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江湖夜雨十年灯(生活居家向。接817十年后。HE。慢更)

三十五
琉璃孙走了,我心底算计着时间,估摸着对方这会儿已经在返回北京的中途,决计不会再反扑了。心里替伙计们落了底,起身活动活动双腿,告诉栋子说:“我要下斗。”
栋子心惊,再次拦我道:“现在离张爷和您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您再等等!”
我摇头:“不,我不能再等了。如果他们能按照约定的时间出来,现在应该已经接近出口,我进去刚好能接应他们,如果他们不能出来,肯定是出了事。这两个人对我来说都一样,谁栽在斗里我绝不独活。”
栋子还要说话,我摆摆手,意思是不用再说了。栋子沉声道:“请爷稍等片刻,我收拾装备,跟爷一起下斗。”
身后只剩下三四个伙计,都眼望着这边的情况,似乎也有要动手收拾装备的举动。我摆手制止他们,又皱眉看向栋子:“你才出来,这次就别下去了。”
栋子淡然一笑:“跟在爷身边栋梁二人,如今已断一根支柱。说不得,从今往后我要以一当二了。”
我不承望一直本分谨慎从不以言语示人的栋子,在这当口能说出这样煽情的话。我笑了,拍拍他的肩:“别收拾了,送我到古楼入口你就回来。”我望了望身后黎簇所在的帐篷,又看着栋子说:“原本是想要给黎簇留下一对栋梁的。如今你既要以一当二,更要替梁子好好教导他。”
栋子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今后若我不在,他更加要担当起栋梁的职责,成为黎簇的严师慈父。他肃然看着我,言语有些哽咽,一字一顿的说:“栋子谨遵爷示下。”

吩咐仅剩的伙计在原地留守,我背起登山包,带着栋子走向张家古楼。越来越接近十年前那条通道,我心里说实话是有点紧张的。我真的能做到像自己跟琉璃孙说过的那样斩钉截铁、相信小哥胖子会安然返还吗?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接近了那个冰凉的柱子,我还记得当年闷油瓶曾说过:第一行第十三个,第二行第六个和第三行第七个。对每个都轻轻地各敲一下。记住顺序。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我记得这么清楚,都十年过去,居然还记得入口的密码。不过这次用不上,小哥进去时打开的通道还在,中间一根柱子上有一道只能让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现在正冲我敞开着,缝隙里面是一条直通地底的通道,我看进去,有些黑,只看到能看到短短几米的距离,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对栋子说:“你回去吧。”
栋子含泪道:“爷,请务必小心,我和黎簇带着伙计,等着几位爷安全出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想起半个月前和小哥的约定,此时竟有些落寞。我淡然道:“就半个月吧。半个月为期,若不出来,你回去好好教导黎簇。”
栋子惨然道:“爷还有什么话想说的,我一定带到。”
我想了想:“叫黎簇去给我爸妈磕个头,再去阁楼上给我爷爷奶奶上个香。就说吴邪不孝,先下去看看三叔在不在。”
栋子禁不住我这句话的动容,竟有些掉下眼泪。我正想笑着安慰他几句,突然就听见通道里传来胖子的声音:“窝巢,跟这生离死别呢哈?小天真到底要干什么不孝的事啊这是?胖爷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从地狱到天堂就是这么一瞬之间。我几乎被胖子那个热情烫的像杀猪一样嚎叫,当然我肯定是被杀的那个。大喜过望,我一把冲过去,伸手将正在往上爬的胖子一点点拖上来,显然胖子的腿受了伤,不怎么灵活,拖上来费了点力气。接着跟在他后面的是闷油瓶,情况不算糟也不算好,耳孔下面滴滴答答淌着血迹,眼角和鼻子下面也有干涸的血痕,只是擦过了,看起来受六角青铜铃刺激受创不小。
可是那一刻我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嗓子有千言万语说不出话来。一心想多看看这俩人,多么罕有的弥足珍贵,多么险峻的失而复得。又一心着急回营地叫车,把他们俩送去医院看看,来不及叙话,招手示意栋子。栋子那边架住筋疲力尽的小哥,我这边架住半边瘫软的胖子,我们四个并肩晃晃悠悠往回走。一边走我一边又哭又笑的,活像被刺激到精神出了问题,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也不分个场合,胖子还有心笑道:“天真,这趟还算不算你夹我的喇嘛?”
