却向前动，低头轻声叫了一句，“先生。”
吴邪以为他有事禀告，转头看他，却忽然感觉到张北临用右手托住了他的后脑，整个人靠近过来，低头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很快的动作，房间里的其他人都下意识的远离张起灵，在另一边谈事谈的火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事情，吴邪心中却惊雷一般炸了。
他吃惊的抬头看他，轻声呵斥，“你这是干什么？疯了吗？！”
还没有转头看向张起灵，吴邪就听到身后传来非常响亮的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张起灵几乎是从座位上整个弹出来，箭一样向着张北临刺过来，下一秒就能捏住他的脖子。
吴邪的反应也很快，猛地站起来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各位，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室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吴邪喘着粗气的声音，他目光不安的躲闪着，而张起灵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慢慢收回了手，他侧头看着吴邪，脸上的神情愈加冰冷。
糟糕……吴邪心想，真是最坏的情况，张北临这个不怕死的是故意在刺激张起灵，搞什么鬼啊，他吃错药了吗！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吴邪下意识的将张北临往身后挡了挡，侧头小声道，“还不快退后！完事了再收拾你！”
张北临看上去心情颇好，一步步退回去的时候也只挑衅的看着张起灵。
然而吴邪这个不经意的保护动作却让张起灵更加怒火中烧，面上的平静无澜下面，埋藏了一身沸腾的血液，被陌生的嫉妒情感充斥全心，张起灵用了全身的力量才克制自己收回杀意，一步一步走回主位。
张北临……一定……得死……
吴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张起灵的脸色，思忖着今晚过后，恐怕要随便派个什么任务给张北临，让他先出去躲一躲才行了。
众人慢慢回到自己位置上，陆陆续续规规整整的坐满了长桌，后面各自站着一个出类拔萃的年青一代，一个个抬头看着吴邪，等着他起头，整间屋子一瞬之间安静下来，沉默得有些肃杀。
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开始才是重头。
吴邪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微微笑道，“远道而来辛苦各位了，今日我召集大家，是有重要的事情与各位商讨……”
难打的仗，现在才开始啊……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整个商讨会从吴邪讲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便进入了粘稠的争执时间，或者说是全部人对张起灵一人的声讨时间，当然，张起灵始终在座位上坐着，听着，一双眼睛平淡无波的直视着前面，像是石头块一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吴邪也说了很少的话，如他所料，张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反对着张起灵将十九留在身边的决定，所有人都在讨论究竟是杀他还是利用他，但是身为族长顶着“张起灵”这个名字的人不发话，其他人也只能是干着急。
这份施压进行了数个时辰，吴邪也已经疲累不堪，想着今晚怕是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了，不如明天再来，让大家换着方式逐个逐个去磨他，或者实在不行，就挑个时间私自做主，一同去将十九从他房间里拖出来，虽然会起冲突，但是这么多人，张起灵总会有所忌惮，也许反而能够成事。
这么想着，吴邪转头对坐在自己左边的张弥深轻声传达了自己的意思，张弥深是长老头目，有他支持事情也会好做很多，谁知张弥深听了之后并不表态，只是一脸高深莫测。
吴邪以为他不甘心，又劝道，“这么下去也不能成事，不如——”
张弥深没有听他说完，忽然就站了起来，他这猛地一站，将椅子弄出来了巨大声响，一屋子的声音都停了，大家都愣愣的看住了忽然起身的张弥深，却听他一字一句慢慢道，“可能在座的各位，还有族长，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刚刚先生已经说过了，张起灵为了救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差点杀了先生，但是你们——还没见过先生的伤口吧？”
吴邪没料到他要说这个，愣住的档口，忽见张弥深沉着脸转过头来，只说了一句，“得罪了。”便猛地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张弥深就已经用力撕开了他的衣服，连着里面雪白的里衣也扯破，露出了吴邪缠了半边绷带的胸膛，张弥深还要用力扯，吴邪有些无助的想去抓他的手，“等等……张弥深！不要！”
这是在做什么……是想要别人看看他这个张师禹……做得有多么悲惨吗……
这么多双眼睛之下……他被张起灵刺伤的伤口，他无力的抗争，惊慌耻辱的神情，都落在张家上上下下有头有脸的人物眼中……余光中，吴邪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半含同情半含怜悯的样子，像针一样扎入他的心口。
张北临也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幕，愣了片刻也来拉张弥深的手，“大人……够了！”
“急什么！让别人都看看，先生尚且如此，张家更是被蛊惑张起灵的那人骑到头上——唔啊！！”
他没能把话说完就发出了急促的尖叫，短暂的时间里，吴邪甚至没看清张起灵是怎么出的手。
黑色的沉重刀刃自吴邪脖下经过，精准无误的刺中了张弥深的左肩，在与吴邪受伤一模一样的地方，黑金古刀用力的穿刺而过，从张弥深身后冒出，带的他整个人向后倒去，像是木偶一样被牢牢钉在了木质的地板上，枯坐了一个晚上没声没音的张起灵此刻像是突然有了生命的石像，大步绕过吴邪，顺手将黑色的长外套脱下，扔到吴邪肩上，包住了他的身体，眼睛却没有偏移，死神般恐怖的视线盯住被刺穿的张弥深，盛怒之下张起灵的脸仍旧是面无表情，周身却环绕着刀刃一样凌厉的杀气，巨大的压迫力之下，整间屋子的人只是愣愣看着，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
张起灵走到张弥深身旁，沉重的皮靴踩住张弥深的肩膀，手指握住古刀，张起灵慢条斯理的转动着刀柄，在张弥深非人的嘶吼声中慢慢道，“谁碰吴邪，都得死。”
他叫那人为吴邪，在座的人互相看了看眼色，竟一句话都不敢说。
张起灵手指轻巧翻转，将沉重的古刀轻易拔了出来，灼热的鲜血喷出，张起灵不管地上半死的男人，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听明白了的话，就滚吧。”
满室人敢怒不敢言，都沉着脸起身，将流血不止的昏迷男人带出去，只余下张起灵，吴邪和张北临三人。
张北临看着垂头不语的吴邪，想上前唤他，张起灵却突然将带血的刀刃横在了他脖子上，“离他远一点。”
吴邪没有抬头，冲着他的方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忤逆张起灵。
张北临只得轻声道，“我就在外面，先生也快出来吧。”
吴邪在大衣里低着头，耳边还残留着张弥深的惨叫，地上的鲜血仍在流淌，发着热气，吴邪在这混乱的场景里头痛得有些耳鸣。
前功尽弃了……
他不曾想到张起灵会疯狂到这个地步，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对张弥深出手，他之前对他说过那么多次，张弥深毕竟是大长老，张起灵也答应过自己不对他动手的，现在……就为了那个冒牌货，张起灵连他的话也不顾，一点情面都不留，像是被美人迷惑了心神的暴君。
王朝覆灭，就在顷刻之间。
低头整理大衣里破碎的衣襟，吴邪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把衣服整理到能够见人就走，但是张弥深下手很重，衣服撕得格外破碎，吴邪半天都只是沉默的做着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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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冰封的脸上终于有了神情，他皱了皱眉，反手握住了吴邪细弱的手腕，感觉到对方似乎又瘦了不少，张起灵的力气松了又松，“你……”
吴邪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垂头在他面前站着，打断了张起灵，“放手，我想回去了。”
张起灵慢慢靠近了他，“我送你……”
吴邪终于忍无可忍，他用尽全力推了张起灵，对方却感觉到他的力气太过柔弱，像是随时都会晕倒，“别来假惺惺！”吴邪抬头看他，目光充满愤怒，一双漂亮的眸子充血般憔悴，他用力扯掉张起灵的外套，露出缠着绷带的胸膛，“杀我一个还不够吗？！还要杀谁？！张弥深？！张北临？！张家所有人？！给你的吴邪双手奉上我们的首级，够不够？！”
张起灵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吴邪的伤口，被他刺伤的……险些要了吴邪性命的伤口。
