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从头相遇(三爷邪,格盘瓶)

花儿懒洋洋陷进沙发坐垫里,目光一动不动看着我,笑得像个奸诈的小狐狸,只不过我看着这小狐狸总觉得是哀伤的,老让我想起来小王子里的那只说请你驯养我吧的小狐狸。

面前摆着些精致的小菜,却没什么食欲,我摸出根烟准备来压压胃里隐隐约约的恶心痛感,
刚塞进口中不料被他偏过身子轻轻巧巧捏走了。

我特别无语地瞪他,心道这不是我发小是我妈吧,就算我妈也没有管的这么宽的,我了个艹。
他捏着烟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着把它掐断还是丢了,但是居然最后是噙在了自个儿嘴里。

我很少见花儿抽烟,抽烟对嗓子不好。花儿是能把烟也抽的很好看的那种人。他抽烟,我没拦,他要抽烟一定有抽烟的理由,我只希望我抽烟的时候他也不拦住。

花儿眯着眼,眉间却并非那么舒展,徐徐吐出一口白雾,弯起嘴角看着我,在笑,笑得我浑身发寒毛骨悚然,总感觉这个人高深莫测,又正流着口水似的,下一刻便能把我吞得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我本来是想借烟压制胃疼的,此刻见他吞云吐雾,烟瘾竟真的被勾上来了,摸出一根叼在口中,这次他倒没抢我的。

我捏着打火机点火,他盈盈一笑凑了过来,身上一贯淡淡的香水也随即袭来,他制住我肩,偏过头来,我一阵头晕目眩,回过神来便望见他笑得愈欢,口中叼着的烟明明灭灭,手里捏着的是我的打火机。

我心口一颤,随即胃疼和蛋疼一起发作,男人之间互相帮忙点个烟本来没有什么,只是---刚才那个动作,好似间接接吻。

花儿----

我终于是欠他太多,如何也还不清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花儿轻飘飘掷下一句话,身体微微后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他的面容在烟雾中隐隐模糊。

我不知道他对于我这边儿发生的情况了解多少,但看样子-----他是准备插手的,而我并不想牵扯他进去。

我琢磨着什么该告诉他什么不该告诉他,但终于想象不出来有什么法子可以瞒过他,兴许是神情中流露些犹豫,他便笑:“阿邪,别拿我当傻子,我是外人么?”

我心道我就是当你是自己人才不想你趟这趟浑水。

最好的方法就是告诉他一些,但不是全部,真真假假的才能骗着人。

我跟他说了胖子在医院里,小五被人弄死分尸……讲这些的时候心情特别平静,好像是因为这些事情都不是发生在我身上,又或者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已经麻木。

最讽刺的是,这么多惨烈的事情只用半根烟的功夫便能讲完,而那些过去却永远回不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捏着烟的手在发抖,直到花儿紧紧攥住了那只手。

tbc.
嗯,最近的确很忙加卡文,电脑君也老是抽刷不出回复框,留言君我都有认真看,很开心^_^谢谢各位。特别感谢两位长评君。等过了这几天一定好好回复。谢谢。鞠躬。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5-31 00:29:00 +0800 CST  
第七十二章

我不知道自己捏着烟的手在发抖,直到花儿紧紧攥住了那只手。

他的手也只是淡淡的暖,却灼得我猛地一颤。

他的手比我的小些,却稳定得多,那是经历过太多事情后沉淀下来的安稳和镇定。

我是真的心疼他,真的疼惜他,我想给他那么多,可是唯有他想要的,是我给不了的。

我任他握着我的手。他疼惜我,可我唯一能做的,只不过是不拒绝。很多次我以为那么断了就会是结局,可是他怎能偏执如我。

他的手的温度足矣,不需要多余的话。

情绪失控也只是半根烟的功夫,毕竟,我们不再是小孩子,可以憋得满脸通红可以哇哇大哭可以遍地打滚。

我淡淡笑着借端盘子抽回手,他亦微笑着添满一杯酒,并没有太多话,只问了一句话:“哑巴张呢?”
他一定是捡准了死穴戳的,他总是能抓住重点。

哑巴张呢,哑巴张在杭州躺尸呢。

花儿一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他像是总能预料到我会怎么做。他也不拦我,也不做评价,也不试图说服我,只是安安静静淡淡然然地给我分析情况。

“老北京这儿的水比你想象得要深的多,你的人手线索毕竟多在杭州,在这里贸然去查人,便不会有人来查你么,或者,你想牵扯出哑巴张?有些东西表面上已经被埋葬,但你知道,还远远没有结束。”

“阿邪,不要发傻,你要一点一点查起,需要多少时间?……”

“做事须做得十分圆满,阿邪,一些事情你不必自己出面的,暴露越少破绽便越少,你身后还有吴家。”

“老北京我比你熟,你若还信我,办什么事叫上我也方便些。”

花儿话不多,说的却都是我隐忧的地方,而我已经欠他太多。

花儿那边去查那官二代他爹的后台,而我手下去摸官二代的情况,双管齐下,事情果然顺手了许多。接近傍晚的时候,已经摸清了那官二代的一些情况了。

这少爷姓李,家里兄弟两个,他是老小,典型一纨绔子弟,自个儿在外面有个豪宅,每周在某政府机关混两天班,其他时间多招些狐朋狗友玩乐,吃喝嫖赌无一不精。背景确实挺深,不是地方小官吏惹的起的,外出一般带四个保镖,持有枪火。
这回我没打算手软。


胖子是下午醒的,王盟把手机贴在他耳边,我喊了声胖子,那边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依稀可以辨出是俩字:天真。

他刚醒,还很虚弱,根本不能动,张张嘴整张脸都会疼,灌下去的都是流质食物。

我说:胖爷,我在。我在北京办点事儿很快就回去,你好好养伤,除夕我就回去了,小哥咱仨一块过年,我给你俩包饺子,也尝尝我的手艺。

胖子在那头,声音很微弱,奄奄一息似的,听着让人揪心。但是我信他,那么多次他都活下来了,这次也一样。

关于怎么处理官二代这事儿花儿我俩发生了点分歧。

小花的意思是弄死他,但要做的不着痕迹,那人喜欢玩女人,就给下点药让他死在女人身上,这么一来就是个丑闻,他老子就算有所发觉也不能大张旗鼓地调查打击报复。我知道小花做事是最稳妥的,可是我不想那么搞,这些年我真变了,我没有心慈手软的意思,我兄弟躺在医院里,我兄弟死无全尸,我是真的恨,恨到了骨子里,他别想那么轻轻易易就挂了。

但我不知道要怎么跟花儿说,弄死那个官二代不是我的目的,那样太便宜了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我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

tbc.
迟到的儿童节快乐~\(≥▽≤)/~各位,祝开心,祝幸福。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6-02 12:22:00 +0800 CST  
我我我我我居然解封了艹艹必须得瑟。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19:05:00 +0800 CST  
【那啥啥,既然某桑回来了,把后面的更新补全好了。也能看看只看楼主什么的。
之前那个第三部重新开的楼就让它自生自灭吧。谁好心申请个删除也好。。。懒死我了,救命。

吃罢晚饭闲闲唠嗑了几句我就回了房间,年纪大了,就算精神撑得住身体也撑不住,一倒在床上整个人就像被拆散了架。

靠在床头摸出烟抽,总有些心神不定似的,开门的声音惊得把我从神游的状态中拉回来,一抬眼看见花儿托着些东西进来了,一进屋就微微皱起眉:“又抽烟了?”待瞥见烟灰缸里的烟头那眉间阴影更深,嘴角勾起的笑也更完,骇得我大呼饶命。

花儿像是真恼火了,扑上来就来夺我烟,我被他扑住浑身僵硬笑得喘不过去来,乱扑腾,被他一巴掌拍在屁股上,“躺好,爷给你治病。”我笑:“**大爷,这么牛角杯子,不是喝酒来吗?”

花儿恨铁不成钢又拍我一巴掌:“美的你,拔罐,躺好。”

这要是之前我俩还是纯洁无比的竹马发小我肯定就欢喜无比地扑上去了,说不定还会搂着花儿啃上一口说就你最好了亲亲花儿,可现在我只有尴尬,只是惊惶,只有故作的淡定和心酸。这个人,我们曾经肌肤相亲,曾经靠的那么近。

花儿装出一副流氓凶神恶煞的样子:“少废话,你自己脱还是老子帮你脱?”

这左右是躲不过去,而我又哪里有什么节操,乖乖按他的要求躺平了趴在床上,装出一副节操尚存的样子:“哎呦,花儿爷,您手下留情,轻点。”

保暖衣掠到胸口以上,整个后背暴露在空气中,有点凉,花儿的手贴上去,烫的我忍不住颤抖了下。

花儿就特别恶劣地笑:“冷么,爷暖暖就不冷了。”花儿一边往我身上扣着火罐一边随手指点穴位随口解说病理,手法熟练精通之多让我忍不住恨不得给跪了,只感叹自己这么多年白活一遭恨不得回去从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只是笑,笑意深远,“都是跟二爷爷学的。”

我听了只是心疼,却说不出别的话来。曾经他是那么一个小小乖巧的犹如从招贴画上走下来的小姑娘。

花儿手法熟练,转眼之间我就背了满背密密麻麻的牛角罐。他的手所过一处一片暖烘烘的烫,又在上面加了一层毛毯,暖的我睡意朦胧。约莫过了二十来分就起罐了。起罐的过程比往身上扣罐子更慢,每去掉一个罐子都要往手上倒上种什么药水,然后对着手下的皮肤用力揉,直揉得我疼得想乱蹦,可是倒不敢,因为花儿那目光带着杀气,盯着我压力山大。

撤完所有的罐子,我还没来得及长长的松一口气就听见咔嚓一声,接着花儿举着手机给我看,屏幕上是个惨不忍睹的背,下罐之处都是一团团的黑紫印迹,触目惊心。

花儿脸色不很好,含着杀气,声音比目光更冷,下手比声音更狠,拿住我后背咯吱咯吱地揉按,厉声道:“怎么折腾的?”

