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江湖夜雨十年灯(生活居家向。接817十年后。HE。慢更)


十一
这饭吃的极其丰盛。我妈一直在给闷油瓶夹菜。明明她没有那样从心底动容的欣喜,可是却极尽和蔼的说:“多吃点,孩子。你太瘦了。”然后又用筷子指着我:“你看看你,老大不小了。整天起早贪黑忙碌,却连肉都不好好吃一块。这样败坏身体,让父母操心。”说罢一幅我老大不成器的愁怨。
我刚想笑着安慰她,妈,我这挺好的。却见小哥伸手向我碗里放了块肉。动作很块,以致于他又转头吃他自己碗里的菜去了,我却才回过神。这是他第二次给我夹菜,两次都是肉食。我瞅瞅他,又瞅瞅我妈。我妈面露期待看我,小哥继续对我视若无睹。丫的,我吃。把肉放嘴里吃了,再看我妈的脸色像要绽放出一朵花儿来。
从头到尾气氛很愉快。我妈没多问什么,我爸也没有。好像闷油瓶已经是入门多年的女婿,只是回来吃个简餐而已。彼此知根知底,彼此相顾满意。闷油瓶很配合的收敛在阁楼上所有强势的气息,又恢复了刚进门给我爸点茶的那个低调妥当的年轻人。虽然不太说话,但是很配合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每次有小小的建议,他都顺应配合。我想这就是闷油瓶给我的面子了。无论他知道了什么,知道还是不知道。以小哥的聪颖,我并不想瞒他,也不能瞒他多久。可是无论如何,他都在尽力帮我安抚我父母的心。我知道他是故意的,知道他肯这样纡尊降贵一定是为了帮我。我不得不对他心存感激,趁主动替父母洗碗的时候,偷偷对他说一句:“谢谢。”换来他一贯的漠然无视。
只是直到我们辞行出门,小哥带来的那个木质土黄色盒子,一直放在我家客厅里的旧式音响上,从始至终没有打开。
纵然最终接受,纵然片刻欢愉,可我父母到底是意难平的。
如奶奶所说,吴家三代洗白,功亏一篑。甚至现在更上一筹。原来只是狗五爷,吴三爷,现在是名门有后,出了个吴小佛爷。甚至,连我的后半生都要捆在一个男人身上,而这个男人还是麒麟一笑阎王绕道的倒斗传奇哑巴张。这叫他们怎么能心甘情愿。如果是我,如果是我的儿子,我说不得要打断他的腿。可是偏偏,却是我自己这样的百无一用。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19 22:03:00 +0800 CST  
今天状态不对。不写了。望大家帮我加油多说说剧情。要不我怕没有灵感明天停更。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19 22:04:00 +0800 CST  
出了门,我和小哥一前一后,沿着广场慢慢西行。夕阳的余晖淡淡挥洒着氛围,广场舞的音乐飘扬着激昂野阔的旋律。小孩子们在健身器材处玩耍,煞是一片生机可爱。
可是我的眼中,却只有走在我前面的那个闷油瓶闲淡如云的背影。
说实话,我突然觉得今天的感觉有点陌生了。
说不出来是哪奇怪。可是回了一趟家,到底是有了什么变化。十年未见,无论如何当年的感觉已经相隔太远。十年后他从青铜门出来,一直都是淡薄宁静的这个样子。可是直到今天回家吃了顿饭,我才恍然惊觉,闷油瓶本来还有这样收放自如的强大气场。他在我跟前,沉默寡言;在我父母跟前,低眉顺眼;在我二叔准备要问责的时候,他不卑不亢挺身以对;在我爷爷奶奶的牌位前,他强大憾然的气息穿越阴阳的界限。我相信,无论他说什么,我爷爷奶奶泉下有知,总会听到的。
我不能说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影帝模式开启。我敢肯定,这一切都是他真实毫不做作的。我能怀疑世界上的一切真伪,但绝不会怀疑闷油瓶待我的真实可靠。只是这其中,到底是他收放过的。他想让你看到什么,不想让你看到什么,都是由他自己做主说了算。这几天的生活太过平和满足,我居然忘了他这个人从来无需别人插手他的想法。如今回想起来这些天的日子,我居然不能拿捏他的心境一分一毫。或者从始至今,我从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十年前,论地位次序,从来都是他尊我卑,他强我弱,他前我后。十年前,看似着掉了个过儿。我成天在外主事,可他,居然就这样安于宅内了。甚至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平静的内心其实是无所事事的。可是他偏偏就硬让自己安于这样的生活,晨跑,膳食,逛街,摆弄手机电脑。他从未跟我提过一句他的感觉。满意的,不满意的。好的,不好的。他看上去就这样顺从安逸了。可是直到今天他强大的气场释放出来,我才惊觉他远远不是笼中之鸟可以比拟的。
我怎么可能,就金屋藏娇就这样把他藏了。想让所有的斗和粽子远离他,想让所有的血腥都躲避他,想让所有的江湖纷扰不近他身,想让他健健康康无灾无难长命无忧。
可是,就算他对我好,这也是不可能的。麒麟一笑阎王绕道,他毕竟不是豢养的家兽。更何况,就算他对我好,又好到什么程度呢。
我思绪错综茫然,晃晃定不住心神。路过一个健身架的时候,突然听到闷油瓶闷声叫道:“小心!”是一个淘气的幼童,在健身架上练单杠,手上无力,身子腾空飞起,几乎砸到我的身上。我茫然中只觉得闷油瓶的动作飞快,快到幼童极其父母无法眼见其发生的地步,他穿行而来貌似斗中箭步,伸手就提住了那个孩子。然后定定的看着我,眼中似有意无意的着恼:“吴邪。”那个眼神,让我完全忘了反应了。
我们把孩子还给他的父母。这一切迅雷不及掩耳,孩子惊魂未定愣愣忘了哭。闷油瓶又收回了他的视线,淡然在前面领路,我又重新跟在他后面。
是了,就是这个样子。就算他对我好,就只能好到这个样子。我甚至不能说那是友好,那是感情,更遑论两心相悦的爱情。
我也曾有过孤独无助在这个广场上颓然呆坐的时候,一坐一整天。入墨脱之前我整个人似乎丢了魂儿,爸妈把我叫回来吃饭,又对我的状态无计可施。我不想惹他们心烦,就整天坐在这里看天边的云彩宁静高远。期间也有孩童在身边玩耍,把球滚到我身边,甜甜的撒娇:“叔叔,把球踢过来一下。”我就算再怎么萎靡,这样的举手之劳,到底还是动得的。任何一个成人,都不会与孩子斤斤计较。
闷油瓶对我,无非就是这种心境吧。
他帮我,他照顾我,他对我好。都只是一种高高在上的顺风吹雨而已。他百岁孤独,见识过人间最血腥冷漠的一切。虽外表年轻,但心态苍老。对他那一族肩负着苍生使命却始终孤独隐没的长生智者来说,我等泛泛常人之辈,生如蝼蚁,不过是幼儿园的稚子罢了。
谁能说他对我好便是待我情深。谁能说他对我好便是本有属意。如果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对我有感觉,我一定会笑谑着问他是什么时候有感觉的。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我知道他那种人,很难被一个人的无邪天真打动,更不会因为我对他特别关注和关心而动容。没有什么是可以触动他早已经冷寂下来的百岁平淡,没有什么感情可以附加到他身上成为一种负担。如今他十年噩满归来,如此安于家宅。真的是我的一手造就么,真的是他真心隐于平静么。我想起他早晨轻描淡写告诉的我那两个字:“晨跑。”
晨跑,晨跑。
也许是时候给他一个新的角色立足了。我以为要给他再多一些时间适应这个新的世界。我总想要私心把他留在安静中保他时光平稳。我甚至会想将来我一定会很惋惜,等了十年却只把他放在身边寥寥几天而已。可是看起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他哑巴张了。