张起灵倒退了几步，难以面对似的低下了头，他握着拳，仍旧说道，“张弥深……他对你……”
吴邪再也听不下去，“闭嘴！别在这惺惺作态了张起灵，你是因为谁才想杀他，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我告诉你，那个冒牌货的命我要定了，你有本事……”吴邪走上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再杀我一次。”
他的目光冷静而决绝，没有半分犹豫。
张起灵还想再说什么，吴邪却已经转身就走了，门外的张北临见他裸着上身出来，立刻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肩上，木门渐渐合上的缝隙中，张起灵看到那个对他冷眼相向的吴邪，倦极的顺从的靠上了张北临的肩膀，张北临半搂半扶着他，神情小心，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张起灵看不见吴邪的表情，他在一室狼藉中沉默的握紧了黑金古刀，似乎下定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决心。
来吧，看了你们的购物车对于啥也没买的孩子深表同情，没事，单身贵族们可以攒钱买本，北辰不算番外都有20多万字了，怕是很厚一本书
我大概会出一百本，以后不再二刷，目前正在撸番外中……
话说大家买过的本子里面有没有有肉的。。。。会对出本有啥影响吗？
北辰后面还挺……呃……香艳的
所以怕工作室不肯做啊o(≧口≦)o
好了马上连更两章，注意不要插楼，楼中回复是ok哒
我大概会出一百本，以后不再二刷，目前正在撸番外中……
话说大家买过的本子里面有没有有肉的。。。。会对出本有啥影响吗？
北辰后面还挺……呃……香艳的
所以怕工作室不肯做啊o(≧口≦)o
好了马上连更两章，注意不要插楼，楼中回复是ok哒
第九章 张北临的心意
当夜张弥深昏迷不醒，张家一下子伤了两个地位极高的人，还都是被族长刺伤，整个宅子都是人心惶惶，那些分舵来的当家吴邪也没能留住，执意要走，临走时与他告别都是嘱托再三，使了很久的眼色。
吴邪又怎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这是在让他……临时易主……
张起灵这一次做得太过分，大失人心，吴邪也知道，但真让他就此背叛张起灵，他仍旧是下不去手的。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优柔寡断呢……张师禹需要的是冷静的判断……
刘伯……吴邪头疼的想，如果是你，这时候会怎么做呢……一定会不讲情面的先处理掉那个十九，如果张起灵拦着，便连着张起灵一起抛弃，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可是——他做不到啊……
夜已三更，劳累了一天的吴邪平躺在客房的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十九和张起灵用的一间房，两人……一起在他和小哥同眠的榻上睡着，张起灵会怎么做……爱抚他，吻他，与他缠绵，抱他入睡，在沉默的清晨，用喑哑的嗓音唤他“吴邪”，哄他起床吃饭……会这样的吧。
就像之前无数个夜晚，他们一同度过的一样。
那些细碎的时光，温柔的轻言细语，吴邪以为……会陪伴自己到很久很久。
可惜……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久……
奇怪的是，吴邪的心并没有多么疼痛，他像是个麻木的稻草人一样直挺挺的躺着，没有能力睡着，也没有力气起来。
像植物人一样发着呆。
许是天快亮的时候，老俞来敲了敲门，轻声道，“先生可还醒着？”
吴邪像是反应了很久才应道，“嗯，醒着，什么事？”
“大长老醒了，想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吴邪看了看天色，知道张弥深这么急着找他，应该是有大事，便起身道，“稍等片刻，我马上来。”
起来洗漱穿衣，吴邪的脸上是一夜无眠的倦意，寒凉的清晨中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张弥深的房间在前院，吴邪和老俞二人慢慢穿过还没什么人的宅子，在冷风中走了很久才到，吴邪推门而入的时候，医生已经下去了，里面只有张弥深和张北临两人，张弥深缠着绷带靠在床上，脸色也是失血的白。
吴邪坐在床边，先是关心了他的伤势，继而转向张北临，“你怎么在这？”
他没回答，张弥深把话接了过去，“是我叫他来的。”
张弥深先道了歉，说他是兵行险着，吴邪见他伤成这样，也不好说他，知道都是为了张家便也就算了，随后他说，“今天我叫先生过来，是想跟你说……张起灵的事情。”
吴邪的心顿时就是一沉，“还不到这个时候吧……我们再——”
“先生，你的伤，我的伤还不够吗，昨日张起灵在那么多人面前做出这种事，已经是无可救药了，”张弥深牢牢看住他的眼睛，“我知道你们二人过去……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当你是吴邪了。”
吴邪紧紧闭着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张弥深继续道，“这么拖着也不是不行，但是张家内忧外患，张起灵身边埋着个不知底细的人，我们张家……可一直是寝食难安。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个月后，也许就是现在，他都会对张起灵，对张家做些不为人知的事，就在你我的眼皮底下，你可还能安心？”
吴邪在他目光中节节败退，“我知道，但是……”
“更何况……如果你真的为了张起灵着想，就更应该让代理族长上位，把他和那个人强行隔开，也能确保张起灵的安全，等到族长恢复记忆，这个位置仍旧是他的，我们张家也能保全，岂不是两全其美。”
吴邪看向张北临，“代理族长，指的是你吧，这事，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张北临没说话，良久之后，慢慢点了点头。
吴邪叹了一口气。
张北临又立刻道，“先生放心，我的心思始终没有变过，待张起灵清醒过来，或者等我们处理了那个十九，我自然会避嫌，绝不会贪图族长之位。”
吴邪摇了摇头，“就怕到时，由不得你……”
“先生！”
“好了……”吴邪伸手打断了他们的话，“道理我都明白，我也不是不顾张家……只是要掀翻张起灵谈何容易，只凭如今你我三人，怎么可能轻易做到……”
张弥深见他松了口，顿时有了希望，“我们从内部自然是不可能了，若真要起事，还是要有自己的兵马才有一战之力，这个……我与外面的几个舵口当家互通过口风，如今情势非常，他们也知道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所以我们可以借助外家的力量，逼迫回来，这场仗，不一定会输。”
吴邪用手捂住了额头，沉默半晌才道，“这阵势未免太大了，兴师动众，绝非一时计划就能成功的。”
“这个我当然明白，所以先生与我有伤在身先留在本家，至于张北临，正好可以派出去，与外面的人商议，如果他做得够好，外家定会拥他为王。”
其实就算不是这样，吴邪也有意让张北临离开的，他留在本家，张起灵对他的不满太大，以吴邪现在自身难保的状况，不一定能保得了他，还不如……
见吴邪仍在犹豫，张弥深还想再逼迫他，张北临却一摆手，道，“长老，先生好像没怎么睡好的样子，不然今天就先到这里，也要给先生考虑的时间不是吗。”
张弥深看了他一眼，只得点头，“也好，我也累了，麻烦先生跑这一趟。”
吴邪便起身告辞，脸上全是忧色，张北临送他出了中厅，在长廊下拉住了他，“先生……”
吴邪摇了摇头，“别说了……让我想想……”
张北临笑了笑，“不是……我只是想问你，早饭吃了吗？”
吴邪也笑自己的草木皆兵，“没有，不太想吃。”
“听说你昨晚也没吃，”张北临拉着他道，“至少跟我一起吃一点吧。”
吴邪不太自在的挣脱了他的手，“不用了……”张北临却不依不饶的挡在他面前，“我会在外面等你们的消息，今天就出发，最后一顿饭了，不能给我践行吗？”
“你今天就走吗？”吴邪有些惊讶。
“是啊，”张北临道，“张起灵要杀我，只在一念之间吧。”
吴邪点了点头，“你知道啊，我还以为……”
张北临笑道，“哎~先生也太小瞧我了，上次如果不是我没有防备，张起灵和我还有的打呢。对我……再多点信心吧，先生。”
吴邪也笑起来，“是了是了，代理族长的威严倒是很足了。”
张北临道，“那我这个代理族长，能不能请动先生，陪我吃一个早饭呢？”
吴邪拿他无法，只得点头。
张北临便欢天喜地的让人摆了饭桌，二人在张北临房间外的小院子里吃了饭，期间张北临像是知道吴邪的心思，并没有再说任何催促吴邪考虑的话，只是像往常一样说着老九门的一些琐事，不那么危急，有些还很有趣。
吴邪笑得也多了些，苍白的脸上有了淡淡的血色，看上去红润可口，即使是外人也能看出来他的舒心。
晨光慢慢浓郁了，张北临就在桌上侧头看着吴邪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神情似乎十分满足，晨光下吴邪的眼睛琉璃璀璨，暗含光华，明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明明是不同的身体了，他的眼睛，他的目光神情，为什么还和过去一模一样呢……
这样的他……张起灵居然会认不出来……
张北临摇了摇头，暗笑自己未免陷得太深。
一顿饭吃完，吴邪才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了，连着手脚也温暖起来，他就坐在庭院里看着张北临将装备拿出来，似乎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没花多久就准备妥当，吴邪站起来送他出门，对他道，“一路小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张北临却迟迟不肯出发，倚着门框执着的看着吴邪。