我想了想,然后冲他特无辜地笑。其实我也没怎么折腾,就是一直事情多,养不好,谁愿意让自个儿疼着啊,老子也不想的。但是我不能反驳,因为从某种角度看,也许我就个穷折腾。

“气血虚,血瘀,寒气重,半个月内这印子都消不掉。就你这破壳子,还够你折腾三五年,你自个儿看着办吧,使劲折腾,千万可别亏本了。我会看在九门之谊替你照看你爹妈的,不用谢了。”

这次我是见识到了花儿的本事,那嘴巴毒起来是要人命的,我不胜惶恐,赶紧认错,举双手投降,说好话,软语安慰。

好歹哄住了花儿爷,他脸色好转一些就又发威,扑腾着要扒老子裤子,我拼死护住贞操,只伸出一条老寒腿给他折腾。我倒不懂他的手法,就是疼,疼得想满床打滚,但是疼过后就轻松了些,好像整个人被重新拆掉又重新装起来了。

花儿爷的亲手按摩有几个人享受过啊,要美死我了,趴在床上软的爬都爬不起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04:00 +0800 CST  
【忘记说了,这些都不是最新更新,是方便只看楼主君的第二部的内容。】
第七十三章
半夜惊醒的时候我蛋疼了好一会儿,胸口也闷闷地疼,有一块空洞得厉害。我瞪着虚无的黑暗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等到呼吸心跳和胸口的疼痛都渐渐平息下来,才摩挲着找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了。
这一摸之下却摸到一只手,在离我身侧不远的地方。我顿时一惊,然后立马反应过来那是花儿。
花儿向来惊觉,立马便醒了,趴地扭开灯,声音中不带丝毫睡意,特别稳定清醒:“怎么了?”
过量的光刺得眼角酸涩不堪,我挡住脸,轻声说:“没什么,我找口水喝。”眼角余光注意到他还穿着白日里的衣服就睡着了,多少也知道他什么没有回去睡,心口便愈加空洞起来,扯过最上面的那床被子给他,“我去找水喝,盖好被子你,会着凉。”
他却坐了起来,把灯光调暗了些,专注地盯着我脸,看的我压力山大,他却又忽然叹了口气,问:“做梦了?”
我摇摇头起身倒了杯水,顺手摸到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它关机了就插上电充,刚一开机就滴滴滴连进来几条短信还有几个未接来电,那铃声刺激得我心脏猛地一抽,不好的预感灭顶而来。
第一条短信只有短短两行字,可是我盯着它,有点不懂意思。每个字我都认得,可是组合起来我就看不懂了。我只有讪讪地笑看向花儿,他也看着我,我举着手机给他看,问他:“花儿,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我向组织保证我没想晕来晕去倒东倒西的,可是花儿接过手机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就撑不起来整个人在他面前软了下去。
意识断裂的时候很短,我清醒地感觉到小花的惊惶,他抱住我,把我拎起来的时候我已经醒了,也明白了,再不能自欺欺人。
我挣开小花的手,靠着墙站住,特别淡定地笑,跟他说:“花儿,小哥走了。”
花儿看着我的表情特别让我蛋疼,他在同情我么,或者心疼我?或者,他没有听清我说了什么。
我抓起水杯灌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认认真真告诉他:“花儿,小哥走了。”
花儿的动作太快了,俨然一个武林高手,忽然就把我抓了过去,狠狠按进怀里。
他太瘦了,身上的骨头磕得我浑身都疼。我撕扯着他的衣服,跟他说:“别玩了,老子要睡觉,困死了。”
花儿嗯了一声,伸手揉揉我头发,说:“睡吧。”
然后我俩就一起倒了下去。断断续续地醒,每次都发现自己被花儿紧紧箍在怀里,缚手缚脚的感觉并不好,可是一旦松开又会空洞地胸口发疼。而我需要睡眠,需要养精蓄锐。
花儿好像一直没有睡着,每次我醒来他都会敏锐地觉察到,然后帮我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太他娘的折腾了,我睡不着,想喊一个人的名字,但是还不成,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是叫张起灵这种称号还是另有一个诸如张开腿张开嘴这类蛋疼的名字。
我唤一声花儿,他就应我一声我在,这让我很安心,仿佛这样就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失去过。
头痛欲裂的症状在某一瞬间突然消失过,然后在下一个时刻愈演愈烈,脑袋跟被人敲了一棒子一样,有时是尖锐的疼,有时是钝钝的痛。昏昏沉沉中似乎也曾睡过去,脑袋里是纷乱的画面,然而辨识不清。花儿动作的时候我也醒了。外面天光大亮。
我说了声早安,阳光照得暖暖的,无比美好,但同时我觉得自个儿似乎忘了点什么。我想问小花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但在撞上他看着我的眼神的瞬间就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
哦,原来是小哥走了。
吴邪,这是一个事情,囫囵吞枣记下来,不要去想,只接受它就好。花儿盯着我,拉了一半窗帘的手都凝滞,失了向来的淡定,满眼是不敢相信的震惊。
我顺着他的视线转头,身后巨大的穿衣镜映出一个单薄的身影,一时间我没有认出那是谁,因为那人发丝如雪。
再往下,是一张同样苍白的可是比满头银丝年轻太多的脸。
瞬间我还以为自个儿穿越了呢,要么就是这镜子出了什么问题,要么就是我眼花了幻觉了。
我揉揉眼,再揉揉眼,再抬头去看,身体却猛的一震,被人给扑了住。
花儿温热的掌心遮住我的眼,我就跟被绑架的肉票一样被他挟持住,眼前一抹黑被捂得紧紧的倒在床上。
“阿邪。”花儿唤我的名儿。
我笑出声:“花儿,我这是赶时髦了,特牛逼是吧?”
花儿笑出声,低沉却歇斯底里的,唤阿邪,松开捂住我眼睛的手,改为揉上那满头银丝。
小哥走了。
他答应过我如果要走会跟我说一声的。
可是谁叫我先弄晕了他呢。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09:00 +0800 CST  
第七十四章
小哥走了。这是一个事实,我记住它了。其他,并没有什么。
我跟王盟打了个电话,象征性地问了下闷油瓶那两天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异状诸如此类的事情,可是心里并不期待着答案。因为闷油瓶他要走,那是谁也拦不住的。另一方面,我觉得自个儿这么淡定是因为心里早有预感闷油瓶还会走,我把他丢杭州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他会再次失踪的觉悟。
我是真的拿不定主意,我想留住他,但不想困住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所以弄晕他也好,选择权交于他,我便可轻松许多。
然后闷油瓶真的失踪了。
我不是早做好心理准备了么,所以也不过是一夜失眠,日子还要照样过的,这都腊月二十七了,我要除夕赶回去过年的,虽然没有了闷油瓶,可胖子还在医院里等着我呢。
我倒真让人去找闷油瓶了,示意性找找,因为他要消失那是谁也找不到的,哪怕他现在就在你旁边影帝着,但是他是我兄弟我怎么也要随便找找表示自己不是个忘恩负义的。王盟在杭州找,这边问花儿借了点人找。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北京,因为我已经很久都猜不到他的想法了。我没打算找到他,他估计也没打算被我找到。
当天上午我拖着花儿去美发店去搞头发,那师傅技术特别好,拍胸脯保证能把我那不堪入目的头发搞得又黑又亮闪瞎眼。
我对着镜子特臭美地照照,恍惚觉得自个儿满头银丝的样子也能扮个cos出去骗骗小姑娘的,就对花儿特得瑟地笑,笑得凶了肚子开始疼,花儿就蹲下来给我揉,问我是不是胃疼,我跟他说,老子没事儿,只是有点蛋疼。
小花皱着眉看我,表情相当无奈,我就说:花儿,给大爷笑个。然后使劲揉他的脸,把他秒杀无数少女英俊无敌的脸揉成面团。
正染着头发的时候花儿接了个电话,开口还没说两句呢就丢下我跑外面去了,还背对着我,玻璃上映出他低着头接电话的影子,但看不清表情。
我正扭着头纳闷着是谁跟他打电话呢,耳边似乎听到有人喊我阿邪,心里奇怪了下花儿不是在外面吗,接着肩后的方向便过来些风。我条件反射地侧肩抓过去,没料到还真抓住了,手上猛地一热。抬头便见面前镜子里映出个人影,雪白的休闲装不染纤尘,脸色却比衣服更苍白,只一双眼睛黝黯深黑,却又不是初见时如黑曜石一般闪亮的黑,却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了。
我瞥清是他,心中便是一惊,随即一痛,面上却笑着打招呼:“沈七?”
沈七也一笑,却不若初见时的风流肆意,多了几分苦楚似的,好似很久不曾笑过,因而笑起来有些僵硬勉强,唤了一声阿邪,目光落到我脸色却又移开,只是说:“阿邪,好巧。”
他瘦了,神采不及当年百分之一,我看了心中五味杂陈,往事忽然都涌上心口,想起他意气扬发说阿邪我必定让你开口说话开口笑的傻模样,我唤他沈七,他却固执唤我阿邪,真是可怜,所有的孩子都要长大,他是怎么会遇上我这么个坏人的。
的确是好巧。北京城这么大,竟在一个小小的美发店遇到。更巧的是,这时候我的头发只染了一大半,还有小半的突兀地苍白着。更悲催的是,我条件反射挥出去揍人的拳头正落在他手心。
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不料往外拔的手却遭到了阻力,这人看着瘦了不少跟大病初愈似的,可是力气还蛮大地握住我手。老子的手不是没给他握过,可是现在我已经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怎么还可以继续碎所剩无几的节操?况且,给我整头发的师傅整个人都目瞪口呆在原地了啊。
我苦笑,使出杀手锏:“阿七。”
他果然是失了当年的镇定倜傥,微微一震的右手带着我胸口也是一震,沈七啊沈七,你何曾不清楚开始便是一场各取所需,三爷啊三爷,你怎么就欠了这么多情债呢。
他终于肯松手,我报之以笑。
他目光微转落在我发上,垂下嘴角笑了下,声音极低,语气确定:“阿邪,你过的不好。”
我诧异。
过的不好,怎么可能?我不知道如何向他证明,我不曾饿着冻着累着,我有朋友有兄弟有情人,又怎会过的不好。
我记得他从前也是一个影帝的,怎么突然就毫无掩饰地显示出真性情了,他居然为我难过。岂有此理,他怎么可以可怜我?
花儿推门进来,难得地在跑神,面色是少见的冷冽,待瞥见沈七,周身寒气更是不加掩饰地源源不断扩散。
我突然觉得这气氛挺熟悉的,这情形也是。似乎曾经有过那么一回,在某一间农家的小废屋里,有沈七,有吴邪,有胖子,有小哥,哦,我想起来了,不是小哥,是花儿。那回沈七带吴邪私奔,要他给他七天。
我突然蛋疼的厉害。三爷,你怎么就欠了这么多呢。
花儿冷,沈七也冷,本来北京这天气就比杭州冷,再加上这俩大冰柜源源不断往外冒寒气,冻死我了。
我只是笑,特别淡定地笑,笑得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特别纯洁特别无辜。若我不笑,我还能怎么着,这种可笑的情况。
花儿忽然伸手帮我理了理衣领,低头倾耳道:“阿邪,我出去下,乖乖的,别乱跑。”然后朝沈七扬了扬头,抬脚走了出去。
沈七看看我,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从旁边经过的时候顺手拈了拈我头发,我只感觉头皮一紧,他便微微弯起嘴角过去了,二指之间夹着的一根银丝格外刺眼。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12:00 +0800 CST  
第七十五章
这情形有点像小学时候闯了祸老师见家长学生留原地忐忑,挺搞笑的样子。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俩人有什么要事要背着我谈谈的,当我一大活人放在这儿是傻的啊,我想不明白就不再想了,至少我可以肯定这俩人一个也不会害我,这些年我已经学会对很多事情保有一定程度的好奇心,而现在我的脑袋里装不了太多的事情。
我脑袋它坏掉了,它一直在回响着一句话:闷油瓶他走了,他答应过我如果要走回会先知会我一声的。