走回吴山居门前。我没有叫车,他也没有说要打车。然后我俩只是走着走着就走回了吴山居。到门口的时候我对他说:“你先上去吧,我去买包烟。”
他沉默着看了看我。目光有点伶俐,眉头有些深锁。想要制止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上楼了,我站在傍晚有点微凉的风中,有点哆嗦着点了根烟。抽了两口给梁子打了电话。
梁子说:“爷?”
我平息一下情绪,淡声道:“明天给栋子打个电话。通知他对外宣称新月饭店易主整顿。再开业时,我要新月饭店风风光光的。”
梁子没有对我这个指令有任何波动,关注点却是微微的疑问:“栋子?”
“对,栋子。”我肯定的说。
他会心的笑了:“尊小佛爷法旨。”
我吐了两口烟圈,定了定心,道:“让他同时向道儿上放出风去。开业之时,十年前的王胖子和哑巴张重出江湖,入主新月饭店。”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0 11:56:00 +0800 CST  
尼玛,终于要开始新的剧情设定了。四天的时间写了将近四万字,这是要撸成什么样的长篇啊啊啊啊啊


小哥要下副本了诶呦喂~~~大家快来顶吧~!~~~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0 11:56:00 +0800 CST  
十二
王盟打来电话回复是在十天之后。这十天我一直逗留在北京,没回去看过一次闷油瓶。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我实在有点分身乏术筋疲力尽了。
这十天我走访了很多人。第一步便是官道儿白道儿。吴小佛爷从不与这些人打招呼,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惹他们的事,他们也从不挡我的财路,彼此相安无事。只是这次接了新月饭店,明面儿是拍卖鉴宝的行当,少不得要多方做个接洽,打点打点。好在吴小佛爷这些年声明鹊起,又有霍家的门面在先撑着,无论多大的官儿,都还要给我三分薄面。只是这迎来送往假意奉承的勾心斗角,实在是耗尽了我的心力。
梁子在照常安排原来盘口的兄弟下斗,出货,抽出手来安排新月饭店整顿装修。东西易了主儿,自然要有主家的味道。栋子在身边,提点着我,充当我登门拜访疏通气氛的有力臂膀。说起来栋子后来跟了我并没有什么清楚的交接。我再没有开过口要将他纳入麾下,秀秀也从没开口交代他留守或者转移主家儿。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在我身边,毫无异色,行事坦荡,谨言慎行。多次出入我毫不熟悉的官场,而栋子却跟在解家霍家多年,轻车熟路游刃有余,是我身边不可或缺的力量。
梁子,栋子。栋梁,栋梁。愿这两个人是我留给下一个接班人的宝贵财富。
抽个时间我去看了小花儿。他依旧躺在床上,神色安然。只是身上少了一些管子。心电设备还连着,仪器上平稳有力的线条跳跃着小花儿的心动。医生说外伤已有好转,只是个时间的情况,内脏受损虽重,也不是不可逆转的。只是脑部受重击,血块还未吸收,这个情况恐怕不太好预测。
但是我知道小花儿一定会醒来的。他是那样的希冀和蓬勃,那样的精明又重情。他不会舍下我们兄弟的义薄云天,更不会撇下秀秀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我没有见到秀秀。听栋子说她已经在散尽家财变卖资产。恐怕最后解家霍家所剩下的,唯有两栋祖宅而已。恐怕这次终久是要抽薪止沸破釜沉舟了。