吴邪被盯得不自在了，催促他快走，伸手推他的时候，张北临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用力，吴邪就被他拉到了怀里，张北临抱着他，似乎知道吴邪会反抗，没有用多大力气，也没有坚持多久的时间，像是小偷一样快速的低头亲了他的脸颊，孩子一样笑起来。
吴邪立刻就去踢他，“你最近真的——”
张北临笑得更欢，捉住了吴邪用力打过来的拳头，将他的手心放在心口，忽然正了神色，漆黑双眸像是含着无限的温柔，“吴邪。”
他这样叫他。
吴邪愣住了。
张北临第一次这么叫他，他一直恭恭敬敬的保持着距离，叫他“先生”。
吴邪反应不过来一样抬头看他，“你……”
“我会回来的，”张北临看着他，像是在许下无比郑重的诺言，“你一定要等我。”
现在对于你身边的位置，我好像……已经起了贪念……
吴邪震惊于张北临的决心，愣在当场，回过神来发现张北临已经离开了，空空的院落只剩他一个，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张北临对自己的心思，吴邪恼怒自己的迟钝，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回应另一个人的期许了。
他这一生，有关情爱的心意，已经全部……消耗在了一个人身上。
一颗心完整也好，撕裂也罢，都是……只是那一个人的了，再也没有多余的，能够去慰藉别人。
当夜张弥深昏迷不醒，张家一下子伤了两个地位极高的人，还都是被族长刺伤，整个宅子都是人心惶惶，那些分舵来的当家吴邪也没能留住，执意要走，临走时与他告别都是嘱托再三，使了很久的眼色。
吴邪又怎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这是在让他……临时易主……
张起灵这一次做得太过分，大失人心，吴邪也知道，但真让他就此背叛张起灵，他仍旧是下不去手的。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优柔寡断呢……张师禹需要的是冷静的判断……
刘伯……吴邪头疼的想，如果是你，这时候会怎么做呢……一定会不讲情面的先处理掉那个十九，如果张起灵拦着，便连着张起灵一起抛弃，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可是——他做不到啊……
夜已三更，劳累了一天的吴邪平躺在客房的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十九和张起灵用的一间房，两人……一起在他和小哥同眠的榻上睡着，张起灵会怎么做……爱抚他，吻他，与他缠绵，抱他入睡，在沉默的清晨，用喑哑的嗓音唤他“吴邪”，哄他起床吃饭……会这样的吧。
就像之前无数个夜晚，他们一同度过的一样。
那些细碎的时光，温柔的轻言细语，吴邪以为……会陪伴自己到很久很久。
可惜……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久……
奇怪的是，吴邪的心并没有多么疼痛，他像是个麻木的稻草人一样直挺挺的躺着，没有能力睡着，也没有力气起来。
像植物人一样发着呆。
许是天快亮的时候，老俞来敲了敲门，轻声道，“先生可还醒着？”
吴邪像是反应了很久才应道，“嗯，醒着，什么事？”
“大长老醒了，想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吴邪看了看天色，知道张弥深这么急着找他，应该是有大事，便起身道，“稍等片刻，我马上来。”
起来洗漱穿衣，吴邪的脸上是一夜无眠的倦意，寒凉的清晨中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张弥深的房间在前院，吴邪和老俞二人慢慢穿过还没什么人的宅子，在冷风中走了很久才到，吴邪推门而入的时候，医生已经下去了，里面只有张弥深和张北临两人，张弥深缠着绷带靠在床上，脸色也是失血的白。
吴邪坐在床边，先是关心了他的伤势，继而转向张北临，“你怎么在这？”
他没回答，张弥深把话接了过去，“是我叫他来的。”
张弥深先道了歉，说他是兵行险着，吴邪见他伤成这样，也不好说他，知道都是为了张家便也就算了，随后他说，“今天我叫先生过来，是想跟你说……张起灵的事情。”
吴邪的心顿时就是一沉，“还不到这个时候吧……我们再——”
“先生，你的伤，我的伤还不够吗，昨日张起灵在那么多人面前做出这种事，已经是无可救药了，”张弥深牢牢看住他的眼睛，“我知道你们二人过去……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当你是吴邪了。”
吴邪紧紧闭着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张弥深继续道，“这么拖着也不是不行，但是张家内忧外患，张起灵身边埋着个不知底细的人，我们张家……可一直是寝食难安。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个月后，也许就是现在，他都会对张起灵，对张家做些不为人知的事，就在你我的眼皮底下，你可还能安心？”
吴邪在他目光中节节败退，“我知道，但是……”
“更何况……如果你真的为了张起灵着想，就更应该让代理族长上位，把他和那个人强行隔开，也能确保张起灵的安全，等到族长恢复记忆，这个位置仍旧是他的，我们张家也能保全，岂不是两全其美。”
吴邪看向张北临，“代理族长，指的是你吧，这事，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张北临没说话，良久之后，慢慢点了点头。
吴邪叹了一口气。
张北临又立刻道，“先生放心，我的心思始终没有变过，待张起灵清醒过来，或者等我们处理了那个十九，我自然会避嫌，绝不会贪图族长之位。”
吴邪摇了摇头，“就怕到时，由不得你……”
“先生！”
“好了……”吴邪伸手打断了他们的话，“道理我都明白，我也不是不顾张家……只是要掀翻张起灵谈何容易，只凭如今你我三人，怎么可能轻易做到……”
张弥深见他松了口，顿时有了希望，“我们从内部自然是不可能了，若真要起事，还是要有自己的兵马才有一战之力，这个……我与外面的几个舵口当家互通过口风，如今情势非常，他们也知道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所以我们可以借助外家的力量，逼迫回来，这场仗，不一定会输。”
吴邪用手捂住了额头，沉默半晌才道，“这阵势未免太大了，兴师动众，绝非一时计划就能成功的。”
“这个我当然明白，所以先生与我有伤在身先留在本家，至于张北临，正好可以派出去，与外面的人商议，如果他做得够好，外家定会拥他为王。”
其实就算不是这样，吴邪也有意让张北临离开的，他留在本家，张起灵对他的不满太大，以吴邪现在自身难保的状况，不一定能保得了他，还不如……
见吴邪仍在犹豫，张弥深还想再逼迫他，张北临却一摆手，道，“长老，先生好像没怎么睡好的样子，不然今天就先到这里，也要给先生考虑的时间不是吗。”
张弥深看了他一眼，只得点头，“也好，我也累了，麻烦先生跑这一趟。”
吴邪便起身告辞，脸上全是忧色，张北临送他出了中厅，在长廊下拉住了他，“先生……”
吴邪摇了摇头，“别说了……让我想想……”
张北临笑了笑，“不是……我只是想问你，早饭吃了吗？”
吴邪也笑自己的草木皆兵，“没有，不太想吃。”
“听说你昨晚也没吃，”张北临拉着他道，“至少跟我一起吃一点吧。”
吴邪不太自在的挣脱了他的手，“不用了……”张北临却不依不饶的挡在他面前，“我会在外面等你们的消息，今天就出发，最后一顿饭了，不能给我践行吗？”
“你今天就走吗？”吴邪有些惊讶。
“是啊，”张北临道，“张起灵要杀我，只在一念之间吧。”
吴邪点了点头，“你知道啊，我还以为……”
张北临笑道，“哎~先生也太小瞧我了，上次如果不是我没有防备，张起灵和我还有的打呢。对我……再多点信心吧，先生。”
吴邪也笑起来，“是了是了，代理族长的威严倒是很足了。”
张北临道，“那我这个代理族长，能不能请动先生，陪我吃一个早饭呢？”
吴邪拿他无法，只得点头。
张北临便欢天喜地的让人摆了饭桌，二人在张北临房间外的小院子里吃了饭，期间张北临像是知道吴邪的心思，并没有再说任何催促吴邪考虑的话，只是像往常一样说着老九门的一些琐事，不那么危急，有些还很有趣。
吴邪笑得也多了些，苍白的脸上有了淡淡的血色，看上去红润可口，即使是外人也能看出来他的舒心。
晨光慢慢浓郁了，张北临就在桌上侧头看着吴邪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神情似乎十分满足，晨光下吴邪的眼睛琉璃璀璨，暗含光华，明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明明是不同的身体了，他的眼睛，他的目光神情，为什么还和过去一模一样呢……
这样的他……张起灵居然会认不出来……
张北临摇了摇头，暗笑自己未免陷得太深。
一顿饭吃完，吴邪才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了，连着手脚也温暖起来，他就坐在庭院里看着张北临将装备拿出来，似乎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没花多久就准备妥当，吴邪站起来送他出门，对他道，“一路小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张北临却迟迟不肯出发，倚着门框执着的看着吴邪。
吴邪被盯得不自在了，催促他快走，伸手推他的时候，张北临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用力，吴邪就被他拉到了怀里，张北临抱着他，似乎知道吴邪会反抗，没有用多大力气，也没有坚持多久的时间，像是小偷一样快速的低头亲了他的脸颊，孩子一样笑起来。