我又哭又笑的,心知他是点我从长白山下来的话。那时我给他钱,说这趟算我夹你的喇嘛,胖子调侃道夹喇嘛夹出来个小哥。胖子此时还有这个心情调侃,看起来是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么大年纪腿上受了重伤,一定程度上说是不会复原的了。我心里有喜又痛的,顺着他道:“算,当然算。夹喇嘛夹出来一个闷油瓶。回头我按道儿上的行价给你,王老板觉得如何?”
胖子被我逗的哈哈大笑,扭头看看半身挂在栋子身上的小哥,语气轻松揶揄:“嚯,夹出这么大一闷油瓶,按年份算怎么也说也是民国的。吴老板可不能太小气。”
这话说的,连栋子都散了一脸阴霾。我挂着一脸水渍看向小哥,小哥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脸上的表情恬淡安静,混不像经历了半个月的死里逃生。他的目光渺渺的看着前方,耳朵下混着血滴,满目是一种温纯的笑意。
我笑着哽咽。再一回头,原来还不止我一个人精神出了问题,胖子仰面大笑,最后脸上却撑不住动容,终于挂上两串热泪。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7 21:04:00 +0800 CST  

半个月后。
半个月的时间足以发生好多事。生活继续回复安定,新月饭店的危机已经解除。这次带出来的明器,各盘口填补了前几个月的生意淡薄,甚至还照旧小赚了一把。我回到杭州,亲自处理梁子去后空下来的盘口事务。栋子依旧在北边新月饭店忙活,苏万还在医院没出来,我叫王盟去帮衬着。另外叫王盟每天早晚定时去医院看望胖子。王盟嘴上要求带梁湾和孩子去北京公费旅游,其实我知道前些时候王盟和胖子处下很深的感情,这时得了令,正巴不得去北京照顾胖子,好再偷师学艺学点品德待客功夫。
不是我不想把胖子接回杭州来,而是胖子那个小腿骨折,怕是要上钢板定型。北京的医院到底大些,我心里舒坦一点。我真不知道小腿骨折成那样,胖子到底是怎么把接近瘫软的小哥一步一步架到出口的。每次想到这一节我胸口都疼的憋闷。即使以前我也把胖子当兄弟对待,可是这一次我想要给他更好的,更好的,还要更好的。那天在医院检查时医生叹息着说这腿要遭罪,我不禁动情的说这话给胖子听,胖子居然还要抬那条断腿踹我一脚,叫我去脑科拍个磁共振看看脑袋。
小哥这边情况也渐渐稳定。受到六角青铜铃刺激,果真七窍流血。虽然身上各部位都没什么伤势,但这脑部受创也不轻。只是咱家小哥这体质,恢复力惊人,半个月后戴上助听器就跟常人一样了。医生说这耳朵总是会好起来的,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我心里叹息,看着小哥戴上助听器的样子说不出的违和。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人总算回来了,我也没什么其他可求的。
回杭州的日子依旧没什么变化,我住主卧,小哥住在客卧。虽然有些事心照不宣挑明了窗纸,但我和他都不是急于一时的人。他知道我心里还记挂着很多事,梁子的后事,胖子的伤,苏万的恢复情况,黎簇的心理恢复程度。还有日复一日盘口堆上来的繁琐小事。小哥养伤期间并不出门,只是偶尔跟我去佛爷堂转转,去了也是在休息室里跟那尊墨脱回来的雕像相面。其余时候就在家里给我弄些家常便饭吃。虽然有时候饭菜的味道有些奇奇怪怪的,我却依然甘之如饴,一边吃一边看着他笑,小哥脸上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

琉璃孙的案子已经候审,他人已经在牢里不可保释。我想了想,琉璃孙此人在这事上被龚偿利用了一道什么也没捞着,还赔个底朝天,我就别再去锦上添花落井下石了,就这么放过他算了吧。可是有些事并非我所愿,琉璃饭店一倒,紧跟着迁出好多人来,倒斗的,收藏的,当官的,做财务黑帐的。若是原来龚偿还在,即便不能小事化无,可大事化小总还是可以的。但现在龚偿一个跟头栽在族长密室的通道里自食其果,原来冲龚偿面子在官面上为琉璃饭店开路的,这次也拉下马来一批。这批人为了撇清关系,狠狠给琉璃孙戴了几顶黑帽子。总之就算是我不插手,琉璃孙恐怕也得在里面呆上不少年头。
琉璃饭店一倒,客源和货源又重新大规模回到了新月饭店这边。毕竟新月饭店数十年屹立不到,对这些倒斗收藏当官做财务的周遭人士,都是有信用保障的,从来没出过事,从没拉下马过什么人。由此琉璃饭店一事,给了这些人一个警告:凡是这种事还是要相信老字号。