在北京的第十天深夜我才回到新月饭店下榻。只觉得绵软疲惫,却毫无久违的睡意。王盟的电话进来,恐怕他在巴乃连个公用电话也不好找,而且大约他也知道我只有这个时间有空听他仔细扯皮。
他说果然王胖子是不愿意回来的。听他说明来意,王胖子愁眉半晌,道:“胖爷我到底老了。只适合找一个山野田林种地养猪而已。这官场商场的事,让小天真自己折腾去吧,我就不参合了。”
王盟说:“我们吴老板有一句话托我亲自带给你。只有三个字——点天灯。”
胖子的眼睛直了。十几秒之后,他抚掌捶腿大笑着说:“哈哈哈哈哈~~~这个小天真真是摸透了我胖爷的脾气!好!好!好!我们拾掇拾掇安排一下就走!”
王盟讲的绘声绘色。我有种感觉他这样的添色加彩是为了舒缓一下我多年绷紧劳累的情绪。
我也笑了。我并不是有多摸透了胖子的脾气。我只是知道,点天灯一事是我们三个人永远挥之不去不能淡忘的情怀,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经历难以割舍的光辉岁月。那种热血豪情肝脑涂地的侠肝义胆,永远振奋着一个人死都要带进棺材的精气灵魂。不仅是我的,王胖子的,也是闷油瓶的。
铁三角重聚,终将要重新启幕了。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0 12:43:00 +0800 CST  
挂了电话我突然特别特别想念深夜的吴山居。
想念这个词,十年之间对我来说特别昂贵凝重。我甚至不知道我的神经系统里是还有这个情绪存在的。我在想小哥这个时间干什么。我十天没有回去,他是怎么度过每一个安静空旷的夜晚。虽然即使我在的时候他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人家在青铜门里自己呆上十年都没有疯魔,怎么多了你一个就会多了一台戏唱么。
可是我还是止不住的会去想他的每一个细节。现在是不是喝水洗澡上厕所。黎簇又给他添了什么东西,他是不是会对那些高科技电子的死物感兴趣。冥想之中我止不住的去画他每一个细节的眉眼。平淡无奇的英俊,可是却举世无双的卓然。百年岁月堆积显现出来的平静,堆积到那个人的脸上都是有几层意味的。这种意味在不懂绝色的人眼里只剩下了淡然如水。但是我知道,他每一个平静的表情下,都覆盖着他挺拔坚毅的灵魂。
我的手慢慢摸到了裤兜中的手机。
这十天来我只是有给他发过短信。他有时回有时不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我这样做的目的。是想看看他掌握了手机用法没有,还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患得患失情绪纷扰。我有时问他吃饭了没有,他说吃了。有时问他今天生活还好吗,他说还好。我有时问他黎簇都带你干了什么,他就不回信了。合着我对他的问话只能是选择式问句而不能是开放式问句。
可是今天我特想听听他现在在干嘛。手指移到电话上按到绿色通话键,我居然是有点喘息的。
电话通了,他清冷的声音静静响起:“吴邪。”
我无奈的笑了。这两个字总像是世界上最短的魔咒,能把人心碾碎,也能迅速让它恢复平静。
我笑道:“小哥,在做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等一个回话的时间是需要数数的,不知是我的问题还他的问题,我总觉得这三秒的时间特别漫长。三秒后他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写字。”
“写字?”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我的意外。写字?闷油瓶的盗墓形象和文化人士真的有关联么?
我问他:“写什么字?”
他又顿了顿:“毛笔字。”
嚯。
还真是符合他的年代背景。我想了想,确实这个是可以理解的。闷油瓶出生和成长的年代,尤其是比较落后闭塞的张家族中,再加上盗墓所需的读写铭文技能,他会毛笔字简直是必须而且必要的。没准你现在让他默写个哪个大墓的碑文,他都能一字不落的临摹出来。或许,他对古文什么的也比较在行。三叔就有这方面看古文字画、关注墓主人生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修养储备,这样也有助于对倒出来的明器做准确鉴定。别的不说,就以小哥的百年底蕴,他鉴宝看货的能力绝对没话说。所以没准儿闷油瓶懂这些关注这些,只是我等凡人不知道罢了。
想了想,挂了电话,也不管深夜黎簇还在睡觉,我一个电话招呼过去:“明天给小哥添些古籍,中国古典文学什么的。”
“啊?”半夜睡梦惊醒的黎簇显然没回过神来。
我没理他,继续说:“笔墨纸砚都去换上好的。看着点小哥平日对什么关注,尤其是中国传统文化方面。自己学聪明点,长点脑子!”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0 13:39:00 +0800 CST  
我不能更累了。晚上更不更待定,今天暂时就这样。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0 13:40:00 +0800 CST  
周末艾特


@犹记手生疏@染指青春996@ W13920699008@linlei梦醒
@诗思何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0 13:47:00 +0800 CST  
如果没艾特的,请别怪我,实在是人太多了百度不允许我艾特那么多~~~~~


如果回复还请不要回复到楼中楼,找回复累死了艾玛~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0 13:49:00 +0800 CST  

十三
等我俩汗流浃背把东西差不多都弄到楼下,胖子一脚瞪开门就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王盟。其实我准备说点什么要缓和气氛的。这下倒省了我好多脑细胞。摆上小佛爷的脸孔向王盟道:“回去时顺路到楼外楼告诉老板给我打包一桌菜来。再两瓶好酒。今天我要招待我俩兄弟,不醉不休。”
我总觉得王盟的脸色有点别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闷油瓶。好在我俩都没什么异样,他看了两眼便应声去了。
胖子大笑着向小哥走去:“呦,小哥,好久不见想死胖爷我了!”然后大方着给了小哥一个拥抱。
小哥并没有外界想象中的很抵触这些人情礼节碰触。况且胖子于我于他,永远不是外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拥抱永远让人振奋到热血沸腾。我看见闷油瓶的眼睛很久不见的发亮。
他是想念胖子的。我懂。我也想念。想念我们三个人那些永不磨灭的光辉岁月。
然后胖子来抱我。我同样的热情着回应:“好你个王胖子,亏你舍得出来!”
胖子把背包一甩身甩到地上:“行啊,小天真,快跟胖爷讲讲你怎么收了新月饭店的。当年在新月饭店我门仨跟齐天大圣遇上天兵天将似的让人围堵,今儿个终于上了云霄宝殿做回主人。忒他娘的解气。”