吴邪立刻就去踢他，“你最近真的——”
张北临笑得更欢，捉住了吴邪用力打过来的拳头，将他的手心放在心口，忽然正了神色，漆黑双眸像是含着无限的温柔，“吴邪。”
他这样叫他。
吴邪愣住了。
张北临第一次这么叫他，他一直恭恭敬敬的保持着距离，叫他“先生”。
吴邪反应不过来一样抬头看他，“你……”
“我会回来的，”张北临看着他，像是在许下无比郑重的诺言，“你一定要等我。”
现在对于你身边的位置，我好像……已经起了贪念……
吴邪震惊于张北临的决心，愣在当场，回过神来发现张北临已经离开了，空空的院落只剩他一个，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张北临对自己的心思，吴邪恼怒自己的迟钝，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回应另一个人的期许了。
他这一生，有关情爱的心意，已经全部……消耗在了一个人身上。
一颗心完整也好，撕裂也罢，都是……只是那一个人的了，再也没有多余的，能够去慰藉别人。
第十章 失控
吴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熟悉的没心没肺的声音，“咋地啊，你还舍不得啊……”
吴邪头都没回自顾自翻了个白眼儿，“胖子……***来得真是时候。”
胖子便挪着灵活的胖身体走到他身前，笑嘻嘻的堵住了他的视线，“咋，想胖爷了？”
“我想***个溜溜球！”吴邪没好气的骂他一句，“没看我张家都生死存亡了，你又来添什么乱。”
“嘿你个白眼儿狼！”胖子横眉佯装生气，“当初要不是我半夜把你叫起来，你早让那帮杀手拆巴拆巴炖汤喝了！”
说起这事来，吴邪还有点奇怪，“你……只是我脑子里的幻想罢了，为什么真能叫我？”
“哼！”胖子冷笑一声，“那是胖爷我神通广大，跟天王老子拜了把子，让他罩着你个小****！”
“是吗……”吴邪一脸冷漠的道，“那还真是谢谢胖爷了。”
胖子又和他你来我往的斗了会嘴，吴邪正和他争得起劲，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落地声，不同于自己的幻觉，这个声音轻巧干脆，是个中高手。
吴邪想都没想就抽出了手枪向后指着，却发现张起灵长身而立在庭院之间，他侧头看了看桌上还未收拾的碗筷，即使是沐浴着晨光，他的脸上仍旧如夜色深沉。
胖子还在他身边，此刻悄悄凑过来对吴邪道，“小哥……咋看着脸色这么臭啊……你又闯什么祸了？”
吴邪有些无语，心想你用不着悄声说话，除了我根本没人听得见！
但是他没有收回枪，保持着戒备的姿势，吴邪冷冷的看他，“你来做什么？”
张起灵对着黑洞洞的枪口熟视无睹，他一直盯着已冷的饭桌，慢慢走过去，看了很久吴邪喝过的粥碗，然后缓缓伸手，突然将石桌猛地掀翻，桌上的食物连着碗筷乒乒乓乓的掉在地上，整个石桌也在空中转了一整圈，碎裂在地上，发出轰然的声响。
吴邪被他吓了一跳，举枪的手哆嗦了一下。
胖子也不再调笑了，他看着张起灵的眼睛，虽然制造出了这么大的声音和一片狼藉，张起灵却像个旁观者一样没有任何表情，胖子却淡了没正经的笑脸，“天真，快走……”
“什……”吴邪看着张起灵慢慢转过头来，视线锁在他身上，漆黑的眼睛里，是刻骨的冰冷和压抑不住的——杀意。
恐惧控制住他的身心，吴邪举枪的手僵硬如石，食指甚至感觉不到扳机的存在。
胖子在他身边轻声催促，“走啊……小哥不太对劲……”
但是直到张起灵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吴邪的脚都没能迈动，仿佛不受控制般呆呆的立在原地，胖子有些着急了，在吴邪旁边冲着张起灵便喊了起来，根本不管张起灵有没有听见，“喂！小哥……你你你……你冷静一下……这是天真啊，你不能——”
张起灵目不斜视伸手握住了吴邪的手腕，颀长的手指看起来并没有用力，钻心的疼痛却从吴邪腕上传来，吴邪疼得蹙起了眉头，手里的枪也拿不住，就这么掉在了地上，张起灵的力量立时就松了，吴邪捂住手腕，有些恐惧的看着张起灵倾身下来。
居高临下的目光冷酷得不似活人，吴邪勉强控制住发抖的身体，听到张起灵的声音，冰冷如死神的寄语，“早饭，吃得舒心吗？”
吴邪连回答都做不到，他僵硬的腿好不容易向后退了一步，背部便撞上了冷硬的墙壁，张起灵伸出手，慢慢的……捏住了吴邪的脖子，手指慢慢收紧，吴邪能感觉到气管渐渐被压迫，呼吸不畅，只要脖颈处的手指微微用力，他细弱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
胖子在他身边忍不住伸手来阻挡的时候，张起灵似乎是无意的挥了挥另一只手，胖子的身影便如烟雾散去……
这是胖子第一次在吴邪面前消失，而他的离去让偌大的庭院只留下他和张起灵两人，吴邪渐渐地喘不上气来了，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呼吸声，双手抓住张起灵的手指，徒劳的拉扯着，“呃……咳……张、张起灵……咳……”
张起灵枉顾他发白的脸色，漆黑眼眸深处藏着令他发狂的嫉妒，“你过去也总是……看着别人，为了别人，你说……不过是逢场作戏，那为什么……为什么叫他的名字……”
咳呃……呼吸……到极限了……
啊……头脑开始发昏……他到底在说什么……我过去……我什么时候……咳……叫过别人……
张起灵似乎陷入了又一重回忆，他的眼睛飘忽，似乎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你要……跟他走……不行……杀掉……靠近你的……都……去死……”
吴邪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张起灵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的挣扎已经是筋疲力尽，即将失去感觉的一刻，耳边传来急促的一声，“喂！哑巴！”
脖子上的力量松了，遏制住喉咙的手指一松开，甘美的空气风箱般猛地冲入肺部，吴邪深吸了一口气，无力的双膝跪在地上，吴邪捂着脖子，低头拼了命的咳嗽。
眼前的水雾渐渐散去，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渐渐回来，四肢仍然在发抖使不上力气，吴邪抬起头来，看到黑眼镜一脸不耐烦的压着张起灵，张起灵倒好，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干脆就昏过去了……
**……吴邪恨恨的骂他一句，一开口说话嗓子却是要命的疼痛，“他……他又发什么神经？”
黑眼镜倒是先过来看了看他的脖子，“还好发现的早，我估计他刚刚又想起什么陷入混乱了，差点连你也掐死。”
吴邪艰难的吞咽着，“他怎么三天两头的……这么发病啊……”
黑眼镜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好事，证明他的记忆快回来了……”
吴邪苦笑一声，“别吧，照这么下去，我怕他记忆还没恢复，我就先死他手里了。”
黑眼镜看他还有精神玩笑，也放心了一些，干脆坐在张起灵身边，踢了他一脚，“这次你还真别怪他，我知道他想起什么了。”
吴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熟悉的没心没肺的声音，“咋地啊，你还舍不得啊……”
吴邪头都没回自顾自翻了个白眼儿，“胖子……***来得真是时候。”
胖子便挪着灵活的胖身体走到他身前，笑嘻嘻的堵住了他的视线，“咋，想胖爷了？”
“我想***个溜溜球！”吴邪没好气的骂他一句，“没看我张家都生死存亡了，你又来添什么乱。”
“嘿你个白眼儿狼！”胖子横眉佯装生气，“当初要不是我半夜把你叫起来，你早让那帮杀手拆巴拆巴炖汤喝了！”
说起这事来，吴邪还有点奇怪，“你……只是我脑子里的幻想罢了，为什么真能叫我？”
“哼！”胖子冷笑一声，“那是胖爷我神通广大，跟天王老子拜了把子，让他罩着你个小****！”
“是吗……”吴邪一脸冷漠的道，“那还真是谢谢胖爷了。”
胖子又和他你来我往的斗了会嘴，吴邪正和他争得起劲，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落地声，不同于自己的幻觉，这个声音轻巧干脆，是个中高手。
吴邪想都没想就抽出了手枪向后指着，却发现张起灵长身而立在庭院之间，他侧头看了看桌上还未收拾的碗筷，即使是沐浴着晨光，他的脸上仍旧如夜色深沉。
胖子还在他身边，此刻悄悄凑过来对吴邪道，“小哥……咋看着脸色这么臭啊……你又闯什么祸了？”
吴邪有些无语，心想你用不着悄声说话，除了我根本没人听得见！
但是他没有收回枪，保持着戒备的姿势，吴邪冷冷的看他，“你来做什么？”
张起灵对着黑洞洞的枪口熟视无睹，他一直盯着已冷的饭桌，慢慢走过去，看了很久吴邪喝过的粥碗，然后缓缓伸手，突然将石桌猛地掀翻，桌上的食物连着碗筷乒乒乓乓的掉在地上，整个石桌也在空中转了一整圈，碎裂在地上，发出轰然的声响。
吴邪被他吓了一跳，举枪的手哆嗦了一下。
胖子也不再调笑了，他看着张起灵的眼睛，虽然制造出了这么大的声音和一片狼藉，张起灵却像个旁观者一样没有任何表情，胖子却淡了没正经的笑脸，“天真，快走……”
“什……”吴邪看着张起灵慢慢转过头来，视线锁在他身上，漆黑的眼睛里，是刻骨的冰冷和压抑不住的——杀意。
恐惧控制住他的身心，吴邪举枪的手僵硬如石，食指甚至感觉不到扳机的存在。
胖子在他身边轻声催促，“走啊……小哥不太对劲……”
但是直到张起灵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吴邪的脚都没能迈动，仿佛不受控制般呆呆的立在原地，胖子有些着急了，在吴邪旁边冲着张起灵便喊了起来，根本不管张起灵有没有听见，“喂！小哥……你你你……你冷静一下……这是天真啊，你不能——”