又过了半个多月,我在佛爷堂正厅处理账本,小哥在休息室里跟雕像相面。我二叔突然跟旧社会时代似地,穿着一身灰色长袍找到佛爷堂来,往地当中一立,笑着看我:“吴邪,这次你得给二叔养老了。”
我笑着迎上去,就算不出这么些事,我给二叔养老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心中疑惑,自打我从道儿上起家后,二叔半脚都没踩进过佛爷堂,这次能拉下脸面来找我,肯定是有事。细一问才知道,那天去琉璃饭店放火,由于二叔这老脸想当年在道儿上太熟,进了新月饭店就被人钉死。只好叫伙计去办。有一个伙计自告奋勇替二叔分忧,二叔应允他事成之后给他钱让他跑路。火一放完,二叔便将那伙计送出国外,筹措了一大笔钱足够那人安稳度日。可近年来二叔无心江湖,入账不多,仅够众人阔绰着生活,并没有多少积蓄。为了这笔钱,只好把自己置业的宅子都卖了才还上。想了想干脆叫底下伙计散了自谋生路,如有不愿意散的,二叔承诺再给众伙计找一个好东家,那个人就是我。
听完这话我都乐了:“得嘞二叔,您要是不嫌弃,这佛爷堂近来缺一主事的。您老人家就当享享清福,跟这替我盯着各盘口账本就成。至于住的地方,我挪窝。把吴山居给您养老,您要是哪天不想在佛爷堂管事了,正好吴山居一楼店面闲着,随您干点什么小本生意。”
二叔问我:“那你们住哪?”
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大概从族长信物一事之后,对小哥的态度也有了新的改观。我还没来得及答话,说话间闷油瓶也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恭恭敬敬奉上一杯茶,叫了声:“二叔。”
二叔的脸又绿了。半推半就之下,二叔是从了我的意。二叔原来的伙计收编到各盘口中各司其责。我叫黎簇上来,南边儿跟着我二叔学,北边儿跟着栋子学。二叔也深知这孩子是当年我在沙海时期就看上的,自然尽心而为。
只是这一下苦了底下各盘口伙计。自此之前,伙计们都管我叫爷,管我二叔叫吴家二爷。虽然差了辈分,但二叔总不在我周遭圈子里出没,也没这些讲究。如今二叔正式入主盘口事务,这个叫法就不能再差着辈分了。伙计们聚首合计了一下,决定既然管我叫爷,就该管我爸叫吴家太爷,依次而论,应该管我二叔叫吴家二太爷。
第一天伙计集合来给我二叔见礼的时候,齐声喊了一声恭迎二太爷,直把我二叔从椅子上震了下来。才五十出头的年纪,比胖子可没长几岁,如今随着我,要听小哥叫一声二叔就够他忍受的了,如今一屋子人齐刷刷叫一声二太爷,我二叔的脸真可谓是五色分层……恩,够瞧着呢。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7 22:11:00 +0800 CST  
今天不更了,已经9000字了,累死,
没什么意外明天完结,后天可以进入番外(如果有的话)还有出本的各项事宜了。如果有需要的请继续按抓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7 22:12:00 +0800 CST  
...大家对楼主的评论哪去了………难道快完结了评论都掉了么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7 22:40:00 +0800 CST  
三十六
忠义园里又多了一座衣冠冢。就在潘子旁边,起了一座新坟。本来应该回杭州就马上张罗这事,只是黎簇回来后状态一直不好,我有意延迟了一阵。
我和黎簇亲手给梁子下葬。亲自挖坑,亲手把旧衣物放进去,亲自培土,亲自立了墓碑,亲自在墓碑前浇灌了水泥台子。从头到尾只有我们两个人做,一个伙计都没叫跟来,旁观者也只有一个,站在旁边树荫下安静等我的闷油瓶。
穿着工字背心甩开膀子挥汗如雨干了一下午,一切完毕,我给潘子和梁子每人点了三根烟,又给每人坟前洒了一瓶好酒。我说:“咱哥儿几个今天就当开开荤,我请客,二位兄弟尝尝名酒啥滋味。二位兄弟这辈子忠义无双,泉下有知甭惦记着我,非要惦记就帮我盯着点黎簇,将来大运亨通独占鳌头,好不叫昔日追随哥儿几个的盘口兄弟流离失所无枝可依。”
我说完,黎簇在梁子坟前长跪不起:“梁哥,今天来给你下葬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我黎簇就把响头磕在这里,请梁哥放心瞧着,今后无论做什么事,我黎簇行的正走的端,上对的起吴老板下对的起众兄弟,顶天立地对的起梁哥这条命。”
语毕痛哭流涕,砰砰砰三个响头磕下去,再抬头时额角已经斑斑血迹。
忠义园里起了风,阵阵的阴凉入骨。我点着烟跟黎簇后边抽,吐着烟圈问:“你恨我么?”