不出半个小时,楼外楼的老板亲自带人把一桌子菜摆到了客厅茶几上,客客气气的走了。我也笑着拿小佛爷的架势跟他招呼了两句。胖子笑着揽我的肩:“跟着天真有肉吃。”小哥仍是一脸的没有表情,对我此刻忽然的硬气起来毫无反应。似乎刚才软着脾气跟他求和的我根本没入过他的眼一样。
我们仨人直喝了半夜。我把新月饭店的概况简单讲了讲。我并不想跟他们说的太详细。这二位自来不擅此中之道,小哥消失了十年,胖子隐居了十年。若一次把事情说复杂了,怕是还没出头人就打了退堂鼓。我在心里掂对着,发挥我的小奸商本性,极尽忽悠之能事,怎么简单怎么说,好像天上掉馅饼直接捡钱一样天花乱坠。先把人心稳住,以后的事情再难再苦,我担着就是了。加上胖子这十年没怎么喝酒尽兴,一聚首喝两杯就多。喝的晃着头,撑着个大脸,这边我说一句,那边胖子叫着好拍大腿。
小哥虽然住我这里也不算短,但满打满算我和他住一起的日子就只有那四天,还得除去白天我不在家让黎簇陪他的日子。除此之外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在忙什么,从来没跟他说过新月饭店的事。这次胖子来了,我当着胖子的面,第一次跟他提新月饭店的运转。第一次跟他开口,让他明天跟我上京。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他的脸色在夜晚柔黄的灯光下忽明忽暗,清冷的让人内疚。
我知道我早就应该跟他说的。不应该把他阻隔在我的事务之外。拿他当外人,让他去猜,最后一个才让他知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开口。我怕一说到我现在的买卖我们俩之间就会变了味道。毕竟这十年变化了太多,我接他出来不是要利用他的名气,更不是为了想把他永远跟我捆在一起。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天真无邪,更因为这样我不想让他觉得世界变化太大,而我在强加给他什么。我想要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心甘情愿的。
可这一切还是弄糟了不是么。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结果。
胖子已经喝倒了,呼噜声缓解了夜间的宁静。我也浑身无力醉醺醺靠在沙发上,从斜后方看闷油瓶的侧脸。我知道今天是不应该喝酒的,明天还要回京还有好多好多我以前根本没接触过的事情去做。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克制自己太久,忽然就想这样在一个人面前瘫软。
我伸手从后面拍他的肩,软了语气道:“小哥,别生气成么。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没有恶意。真的。”
我知道这肯定是一句特没用的话。这句话就有点像:妹子,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爱你的。或者:老师,你别管我玩什么,我考试都会及格的。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毫无代价让别人相信你。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怕说什么都是多,说什么都是错。
小哥果然僵了身体没有动过一下。
我苦笑了。慢慢把手缩回来,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我想把脸埋在手里,但是我没有。我想把头埋进膝盖里,但是我没有。
他慢慢的回过头来,眼睛淡淡的看着我,但是却有隐隐的光在其中跳动,点点的像夜里的繁星。
我马上机械的绷紧身体,小心的叫道:“小哥?”
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想了想,没话找话道:“这些日子黎簇陪你好么?”
他默默看了我半晌,才用手把我的眼皮慢慢给合上。
我真的实在太困了。闭上眼睛就没有再睁开。昏暗中听见有人淡淡的说:“你挑的人,自然是好的。”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1 23:27:00 +0800 CST  
楼主业界良心啊!拍桌子要回复!潜水的都出来!总看霸王文的不是好孩子,小心楼主往水里扔于雷!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2 00:00:00 +0800 CST  
早晨五点醒来。胖子在主卧,我在客卧,小哥在沙发上。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回忆一下为什么不是我在主卧胖子在客卧小哥睡沙发,或者胖子在主卧小哥在客卧我在沙发上。总而言之我清晨从小哥床上醒来有点蒙,眼瞧着枕边散落着一本昨日疏忽了的《牡丹亭》,整个人有被撕裂的状态。
手机适时响起,是栋子的来电显示。我立刻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栋子在解霍两家已久,很多事他比我更能独挡一面。而昨天下午我刚从北京回来,如果是单纯的事情他绝不至于今晨五点掐着我的生物钟来电。能这样让他稳不住气的,定有异变发生。
从蛇精病迅速变成小佛爷的状态属实有点伤身。头脑从高温一下进入冷静,我起身的时候有些头晕。好在多年生死置之度外,早练就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本事,冷静的问他:“怎么回事?”
我看人的眼光向来不错,栋子的声音依旧沉稳:“回爷的话,昨日下午您走之后,来了个奇怪的客人,点着名儿的要见您。”
见我。若真是为了我的倒好说,吴小佛爷白手起家行走数年,逛了沙海斗了汪家,倒不怕几个不要命的滋事寻仇。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见我,无非是为着新月饭店而来。兹事体大,我皱皱眉:“可自报了家门?”
栋子道:“奇就奇在这。非但没有字报家门,倒只是留了一句话,让您亲自去找他。”
我凝神听栋子捋着原话道:“说道是:九门重兴,吴家独大,敢问何德而居之?”
我沉默着。手指在思考时习惯扣了扣膝盖,然后淡淡问:“叫人跟着了么?”
栋子道:“回爷的话。不敢瞒爷,确实是叫人跟着的。可是来人似乎非泛泛之辈,几个兄弟一转眼的功夫就跟丢了。”
我点点头:“不怪你。你处理的不错。”
栋子见我气息深沉,不同于以往私下见面的境况,顿了一会儿,揣摩着我的心思问:“爷。要不我把监控画面发给您?”
我仰起头,小哥和胖子都已经起来了,正站在客卧门口看我。
我笑笑:“不用了。我这就赶回去。”
一边起身穿衣,一边叫梁子那边安排机票行程,另叫他安排黎簇稍后上京。挂了电话,我尽力摆出轻松的神态向他们二人笑道:“没什么事。只是一些鸡毛蒜皮而已。”说毕匆匆去洗脸。
胖子见我动作,便跟着我一样动作匆忙的去洗漱,在我身边刷着牙吐着泡沫道:“得了吧天真,你还真当你胖爷是傻了。新月饭店这么大的事让你说的跟在巴乃养猪似的轻松,别想蒙我和小哥。总之不管出什么事,咱三兄弟,总在一起生死与共就是了。我就不信了,这区区一个饭店的事儿,能比闯古墓斗粽子还难?”
我心里顿时就热了。脸上仍傻傻的微笑,可是心里却说不出来的动容。最初叫他俩来,并不是有多指望他们。可到节骨眼儿上,还是铁哥们儿最给力。站镜子前用毛巾敷干脸上的水,胖子就着我洗过的洗手池漱口,我扭头找了下闷油瓶。
闷油瓶已经背着行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了,背对着我,坐成一个等人出门的姿势。清晨的阳光斜斜的,屋子里形成很多暗光区,闷油瓶坐在那就只露给我一个坚毅暗淡的背影。
我知道他是必不怪我自作主张的事了。闷油瓶为人清冷,但从没有在为危机关头弃我于不顾。只要我开口,他总会去的。
我心里的热度忽然暖暖的铺开了。胖子给我的热,是冬天的冰块忽然浇下一桶热水的热度,常常反应不及时被烫的直叫。而闷油瓶给我的热,总是冬末春初铺天盖地化了一地的春水。平时感觉不到,等真有感觉的时候,春天已经来了。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2 20:02:00 +0800 CST  
十四
在飞机上对付了一餐早点,下飞机直奔新月饭店。
伙计们已经得到风声,知道吴小佛爷带着昔日生死兄弟今天回来。解家霍家的旧人能留到今日的,大半对旧主死表忠心,再就是死心塌地跟着新月饭店一世。如今新月饭店停业整顿,买卖没的做,斗也没的下,听闻我归来,竟比上次我来京的阵仗还大,在饭店门前站成个山呼万岁气势滔天,齐声喝道:“恭迎小佛爷归来!”
我摆摆手,径直穿过他们走进饭店去了。不是我懒得看他们。而是我比谁心里都知道,我已经在北京呆了有二十天,就是当初有点神秘感也早都磨没了。他们如今摆出这个阵仗,明摆着是想看看小哥和胖子。再说白一点,他们冲的是十年前麒麟一笑阎王绕道的哑巴张。
我们三个人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一个个走的心不惊肉不跳面不改色。进了饭店,我把包一扔,叫伙计安排胖子和小哥的下处,跟我一样,就近安排在饭店楼上。然后自己跟栋子一头钻进了监控室。
栋子很快调出来这个人的监控录像。是一个约有五十上下的老者。其貌不扬,甚至外观年龄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但是那个精气神一看就是有多年的功夫修养。那人的脸色透着多年风霜苦难的洗礼,黑黄黑黄的,每一条皱纹都显出大风大浪平息后的宁静。
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我心里默默盘算着。听他说的话来看,怕是九门中人。吴小佛爷重振新月饭店,是叫心腹狠狠洒了些消息出去的。气势之大志在必得,已经惊动了不少人。本来按计划,先走走官场商场,打通个过节,别临到了开张在关系上欠疏通,毕竟在大天朝很多官面儿上的功夫是要狠狠做足的。再下一步才是走走九门中人,甚至逛逛潘家园儿。能拉得动旧关系鼎力协作最好,拉不动的话最起码也别给自己立个绊脚石。闻名不如见面,道儿上见了吴小佛爷只怕还都要给上三分薄面。
但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仅仅二十天的功夫,在我的计算上还没走到第二步的日程,九门中就有人找上门来了。看这个架势,多半是对吴家独大的场面多有不屑,骑驴看唱本儿来看看吴小佛爷究竟几斤几两。
我出身九门,自知这九门提督的当家人不可小觑。如今事关新月饭店开张一事,不能疏忽。人家是在新月饭店重新开业之前点醒过你,不是到新月饭店开业当天去砸场子,就已经很顾昔日情分。若是处理不得当,难保不祸水东引,成为新月饭店日后之心腹大患。
栋子在一边始终没敢插话。只在一旁垂首侍立,站成一个端茶伙计。我闷声不吭凝神思考许久。但毕竟我年岁尚轻,前些年又在爷爷和三叔洗白计划里懵懂太久,九门中人太半不为我所识。正顿挫间,胖子已经安顿好房间推门进来,一看我面前电脑上放大了那个人的相貌,便皱眉道:“天真,九门的事怕是还得你们九门中人解决。胖爷我是插不上手了。”
我点点头。少有的没接胖子的话。我不是故意用小佛爷的气场招呼他,但是我已经做吴小佛爷太久,若不是刻意转变,这个小佛爷的气场实在收不回来。胖子明显没计较我的冷淡,又帮着我想道:“不如向同门问一下。你想想,现今除了霍家和解家决心洗白不问江湖事,还有哪一门的后人留了人脉?”
我仍沉默。这个事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在这愁眉不展了。
正没个结果的时候,门又一开,闷油瓶走了进来。神情冰冷,身形淡然。一看屏幕上的画面,淡淡说了一句:“是老六的后人。”
老六?黑背老六?
我直起身来,微微讶异的看他。
他很难得的正色看我。像很多年前我们一起下斗前在一起商讨方案的样子。他的话总是不多,意见却总是份量最重的。那时他的气场总是云淡风轻,却叫道儿上的伙计人人屏息,不敢不敬。这样的他,在走出吴山居后,终于又回来了。
胖子道:“你敢肯定?”
他神色肃然,轻描淡写的点头道:“我和他父亲曾有数面之缘。他长的很像他父亲。”
我缓缓出一口气。是了,九门之约始于张家。小哥固当与黑背老六相识,再无疑问了。
只是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离吴山居的那四天平淡生活渐渐远去,终将消失不见。
胖子拍着大腿笑道:“哈哈!我就说嘛!哪用去费了个牛劲找九门中人,带着小哥就像带着活化石嘛!”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2 21:05:00 +0800 CST  
今天可能不更了。一会要是有就还发,没有就不发了。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2 21:06:00 +0800 CST  
总感觉今天人好少,是不是我的问题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3 05:59:00 +0800 CST  
明确了对方的身份立场,往后的事情就顺了。点头叫栋子安排人手去查黑背老六后人的居住情况。做这个事,栋子肯定比梁子快的多。到底栋子算是老九门的家生子儿,梁子却是个门外汉。栋子欠身应了,想了想,又躬身回道:“爷。解家原来盘口上有些旧人,是早先九爷洗白时就各自散了的。如今听闻爷把新月饭店重新接过来,还想照着原先追随九爷的规矩追随爷。请问爷的意思?”
他回我这话并没有回避胖子和小哥,是心里有数我没拿他们俩当外人。可胖子和小哥却是自持身份的,尘埃落定前,这饭店的事上不肯多插一句嘴,一个在原地默默看天花板,另一个就差吹着口哨瞧窗外风景去了。我用手指默默在膝盖上画了两个圈。栋子这语气持中,双方各不偏袒。解家原来盘口上的人,有多半是他曾经的生死弟兄,他倒没有瞒我这新主家,轻描淡写把他们收回来。但他的用词轻重,我却是听出来的。散了,散了。不过是当日解九爷洗白,手下伙计无斗可下遂另拜山头,小花儿没有追究就是了。当日旧主尚在,便另投他山,这种伙计,我还不见得敢收。不过栋子这散了一词,必是心存不忍。如今道儿上吴门独大,鱼虾小众不成气候不裹温饱,他是动了恻隐之心。而解家原来的盘口,范围甚大人口众多,不处理好万一倒戈相向,对新月饭店也不见得是好事。
沉吟片刻,道:“寻个地方,就说小佛爷见他们一面。”想了想又补充道:“就别在新月饭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栋子看了看我,立时明白了我的意思。有些人,走了就回不来了,有些话,终久是覆水难收的。何况如今小佛爷如日中天,比当日霍仙姑的架势尚甩出几条街去,这个脸面不是谁都能见的。又毕竟是曾经出走的伙计,能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份外之想。
栋子低头道:“栋子替兄弟谢过爷。”
说完泼出去的伙计,又想起现在剩下的伙计。我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就今天刚才在外边欢迎我的那个阵仗,怕是都闲了。淡淡告诉梁子道:“通知外边,解家霍家的旧主仁厚,舍不得他们遭罪。但今日头上换了主家儿,小佛爷要看看成色。给他们七天。七天后新月饭店中庭的空地上,小佛爷要验验他们的身手,好不叫兄弟们有命进斗没命出斗。”