张起灵目不斜视伸手握住了吴邪的手腕，颀长的手指看起来并没有用力，钻心的疼痛却从吴邪腕上传来，吴邪疼得蹙起了眉头，手里的枪也拿不住，就这么掉在了地上，张起灵的力量立时就松了，吴邪捂住手腕，有些恐惧的看着张起灵倾身下来。
居高临下的目光冷酷得不似活人，吴邪勉强控制住发抖的身体，听到张起灵的声音，冰冷如死神的寄语，“早饭，吃得舒心吗？”
吴邪连回答都做不到，他僵硬的腿好不容易向后退了一步，背部便撞上了冷硬的墙壁，张起灵伸出手，慢慢的……捏住了吴邪的脖子，手指慢慢收紧，吴邪能感觉到气管渐渐被压迫，呼吸不畅，只要脖颈处的手指微微用力，他细弱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
胖子在他身边忍不住伸手来阻挡的时候，张起灵似乎是无意的挥了挥另一只手，胖子的身影便如烟雾散去……
这是胖子第一次在吴邪面前消失，而他的离去让偌大的庭院只留下他和张起灵两人，吴邪渐渐地喘不上气来了，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呼吸声，双手抓住张起灵的手指，徒劳的拉扯着，“呃……咳……张、张起灵……咳……”
张起灵枉顾他发白的脸色，漆黑眼眸深处藏着令他发狂的嫉妒，“你过去也总是……看着别人，为了别人，你说……不过是逢场作戏，那为什么……为什么叫他的名字……”
咳呃……呼吸……到极限了……
啊……头脑开始发昏……他到底在说什么……我过去……我什么时候……咳……叫过别人……
张起灵似乎陷入了又一重回忆，他的眼睛飘忽，似乎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你要……跟他走……不行……杀掉……靠近你的……都……去死……”
吴邪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张起灵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的挣扎已经是筋疲力尽，即将失去感觉的一刻，耳边传来急促的一声，“喂！哑巴！”
脖子上的力量松了，遏制住喉咙的手指一松开，甘美的空气风箱般猛地冲入肺部，吴邪深吸了一口气，无力的双膝跪在地上，吴邪捂着脖子，低头拼了命的咳嗽。
眼前的水雾渐渐散去，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渐渐回来，四肢仍然在发抖使不上力气，吴邪抬起头来，看到黑眼镜一脸不耐烦的压着张起灵，张起灵倒好，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干脆就昏过去了……
**……吴邪恨恨的骂他一句，一开口说话嗓子却是要命的疼痛，“他……他又发什么神经？”
黑眼镜倒是先过来看了看他的脖子，“还好发现的早，我估计他刚刚又想起什么陷入混乱了，差点连你也掐死。”
吴邪艰难的吞咽着，“他怎么三天两头的……这么发病啊……”
黑眼镜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好事，证明他的记忆快回来了……”
吴邪苦笑一声，“别吧，照这么下去，我怕他记忆还没恢复，我就先死他手里了。”
黑眼镜看他还有精神玩笑，也放心了一些，干脆坐在张起灵身边，踢了他一脚，“这次你还真别怪他，我知道他想起什么了。”
吴邪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青紫手印，“不怪他？那怪我喽？！”
黑眼镜不知为何哈哈一笑，十分开心的回道，“这还真是要怪你了。”
吴邪刚想抱不平，黑眼镜便笑着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过去你失踪了很久，我都以为你已经死掉了，在那之前，你和哑巴不是过了半年好日子吗？其实……那半年……哑巴一日也不曾安心……”
吴邪的神色也暗淡了下来，“我知道，因为我的身体……”
黑眼镜点点头，“这是大半的原因，另外还有一点，哑巴自己可能也不会承认，但是今天他这个样子证明了我猜的没错，他心里面确实是非常在乎的……”
这吴邪倒是闻所未闻了，“你指什么？”
黑眼镜慢慢淡了笑容，他看着吴邪，慢条斯理的道，“你还记得……张云奕吗？”
吴邪脸上转瞬的失神没有逃过瞎子的眼睛，他看着吴邪，一字一句像是质问，“我问你，吴邪，你对他……当真没有一星半点的心意吗？”
吴邪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仿佛是一种本能，“当然没有。”
黑眼镜点头道，“是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哑巴……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怎么可能……他可从来都没提过——”
黑眼镜像是懒得听他说一样打断他，“你要他怎么提，你那时候身子比现在还虚弱，哑巴能得你留在身边多一日便欢喜一日，他会质问你对张云奕的心思？他又不是个傻子，明摆着知道你会是这个答案，问了又有什么用，更何况万一——你犹豫了，你的回答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他难道还要放你去找张云奕？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吴邪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个，愣愣的听完，还是难以置信的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瞎猜什么，小哥才不会想那么多，他为什么要担心张云奕，我和那个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了不到半年……”
“是吗……”黑眼镜墨镜下的眼睛难以辨识，吴邪却觉得被他这么看着，背后莫名出了一层薄汗，“你是不是忘了，那时候我们三人，还有胖爷花儿爷，偶尔一起喝酒的事。”
“这我当然记得……”
“那你忘了有一次，哑巴外出，我们四个人喝酒没数，有一夜让你喝醉了？”
黑眼镜说的吴邪有些印象，那是他半年里唯一一次喝多，仗着张起灵不在，也不听小花劝，痛痛快快喝了个饱，一晚上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张起灵站在床前，一双索命勾魂的眼睛，盯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张起灵那天是有点不一样，竟然没跟他生气，瞪了他一会就让他醒酒吃饭，没怎么呵斥他，就是自那以后很久胖子他们都不来找他喝酒了，想来是被好好教训了一通。
但是黑眼镜提到那天有何用意，吴邪却是想不出，“记得是记得，那又怎样……”
黑眼镜淡淡一笑，“那么你是忘了，你那天喝醉酒躺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喊了谁的名字吧。”
吴邪忽然怔住，瞳孔猛然收缩，“不、不会吧……”
黑眼镜像是印证他的猜想一样，将事实平铺直叙讲给他听，“哑巴恼怒我们任你不顾身体喝了那么多酒，把喝得比你还烂醉的胖爷往外面一扔，回身就来扶你，我虽然也被赶，但是手脚慢了些，听到了他抱你起身的时候，你靠在他肩膀上说胡话，哑巴担心你难受，还一直低头问你，谁知你半天不吭声，最后却叹一口气，喊了一声，‘张云奕’。”
黑眼镜看着吴邪陡然变了脸色，很好玩似的侧头笑道，“你知道吗，小三爷……我这辈子，没想到能看见堂堂的张家族长，露出……那种神情……”
吴邪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整个人都有点发蒙，“不可能……我……我喊张云奕做什么……张起灵……小哥……他也从来没和我说过。”
“是啊，你第二天倒是忘得干干净净天下太平，那天晚上，哑巴可是在外面的冷石凳上，一动不动的坐了整整一夜。”黑眼镜慢悠悠的补上一枪，“你不想知道他在听见你叫‘张云奕’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吗？”
吴邪狠狠的摇了摇头，“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心上人在自己怀里叫着别人的名字，啧啧啧，”黑眼镜还是笑着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添油加醋，“世上还有比这更惨的男人嘛？”
吴邪用力咬着嘴唇，“我让你……别说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对张云奕……我……”
“算了，”黑眼镜打断他道，“我也不是逼迫你给我什么答案，只是你自己的心自己最好搞清楚，这根刺扎在哑巴心里不知道多少年了，他其实……一直都在担心，说不定哪天你得到了那人的消息，会动了离开的念头。”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张云奕也是张家人，活得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你们这些年，不是一直没得到他的消息吗？不过这些都先放一边，我其实最好奇的是，张起灵显然是把潜意识里记起来的张云奕和现在的张北临混为一谈了，他回忆混乱，发生这种情况倒是不足为奇，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怕你和张北临一起离开，就已经是把你放在了吴邪的位置上，”黑眼镜摸着下巴沉思道，“这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经渐渐明白，那个十九……不是吴邪了？”
吴邪听得明白，却不太赞同，“只凭这个就做这种判定，有点草率吧……”