这个说话跟放屁一样的兔崽子。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过这种情形,脑袋里跟放复读机一样折腾这句
话,可是又分分明明地调动脑细胞应付着眼前的事情。
闷油瓶走了。他答应过我如果要走会先告诉我一声的。
美发店师傅在我头上乱搞一气,我无聊地扒着手机来来回回翻电话簿,闷油瓶的手机号码我是记得的,只是很少拨过,只是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还有立场么,他和我的联系,这种事情,还有意义么。
意义这种东西,有意义吗。
我终于还是没有拨通那个号码。那个号码王盟之前代我拨过无数次,若有消息,我早该知晓了。
鬼使神差的,我拨了另一个号码,那串噩梦一样的数字。
我这回来北京本来是带了些古董玩意儿准备往上头送的,可是这东西现在还在我手里压着,说来也奇怪,之前二叔给的这号码我来北京后又打过几回,一回都没打通过,每次都提示是空号,那个神秘的寻呼台凭空消失了似的。
这回我纯粹是手抖,完全不抱希望地等着那机械的女声提示是空号,不料七声过去后呼叫居然自己断了,像是对方忙碌挂断了的样子。然后我借口去卫生间等了会儿,但是对方始终没有回拨过来,倒是等到了花儿在外面砰砰砰敲门。
我开了门,花儿冲进来,问:“吃坏肚子了?”
我摇头,“没,受不住这头上化学品味儿,刚胃疼,现在好了。”
花儿盯着我看了看,扯住我往外走:“乖,爷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我真喜欢花儿,他老拿我当小孩哄。只有在他那里,我才会厚颜无耻地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天真无邪。
很神奇的,我居然没有看见沈七。他向来是块大膏药,怎么可能自己掉了。
我问花儿:沈七呢。
花儿特温柔地回答我:他有事,先走了。
花儿还真拿我当孩子哄,不过我也乐意被他这么哄着,目前我事情多的很,手忙脚乱,无力气顾忌太多,花儿向来有分寸,他替我料理的人和事,我放心。
美发师傅把靠椅往下再放低了点,我就特舒服地半躺着了,抱着花
暖烘烘的茶杯,眯着眼睛出神。镜子里映出花儿低着头翻杂志的身影,好一个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把我这一头黑白参差的头发折腾成闪瞎人眼的黑亮用了三个小时,等的花儿几乎也要谢了。师傅问我要个什么发型,我各种不懂,对此深有研究的花儿跟师傅寥寥几句就敲定了我未来几个月内的模样,我当然无异议,花儿做事总是对的,事实证明全部搞好后我自个儿也震惊了,原来我还是能看的,乍看也一风度翩翩的美大叔。
我特得瑟地拽着花儿往回走,虽然及不得花儿十分之一的好颜色,但一起享受路人眼神秒杀的心情却也突然舒畅无边。
手机在我口袋里震动,摸出来看是条短信,心口一块大石落地的同时又悬起另一块,但转瞬间片刻的欢愉我也珍惜。
短信是个未知号码发过来的,写明了时间地点,末尾署名张海客。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13:00 +0800 CST  
说来也巧,这几天花儿对我寸步不离的,我正头疼着怎么摆脱了他去私会张海客,吃过午饭他居然难得有事忙把我丢下了,还跟我说他很快就回来让我屋里好好休息别乱跑。我特别欢喜地点头,特别乖巧地冲他挥挥,等他前脚出去我也立马整理行装准备出门。
我不知道这张海客这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反正我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整个人都出离了震惊。这约会时间倒是正常的,晚上七点,月黑风高之时正适合干些私下勾当,但是约会地点,****,居然是电影院,首都电影院。
我一边对着镜子把自个儿往人样儿里折腾一边琢磨跟张海客一大老爷们儿跑电影约会是个啥状况,他这不是怕招人注意是怕不招人注意吧。同时我还有个疑惑,如果张海客的身份大概是我猜测的那样的话,他本不必亲自来见我的,而我也同样不必与他会面,只是些小玩意儿,怎么都能送到他手里的。
我成功地装扮成了个去约会的好青年,甚至还上了些使脸色看起来生动些的颜色,等我闪身往车里钻的时候甚至还瞟见副驾驶上摆着一大束红的像是要滴血的玫瑰花,瞬间闪瞎了我眼。
我黑着脸对上一脸认真准备开车的小八,僵硬问:“搞什么?”
小八无比无辜正值转向我:“老板,电影票已经准备好了,您看哪场都没问题。”
……
在电影院门口等人这种事我真是第一次干,所幸跟我这个二的人貌似不少,脸上都还个个带着期盼的喜悦,只有我是一副无比苦逼的迷茫表情。
我不知道哪个是张海客同志,而张海客肯定是知道我的,同时那串诡异的数字拨过去从来就没靠谱过。更不靠谱的是我手中掌握的信息太少,整个人都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对自己负责,于是在我旁边很近的地方隐藏着个加强排,都是天杀的影帝保镖君。
无数个姑娘汉子从我身边穿梭来去,扑向其他某一个汉子姑娘的怀抱,但其实竟没有一个姑娘或汉子是扑向我的。在立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所有的姑娘汉子都陆陆续续消失在门内了,而这个时候我几乎要站立不住了。当年在长白山落下病根儿的那条腿开始一阵阵抽搐着疼,我忍不住点上根烟抽起来压制疼痛,艹他娘的,敢情这不是来约会的是来折腾我的。
然后一个姑娘远远走了过来。我会注意到这个姑娘是因为她看起来身材较一般姑娘更好,我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表明自己是个色狼,而是因为这个姑娘的一些特征表明她有进行过专业训练的迹象,而这种专业训练多半跟练家子有关,她的身手绝对不会差。
隐藏在一边卖花的小八也注意到了这个姑娘,极其敬业地奔过来向我推销玫瑰。
我本来只是用眼角余光瞥到这姑娘的,当这个姑娘真的朝我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我不得不把她的定义从“路过的身怀绝技的妹子”变更为“对我有兴趣的妹子”。
这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冷酷姑娘快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小八插进来了用身体挡住我,不遗余力地推销玫瑰:“先生,给您女朋友吧买束花吧。”
那冷酷姑娘瞬间到了跟前,我适时装出困惑的样子微笑着看她,而她的下一个动作几乎打破了我的演技,这姑娘居然彪悍地直接越过小八抽走了我叼着的烟,然后叼到自己嘴里,特别牛逼地跟我说:“别让老娘再看见你抽烟,等了老久了吧,小三同志?”更牛逼的是,说话间她单手就制住了我向来英勇无敌的保镖小八,轻轻松松地夺过那束花丢进我怀里,一边扯着我往里走,“别婆婆妈妈的,电影已经开场了。”
我一只手抱着花一只手被她攥着往门里拖,突然觉得这情形怎么像在演我的野蛮女友啊,周围影帝的保镖们蠢蠢欲动被我一个颜色给止住,这姑娘彪悍,可是并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
“张海客?”我低声问,特别不自在地想挣脱姑娘的手。
姑娘看我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特别鄙视:“张海客是爷们儿,老娘我浑身上下有一处像爷们儿吗?我是他妹,张海杏。”
姑娘死死抓住我手,也不知道伪装小情侣给谁看,难受死我了,几次想挣脱都被她一个眼神给秒杀了。我约莫了下就凭她刚才瞬间制住小五的功夫我掰手腕肯定是玩不过,大丈夫不拘小节,我要是再装贞洁样就要给她瞧扁了。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16:00 +0800 CST  
第七十六章
除却大学时候跟着哥们儿三五成群拿着免费票看电影那两回,我有多年没踏进过这地方了。我是个不懂情趣的人,觉得窝床上对着电脑看电影就已经很幸福了,大概这也是我从前一直交不到那女朋友的原因。
这回跟一个姑娘一起进电影院对我来说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特别身边是这么个霸气淡定的姑娘,我觉得蛋疼的厉害,就算表面上各种掩饰的淡定,可是手里还是微微发热。
姑娘的手温度清清凉凉的,我努力想忽视这种感觉,可是无奈手被握着,还真忽视不了。我倒不是对姑娘过敏,事实上,我现在这状态也只算的上是个半个基佬,看见漂亮姑娘虽然没有什么想法还是会去瞟两眼的,也正是这样,我压力山大。另外,我一般受不住奇奇怪怪的香水味,而这姑娘让人香风扑面的,搞的我神经紧绷头疼欲裂。
虽然不是主要来看电影的,可是我手里还是攥了一大摞电影票,各个场次的都有。为表示礼貌我让姑娘自己挑选,姑娘斜了我一眼,漫不经心抽出两张。我一看立马更蛋疼了,霸王别姬,重温经典。
门口有买奶茶爆米花这些小零食的,我就随口问了句“要零食吗”就又收到张海杏姑娘一记眼刀和一声冷哼,我拿不准这是个什么意思,姑娘的想法总是很难揣测,她说要的时候是想要的说不要的时候估计也是想要的,但是我居然嘴贱问了句,就只好奔去买了。许是我眼花,这明明是个爷们儿脾气的姑娘,可我塞给她的爆米花的时候她一边骂娘一边脸似乎红了下,红的我胆颤心惊。
我坐的端端正正跟个小学生样,之所以那么端正是因为浑身僵硬,我怀里还抱着一大束红玫瑰,进场之前我特意问了姑娘她要是不要我丢垃圾桶里成么,姑娘横了我一眼,没吭声。
于是我抱着玫瑰,口袋里塞着装了一枚古扳指的精致小盒子,整个人整个跟求婚一样,面带微笑地坐着,心里止不住骂娘,老子的第一次可不想浪费你这么个野蛮姑娘身上。
张海杏从一坐下来就开始咔咔嚓嚓要爆米花,眼神一直盯着电影屏幕,我注意了下,她居然是真的是在看电影,敢情拿出任务当休假啊。可是姑娘我们是来接头不是来约会的啊。
霸王别姬这电影我看过三回,一回是大学时候看的,当时是纯粹觉得好看,觉得悲凉,唏嘘感慨一番也就过去了。第二回是后来下斗回来窝在我那小铺子里的时候看的,程蝶衣那一声歇斯底里的一辈子的嘶吼把我给震傻了,脑袋堵塞了整整一星期不会转,然后一个跟头给栽醒了,那时候我心里明了,完了,我彻底是完了,闷油瓶那张淡无表情的脸每天闪现是怎么个情况。第三次看是张大爷守门第三年时候的事情了,那回比较惨,一边看一边喝酒,不自觉就喝多了,胃出血,被小五直接打包弄进医院住了半个月。这个片子简直是我的阴影,我的噩梦,我一听见音乐就要胃疼的,我一看见人物就要蛋疼的。可是他娘的居然还要看第四次,一次比一次处境惨,这姑娘不是姑娘,是魔鬼。
趁姑娘全神贯注看电影而我隐隐胃疼的时候我赶紧塞上耳机堵住耳朵,目光不肯凝聚在屏幕上,四处乱飘跑神的厉害。片子过了十分钟的时候我手机就响了,花儿的电话,估计他忙到现在才回来又发现我不见了。我按了挂机想出去给他拨回去,拍拍姑娘的肩比了个接电话的动作一边往外走。
花儿问我干嘛去了,我说在电影院跟姑娘约会呢,办点事儿。花儿语气一滞,然后说:“注意安全,到几点,我去接你。”
我被花儿温和的嗓音直接虐死了,我是个混账表达废,我怎么能那么说呢,可是我不能跟他说那是我二叔给我的线,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这些隐秘的东西牵扯的不只是老吴家,还有我难以想象的另一头。
“我很快回去,有花儿爷的精锐部队360度数呵护怎么会有事,不用来接,今晚能申请花儿爷亲手煲的汤吗?”
花儿是何等人物,我不说他便不再追问,只是轻轻笑了下,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了句早点回家就挂了电话。
摸黑往回走,一路给被挡住视线的人说一连串对不起,摸到座位上的时候我傻了,姑娘人没了,座位上只有眨瞎眼的玫瑰和小零食,左边邻座空了,右边那对小情侣特别同情报告我说:三爷,目标去了卫生间,红娘在跟着。
我点点头,顺手抓一把爆米花装成若无其事看电影的样子。红娘是左边邻座的姑娘,花儿手下女将中头等人物,被人以明末农民起义的女将名号红娘子相称,可见其霸气,跟个张海杏应该丢不了。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18:00 +0800 CST  
看无水的各位筒子,爪子在这里给你们跪了啊。。。。前段时间有点恍惚,贴无水贴的有点乱,中间漏了好多,我现在一点点补上。。。
【直接闭着眼复制无水的伤不起。。。于是补到前面看吧。这里是坑爹桑的抱歉君。】