栋子的动作够快,不出一时便约齐旧日的伙计在解家最主要的盘口上见面。我去了没什么好说的。第一句下地淘沙这饭碗不好端,都是有老婆孩子的,再不济也有高堂父母。为着家里人就别再拿自个儿的命不当命了。第二句九爷当日义薄云天,今日小佛爷也绝不亏待你们,一人给兄弟们出几两安家费,从此金盆洗手去罢。只是一样,解家当日的盘口和库里的明器要交上来,这是底线。
说完了,点根烟沉默着,只管吐自己的烟圈。
下面的伙计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准备好的交涉和追捧之词也没派上用场,就被一记棉花拳挡了回去。一时气氛如同浇铸。慢慢的,有人松动了,道:“吴小佛爷好定力。明着安抚旧日伙计,实则收回解家盘口。兄弟自愧不如。”说罢交了账本,跟着栋子手下的人交接盘口库存。余下的人见一个松动,其他也就渐渐的松了。不出三个小时,栋子回说都交接完了,请小佛爷清点。我摆摆手:“都是小事,你收过来就是。不必问我了。”
折腾到下午三四点,一天只在飞机上吃了顿早晨饭,又马不停蹄上车往回赶。车上梁子来电话说他带着黎簇和王盟已经到了,请问小佛爷的意思。我按按发疼的太阳穴,叫把议事堂开了,招呼人等我,我马上回去开会。