黑眼镜又想了想，点点头道，“也是，其实最大的可能就是无关‘吴邪’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他现在喜欢你，所以把你代入过去‘吴邪’在他心中的地位。”
吴邪蹙眉道，“这……我就更不相信了。有和过去的我一模一样的‘吴邪’在他身边，你说他喜欢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最不可能的假设。”
黑眼镜冷笑一声，“我倒不觉得他……真的喜欢那个小子。”
“那是你不知道他为了十九连伤了我和长老两人，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举动，我看他……已经陷得很深了。”吴邪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冷静淡然。
“所以……”黑眼镜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似不经意的提到，“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吴邪想去拉张起灵的手在空中顿了片刻，上午温和的春风吹过黑眼镜有些偏长的头发，那双藏在墨镜背后不见颜色的眼睛，牢牢的看定了吴邪，像是要从他平淡无痕的表情下，找到什么秘密。
黑眼镜不知为何哈哈一笑，十分开心的回道，“这还真是要怪你了。”
吴邪刚想抱不平，黑眼镜便笑着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过去你失踪了很久，我都以为你已经死掉了，在那之前，你和哑巴不是过了半年好日子吗？其实……那半年……哑巴一日也不曾安心……”
吴邪的神色也暗淡了下来，“我知道，因为我的身体……”
黑眼镜点点头，“这是大半的原因，另外还有一点，哑巴自己可能也不会承认，但是今天他这个样子证明了我猜的没错，他心里面确实是非常在乎的……”
这吴邪倒是闻所未闻了，“你指什么？”
黑眼镜慢慢淡了笑容，他看着吴邪，慢条斯理的道，“你还记得……张云奕吗？”
吴邪脸上转瞬的失神没有逃过瞎子的眼睛，他看着吴邪，一字一句像是质问，“我问你，吴邪，你对他……当真没有一星半点的心意吗？”
吴邪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仿佛是一种本能，“当然没有。”
黑眼镜点头道，“是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哑巴……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怎么可能……他可从来都没提过——”
黑眼镜像是懒得听他说一样打断他，“你要他怎么提，你那时候身子比现在还虚弱，哑巴能得你留在身边多一日便欢喜一日，他会质问你对张云奕的心思？他又不是个傻子，明摆着知道你会是这个答案，问了又有什么用，更何况万一——你犹豫了，你的回答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他难道还要放你去找张云奕？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吴邪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个，愣愣的听完，还是难以置信的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瞎猜什么，小哥才不会想那么多，他为什么要担心张云奕，我和那个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了不到半年……”
“是吗……”黑眼镜墨镜下的眼睛难以辨识，吴邪却觉得被他这么看着，背后莫名出了一层薄汗，“你是不是忘了，那时候我们三人，还有胖爷花儿爷，偶尔一起喝酒的事。”
“这我当然记得……”
“那你忘了有一次，哑巴外出，我们四个人喝酒没数，有一夜让你喝醉了？”
黑眼镜说的吴邪有些印象，那是他半年里唯一一次喝多，仗着张起灵不在，也不听小花劝，痛痛快快喝了个饱，一晚上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张起灵站在床前，一双索命勾魂的眼睛，盯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张起灵那天是有点不一样，竟然没跟他生气，瞪了他一会就让他醒酒吃饭，没怎么呵斥他，就是自那以后很久胖子他们都不来找他喝酒了，想来是被好好教训了一通。
但是黑眼镜提到那天有何用意，吴邪却是想不出，“记得是记得，那又怎样……”
黑眼镜淡淡一笑，“那么你是忘了，你那天喝醉酒躺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喊了谁的名字吧。”
吴邪忽然怔住，瞳孔猛然收缩，“不、不会吧……”
黑眼镜像是印证他的猜想一样，将事实平铺直叙讲给他听，“哑巴恼怒我们任你不顾身体喝了那么多酒，把喝得比你还烂醉的胖爷往外面一扔，回身就来扶你，我虽然也被赶，但是手脚慢了些，听到了他抱你起身的时候，你靠在他肩膀上说胡话，哑巴担心你难受，还一直低头问你，谁知你半天不吭声，最后却叹一口气，喊了一声，‘张云奕’。”
黑眼镜看着吴邪陡然变了脸色，很好玩似的侧头笑道，“你知道吗，小三爷……我这辈子，没想到能看见堂堂的张家族长，露出……那种神情……”
吴邪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整个人都有点发蒙，“不可能……我……我喊张云奕做什么……张起灵……小哥……他也从来没和我说过。”
“是啊，你第二天倒是忘得干干净净天下太平，那天晚上，哑巴可是在外面的冷石凳上，一动不动的坐了整整一夜。”黑眼镜慢悠悠的补上一枪，“你不想知道他在听见你叫‘张云奕’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吗？”
吴邪狠狠的摇了摇头，“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心上人在自己怀里叫着别人的名字，啧啧啧，”黑眼镜还是笑着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添油加醋，“世上还有比这更惨的男人嘛？”
吴邪用力咬着嘴唇，“我让你……别说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对张云奕……我……”
“算了，”黑眼镜打断他道，“我也不是逼迫你给我什么答案，只是你自己的心自己最好搞清楚，这根刺扎在哑巴心里不知道多少年了，他其实……一直都在担心，说不定哪天你得到了那人的消息，会动了离开的念头。”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张云奕也是张家人，活得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你们这些年，不是一直没得到他的消息吗？不过这些都先放一边，我其实最好奇的是，张起灵显然是把潜意识里记起来的张云奕和现在的张北临混为一谈了，他回忆混乱，发生这种情况倒是不足为奇，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怕你和张北临一起离开，就已经是把你放在了吴邪的位置上，”黑眼镜摸着下巴沉思道，“这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经渐渐明白，那个十九……不是吴邪了？”
吴邪听得明白，却不太赞同，“只凭这个就做这种判定，有点草率吧……”
黑眼镜又想了想，点点头道，“也是，其实最大的可能就是无关‘吴邪’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他现在喜欢你，所以把你代入过去‘吴邪’在他心中的地位。”
吴邪蹙眉道，“这……我就更不相信了。有和过去的我一模一样的‘吴邪’在他身边，你说他喜欢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最不可能的假设。”
黑眼镜冷笑一声，“我倒不觉得他……真的喜欢那个小子。”
“那是你不知道他为了十九连伤了我和长老两人，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举动，我看他……已经陷得很深了。”吴邪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冷静淡然。
“所以……”黑眼镜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似不经意的提到，“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吴邪想去拉张起灵的手在空中顿了片刻，上午温和的春风吹过黑眼镜有些偏长的头发，那双藏在墨镜背后不见颜色的眼睛，牢牢的看定了吴邪，像是要从他平淡无痕的表情下，找到什么秘密。
——————————第十章 完————————
（大家光棍节+剁手节快乐呀~~）
（扇子会努力元旦前出本的）
（但愿不需要删肉）
（请未满十八岁的小盆宇们，买了本后自觉跳过不可描述咳咳……就算要看，看完后私藏起来，不要被爸爸妈妈发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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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计划