七十六章下

张海杏回来的挺快的,她一坐下来我就感觉难受,她身上太香了,不知道是什么香味,这姑娘爱好太特殊,我本以为像她这样的姑娘怎么都跟香水扯不上关系的。那味道很浓烈,熏得我头晕脑胀。这要是她的杀手锏的话,我估计已经中招了,我努力面无表情晕乎乎地想着。
这姑娘自个儿倒好,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开始看电影,我在香风拂面中晕乎乎跑神,耳畔忽然炸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不行!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这喊声太凄厉,太绝望,太疯狂,毫无防备,震得我浑身一震老胃抽搐,无数往事蜂拥而来,影帝模式瞬间决堤,狠命地掐住手心还是控制不住左手的微微颤抖。
张海杏明明在全神贯注看电影的怎么会注意到我,真是窘迫。我冲她笑,可是还是有点控制不住左手的颤抖,它坏过,一激动就不听话,就失控,就来丢我的人,他妈的。
张海杏转头的瞬间我想就骂,看你妹啊,可是只能笑。这姑娘估计是震惊了,看我的眼神很奇怪,那眼神搞的我精神一震心道莫非她对老子一见钟情,但是这个想法先把我自个儿弄蛋疼了。我的蛋疼并没有持续多久,马上演变成了胃疼。
张海杏抓住老子的手。这是个事实,而我过于震惊忘记了躲闪,然后就拔不出来了。她抓住我左手摊开,另一只慢慢地按上去揉压,借此缓解我的颤抖。她手法很好,甚至可以媲美小花的按摩技术。她一边缓缓折腾着我的手,抬眼问我:“这只手受过伤?”
“……”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我就嗯加点头,跟小学生一样听话,可是懒得多说。
“怎么受的伤?”她却很感兴趣似的追问。
我冲她笑,云淡风轻地装逼,抽回手:“都是过去的事了。谢谢你。”
这会儿气氛挺好的,我琢磨着是不是趁机玩个求婚游戏,就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装扳指的小盒子递给她,她微微一愣然后抬手接过,那转瞬间的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意思,似乎暗了暗。
“替我谢谢你哥哥。”正事搞定,我暂缓口气,心情也放松了些,再看这姑娘,也觉得除了香水味让人崩溃外整体也蛮可爱的。
但是可爱是一回事,而还有其他事要忙是又一回事,老子日理万机。
电影里唱到霸王别姬,我想我也该别虞姬了。
贸然告别是不礼貌的,耍的一套也就是相亲救场的把戏,有人打电话,我接,编出一个万分火急的事情来。张海杏姑娘看着我,笑,我有理由她百分之九十九知道我的鬼把戏,可是并不拆穿。 好姑娘,我在心中赞叹到,然后跟她告别。车开出一段距离的时候,我无意识都瞟了眼后车镜,蓦地瞥见一个影子。张海杏还站在刚才送别我的地方,怀里捧着玫瑰和吃剩下零食袋子,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19:00 +0800 CST  


第七十七章
事情进展的比我预想的顺利许多,我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开怀,回去的路上看见有人推着小车在卖蜜饯果子,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些零零碎碎的画面。那时候花儿我俩都小,他总是歪着头死盯我手中捧着的青梅,好像是我抢了他的一样。我忽然记起来,花儿是极喜欢青梅的,便顺手称了两斤,拿牛皮纸包着抱怀里想给他带回去。
花儿从来不会给别人说他想要什么,就算是小时候也只是可爱地盯着我手捧的青梅痴痴望,小时候我还晓得他相要些什么,而今是真的不知道我还能给他些什么。
刚跨进大门我就感觉不大对劲儿,那些本来就很少表情的伙计们今天脸崩得比平常更紧些,甚至连一向见了我欢快叫三爷的小门童耷拉着脑袋给我打招呼,我抓出两颗梅子贿赂人问他怎么了,他却仍盯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不开心,就是不说怎么回事。我也没为难他,心里忽然掠起些许不安。
一奔进屋我就傻了,这客厅乱七八糟跟被人打劫过了似的,沙发椅子什么的都歪了位置,许多小物件撒了一地。我心口顿时一沉,连唤几声花儿都没人应,一楼搜个遍连半个人影儿也没见着就往楼上冲。正巧管事的伙计拖着扫把从外面进来,我问他花儿呢,他脸色马上显出一种莫名的表情来,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些什么,我急了,不再理睬他,蹬蹬蹬几步蹿上二楼, 没走两步脚步一滞,低头一看是花儿白天穿的那件外套缠住我脚我,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下,一时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身体却先于动作往花儿那屋冲过去。
那门没关紧,露出个门缝,我猛的瞥见一片白花花的后背就开始刹车,可惯性带着我整个人冲进去跌在门内。
明明是冬天,却一室情()欲()的温度,满堂惨烈的旖旎。
瞎子嘴角挂着万年不变的莫名笑意,语气悠闲地好似在散步:“嗨,小三爷。”
我条件反射的嗨了一声,傻了一样愣在哪儿,脑袋完全死掉。
我看不见花儿,花儿整个人埋葬在被子里,瞎子笑嘻嘻,动作却狠压下去。
我听见因为猝不及防的粗暴挤压出的细微抽气声,花儿的,只是刹那。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连滚带爬地奔到了楼下。
连客厅里也弥漫着诱饵的香味儿,我渐渐想起,那是花儿亲手选料下锅煲的汤。
伙计去捡那些被我不小心撞翻落了一地的梅子,我也弯下腰一起捡。它们圆滚滚欢快乱扑,怎么都捉不着。
而仅仅是十几分钟前,我还在那么无知无觉地挑拣着它们,满心暖意。
甚至几个小时前,花儿还一定在在厨房向往常一样一边玩手机一边看着汤锅。
夺路而逃的时候花儿好像喊了句什么,但我没有听清。