黎簇背对着我,跪在墓碑前没说话。从巴乃回来黎簇的性格似乎也沉稳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伶俐炸毛了。
我吸了几口烟,长长的出了口气。恨我也是没办法了,不是么。当初沙海初见,我说过我是坏人。可他还是选择了我,选择一脚踩进来帮我颠覆汪家的一切权谋。纵然将来我会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他,纵然他什么都不稀罕,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刚想转身的时候,忽然听见黎簇跪在梁子坟前低低的说:“吴老板以后别问我这个问题。”
我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恩?”
黎簇说:“就像你会问,潘爷有没有后悔救了你,梁哥有没有后悔跟着你。张老板和王老板还有等等众多兄弟,如果给你机会你可能会去挨着个儿的问每个人,这些年你们后悔吗。可是我想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后悔。吴老板你是个蛇精病,但你是个让人佩服让人仰望的蛇精病。并且从今以后,连我也要做一个蛇精病了。”
我慢慢微笑,却没有停下转身的动作。跟小哥一起出了忠义园,只将园门掩上,留黎簇一个人在园里。时间已经是傍晚快入夜,但我知道黎簇独自在园中不会怕。身边有舍命相救的梁子一路追随守护,黎簇已经成为第二个我,终此一生不会再怕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我和小哥还是步行回去。自二叔搬进吴山居,我俩暂时住在佛爷堂。此时正路途遥远,只好加快脚步。走着走着我问他:“小哥,你想听我唱歌么,我似乎又会了一首。”
小哥没有别的表情,可是淡淡的眸光在金色的街灯初上时分总显得有些暖意,他淡淡的应我:“恩。”
我清清嗓子,开始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儿我的美人哪,西边儿黄河流~~~~~”
歌声欢快高亢,我微笑着毫无阴霾。黎簇刚才那话说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我听的到,我知道梁子也听的到,身边的潘子也听的到。他们也终于能够放心,吴家盘口乃至于老九门的百年传承,从此总算后继有人了。
第二天清早,我向所有盘口伙计传话下去,公开了黎簇的接班人身份,北边儿自栋子以下,南边儿自我二叔以下,皆称黎簇为:黎小爷。

这一个多月,我沉浸在失去梁子的心情低谷中。纵然屡屡传来好消息,盘口和新月饭店的生意都如火如荼,胖子从医院出来安顿在新月饭店养伤,苏万伤势恢复已经可以到新月饭店转转干点文职事务,黑瞎子随着苏万落脚,也已经回到北边儿帮忙教导盘口伙计的身手,每天晨练还是照常进行,毫无延误。王盟一边照顾胖子一边照顾梁湾,听说梁湾仅在产后四五个月又怀了二胎,王盟正是春风得意喜上眉梢的时候。
可是我却一直心情落寞,随着二叔去管理南边儿盘口,我很少插口,也没再张罗过下斗。我真的有点筋疲力尽。说起来好笑,一个倒斗出身成日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今日竟婆婆妈妈起来,不能想象自己再失去一个伙计的样子。
但是梁子下葬第二天,我在佛爷堂休息室的沙发上还没起,二叔就进来叫我起身。我披上衣服,二叔带着几个盘口大伙计等在厅里,我一出来,二叔就跟我说伙计们有些按捺不住寂寞,自己张罗了个小斗想去下。
我脸没洗牙没刷披着衣服愣了一会。我这是盘口,兄弟吃的是倒斗的饭。若老这么耽搁着将就着只管吃老本也不是个办法。虽然有点萧索,但还是跟二叔说:“就请二叔拿主意吧,只要不是凶斗,别把兄弟折在里面就成。”
二叔说:“我踩过路,安全应该有保障。伙计们今天就要出发,来回你一声,去祭拜下潘子和梁子。”
我一听见梁子俩字,心情又有点沉。想起梁子临终那句话:学了几年潘子,祭了几年潘子,到最后自己也成了潘子。心里面竟有点发酸,觉着下斗前去祭拜毕竟不吉利,也许是我耽误了梁子。
我叹口气,道:“忠义园就算了。从此下斗前祭拜的事都归我,就别再叫伙计去那种地方了。”
二叔身后的几个伙计都听的出我声音里暗淡,转身出来赔笑着说:“爷可别说这灰心丧气的话。这几年下斗全靠潘爷保佑兄弟平安,梁爷临行前唯有这一次没去祭拜潘爷,便被潘爷留在了斗里。这大家伙儿可都心急火燎着呢,下斗前必须去忠义园跟梁爷告个罪,可别把哪个兄弟叫下去陪他。”