然而吴邪抬起头正视他，目不斜视，态度坦荡，“能有什么计划？”
黑眼镜慢条斯理的问话，仍旧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那么张北临这次走得这么急，也没什么特殊原因？”
“有啊，”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还不是因为他。留下来太危险了。”
黑眼镜有好一阵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看着吴邪，良久才道，“我提醒过你的，吴邪，哑巴现在……可不是过去那个，即使你酒后在他怀里喊了别人，也能隐忍不发的男人了。”
“我当然知道，”吴邪指了指他脖子上乌青的手印，“都经历了两次了，还能不明白吗？”
“是吗……”黑眼镜看起来并不相信，但是也顷刻便笑了，“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吴邪看着他，“不，多谢你第二次救——”
吴邪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手下的人动了动，张起灵醒了。
黑眼镜响亮的笑了一下，蹲下身去拍张起灵的脸，“哑巴，现在清醒了吗？”
他只拍了一下，就被张起灵牢牢抓住了手腕，黑眼镜也不挣扎，手指往吴邪方向指了指，“清醒了就去瞅瞅你自己干的好事？”
吴邪下意识去遮脖子，张起灵的手却更快，他一点也不像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在吴邪手还没抬起的时候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张起灵撑起身体靠近吴邪，看着他脖子上醒目的足以致死的乌青，有些不相信似的，抬手想去抚摸。
吴邪退了退身子，没让他碰到，“醒了就起来吧。”吴邪站起身来，张起灵也随着他站起来，仍旧紧紧抓着他的手，“等等，”他的嗓音沙哑，像是真的心疼不已，“让我看……”
吴邪蹙眉打断了他，“不必了，你今天为什么来找张北临？还是说……你在跟踪我？”
张起灵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脖子，却对吴邪的问题闭口不谈。
吴邪也并不期望能得到什么答案，他不耐烦的打落张起灵的手，对方却似乎有些怕他似的，没了初始的强硬，松开的手虚无的停了半晌才垂下，吴邪揉了揉脖子，淡淡道，“别花心思对付我，多看着你的‘吴邪’吧，你这样在外晃荡也没事吗？这个宅子里想杀他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不想再去看张起灵的脸色，吴邪对着张起灵身后一直看好戏的黑眼镜道了声谢，转头便走，身后传来张起灵犹豫的脚步声，吴邪头都没回，“别跟着我。”
脚步就这么畏缩的停下了。
什么啊……吴邪听到身后真的没了脚步声，忍不住一阵烦躁……脾气无常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做出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刚刚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像是在压抑着心痛……纠结的人是我才对啊……
你最喜欢的干干净净不染血污的少年……不是也已经得到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不要一边伤害我……一边又用这样一副可怜的模样赖在我身边……
别来动摇我了！
吴邪的脚步越走越快，几乎跑着穿过了安静的张家古宅里，一头扎进客房，直到晚间都没有出来。
重重飞檐的宫廷楼宇错落有致，繁复精妙，偏远的客房躲在飞檐骑兽的古色建筑的阴影之中，看上去非常不起眼，而张家的族长在客房外站了一个下午，非要见到吴邪本人不可。
吴邪已经让老俞传了无数次话，医生来看过了没什么事，以及他现在不想见他。张起灵却像是冥顽不化的石头，一心一意在外面戳着，打都打不走。
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张起灵直接让人在外面院子里摆了一桌珍馐佳肴，似乎非要吴邪出来和他吃饭不可，吴邪现在正是烦心的时候，哪有心情迎合变幻莫测的张起灵的要求。
“不是……”在张起灵让人换了第三波热饭之后，吴邪听着外面兴师动众的声音，忍不住和老俞吐槽起来，“他这是抽了什么疯，今天怎么就和饭杠上了，我这一顿不吃会死吗，还是他饭里放好了毒，非得让我吃了不行！”
“这……老仆也不知道啊……”老俞陪着笑，“先生要不还是顺着他，出去吃了吧，也省得外面总是换新宴，族长……不让先生吃热过的冷饭，每一桌……都是新做的……”
这个暴殄天物的……这么做下面人怨气不是更大，恐怕还等不到他起事，这厨子们就要造反了！吴邪恨恨的想。
老俞继续劝道，“先生今天也只吃了早饭，又伤了身体，族长担心也实属正常。”
早饭……
吴邪心中一动，想起张起灵今天气得掀翻了重如磐石的饭桌，难道……是气他总是拒绝自己，却和张北临一起吃饭？
不不不……不可能……吴邪拼命的摇头，把这个不像话的想法抛诸脑后，如果张起灵没失忆还说得过去……但现在……放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吴邪’，来吃他的飞醋……怎么可能……
外面的声音渐渐弱了，想是第三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好了，吴邪叹一口气，只对自己说不过是不想浪费食物，于是站起身来，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候，吴邪听到了过去自己的声音，干净的少年嗓音，清透得像是初春早晨的暖风，“小哥……你还在这里啊……”
透过门缝，吴邪能够看到十九穿着月白的长衫气喘吁吁的走到张起灵身边，像是赶着从张起灵的房间跑到偏僻的客房，他跑得喘了，扶着张起灵的胳膊弯腰吸气，而张起灵非常自然的接过了他抓着自己的手，扶他坐在了石凳上。
张起灵低头看着十九，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而吴邪……根本看不到张起灵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十九喘匀了气，抬起头来望着他粲然一笑，明亮有光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吴邪看到张起灵的身体忽的一紧，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十九的脸，爱惜的手指拂过他的眼角眉梢，温柔小心的动作，却像是淬了毒药，每一个动作都在吴邪心上肆意涂抹。
那些带着怜惜抚摸着别人的手指，就在今早死死的遏住他的喉咙，没有半分犹豫怜悯的，想要致他于死地。
吴邪慢慢捏紧了门框，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的闭上眼睛，额头抵上厚重雕花的冰冷木门……
心脏……好疼……原本以为已经坦然接受了的……原本以为已经全都放下了的……没想到……还能这么疼……
老俞看着吴邪的脸色，忍不住出声，“先生，不然……我出去请他们二人回去？”
吴邪像是过了很久才听清，慢慢摇了摇头，“不用了，随他去吧，我累了……”他垂着头转过身，像是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走回里间，再也不听外面的声响。
院子里十九却仍在缠他，“你这样只会惹他烦的，小哥你就听我的，等过个几天，先生消气了你再来求他原谅，一定比现在撞枪口上容易。”
张起灵摇了摇头，“我要见他。”
十九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是纯真无邪的笑脸，“那我问你，你这么苦苦相逼，有想过先生的感受吗？”
这倒是让张起灵愣了片刻，吴邪是他生命中第一个这么在乎的人，自己对他却只有粗糙的横冲直撞，被这么一问，竟觉得有些惭愧。
十九见他神色有变，更加劝道，“胡搅蛮缠也不是办法，你也不想先生更加为难吧，听我说你就把晚饭交给这里服侍的老仆，等先生消消气再来。”
张起灵又在原地犹豫了半晌，十九磨破了嘴皮子才劝的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二人回到内院，张起灵吩咐了人去看着客房的动向，交代了又交代才放人走，十九看着有些好笑，却见张起灵回身看着自己，他的表情不太一样，不似是平日里看着他的柔和，反倒冰冷强硬，十九莫名的就笑不出来了，“怎……怎么了吗，小哥。”
张起灵看了他好一会，才淡淡开口，“今日便算了，以后你不能靠近他。”
十九勉强笑了笑，“我还以为什么……怎么了，怕他杀我啊？”
张起灵仍旧是面无表情，冰冷空洞的眼睛一片沉寂，看得十九再也维持不住笑脸，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十九嗫嚅着道，“我，我知道了。”
张起灵便点一点头，神色淡淡的从他身边走过了。
十九读出张起灵眼中的意思，那目光……不是担心，而是警告……
倒像是……怕他会伤害先生一样……
少年站在夜色浓郁的庭院里，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纪不相符的神情，天真无邪的眼睛里一丝光都没有，他转了转头，看向客房的方向。
晚风拂过，少年那张和吴邪无比相像的脸上，露出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笑容。
然而吴邪抬起头正视他，目不斜视，态度坦荡，“能有什么计划？”