第七十八章
我不想回去,至少今晚不成,我脑袋是乱的,需要冷静。
好像就是我在出租车里发呆的时候开始下雪了,推开车门额前就是一片凉,冰得我整个人瞬间清醒。
天气真挺冷的,呵出来的气都快冻结,除却在长白山那漫天漫地的白,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花,成片的鹅毛大雪,甚至可以分辨出形状。从前我也是喜欢雪的。
钻进很小的一个酒吧,里面很安静,放着悠悠的音乐,人不多,只是喝酒,聊天。
我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着,百无聊赖。坐了一会儿,居然有人过来搭讪,想是太过寂寞,一个人喝酒更是清寒。可我只能抱歉地笑,懒得说话,谁叫我是哑巴吴来着?
沈七在十一点发来短信,只有一句话: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思忖片刻,回过去一个好字。
他说过要与我在下雪的天气里喝一杯的,我也答应过他。
我只不过失去一个闷油瓶,而他连一个七天不曾有过,至少要有一个人是不遗憾的吧。于沈七,开始我的纵容便是错了,再往后,对或者错,好或者坏,就再分辨不清了。我欠他。
沈七自雪中而来,落了满头满肩的白,隔着玻璃窗挥手,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惨白的灯映着惨白的雪,再映着苍白的沈七。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是该属于雪的,来于雪,归于雪。
那时我不曾知道,这无意间的闪念,竟会无意间窥破他的归处。他改换素衫,舍了飞扬跋扈的神采,笑意温和,神色淡然。我俩喝酒,偶尔说话。哑巴仿佛是会传染的,我看到如今的他,好似看到当年的自己。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21:00 +0800 CST  
酒过三巡,渐渐也多了些话。他生平第一次跟我说起自己的事情,从小时候掀女孩子裙子被老爹顶着碗罚跪到后来出柜被抓住往死里打,从第一次去ktv唱歌发现自己是个音痴到某一天在杭州街头迷了路……
我也渐渐地跟他说些从前的事,闷油瓶其实是会笑的,那个王胖子看起来不靠谱却是个胆大心细的,有一年我去给潘子烧纸忽然看见坟头树枝上立着一只鸟儿,小时候爬树上摘枣子跌了下来花儿抱着我哇哇哭……
我们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约定好谁最后喝醉了就把对方打包带回去。
可是最终谁也没把谁带走,都醉作一团,踉跄着脚步跌跌撞撞互相支撑着倒进包厢里睡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两个醉鬼,放着好好的沙发不睡,都滚在地毯上。我滚在一头,沈七在另一头,一人扯了被子的一角。我爬起来,腰酸背疼,虽然房间里开着暖气,但这身体早入了寒气了,虚得很。沈七还没醒,我走过去扯扯他衣服想把他拎到沙发上,他却嗯了一声打个滚又睡过去。
我洗把脸买回来早点的功夫沈七已经爬起来了,睡眼惺忪的,见了我,咧嘴笑得像个傻子,看到这个笑,我才突然意识到他只是个刚过本命年的年轻人,跟我比起来,只是个孩子罢了。
我刻意忽略这种说不清的感觉,抓起手机,两个未接来电,王盟和小八的,没有花儿。
“这是早点和醒酒药,你吃了,我有点事要先回去。”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他不接,转头就往卫生间冲:“你别跑,我送你,我马上洗好脸。”
到处银装素裹,满目都是雪。车开得很慢,晃悠了半个小时才到花儿家门口。
他要送我,我摇头笑说不用。昨晚就是打这儿出走的,现在是回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何须人陪。
一路上他话不多,有些心事的样子,我没有问他怎么了,撒开丫子就走,早已自顾不暇。清晨空气好,宿醉的脑袋也清醒了些,我摸出手机跟王盟打电话,问他那边情况怎么样。
王盟说盘口的账收的都差不多了,又按吩咐给每个盘口涨了些份子钱,多数人都挺满意的,只有一个倚老卖老的交上来的账目差太多,问我需不需要料理下。
我掰着指头算了下,还有两天就除夕了,就吩咐他先搁一搁过完年再收拾也不迟,大过年的,哪家不正欢欢喜喜着呢。
也是,正都欢欢喜喜过年呢,要是出个什么事情那一定很精彩了。我交代王盟把胖子弄回家加强看护,医院不比得家铜墙铁壁来的安全。
王盟的语气就有些紧张,问:“老板,要动手了?”
我笑,安慰他:“乖乖的,小盟子,还有两天就除夕了,爷要赶回家过年啊。”
等挂了电话,我才忽然觉得空,特别想听听胖子的声音,想听他说两句话,想听听他那不靠谱的恶俗笑话笑笑,可是他还没睡醒呢,而我暂时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最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花儿这边给了我不少帮助,短短两天时间已经摸到了些那张大少的底细。他爹像是个清明的,至少表明上看起来是个清明的京官,职位不是特别高,但也绝不低,但拿出来看是相当牛逼的。自古商人再厉害终究是个民,跟官员对抗起来很难占上风,就算是花儿在北京地头混了这么久对付起来估计也要棘手。
之前花儿提醒我说官二代背后会人,同时还可能牵扯黑道,这个倒是在意料之中,官官相护,张家老头既然能爬到那个位置上那肯定后面是有人的,而且黑白勾结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我这边找了张海客,这人的身份不明,但该是比那官二代他老爹要高的。同时我也跟平日生意上有来往的人打了招呼,黑道上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调查过来的消息显示张大少跟他爹的关系不大和谐,他上面有个人中龙凤深得老头喜欢的哥哥,而他自己是个纨绔子弟,没事儿了就四处游山玩水泡妞,正事不干,除了惹事还是惹事,父子关系很僵。这种情形不错,要是这人出现个意外的话总比失去个模范青年样的儿子要好上许多。我不是什么善人,这些年脾气早没有以前好了,学不来人打我一巴掌我就当他打过算了的做法。人不能太任性,任性就要付出代价。我的心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软了。我有弄死他的心。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21:00 +0800 CST  
第七十九章
黑瞎子兴致颇好的抱着个冒着热气的丑丑瓷杯跟小门童并排坐在门槛上呢,我走近的时候他正捏着小门童不长不短的头像要给人家扎小辫,见了我就露出两行大白牙:“小三爷,搭把手呗。。。这小子忒能折腾。。”
小门童宁死不屈拼死挣扎一边大骂:“臭瞎子,***()。”正巧被他带着早饭回来的爷爷听见,气得扬起巴掌要揍他。瞎子按住小门童脑袋按进怀里,又捉住四处扑腾的小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这小兔崽子。”
我跟这奇葩说了个早字,他只顾着逗弄小孩,也没下文,我就径直往里走了。
屋子静悄悄,估计花儿还在睡。我在他门前犹豫,没抬手敲门。正准备抬脚走开,却听见他手机响了,片刻后被接起,花儿模模糊糊嗯了一声,然后是两个字:“沈七?”
我刚抬起的脚步就定住了,潜意识里隐隐有不安的预感,总觉得以这俩人的立场不可能有什么联系,要是有联系的话,那应该与我有关。在偷听与不偷听之间我没有经过太多的挣扎,我信他们不会害我,但我怕他们瞒着我做什么事。
花儿声音很低,语速也很快,我只能模模糊糊从中辨认出自己的名字和断断续续的字眼,要想知道怎么回事,只有直接问。
我正犹豫着,说话声突然中断,花儿沙哑的嗓音隔着门传来,语气极冷:“谁?”
我立在门口唤了声花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花儿似乎在门内笑了笑,说:“你回来了。昨晚休息的还好么,去睡一会儿吧。”
花儿的声音有些虚弱,不似往日的清亮。我有些担心,扒着门缝,却不敢贸然进去。
我没挪开步子,花儿也没有再说什么,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有。相对静默了几分钟,花儿忽然笑:“你呆站着干嘛,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我哑然,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有无数的话想问。而花儿,显然并不想现在见到我。
“照计划今天动手,所以跟你说一声。”我跟他说。
花儿很轻地嗯了一声,说好,然后问:“还有别的事吗?”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沈七你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脑补了下花儿现在的状况,终于没有问出口,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摇头,说:“没有了。”
出乎意料的,花儿却唤了句阿邪,声音中带着些笑意,深深浅浅:“阿邪,你总是这样啊。”
我呆立住,不明了他说的这样指的是哪样。
“我跟沈七有联系,给你的信息中一些是他查的,我告诉你是省却你乱猜测,不用介怀,交易而已。这几天你当心些,要是一定要出门,先告诉我一声,知道么?”
我应了他,心中百味交杂,几乎是转身离去的瞬间,花儿微不可闻的
自言自语像鱼雷一样投进我脑海里,炸裂开来。
“阿邪,我再没资格宠你。”
纨绔张的行踪已经接连监视了好几天。他新近交了一个情妇,是个娱乐场所唱歌的小姐,正处于如胶似漆的阶段,俩人每天都会去约会,作息基本比较规律。
我有弄死他的心,却不准备弄死他。死亡未必是件悲惨的事,或者还会是种解脱,活着才是真正残忍的事情。
如果这么个人消失了,一定会有很多人发现。可是如果他活着却没有人认得认得的话,那该是件多有意思的事。若要报仇,毁掉一个人永远比杀了他多太多。毁掉他的样貌,废掉他的表达能力,丢他于某处,安置上一个新的身份一生回不到故土,却死不了,多么美好的事。我回到房间,倒在床上,阖上眼便看到小五始终不曾阖上的眼。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一定流了很多血,可是回到家的时候每个部分都已经肿胀发白,像一具真正的尸体。我的胃在翻腾,什么也吐不出来。面前这个人,他无数次那命救我,最后静悄悄地躺在箱子里, 连全尸都不能留得。午夜梦回的时候会看见他,像从前一样叫我三爷,说着话,脑袋忽然就掉下来。
手,胳膊,腿,脚掌,脑袋,头发,眉,眼,鼻子,嘴巴,脖子,胸口,心脏,一遍遍数,拿手指点着数,数罢,然后是手指。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真丑。
什么是联系,什么是存在的证据,是这些吧。只要毁掉一点,再毁掉一点,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忽然难过的厉害,第一次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这种情绪,悲从中来。等这件事完结了,等所有人都开始各就各位,是不是吴邪也要回去了,然后安安静静的、安安分分的做一个身份证上印着吴邪却被称为三爷的人,度过他或长或短的人生,再无执念,再无贪恋。
我打算好了,等我回家了,我就把那小铺子重新收拾好,弄的跟从前一模一样,如果王盟也愿意的话,我们还是有点滑头的小奸商和有机会就偷懒的小伙计,终日无所事事地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偶尔打起精神忽悠些不识货的客人,又或者,闲暇的时候包上二两果子沿着西湖边走上一圈,在当年闷油瓶蹬着自行车带我飞起来的小路上再飞一回。
我想着,这回总不会再有人来笑话我像个**(),也再不会掰着手指算算还有多少他会回来。他离开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断断续续是我们的从前。
我在梦中见到一个人,我记得他混合着仇恨、不甘、恐惧、绝望的表情,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采取了最野蛮的方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然后他整个人突然就如同一滩烂泥一样掉在了地上。心脏在最初的麻木之后开始狂跳,可是我的手甚至连抖一个都没有,那时候我意识到,也许每个人骨子里都隐藏着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我弯腰查看那个人死透了没有,却蓦地瞥见一张属于闷油瓶的脸。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27:00 +0800 CST  

第八十章
两个小时足够漫长,漫长到我可以静静躺着想完我迄今为止的人生。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了雪,洋洋洒洒,永不停歇。
接近十点的时候接到了电话,那头盯着官二代的伙计打来的,说人跟丢了。逛商场途中纨绔张去了趟试衣间,然后就没人了,车还在停车场里,跟他一起逛游的那小妞也不见了。
这消息简直就是当头一棒,整个人瞬间就**()了我,第一反应是这纨绔张觉察到了些什么逃跑了,但一想就不对了,他自己跑都怕不及怎带上个妞怎么跑得了?而且这张大少绝对是个纨绔子弟,也就些花拳绣腿,若说有真身怀绝技从人眼皮子底下溜走,可能性并不大。
明明稳稳当当的计划中间出了意外,我又开始胃疼了,一边吩咐那头赶紧找人一边满屋子找药。小花也不知道得到消息没,我完全不想说话,觉得自个儿像个笑话。好歹是胡乱填了点药片赶紧躺平,隐隐约约就听见外面好像响起些骚动声,我胃疼的厉害只顾着翻腾了没怎么在意,不过半分钟那骚动却越来越来大,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成一片,其中还夹杂着瞎子一边往楼上冲一边惊惶的吆喝声“媳妇儿,救命……”
我一个激灵滚起来往外冲,就在同时房门被踹开,门板险些把我拍成个肉饼。
花儿脸色苍白披着衬衣立在门口,抛给我一条湿淋淋的毛巾,抓住我胳膊扯着往外跑。那火势凶的狠,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蹿了上来。我被他扯着接连踉跄,胸口本来就闷疼闷疼的,又呛了几口烟,眼前立马模模糊糊辨不清路了。混沌中只有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攥着我,手心却都是汗,我也不由自主握住他,身体四处乱磕,神志却愈加清明,这只手的主人不是小哥,是我竹马,一次次把我从混沌中扯出来的竹马,不是别人。
我看不清路,只跟着花儿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混乱中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瞎子狠狠骂了声艹,接着花儿带着我就跌到地上,一块燃着火的木板擦着我俩头顶飞过去,瞎子在一边扑着火乱蹦:“媳妇儿,下回装修可找点靠谱的伙计来,记住用防火材料,防火知道不?”
瞎子冲上楼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等我仨赶到楼梯口的时候那儿已经成了个火道了,为了美观,室内楼梯材料是木制的,这会儿燃烧的正欢脱,一条金灿灿的光明大道,闪瞎了人眼了。我们仨被熏得晕三倒四,瞎子扯着嗓子喊了句“同志们为了新中国跳啊”,一边凑过来揽花儿腰,“媳妇儿,you jump ,I jump。”花儿一巴掌拍开他手,骂了句***。瞎子委委屈屈喊了句“媳妇儿”然后就跟胸口中了一箭样捂着心脏仰头跌了下去,那动作玄乎得我心脏一抽真以为他失足了,结果这丫居然在花儿艹蛋的骂声中安安稳稳落了地,然后立在一团火中张开手臂:“媳妇儿,来来,我在。”
整个楼梯都开始咯咯吱吱作响,花儿松开手稳住我:“快点。”
我被烟雾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眼角都是泪,脑海中忽然闪过上回汽车合着胖子在我眼前生生爆炸的惨象,咬着牙推搡花儿:“你先,不然我不下去。”
花儿是知道我脾气的,骂了句混蛋闪身一跃,瞎子在下面接着呢,花儿明明是个踹翻他的姿势,在空中到底比不过脚踏实地,被那流氓一把抓住按进了怀里。我看着好笑,又艳羡的厉害,心里掠起些暖意,周遭也是火热热的暖,前所未有的暖,突然就感觉人生在世再圆满也不过如此了。
我估计是跟胖子混久了也沾染了些不靠谱的习气,这种时候还能跑神,还跑的厉害,眼前尽是些傻(度受)逼(度受)的幻觉。我知道是幻觉,因为我看见闷油瓶,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闷油瓶,他顶着一张面瘫脸在楼下,朝我伸出双臂,唇形微启,可以辨认出说的是四个字:“吴邪,我在。”我就冲他笑笑,想跟他打招呼,跟他说“小哥,你回来了。”
我真是高兴,特别高兴,眼里都流出来了。我听见花儿在下面喊我名儿,撕心裂肺地喊吴邪,可是我看不见他,就朝他的方向笑,告诉他我没事儿,因为我看见小哥了,他在这儿。
小哥跟我说:吴邪,我在。他的声音特别温柔,宠溺得跟什么似的,长白山那一夜他就是那么温柔地唤我名儿的。
我对他笑,笑得像个真正的天真无邪。
然后我就又听见花儿在骂人了,他骂的好像是我,因为带着吴邪俩字。他失了一向的淡定不惊,整个人都在瞎子怀里乱踢腾,瞎子拼命箍住他,冲着我喊:小三爷,**娘的,你要还想见到哑巴张就滚下来,发你妹疯,他妈的。
我从前就觉得瞎子这个人是个混蛋,是个流氓,是个奇葩,是个骗子,从没亏过他外号里那个瞎字,说起瞎话来都一套一套的,睁着眼还能说瞎话。他妈的,小哥不就在这儿吗,他娘的还骗我哪儿有哑巴张去,我艹他大爷。
我是真想艹他大爷的,最好是叫上小哥一起艹他大爷,可是赶巧的很,我还没动手呢,眼前就黑了。