饭店二楼的议事堂原本是霍家的旧所,我入主之后虽然重新装潢,但除了本身的风格有所添减,原本大的格局并没有改动,还是原来的地方称呼。等我一脚踏进议事堂,人都在。中间主位空着,小哥和胖子坐在沙发上,黎簇王盟站在旁边,靠墙两侧是梁子带来吴家盘口的主要领头,靠门一侧是霍家解家的旧人,现在算新月饭店的主要伙计。我一进去,胖子和小哥没有动,四圈伙计们齐刷刷鞠躬道:“恭迎小佛爷!”
我走进去坐在中间主位上,趁功夫才端起桌上伙计捧上来的盖碗茶喝。真是有点渴透了,别说吃饭,水都没喝一口。用眼角余光一扫,小哥清冷,胖子大气,王盟畏缩,黎簇局促,想是还为了那些明清古典装扮自知不妙。我没空理他。喝完茶,淡淡说道:“外面叫人守着。议事堂叫人关了门。”
栋子亲自去关门,外面突然走进来黑瞎子,还带着苏万。黑瞎子见了厅里的阵势,不但不顾忌,反而咧嘴笑出一口白牙:“今天谁招惹了吴小佛爷?我看外面的伙计一个个急的跟斗鸡眼似的抓紧练身手,说是小佛爷要抓鸡看成色。”
黑瞎子原是拜了解家山头的,现在主要人物都在屋里,外面的人不知底里,连通报也没一句就把人放进来了。栋子知道不妥,走到黑瞎子跟前,恭谨道:“齐爷,这不合礼数。”
黑瞎子没动。站在议事堂当中,笑吟吟的看我。
我摆摆手让栋子下去。黑瞎子虽然表面随意不羁,办事却都义气靠谱。他挑这个时候来看热闹,必有用意。更何况他和我有师徒之份,曾出入沙海不计生死,凡事不必瞒他。
栋子去关了门,苏万站在黎簇身边,黑瞎子一屁股坐在小哥身边的沙发里。
我清清喉咙,开始向各个层面的伙计安排新月饭店重新开业的事宜。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3 23:13:00 +0800 CST  
说实话,这章难写。已经改了快20遍了,还是不太理想。
有可能明天重发,如果明天不发的话就等到大修无水版吧。