黑眼镜慢条斯理的问话，仍旧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那么张北临这次走得这么急，也没什么特殊原因？”
“有啊，”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还不是因为他。留下来太危险了。”
黑眼镜有好一阵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看着吴邪，良久才道，“我提醒过你的，吴邪，哑巴现在……可不是过去那个，即使你酒后在他怀里喊了别人，也能隐忍不发的男人了。”
“我当然知道，”吴邪指了指他脖子上乌青的手印，“都经历了两次了，还能不明白吗？”
“是吗……”黑眼镜看起来并不相信，但是也顷刻便笑了，“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吴邪看着他，“不，多谢你第二次救——”
吴邪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手下的人动了动，张起灵醒了。
黑眼镜响亮的笑了一下，蹲下身去拍张起灵的脸，“哑巴，现在清醒了吗？”
他只拍了一下，就被张起灵牢牢抓住了手腕，黑眼镜也不挣扎，手指往吴邪方向指了指，“清醒了就去瞅瞅你自己干的好事？”
吴邪下意识去遮脖子，张起灵的手却更快，他一点也不像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在吴邪手还没抬起的时候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张起灵撑起身体靠近吴邪，看着他脖子上醒目的足以致死的乌青，有些不相信似的，抬手想去抚摸。
吴邪退了退身子，没让他碰到，“醒了就起来吧。”吴邪站起身来，张起灵也随着他站起来，仍旧紧紧抓着他的手，“等等，”他的嗓音沙哑，像是真的心疼不已，“让我看……”
吴邪蹙眉打断了他，“不必了，你今天为什么来找张北临？还是说……你在跟踪我？”
张起灵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脖子，却对吴邪的问题闭口不谈。
吴邪也并不期望能得到什么答案，他不耐烦的打落张起灵的手，对方却似乎有些怕他似的，没了初始的强硬，松开的手虚无的停了半晌才垂下，吴邪揉了揉脖子，淡淡道，“别花心思对付我，多看着你的‘吴邪’吧，你这样在外晃荡也没事吗？这个宅子里想杀他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不想再去看张起灵的脸色，吴邪对着张起灵身后一直看好戏的黑眼镜道了声谢，转头便走，身后传来张起灵犹豫的脚步声，吴邪头都没回，“别跟着我。”
脚步就这么畏缩的停下了。
什么啊……吴邪听到身后真的没了脚步声，忍不住一阵烦躁……脾气无常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做出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刚刚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像是在压抑着心痛……纠结的人是我才对啊……
你最喜欢的干干净净不染血污的少年……不是也已经得到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不要一边伤害我……一边又用这样一副可怜的模样赖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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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的脚步越走越快，几乎跑着穿过了安静的张家古宅里，一头扎进客房，直到晚间都没有出来。
重重飞檐的宫廷楼宇错落有致，繁复精妙，偏远的客房躲在飞檐骑兽的古色建筑的阴影之中，看上去非常不起眼，而张家的族长在客房外站了一个下午，非要见到吴邪本人不可。
吴邪已经让老俞传了无数次话，医生来看过了没什么事，以及他现在不想见他。张起灵却像是冥顽不化的石头，一心一意在外面戳着，打都打不走。
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张起灵直接让人在外面院子里摆了一桌珍馐佳肴，似乎非要吴邪出来和他吃饭不可，吴邪现在正是烦心的时候，哪有心情迎合变幻莫测的张起灵的要求。
“不是……”在张起灵让人换了第三波热饭之后，吴邪听着外面兴师动众的声音，忍不住和老俞吐槽起来，“他这是抽了什么疯，今天怎么就和饭杠上了，我这一顿不吃会死吗，还是他饭里放好了毒，非得让我吃了不行！”
“这……老仆也不知道啊……”老俞陪着笑，“先生要不还是顺着他，出去吃了吧，也省得外面总是换新宴，族长……不让先生吃热过的冷饭，每一桌……都是新做的……”
这个暴殄天物的……这么做下面人怨气不是更大，恐怕还等不到他起事，这厨子们就要造反了！吴邪恨恨的想。
老俞继续劝道，“先生今天也只吃了早饭，又伤了身体，族长担心也实属正常。”
早饭……
吴邪心中一动，想起张起灵今天气得掀翻了重如磐石的饭桌，难道……是气他总是拒绝自己，却和张北临一起吃饭？
不不不……不可能……吴邪拼命的摇头，把这个不像话的想法抛诸脑后，如果张起灵没失忆还说得过去……但现在……放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吴邪’，来吃他的飞醋……怎么可能……
外面的声音渐渐弱了，想是第三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好了，吴邪叹一口气，只对自己说不过是不想浪费食物，于是站起身来，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候，吴邪听到了过去自己的声音，干净的少年嗓音，清透得像是初春早晨的暖风，“小哥……你还在这里啊……”
透过门缝，吴邪能够看到十九穿着月白的长衫气喘吁吁的走到张起灵身边，像是赶着从张起灵的房间跑到偏僻的客房，他跑得喘了，扶着张起灵的胳膊弯腰吸气，而张起灵非常自然的接过了他抓着自己的手，扶他坐在了石凳上。
张起灵低头看着十九，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而吴邪……根本看不到张起灵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十九喘匀了气，抬起头来望着他粲然一笑，明亮有光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吴邪看到张起灵的身体忽的一紧，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十九的脸，爱惜的手指拂过他的眼角眉梢，温柔小心的动作，却像是淬了毒药，每一个动作都在吴邪心上肆意涂抹。
那些带着怜惜抚摸着别人的手指，就在今早死死的遏住他的喉咙，没有半分犹豫怜悯的，想要致他于死地。
吴邪慢慢捏紧了门框，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的闭上眼睛，额头抵上厚重雕花的冰冷木门……
心脏……好疼……原本以为已经坦然接受了的……原本以为已经全都放下了的……没想到……还能这么疼……
老俞看着吴邪的脸色，忍不住出声，“先生，不然……我出去请他们二人回去？”
吴邪像是过了很久才听清，慢慢摇了摇头，“不用了，随他去吧，我累了……”他垂着头转过身，像是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走回里间，再也不听外面的声响。
院子里十九却仍在缠他，“你这样只会惹他烦的，小哥你就听我的，等过个几天，先生消气了你再来求他原谅，一定比现在撞枪口上容易。”
张起灵摇了摇头，“我要见他。”
十九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是纯真无邪的笑脸，“那我问你，你这么苦苦相逼，有想过先生的感受吗？”
这倒是让张起灵愣了片刻，吴邪是他生命中第一个这么在乎的人，自己对他却只有粗糙的横冲直撞，被这么一问，竟觉得有些惭愧。
十九见他神色有变，更加劝道，“胡搅蛮缠也不是办法，你也不想先生更加为难吧，听我说你就把晚饭交给这里服侍的老仆，等先生消消气再来。”
张起灵又在原地犹豫了半晌，十九磨破了嘴皮子才劝的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二人回到内院，张起灵吩咐了人去看着客房的动向，交代了又交代才放人走，十九看着有些好笑，却见张起灵回身看着自己，他的表情不太一样，不似是平日里看着他的柔和，反倒冰冷强硬，十九莫名的就笑不出来了，“怎……怎么了吗，小哥。”
张起灵看了他好一会，才淡淡开口，“今日便算了，以后你不能靠近他。”
十九勉强笑了笑，“我还以为什么……怎么了，怕他杀我啊？”
张起灵仍旧是面无表情，冰冷空洞的眼睛一片沉寂，看得十九再也维持不住笑脸，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十九嗫嚅着道，“我，我知道了。”
张起灵便点一点头，神色淡淡的从他身边走过了。
十九读出张起灵眼中的意思，那目光……不是担心，而是警告……
倒像是……怕他会伤害先生一样……
少年站在夜色浓郁的庭院里，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纪不相符的神情，天真无邪的眼睛里一丝光都没有，他转了转头，看向客房的方向。
晚风拂过，少年那张和吴邪无比相像的脸上，露出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