这节不对。。。里面瞎子喊的媳妇统统改成“花儿爷”。。。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28:00 +0800 CST  

第八十一章
我在医院醒来,身下是雪白的床单,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手被人握着,闷油瓶蹲在床边,目不转睛小心翼翼望着我,轻轻给我说:吴邪,我回来了。
我以为会这样。当然,我只是以为一下,做做梦而已。
意识和疼痛几乎是在同时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然后我慢慢分辨出那些疼痛和寒凉分别来自于左腿、胸口、腰、和脸。我的脸被迫贴在地上,估计一边已经被磨烂了,火辣辣的疼,双手后捆,整个身体扭曲成的异样姿势对于我这把老骨头来说实在难度太高,整个人都被捆成了个粽子,口中全是血沫,恍恍惚惚好像听见从骨头缝里传出来的咯吱咔嚓破碎的声音。
我醒了,但是没有动,甚至连睫毛都不会颤动一下。之前几次的被绑架经验已经让我学会在第一时间装死,先打探对方的用意和周围的情形。
这么些年我被粽子抓过,跳护城河摔过,挨过刀,中过枪子,也算的上是能忍疼的。疼痛不是让人清醒么,可是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疼的要命,可是神志一直凝聚不起来,伸长了耳朵听他们说话,可就是听不清,一会儿有声音一会儿没声音,就跟破磁带一直在卡带一样。
我我好像在车上,那种有很大车厢的货车,因为整个人晃晃悠悠着,周围还蹲着至少七八个人的样子吗,有一个人还翻着我,揪着头发提着我脑袋看,问:“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咱哥们儿还没动手怎么自己先吐血沫了。”旁边的人接了句:“这种爷都养尊处优的,哪儿经得起折腾,一身富贵病,小少爷不也有病么,那劳什子病…嘿嘿。”
我断断续续听着,脑子也混混沌沌地转着,隐约听到些残缺不全的话,什么少爷,什么张迟,什么吴三爷……
我听了几句,得出了个特蛋疼的结论,这回是真栽了,新仇加旧恨,狗血的跟言情片似的。之前不是说我玩过一个小男儿吗,玩废了又丢掉然后人自杀了,
这小男孩居然是这个叫张迟的崽子的相好。我估计也不是相好,也就是个对胃口玩玩的,但不是什么东西死了就成最好的了吗。张迟是谁,不是就这官二代吗,这回起了冲突,我这边盯着对方的同时对方也查着我呢,然后就又翻出了这,新仇旧恨搅一起了。但是我奇怪的是,听他们的语气,这张迟像是真失踪了,否则他们也不会意外被吩咐提前动手。
张迟失踪了,可我还没来的及动手,但是听这帮人的话里的音儿简直已经把我当凶手了,但是这样也有个好处,要是找不到那大少那帮人会暂时吊着我,下不了死手。当然这前提是我得自己撑下去,别自个儿没了,那人家就太无辜了。
我正模模糊糊想着呢,货车剧烈震动了下就刹住了,几个人先后跳下车,最近一个提着我往下扔,跟丢垃圾一样。我是整个人头朝下被丢下去的,头撞上一个人的鞋,没撞到地,谢天谢地。胸口是直接着了地的,撞的我一阵血气翻涌,几乎又要呕出一口血来,胃疼的都麻木了,一阵咳嗽直冲出来,没控制住。
这下装死都不成了,其中一个人拎起我看了眼,跟电视剧里演的坏人一样邪恶地笑:“醒了?”接着一脚就踹了出去。
我整个人被捆的特扎实,只能跟个皮球一样多滚几个来借以缓解冲到地面的冲击力。这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是无辜的,我还没动手绑他家少爷呢,我比窦娥还冤。艹他娘的,不带这么玩的,我还没给小五胖子报仇呢。
我裤子后面口袋里藏着把刀,靴子里藏着把袖珍手枪,可是我弯不下去够到枪。那刀倒在我滚动的时候往外松了些,可是查一点够不着,人盯我盯得劳,微微一动就能被发觉。而且说句老实话,我现在浑身疼的都麻木了用不上什么力气,就是平时状态最好的时候也拼不过眼前这几个彪形大汉的。
我被丢来这地儿好像是个已经废弃了的小仓库,很久没人打扫的样子,到处都是灰和浮尘,还有些废弃的集装箱和绳子。
我被呛的灰头土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撞破了脑袋,血流到眼角了才觉察。有个人不知道抽什么风,他妈的提着我领子拿拇指肚擦我脸,那手粗糙的跟刀子一样,磨的我脸生疼。我受不了别人接触我,恶心的厉害,条件反射地啐他一口。这一口出去我立马就意识到这回惨了,那人在这群人里看着像是个还点地位,在人面前丢了面子,瞬间就火了,骂了句艹死兔爷儿装个逼贞操,脚底就印我脸上了。
我手被绑在后面脸朝上来着,他妈的眼前一黑,瞬间也火了直想弄死他,趁乱去摸那刀。
我动作幅度并不敢太大,只碰着到刀一下,却还摸着刀柄,两根手指滑来滑去夹不住,好不容易碰着次却拔不出来。那人脚狠,穿的是皮鞋,他妈的我感觉脸都快被磨穿了,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神志一丝丝清醒地抽离开去。
时间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我以为自己晕过去了很久,似乎不过是一瞬间。衣服被撕开的时候我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脸上有些凉,渐渐的我分辨出那里贴着一把刀子。


tbc。
那个,果然是写到虐比较顺手啊,更新速度跟搭了高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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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29:00 +0800 CST  
【此章凶残,慎入。后果自负,点叉请速度。】
第八十二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笑出了声,那声音低哑,难听的很,可是我实在很想笑。
我真没料到这种情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没料到我吴邪的结局不是被粽子挠死车祸撞死刀子扎子子弹射死而像是会**()死。
当年我倒是见过一个**()死的,那情状看着惨的很,红红白白,各种撕裂,跟调色盘似的,就死在我床上,我一觉醒来头疼欲裂整个人都出离震惊。一群人妄图给我洗脑,说这人是被**()死的,坏我吴家三爷天真无邪的名声,说我吴邪面上一副温文尔雅样,其实内里最变态了,兔爷儿,色魔。真是风水轮流转,连人也被轮流操的。
我手脚被捆着,他们折腾着不方便,大概是见我奄奄一息松开了也逃不了随时会挂了的样子,居然把绳子给解开了。
我是真没气力,倒不是假的。好几双手同时按着我,乱抓一气。我吴邪又不是宝,只不过一个破烂壳子,值得这么抢么。这群奇葩里居然还有相中我脸的,拿刀子比划来去,还说什么我脸倒是看着顺眼了毁了可惜,还是等干过了再毁比较划得来。
起初连意识都不甚清晰,光是胃疼和咳嗽就能快要了我的命,渐渐的也就好些。他们人多,反而七手八脚,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被清冷的寒气刺激着,意识反而清醒。我倒在地上,穿过乱七八糟的人声人影,正巧望见了高高的窗户边沿上落的雪,那一抹白分外刺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那雪花飘飘洒洒看着美极了。
也许这时候我该想起闷油瓶比较应景些?那好歹也是我偏执了这么多年的人。又或者我该回忆下我的一生,想想有什么欢乐或者遗憾。再或者,我该留几句遗言,也说明我在这世界上活过?
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想。这帮人居然还懂得怜香惜玉,又或者只是怕夹的他们蛋疼,裤子被扒到一半,后面被先塞进了两根手指,紧的很,疼得我浑身打颤,缩成一团。
这真是个好姿势,这一群没历经过事儿糙汉居然也发现些技巧,分了我俩腿让抓住。我没脸没皮,怕疼的很,使出最后一点力气配合他们,一身老骨头咯咯吱吱作响,居然还抓住了自己腿,一寸一寸往上摸,特别没臊。
几乎是在撕裂感爆发的同时我摸到了手枪,藏在靴子里的亲爱的小手枪,然后扣动扳机。
眼前一片血雾,那个点子特别背的人直直倒下来,毁了一半的脸格外狰狞,脸色还带着上一秒的笑,最终凝固成诡异的表情。
所有人一瞬间都傻了,而我没傻,所以接连又挂了五个的是他们,不是我。
我倒是中了一枪,不过不是要害,手而已。这些人真是训练有素,就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着一个伙计的忠心和职业道德,没一枪要了我命,难不成还指望着我去给他们少爷换命么。
枪从我手里脱落的正是时候,那么小的玩意儿也就能装六颗子弹,用光了剩个空壳子拿着除了装逼没其他用处。
我总以为他会来,他总会来的,电影里不老这么演么,千钧一发的时候总会跳出来个人不是么,这个人是他的爱人,他的英雄,他的神,他救他,然后俩人一起回家去,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他妈的,我再不信那些骗人的玩意儿了,我什么都不信了。
他妈的,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再次被按住的时候我真笑了。现在的孩子们也是,正风流年少的时候,好端端的怎么就跟人学坏了呢,玩个枪混个黑也就算了,还学人玩男人,真是没救了。
不过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老子废了仅剩的一只好手代价倒也是有点用的,就是一个扰了人好兴致。也难怪,我浑身都是血,脸上也是,虽然不全是我的,可是肯定狰狞的很,丑的很。
一个跟上面打电话呢,那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请求支援什么的。真特么操()蛋,我明明里什么也没有了,整个人落在他们手里乖巧地跟个鸡仔样,他俩看我的眼神却跟看怪物一样,明明手里拿着枪人数占上风的是你妈好不,都他妈的紧张个毛。
现在我可以慢慢的、安安静静地回想我的一生了。也回光返照蹦踏过了,也傻兮兮护住那从前就碎了一地的贞操了,也开了外挂临死都拉些垫背的了,真是无憾了。要是我没了,我也可以得瑟地说,老子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一生轰轰烈烈过,有不服的么。
仓库的窗户那么小,窄窄的窗沿上落了一圈雪,好像一条白白软软的围巾,曾经我也替他系上过。外面的天空那么高,洋洋洒洒飘着雪。
那幻觉来的如此真实,仿佛伸手就可触及。可是老子懒了,没力气了,手也废了。
老子看见幻觉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老子伸手也不只一回两回了,别特么骗人,别特么自欺欺人,**()吴邪,你也不想溺死在幻觉了不是,那太可笑了。
闷油瓶的手没有温度,怎么可能。闷油瓶会如此看着我,怎么可能。
老子发誓不再看那些可笑骗人的电影了,我是不敢再相信所谓奇迹了的。
可是这怎么回事来着,我穿越到言情片片场了么。闷油瓶的背很宽阔很稳定,他抓住我软趴趴下垂着手,飞奔地跟脚下踩了个风火轮似的,
一遍遍唤我:吴邪,吴邪。
我倒是很想对他说小哥你回来了的,可是没力气,没勇气,不相信,我是发誓过不再自欺欺人的了。许是自欺欺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又或者重新跌入了另一重梦境。又或者,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正趴在西泠印社那小铺子的柜台上,口水沾了满脸满桌,懒洋洋揉揉眼睛抱起茶杯灌上一口,立马就被烫的哇哇大叫,一切只不过是浮生一梦,而新沏的茶水还没有凉。