他这话说的有些调笑的意思,我却被弄他弄的哭笑不得。想了想或者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之前一直是临行必祭潘子,如今梁子到了忠义园倒没人祭拜了,恐怕终久不太好。挥挥手说这事我不管了,随你们去吧。伙计们便欠身退了出去。
这边我刚想说二叔你还有事么,没事我再回去躺会儿,话还没出口,二叔却有些严肃的看着我道:“吴邪,不是二叔说你,你这心魔可该放一放了。”
我一愣,睡意也没了。一个说我是心魔,两个说我是心魔,到二叔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这到底是个啥意思?
我皱眉:“二叔……”
二叔语气严厉的打断我说话,自我身价地位一涨再涨,二叔已经久不像我幼时那样端起架子教训我,今天却有些意外,语气颇为沉重:“吴邪。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可走,都有自己的选择衡量,不是所有的事都在你的演算范围里。你总以为因为你的缘故,所以你对不起别人,你觉得你对不起潘子,对不起梁子,对不起王胖子,对不起解家小九爷,甚至你觉得对不起王盟,对不起黎簇,对不起所有搅进来的这些人。但是吴邪你忘了,在你出现之前,这些人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不是一个附属品,他们有权力义务和责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不需要你去背负心里的罪孽。吴邪,你心里有债,是魔债。”
我听了有些叹气,我理解二叔是替我着想。但是债这个东西,背了就是背了。即使这些人用不着我背,就如黎簇不怪我把他扯进来一样,可毕竟是我把他扯进来的。有些事是人在做天在看,要对的起自己这份良心。
我张嘴想辩解几句:“二叔,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也只是想多尽一份力而已,还论不上什么心魔、魔债什么的……”
我话还没说完,二叔的脸色更凝滞了,语气很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到今天你还不把这债放下来,你就不是在折磨你自己,你还在折磨别人。”说着,二叔拿着自己手里装辈份实际没什么用途的拐杖往休息室里指了指。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二叔这意思是说我顾忌的太多,所以小哥也跟我负累。想了想也确实是。从小哥从长白山下来,我也没怎么好好对人家。虽然是酒后表达过心意,但是正经的话却一句没有,只叫人家风里来雨里去的跟我跑这些江湖事。岂不知小哥早已厌倦了江湖,没准儿就等着我吐口,放掉负担好好生活。可是谁知道经过了新月饭店这些大起大落,好不容易从张家古楼出来,我还因为梁子的事心情不好,导致我和小哥一直没什么进展。也许我认为不急,我一直也认为小哥不急,可是这人心都是肉做的,再坚忍的感情也禁不起蹉跎,以前不知道小哥心里怎么想的,自从看了那首词,才知道小哥心里也有顾虑也有忐忑。这么下去,没准小哥还认为是我这边出了问题,是我打了退堂鼓。
我点点头。从没想过二叔能这样掏心窝子对我。在我和小哥一事上,二叔虽然从没正面提出过反对意见,但是那反对的态度也是相当坚决。今天能跟我说这种话,说明他已经彻底接受了小哥,彻底接受吴家长孙从此无后了。
不过二叔也真是,不就是刚才他进休息室喊我时,看见挺大一休息室挺大一张床,小哥睡在床上而我睡沙发么。他不就是心疼大侄子了么。真是,心疼就说心疼,绕什么花花肠子。
我这刚想说点什么缓解氛围,二叔忽然又拿拐杖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像很久很久以前我爷爷经常对我做的那个动作一样。
接着,二叔长叹着气,语气沉重道:“吴邪,既然决定了就跟人张家小哥好好过。族长信物都肯拿出来给你,人生难得有心人。我们老一辈的,就想看着你落个安稳结果。”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8 23:08:00 +0800 CST  
本来想今日完结的,谁知道今天有事更的太晚,我还在写。完结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了,有就发,没有就不发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8 23:09:00 +0800 CST  
三十七