另外,亲们每一个回复我都记得!长的,短的!但主要还是长的。。。。。。。好吧我也势利眼。。。。。
那个,长评的亲们请原谅我!我不是不回,我是把我仅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写文上了,如果今天写回复就没法更新。
所以吧。。。。回复能等等吗?谢谢~~~~~~~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3 23:16:00 +0800 CST  
十五
一桩买卖要做的长久,无外乎两件利器,货源和客源。以新月饭店数十年在盗门还是官场下的声名,客源肯定是不缺的。虽然近几年新月饭店势不如前,竞争对手也先后起来几家,但是主要的买家还是抓在我们手里。何况手里若有了稀世珍品,也不怕这些人不来。故而即便就算换了幕后老板,我再去花大功夫走动走动,见面混个脸熟,稳固稳固客户关系也就是了,一时半刻也不是个问题。
所以,客源问题我没有敞开谈,打算自己承包。其余的重头戏,就都押在货源上。我一边闲淡着开口,讲了几句新月饭店现在的形势,和我预期想要在开业当天以及营业初期达到的规模效果。底下的人有少数原来霍家的伙计,常年跟着新月饭店从商,对这些也听的懂,面上还好。其余大半,包括原来解家的伙计和梁子带来吴家的伙计,多是粗人,盘口上出生入死的过活,对这些事从没接触过,被我几段话绕的眼花缭乱,眼瞅着神色发蒙。这都不要紧,我的本意也不是要他们听懂,不过是个震慑,以及给他们先画座金山摆跟前,不怕他们不出力。
果然一席话说完,余光扫见底下人一个个眼睛亮着金光,一副有力没处使恨不得马上下斗的表情。我心知火候到了,便又换了副低沉的嗓子,向梁子问:“前儿叫你收的南边盘口的库存账目呢,齐了没有?”所谓南边儿,就是原来吴家的盘口。现在两家并了一家,不能总霍家解家的叫着,没的叫伙计听见把自个儿当外人。所以把原来吴家称南边,原来解家霍家称北边。
梁子深知我问他什么,刚从长白山下来第二天,我曾说过要查那些闲着没事人的帐。他躬身答道:“回爷的话。收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一二年间吴家势力大,销路通达,所以库存的东西不精。如果要上新月饭店开业这样的大场面,恐怕又得削去八九,可用之物十不足一。”
我点点头,又看向栋子:“北边的情况呢?”
栋子此时跟在我身边有一个月了,对我的意思也颇知一二,恭敬答到:“回爷的话。情况恐怕还不如南边儿好。”
我又点点头,自顾自的喝了口刚换上来的热茶。等下边的气息沉静压抑了,开口吩咐:“从明天起,梁子主要负责带伙计下斗。开业前,不论什么手段,我要见到库存足足的,能堆几座山就堆几座山。”
这话一出来,梁子下边伙计都精神振奋又谨慎的听着。梁子答道:“是。”
我又向栋子道:“明儿个把北边儿伙计捋一遍,盘口上的人都拨给梁子。七天之后成色过了的,同南边儿伙计一样的待遇,下斗淘沙,小佛爷绝不亏待。成色不过的,要么另谋生路,要么回各铺子做个跑堂伙计。其余以前跟霍家从商的人,由栋子带着主持饭店事宜,重新开业时我要场面震古烁今,分毫差错不得。但凡有差的,自个儿想想后路。”
底下的人齐声应了声:“是!”
我把嗓子又紧了紧,加了几分戾气道:“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到新月饭店开业,两边的伙计都是我吴小佛爷的自家人,不许闹纷争,不许起内讧。还有一条,开业前两边的出货都停了,把库存积压下来,没我的话不许放货。把道儿上憋的货源吃紧,自然价格就抬高,饭店开业要收它一个价格翻倍首战告捷。这期间若有谁十分耐不住没钱赚的,提着胆子来见我。”
两边儿伙计听了这话,都知道小佛爷要放大招,胸有成竹背水一战。都在心里压着石头躬身应了,我挥挥手叫底下的伙计都散出去,这边议事堂里就只剩下了心腹。

伙计一散,胖子便顾不得再跟弥勒佛似地坐那维持气势,抻抻懒腰打了个大呵欠:“哎呦诃天真,坐这么半天可累死你胖爷了。你还不如直接把胖爷叫来杀剐随意,开会这档事儿胖爷可干不来。”抻完懒腰又看着我:“天真你就吩咐吧。有什么胖爷能做的,王胖子义不容辞!”
呵呵。我乐了。坐这么半天确实难为他。不过到什么时候永远是胖子第一个伸手支持我,真正让我不枉为人一世了。拈起桌上两页张纸来递给他,道:“外八行的人和潘家园儿的人就麻烦胖子了。”
胖子展开那纸一看,第一页详写了外八行中有关盗门的人脉清单,第二页写了现如今潘家园的概况总览。除老九门外,道儿上还有诸多如王胖子这种不分出身的人士,都归在外八行一类。胖子十年未出世,只扫了一眼这单子,便知道我叫他来的用意何在。笑了一笑,毫不在意把那纸折好揣进裤兜,冲着我豪气干云拍胸脯:“得嘞天真!外八行和潘家园儿都交给胖爷,你就瞧好儿吧!”
安排完胖子,我看一眼王盟。王盟立刻低头拘谨的道:“老板,您看我干点啥?”
我知道他这拘谨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今天跟着梁子和南边伙计上京,伙计们没少给他气受。我道:“从今儿起你就算胖子的人了。我把胖子交给你,务必给我照顾的妥妥帖帖,不准有任何意外。”
王盟惊恐的抬头看了看我,刚想张嘴说话,又收了回去。我猜他那句一定是:老板你不准备要我了?但他肯定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把他给了胖子,实际职责还是替吴小佛爷办事,但这个意义大不相同。他不再算是吴家山头的伙计,而是送出去了,我底下的伙计再找他的茬儿,也要想想他们小佛爷的脸面,毕竟中间还隔了一个王胖子。这么一来,双方井水不犯河水,都犯不着剑拔弩张了。
王盟感激的有点想哭,我没功夫看他那个哭丧脸。黎簇赶着上我跟前,装出一副谄媚的表情:“吴老板,吴老板,您给我分配点什么?”
我撇他一眼:“你带队下斗。”
黎簇有三秒没反应过来,三秒之后嗷叫了一声,装出来的那些谄媚完全变成了震惊和鄙视,指着我结巴道:“你,你……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不就是我刷爆了你的卡买了那些东西么!你至于么!”
我面无表情,口气闲适:“你又不是没下过。”
黎簇嗷嗷叫着:“这怎么一样!那时我是完全被你骗去的好么!你现在叫我自己带队下斗,就是要把我扔斗里啊!”
我没理他。是真没功夫。一天天的折腾下来我觉得精疲力竭。强撑着又看着黑瞎子道:“你的意思呢?”
黑瞎子还是那副笑的痞气的神情。他永远是那个样子,看着对任何事都不上心,实际上做起事来比任何人都有算计。他此次来,目的是什么还真是叫我摸不透。我也是真的没心力去想了,只好问问他。
黑瞎子也没瞒我,推了推身边的苏万:“让你师弟拜你的山头。”
我笑了。这人不老实。自己想过来帮忙不直说,还推着徒弟来。苏万拜的是我的山头还是黎簇的山头,他心里比我有数。只是苏万过来下斗,他能就眼瞧着么?
我又看了看苏万:“你自己愿意?”君子不强人所难,保险起见,本人的意思还是要问一问。毕竟他跟黎簇不一样。黎簇是学渣一个,烂泥扶不上墙,高中毕业就在BlueFly中国闻名院校挂名学了个挖掘机,上课不上课都自己说了算。苏万可是正经八百考上的名牌大学,出来下斗真不是被黑瞎子灌输了什么不可救药的思想么。
苏万跟黑瞎子时间长,毕竟不像黎簇在我跟前毫无拘束。他在我面前总是有点距离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貌似觉得这个动作特别像黑瞎子。他说:“愿意。我就当做学校布置的社会实践考察。”
我一愣:“你大学学什么的。”
他咧嘴一笑,文质彬彬的脸上出现了点黑瞎子气质:“学考古。”
黎簇在旁边一口口水喷出来:“停!停!你什么时候改专业的,我记得我们一起报志愿的时候你选的可是古生物学!”
苏万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才改的。师傅说我学那个挣不到出路。”
是挣不到出路。天天下斗哪看的见什么古生物,真有古生物也顾不上研究只能赶紧跑路。如此说来考古还真是正经专业。
我叹气向黑瞎子道:“既如此,苏万跟着黎簇下斗。你带队就是了。”
把黎簇交给黑瞎子调教,我放心。
黑瞎子笑着看我,淡然应了。