【啊。第二部是到这里的。终于理解帮助更新无水楼的妹子的苦逼心情,谢谢谢谢。
放一下印量调查君和无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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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3 23:35:00 +0800 CST  
第三部
第八十三章
断断续续也有听到些烟花爆竹的声音,恍恍惚惚脑海里勾勒出些盛世团圆图,模模糊糊觉得似乎有些事还没做,可是想不起来。
人生于世,真是艰辛,也许是我前二十年来年享福太多,耗尽了天真无邪,而今是来收债了。
屋子里偶尔似乎有人来人去,更多的时候是安静。
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而今终于到了将醒的时候。
我睡的很安稳,虽然梦到了很多从前的事情。可是梦里的那个人是谁呢,当下的我明明立于不知名的某处,淡淡看着那些过往,带着笑意。
昨日之我已死,今日之我且替他苟活着。
我一定睡了很久,醒来看见闷油瓶,伏在床边,抓住我未曾包扎住的那只手,抑或是我抓住他。
我以为自己会像无数次梦见的那样跟他说:小哥,你回来了。可是居然没有。
他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醒的这么快,眼神中闪过微不可觉的惊喜,惊诧,慌张。我无意去追究这其中的缘由。
两两相对这情形有点搞笑,特别是当他伸手替我掖被子这动作让我别扭的不行,忍不住打破沉默:“小哥,除夕过了吗?”我还想着团圆饭呢。
闷油瓶回答我说正是除夕,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有种特别的小心翼翼,仿佛我是什么易碎品或者稀世珍宝似的,这让我很不舒服。
既然是除夕,并且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我心下有些安稳,想着跟小花说一声马上回杭州看看胖子好点了没,顺便吃个团圆饭。
我这么跟他说了我的意思,无视他眉间渐渐搭起的褶皱,满世界摸手机给小花打电话,他这会儿肯定正担心着我呢。
我正找着呢,瞎子就闯进来了,看见我骇的往后跳了一步,“呦,小三爷醒了啊。”他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提着个热气腾腾的盒饭,我伸着脑袋往他后面看,没见花儿。
“小三爷在找小九爷?”瞎子把饭盒放下就往外走,没什么停留的意思,“一零八号房,过不来,得劳驾小三爷自个儿动动腿。”
瞎子前脚走我就去拔手上那输液瓶,闷油瓶按住我手,给我说:“他没事,伤了腿。”
我一听就火了,伤了腿还叫没事,他妈的我只伤了手你这么按着我不让我动,他妈的以为自个儿是我老子啊。
我说:“你放开,我就看看他有没有事。”我跟他说话的语气挺平和的,虽然心里压抑着火。
闷油瓶淡淡说:“医生说你不能动,昨天切除了一半胃。”
他娘的他什么时候这么听别人话了,从前怎么不挺听老子话来着,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跟他计较,现在也不跟他计较。
“我就去看看他,跟他说我醒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为什么要经过他同意,难道因为他力气大我争不过就得这样么,可是我还在跟他说话。我跟他好好说话,好好讲理,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发生冲突,我自个儿身体自个儿爱护,伤不起。我不想冲他喊,闷油瓶他妈的你放开我,没必要,真的。
我这人脾气算好的,可是倔,就算现在脾气变了,那倔强偏执劲只会多不会少,我想干的事情天王老子也别拦着。
脚着地都是软的,没什么力气,闷油瓶几乎是半拖半抱我我弄到小花那屋的。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4 09:15:00 +0800 CST  