二叔走了,亲自送伙计去忠义园,亲自瞧伙计上车出门。我退回休息室,坐沙发上眼瞧着小哥正洗脸。心里嘀咕着要怎么改善改善生活状态,却又觉得无从下手。人小哥毕竟是个大老爷们。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这男追男我看指不定中间隔的是道千斤墓墙。好吧我承认这个比喻有点三句话不离本行。虽说我和小哥已经过了追啊不追啊什么的年纪和界限,不过就说这讨好哄人的方法吧,我总不能天天花言巧语送礼物送花吧。真要送了,小哥还不得把我当粽子捏死。
想着想着觉得确实有必要改变一下目前状况。首先二叔住进了吴山居,我和小哥长久在佛爷堂落脚终究不是那么回事。我有心买个房子,又嫌杭州房价太贵。说小气我还真是小气。虽然这些年手里有钱了,对手底下人也不抠,伙计们每次集体出门后边一溜烟儿的越野。可我还真就对自己太舍不得,这房价买个差不多点的,就得搭进去好几百万,拿着兄弟下斗的血汗钱自己住,这就跟私人飞机一样,买的起却太糜费,一则自己心里过不去,二则也怕寒了兄弟的心。
思虑半天还是决定要去看看房子,最起码出门转转,就当带小哥散心,别老在佛爷堂窝着,转来转去心情也不好,总看着我这一张追思梁子的老脸,小哥也不知道介不介意。再者出去看房子,有小哥确实喜欢的,只要不太贵不妨咬咬牙就买了,也叫小哥知道我对我俩未来的生活还是放在心上的。
就这么打定主意,起身一边跟小哥说去看房子,一边换衣服洗脸。这边倒把小哥弄一愣,竟连一个恩字都没回答我。我用毛巾擦着脸看他:“不愿意?”
小哥也没说什么。黑眼睛盯了我一会儿,有点要把我看眩晕,最后只是点点头,声音有写瓮:“都听你的。”
可是这门到底没出去。我发现我每次要跟小哥出门,不是他有事就是我有事,这边鞋刚穿上了一只,电话就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来,全是昔日的大主雇。原先我这工作电话是放在梁子手里的,自从梁子走后,二叔刚接手,虽然明着是替我打理盘口,但毕竟不能把二叔当伙计使,合适的人又没找着,我只好把工作电话放身边自己处理。可这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莫名其妙七八个电话都是替我道喜的,也不知我这喜从何来,我只好含糊着顺口答应,那边又都说以后有好货多挂着点大伙儿。放了电话我这是疑虑再加疑虑,皱眉打给栋子问他北边儿最近是不是出了啥事。
栋子想了想说:“也没啥事。就是张爷和胖爷各从张家古楼里带出几件明器。昨天张爷手里的一个,我给出了三千万的价格。”
我一听差点瘫在原地,顾不上一只脚还没穿鞋,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穿不上了。我的妈,琉璃饭店才刚倒,这道儿上正风声鹤唳紧张的狠,这几个人还真是……啧,我都没有词儿了。况且这绝世明器每次一出世都是惊天动地的响动,古玩界要颠几下震几下,说不得还要上个央视新闻环球时报什么的。这档口人家要查下来这东西怎么来的,这不是要了我的亲命么。
我心里有些急,语气也不稳:“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后边还留了一句:这都谁做的主,眼里还有我了么。
栋子听出了我的顾虑,解释道:“您心里这不一直因为梁子不痛快么,张爷拿回来东西就没让跟您说。况且胖爷说这帐不归公帐,全汇到张爷私帐上了。这样即使有人查这货,就说饭店只管代卖赚抽成,别的一推二六五,一概不知。至于这货物来源的说法都找好了,胖爷说潘家园儿有朋友倒腾古董多年,才从国外回来,就让我们统一口径,就说胖爷朋友从国外带回来,是八国联军时期流落在外的,现在属于回归本国。”
窝巢。这点子都能的出来。胖子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这是……不过就这说法,官方不查就没事,要往死了查你,怎么都有漏洞。说不得还得是我担着。不过现在也没出什么事,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眼小哥,没想到人都不见了,估计是去买早点。我想了想,小哥帐上多这么些钱干什么用?他都没跟我说一声。不过也是,张家的东西,族长拿了钱,跟我也没半毛钱关系,我问那么多干什么。
一只脚又去穿鞋,电话又响了,我心里着实有些着恼,今天这鞋穿的真别扭。一接电话却传来秀秀的声音:“吴邪,花儿爷醒了。”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次我真是整个人都精神振奋了,不管穿没穿上鞋,站起身立刻道:“等我!我马上赶过去!”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8 23:56:00 +0800 CST  