诸事完毕,就只差一个人没有安排活计。但我希望,这个人能主动来问我。
但是他没有。
闷油瓶的眼睛乌黑发亮,目光却是幽如深井的望着我。和平时实在没什么异样。好像他今天看见的,跟往常看见的我没什么不同。好像变身吴小佛爷的我,和在他面前涎着脸装蛇精病的我没什么两样。
我望着他,不说话。他望着我,也不说话。我俩对望良久,若是没人在我俩身边我猜能一直望到明天早晨。
胖子终于看出了不对。一边轻轻用胳膊肘杵着小哥,一边求和似的对我说:“哎呦天真,快看看有什么咱小哥能干的,快,咱小哥急于需要一个立足点展示他强大的男性魅力。”
他这个冷笑话是缓和气氛的。无奈我们两个的气势谁也没因此缓和。闷油瓶是流水的喧哗铁打的沉默,我更是打定了主意,今天他不开口我绝不主动搭话。
若是以前,我肯定早憋不住向他低头了。跟在身后一句一句的逗他,逗的他无可奈何向我说一些毫无震慑力的威胁,比如黄金二指炒鸡蛋什么的。但是今天我是真想看看。看他会不会主动问我有什么能帮忙的。看他是不是有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百年孤独,那样清心寡欲。会不会在我做了这么多之后,为了我,为了他自己,主动走到这个世界上来安心立命。
我想我错了。隔了好几分钟,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突然有种特别特别难以形容的无力感。
黎簇苏万王盟在身边不知所以,不知道这二位老板今儿怎么了竟在场面上闹起来。黑瞎子脸上挂着微笑,怎么都像是等着看热闹。只有胖子急的冒汗,见我这边明显是弱势了,只有一直推着小哥说:“喂,喂,小哥,不是说好哥儿几个一起打天下的么?”
闷油瓶似乎终于松了口儿。眼睛一直盯着我,只问了两个字:“我呢?”
我笑了。等的就是他这两个字。
即使我知道他不开口问,是因为他自觉他在这行当里没什么好做的。即使我知道他觉得他自己除了下斗没什么好拿出手帮我的。从昨天到现在,即使他不生气,即使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有揣度,我叫他来干嘛,他来了能干嘛。当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哑巴张在新月饭店里立成一个金字招牌么。
我几乎有些目闪莹光的看他。要知道我等他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等的有多久。在逼他说这两个字之前,我需要走过自己心里的重重关卡。我不比他轻松。我甚至比他更难。
我慢慢含着笑,把桌上那几本线装的、九门中四门的盗墓手稿向他推过去:“从明天起,就麻烦小哥翻着这些笔记,给兄弟们趟好水踩好路,挑着油斗给兄弟们下。如果觉得话多麻烦,就把筛选过的油斗列出来,把路线画出来让伙计自己去揣摩。”
用胖子的话说,小哥是个活化石。这个活儿,对他而言再适合不过了。我又给他铺好台阶,愿意说你就给讲讲,不愿意说你就给写写画画。这总不难吧?
但是。
王胖子眼睛直了。
黎簇苏万王盟傻了。
只有黑瞎子还是一副笑脸看热闹。
慢慢的,小哥似乎僵着脸,站了起来,接过那一落子线装笔记,淡淡说一句:“知道了。”就头也不回开门走了出去。
胖子满脸擦了一把汗走过来一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哎呀妈呀,就小哥刚才那个气势好像要捏粽子呀。窝巢天真,天底下敢开口让小哥做文职工作的,恐怕就只有你一个。”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4 19:10:00 +0800 CST  
这章难死了
难死了!


难!死!了!!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4 19:11:00 +0800 CST  
明天晚上的份儿我也写出来了。但今天不发。这是我第一次攒文。


攒回复啊攒回复!!!


(——喂你这样做会没朋友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没人品了你爱咋乍地吧!)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09-24 20:29:00 +0800 CST  

楼主:snowxat

字数:175680

发表时间:2015-09-13 03:5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11 07:30:18 +0800 CST

评论数:569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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