八十三下。。。

小花的腿打了石膏吊得老高,病号服外面披着瞎子的大衣,正靠在床头翻杂志,瞎子搬个小马扎端着饭盒坐在他对面,特别蛋疼地捏着个小勺子:“媳妇儿,乖,啊---来一口。”
小花不理会他,兀自把杂志翻得哗啦啦作响,听见门响抬头看过来,看见我的时候眼神里是真正的欣喜和安慰,见我目光落到他腿上,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骨折了,不严重。
我整个人都还处在层层迷雾中,隐约猜的出官二代失踪、小花宅子着火、我遭绑架和小花受伤这事儿是有关系的,可是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又跳出来个闷油瓶这些完全没有头绪。
小花大略给我讲了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他讲的云淡风轻,可并不代表这事儿就一样轻轻松松。
那宅子失火我蛋晃悠悠摔下来后把小花给吓了一跳,那会儿整个宅子都鸡飞狗跳的,小花想着这边着火有人打120急救很正常,就没有怀疑,见车来了就把我往上塞,也要跟着上去的时候被人以调查病人情况的名字给拦住,这边穿白大褂的还有两三个留在地面呢,那边车居然呼啦一声合上车门跑了,黑瞎子倒是来的及挂到车门上,但那车接着没命地往大树底下蹭,这眼镜先生还没抓稳呢就被刮掉了眼镜,眼镜是瞎子的命,他条件反射倒挂着捡结果就被甩下车了。
这段他讲的挺详细,期间无视瞎子无事献殷勤若干次,后面讲到他自己骨折这事儿就说的简单多了,见我被弄走了他就开车追,花儿平日里挺正常的,没人知道他飙车起来疯的很,一路上冒出来无数车捣乱堵截,最后就出了点小车祸躺在这里了。
至于说到怎么跟闷油瓶扯上了关系,花儿没解释,只是横眉冷对瞎子笑,我也就猜出了一些,这瞎子跟闷油瓶肯定是有联系的,说不定他当初失踪那么会儿就是去杭州找闷油瓶了,他回来的时间也巧的很,我这边刚搞定二叔给我的线回来就撞见这人……这么一想我脑中突然有什么闪了下,我转脸看闷油瓶,他一脸淡定地对上我,我就问他,张起灵,那个张海杏是不是你?
他微愣了下,估计是没想到我会猜的这么不靠谱,但是居然也没有反驳,微微点了下头。
我一下子就笑了,特别乐,跟花儿说:你看,我真后悔没让你去接我,早知道你也去见见张海杏姑娘,影帝张,可以媲美你当年扮秀秀了,演的特别好,真的。
花儿居然破天荒的没配合我笑,一双眼睛望着我,里面只有八个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没叹气,但是比叹气了还让我蛋疼。
闷油瓶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会儿正讲正事儿呢他居然突然微微用力抓住我,唤了声吴邪,那声音,怎么说呢,我还没见过闷油瓶用那种语气唤吴邪呢。有那么一瞬间我特么真想扑上去撕他脸,看看他到底是谁。但是我没动,懒得动。
花儿接着说这事儿沈七也有份儿,当时闷油瓶带我回去的时候是沈七的伙计通知花儿这边的。至于沈七在当中充当了个什么角色,而闷油瓶又是怎么回事,这事儿他不清楚,沈七还没醒过来,只能问闷油瓶。
他把话说到这份儿,我再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我这团乱七八糟的事儿闷油瓶绝对有参与,还参与了不少,我知道这事他参与多半是好心,
只是我不理解,他向来孤身一人单枪匹马的,怎么会跟上头扯上联系的,还真有个张海客,还真有个闷油瓶,这些人到底牛逼到什么程度,可以弄没了官二代还把这事儿给暂时压下来,那张大少**()可老头可不是吃素的啊。谢天谢地,多亏有闷油瓶,要不我吴邪这回不仅自己完蛋还连带着花儿都遭殃了。
我得对闷油瓶刮目相看了。既然这事儿就这么平了,这么个结果了,我就没有必要去问闷油瓶什么了,他爱说不说。还有件事儿,沈七不也正在医院躺尸么,操蛋,这倒霉孩子,一会儿我看看他去。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4 09:16:00 +0800 CST  
第八十四章
沈七这倒霉孩子,也真是点子背,好像跟闷油瓶一块儿去玩寻找吴邪游戏的就有他,结果闷油瓶没事儿,他倒是中了枪给倒下了,子弹从前面射进胸口,立扑。我想了想,那肯定是个黄继光堵枪口的姿势,特别壮烈特别美,还下着雪呢,地面估计都被染红了。
我去的时候他还带着氧气罩呢,他哥在外面守着,这是我第三回见他哥,一个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好男儿啊,都憔悴成苦逼了,看我眼神像看杀父仇人,不,是杀弟仇人,硬是不让我进。我觉得他是想来揍我的,于是就立在他跟前扎瞎他眼,他这种人从来君子的很,但终于还是被我激怒挥出了拳头。
去见沈七的时候我没让闷油瓶跟着,可他娘的这人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了,一把抓住沈七他哥那皓白的手腕不丢手,他娘的恁不厚道,人弟弟都被我害的生死未知奄奄一息。趁闷油瓶抓着沈七他哥的时候我进去看了那倒霉孩子,真够倒霉的,那脸色白的没一点人色,安静地跟个瓷娃娃似的。
我喊了声沈七,对他说外面这都连下了几天的雪了,你赶紧休息,赶紧醒,等你好了咱再去喝一杯,来个真正的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沈七没理我,这是第一回我跟他说话他没理我,我又跟他啰嗦了一遍,他还是那个没动静。
我讨了个没趣,扭头就走,闷油瓶在后面跟过来要扶我,我没跟他说,从我一醒来到现在他碰着我的时候我都浑身都不舒服,跟被之前那群混蛋摸着我一样恶心,僵硬,想吐。
我想象得到他赶来的时候我是什么样,上面被剥了光,下面裤子也半脱着,身上和脸上都是灰和血,跟被人轮过无数次似的,脏的很,闷油瓶沾着我衣服我都想条件反射地拍开他手。
我受不了呆医院里,我想回家。可是我妈给我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到家的时候,我跟她说今年小花叫我过去吃饭,他这儿大过年的伙计都回家了自己挺无聊的,我妈听了说成,在小花这儿她挺放心的。她之前腿骨折了,也打着石膏呢,我问她好没,她就跟我说好了,让我在这边高高兴兴过年,我爹跟她都好的很。
我笑着哄完我妈,闷油瓶手脚利索地收手机抄起桌上那粥问我:“吃点?”
刚做完手术吃不了别的东西,只能进食些稀汤寡水,一天得灌七八回,好不折腾人。这粥是小八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搁下人就出去了。
我没吭声,伸手去接,伸的是那只没被包成个粽子的左手,这只手虽然丑了点,但还能用,而另一只我心里有数,挨了枪子儿,十之八九是要废了。 就我这手,就我这胃,我还回个屁家,回不去了。
闷油瓶是大好人,特别照顾人,没把饭盒递给我,自己捏着勺子舀,看架势要喂我。怎么着都好,这些小事没必要纠结,我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盘算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花哪儿是回不去了,我连累得他被烧了最喜欢的那处宅子,别处整天空着没住人冷清的厉害,那是连他自己也不愿意回去的,可总也不能在医院过年,要不干脆这一大群人一块儿热热闹闹回杭州过年算了。
我正这么想着,手机又响了,闷油瓶摸出来看了一眼按了接通键就搁我耳朵边儿上,胖子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看样子恢复的还好,笑声一直从线那头传到这头。
我吐掉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的一口汤对闷油瓶摇头,说不吃了。
胖子问我跟谁说话,我说是小哥,他那边就他娘的他大爷的激动起来了,整一个少女怀春。之前我没跟胖子说我来去北京干嘛的,估计这事儿了结后王盟给他说了,他这会儿有力气了逮着我就是一顿教训,然后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就跟他说:“饺子馅儿先弄上,爷晚上就回去。” 这边挂了电话,一转头就撞上闷油瓶的眼神,我纳闷儿,他看着我干嘛,有异议么。我没理他,唤来小八让他给我办出院手续去,然后再去问问花儿他俩愿不愿意跟我回家过年。
闷油瓶一直静静看着我吩咐事儿,他似乎有话想说,但既然他没说不口,我也就不问。
花儿倒是愿意跟我回家的,瞎子恨不得跟块膏药样沾花儿身上那也是确定去了的,出院手续也办停当了,没什么可收拾的,车在外面等着接我们去机场,瞎子花儿也钻进车了,闷油瓶半撑着我落在最后,他的话还没说出口。
我突然就笑了,跟他说:“小哥,你要有别的事儿的话就去办吧,什么时候有兴趣了就去杭州玩玩,我在哪儿给你备着薄酒。”
这是我醒过来后第一次喊他小哥,唤出这俩字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就静了下来,那一个叫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闷油瓶看着我,喊了声吴邪,他什么表情什么眼神我都看不懂分辨不出来,只听见他跟我说:“吴邪,你回去了,好好过日子。”
我就又笑了,闷油瓶这是吃错药了居然会说出老妈子一样的话。他这话什么意思啊,这不是废话吗。
我忍着笑,给他点点头,说:“小哥保重。”
他盯着我看,好像我脸色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然后伸手帮我理了理围巾,他又唤了声吴邪,似乎还有什么话说,但是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我也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这人真美好,好像一副画儿。他还穿着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蓝色连帽衫,只不过换成了加棉的。他的样子也一如既往的年轻,只不过眼神了多了些东西。那时候他是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后还是选择了一个人。他曾经说过吴邪带我回家,但终于还是不想跟我回家了。
我又跟他说了声保重,然后挥挥手,转头朝车的方向走去。
那边小花拼命朝我比划着什么,也喊着什么,可是风雪这样大,什么都迅速湮没其中,悄无声息。
地上落了很厚的雪,每一步踩下再拔出都比平日更艰难,我小心翼翼地盯着脚下,不抬头,也不回头看。
我已经很小心了,可脚下还是戏剧性地滑了下,猝不及防中单手撑住地,没有跌倒,可是手钻心的疼了起来,绷带迅速地渗出些红。
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在身后唤了声吴邪,却又好像是幻觉。我没回头,只是用另一只冻得发僵的手缓缓朝后面挥了挥,继续往前走。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4 09:19:00 +0800 CST  

第八十五章
花儿拖着他那打着石膏的腿刚扒开车门就被瞎子捞了回去,问:“吴邪,张起灵呢?”
我摇摇头,给他笑:“他没身份证,坐不了飞机,跑去找办证的了,咱回家吧。”
花儿脸色瞬间就冷下来,骂了句艹他妈的张起灵,眼里瞬间就燃起火来,翻腾着往车下扑,瞎子不依,被花儿反手一拳头揍到胸口,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花儿没理他去开那车门,瞎子不让他开,俩人居然就在那屁大点小车厢里翻腾起来。
我钻到他们前面的副驾驶,跟小八说:“开车。”然后扭头跟花儿说:“咱不玩了,回家吧。”
花儿好像没听到我的话。紧接着只听到瞎子“哎呦我艹”和小花咬牙抽气的声音,轻声的破碎声中炸出一句“解雨臣,***的醒醒”,一脸是血的瞎子捏着镜框啪地一声开了车门拎着花儿要往外丢,“***的你去找张起灵啊,他妈的吴邪都丢手了你替他折腾个,**(),笑话。”正说着,小五一个急刹车,瞎子手一抖把人给拉回来了,本来是会磕着这花儿脑袋的,他自个儿伸出胳膊当了肉垫,就是这样花儿也碰的不轻,从后视镜里望过去,花儿被磕的眼睛都起了雾,瞎子也不骂了,就只会把人按在怀里揉额头了。
我靠在后垫上,闭着眼就可以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胃里刚灌进去那点汤水开始闹腾,难受的厉害,只想往哪儿靠着迷迷糊糊睡过去,可是没人可靠。
挨到机场的时候我吐了,把之前那会儿闷油瓶喂我喝的东西都还给大地母亲了,还连带着吐的满嘴都是苦的。花儿给我塞了颗糖,我就美滋滋跟着那俩人走,看着他俩折腾,心里特别暖。

胖子还不能起床的,可我们回去的时候他居然已经在门口坐着了,整个人被裹成个名副其实的胖粽子。瞎子把小花从车里弄出来,也不管他反对直接搬运进屋。我磨磨唧唧钻出来,胖子的视线却还落在车上,问:“小哥呢。”
我老老实实跟他说:“不知道。”
他视线从车上移到我手上,我告诉他:“废了。外面冷,进屋吧。”
胖子咧嘴笑了下,说:“饺子馅儿弄好了,走吧。”
说是走,可他是坐在轮椅上的,连手都裹的严实。他从来好强,如今却不能不被人推着。我庆幸的是,他精神很好,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电视机大开着,放的是春晚,这边桌子上隔搁擀面杖、饺子皮儿、饺子馅、电磁炉,油盐酱醋,一桌子残胳膊坏腿儿的吵吵闹闹围成一桌,倒生出些家的味道。
胖子一边窝着看电视,我只是帮上些小忙,手笨的饺子也包不起来。花儿瞎子王盟皮包是四个大劳力,擀饺子皮儿捏馅儿下锅煮捞负责到底。饺子一锅一锅下的,刚捞出来就被瞬间你三个我五个的抢完,我吃不了,只是看着他们抢心里就欢喜。
十二点整的时候,瞎子蹿出去点了鞭炮,噼里啪啦一阵,这年也就算过去了。

年内的这半个月时间日子过的格外清闲,没事了几个人就全体躺尸沙发上看电视,哼小曲,兴致上来了就出去满世界溜达。正月十五看完花灯花儿就回北京了,临走时跟我说他手机二十四待机,有事儿就给他打电话。
胖子继续转回医院里住,我白天大多数时间贴在铺子里,剩下的时候就去医院陪胖子唠嗑扯淡。
期间我二叔来过一次,那会儿我正用磕磕碰碰地学习用左手写自个儿的名字,钢笔太小抓不住就先抓毛笔,可抓住了却又写的歪歪扭扭,连小学生的水平都不如,旁边是高高一摞账本和字帖,那上面都是我从前写的漂漂亮亮的瘦金体。
我知道二叔老早就来了,可装作没发现,末了回头看见他,露出个惊讶地表情,冲他笑,喊二叔,尴尬地笑。
二叔没问我怎么回事,就是走过来低头看桌子中央铺着的白纸,上面写的俩字:吴邪。写邪字的时候手一直失控,墨汁就泼在本来就丑的字上,污黑了一大片。
二叔当时没说什么,回去了后第二天就叫人来取账本。我立马让王盟把账本和其他东西一并送过去,然后给小花打了个电话告诉这事儿。
小花在电话里骂我是个死装逼影帝货,可是是真的替我高兴。我又得瑟地去医院看胖子,听他扯着大嗓门喊我天真无邪。

在冬天的尾巴快要扫过去的时候沈七打过来个电话,话音里带着安静的笑意,跟我说他身体全好了,打算出门四处走走,所以来跟我说一声。
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之后他去了西藏,那是他计划中行程的第一站,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依稀记得他好像说过最大的愿望是跟爱人一起在布达拉宫前磕头长拜,转山山水转佛塔,看山看水看茫茫无涯的雪。
他去的时候选择了火车,为的是一路看群山和白雪。那一周西藏的气温突变,接连下了三天的鹅毛大雪,火车停在了半路,所有人被困在车厢里,四面是无边无际的雪。
起初的时候也有人下车去拍雪景,渐渐的都冻的钻回车厢蒙着头睡觉。谁也不知道沈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等两天后火车重新启动的时候少了一个人。车厢外依然是长年不融的冰雪,而那个人连脚印都化于漫天漫地的雪白中。



楼主 笨蛋桑  发布于 2012-07-24 09:20:00 +0800 CST  

楼主:笨蛋桑

字数:310357

发表时间:2012-02-26 08: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26 20:22:2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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