都12点了,今天不更了。。。。。真对不起大家,我还以为今天能写上一万字呢。。。。没想到好事多磨啊~~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8 23:57:00 +0800 CST  
话说都快完结了,看霸王文的总得出来都露个脸吧?小心我明天停更,结局都留着出本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8 23:58:00 +0800 CST  
我昨天晚上后来看了看大家的评论,都把我看的哭笑不得啊。有人挺不过前面的戏份,居家呢,甜文呢。二十多章了还没在一起啊。唉,我都不知道咋说了,我这既不是斗文也不是纯居家,就一江湖文,剑走偏锋,我也压力挺大。但如果只是来看瓶邪感情戏的,是看不出瓶邪感情有多澎湃的,胸中没有江湖,我这江湖写的再如何也取悦不了读者啊~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9 08:12:00 +0800 CST  
居然还有人鱼瓶渔夫邪………我真难以想象张起灵甩一大长鱼尾的样子………小哥到底要怎么劈开腿把吴邪按倒…………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9 12:49:00 +0800 CST  
楼主今天晚上还要很晚更文,目测比昨天还晚,大家不要太急,可以明天早上才看,现在时间只够断断续续刷吧里各种兔子精胡萝卜精土拨鼠精的…(还有我有没有说过我的灵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接的上……)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9 17:59:00 +0800 CST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北京,快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上次从杭州赶去巴乃。走之前只来得及草草在电话里跟小哥说一声我出趟门,他那边好像有点声音,听起来不像在买早点。我也没多问。自从看了那首词和那个铃铛,心里落了底,虽然明面上没得过一句话一个承诺,但我知道小哥这人一辈子哪都跑不了。
到了北京直接赶往小花儿所在的医院,大步流星穿过人声嘈杂的大厅,上了电梯,快步越过高档豪华的高级走廊。小花儿住的是最顶级的病房,到了这儿人声寂静,氛围雍容祥和,略有几个护士和家属来往于精致的病房走廊中,空气中充满宁静安逸,全不似普通病房就诊大厅的俗世纷扰。
可是走到小花儿的病房门口,我的脚步却不自主的慢了。这七八个月以来,小花儿住着世外桃园仙境,而我却在尘世间碌碌而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好多。他病房门前只剩了两个现在还在解霍两家任命的伙计,具体秀秀遣散了多少人,留下了多少人,我全不知道。大抵也就只剩了这么两个心腹,如同潘子之于三叔,如同梁子之于我,若他们活着,就是兄弟,就是手足,是要永远相持并济一起走下去的。秀秀连栋子都给了我,没有一句嘱托,没有一句交代,所有的缄默不语都摆出了新月饭店有关人或物任你拣选的意味。如今小花醒了,他们夫妻二人已在尘世之外,而我还是滚滚江湖中满身泥泞的那个人。我心里有些纷乱,不知是为了那年那个叱咤风云的解九爷惋惜,还是为了我这个吃斋念经却始终没法六根清净的小佛爷感叹。
但是,未及进门,房门虚掩着,我被门内传来秀秀的一句话打断了所有的思虑。那个声音如银铃般轻扬剔透,清澈回甘仿佛十年转瞬一别,她好像在笑吟吟的陪着笑小花解闷儿:“下一个进来的是猪八戒。”
我笑了。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不管解霍两家的家主有多么自持身份,秀秀已多年不称小花为“小花哥哥”,人前人后,无非是九爷或者是花儿爷二字作为代称,可是在秀秀心中,小花儿永远是当年那个俊美如仙秀气可餐的小花哥哥,在小花儿心中,秀秀永远是那个狐狸一样精灵古怪的秀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对他们夫妻二人来说,即使人世变迁红颜已老,但两心相守,十几年不过刹那芳华。
心中已毫无顾忌,我推门进去,小花儿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一抬眼望见了我,双眉淡然而弯,笑道:“明知道秀秀在说你,你还一头撞进来。”
我笑,一屁股坐到小花床前的椅子上,熟稔自由的完全不像来探视病人,道:“什么时候醒的。”
小花微笑着看我:“醒了有几天了。”
我微微蹙眉:“怎么没早告诉我。”
小花又去低头眉摆弄手机:“早告诉你,岂不是听不见你那边又出绝世明器的消息了?还没跟你道喜。”
我扑哧一声笑了。这个小花,人看着俊秀不凡,貌似心境出脱凡尘,实际上心里算计比谁都精,合该被秀秀收进囊中,他两口子上辈子就该是一对儿,一对儿的精灵多怪,一对儿的心思缜密。
小花睡了半年多,虽没怎么大变样,但禁不住瘦了许多。人本来就看着瘦弱,现在几乎皮可包骨不盈一握了。况且醒了就操心,全不知他睡着的时候秀秀怎样的担心,睁眼睛一看自己身家已全部洗白,新月饭店也归了我,就算人再大气,几天之内这个心思总是转不过来的,总要掂对掂对。道儿上的事估计也听说了,他这句话,是嗔着我太急躁,琉璃饭店刚倒就急着出手绝世明器,担心我这个平三门出身的人,对从商一事到底算半路出家,万一有个闪失,对不起这么大的产业。
我乐了。我还没说话,一边的秀秀就已经微嗔着不满。我进来时她一直在旁边削苹果。认识她这么多年,我还头回见她亲手削苹果。如今为了小花能安稳度日,她散尽家财洗尽铅华,穿一身主妇家居装,淡目顺眉削苹果的样子,和前些时满身贵气的霍家当家一比,竟真有些仙女下凡为董永的味道了。此时听见小花又要操心,当着我的面秀秀又不好直说,只转身过来温柔却执拧的抽走了小花的手机:“都说不让你玩,怎么总是跟人拧着?”
这话不仅小花,连我都听出意思来,明着说是手机,实际上就是新月饭店的事,不让小花再操心了。
手机被抽走,小花摊着两手看着我无奈的笑:“你看,我身边少了个霍当家,又多了个管家婆。”
我忍俊不禁:“当年你挑她的时候就该知道她不是个猫咪,只是块母老虎的料。”
秀秀皱眉看我,若不是已经褪下光环,只怕又要拿出霍当家的霸气来。纵然这样我还是怕了,摆手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可是小花却不放过我,冷不丁给我来了一句:“你明明知道哑巴张是个麒麟不是大狗,不也认命了么。”
卧槽。若不是小花还在床上没下地,我真要吐槽一番。这怎么回事?我明明是向着他说话,他却为了秀秀撑腰。到底是老公疼老婆,自家人向着自家人,两口子打架你别搀和,越搀和越不落好。我说:“得,得,得。从今以后你们俩的事都别跟我说,我吴邪恭祝你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堂堂一解九爷就是天天给霍小仙姑跪着洗脚我都装没听见。”
小花被我逗的发笑,微笑看了我半晌,又问道:“哑巴张心甘情愿了?”
我抱臂看天花板。哎呀合着我这点小心思真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知道我等他十年不说,还知道他是被我赶鸭子上架、牛不喝水强按头那种。岂不知现在不是他拽,现在是我拽了。他哑巴张族长信物都给了我,吴小佛爷这腰杆现在是直挺挺的。麒麟怎么样?麒麟也得被我当大狗栓着,现在就差砸钱买一狗窝了。想着想着,我就胸中就颇生一股傲气。
小花看着我这神情,估计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眉色弯弯而笑:“那就好。”
我俩又说了一会话,小花眼见着精神不济,秀秀就用目色递给我,意思是到时间了。到底才从久睡中醒来,我知道他需要长久将养,如此费神,惹秀秀心疼。小花想再多说几句,言里言外总关乎着这七八个月的人和事,我知道他终久是有些放心不下,但碍于秀秀的面子,我们俩都没深说。
最后我告辞,说与小花道:“新月饭店在我手上,你放心。你有朝一日好了想要回去,我双手奉还、只是现在你还得养着,若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管吩咐我去做。”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垂目道:“在你手上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声音里大有一种慨然。
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没说,但以小花的心性,绝不是纠结财务权力之人。有些事,等他过了心里那关自然就告诉我了。
我起身正向外走,刚跨过门槛时又听见小花叫住了我:“吴邪。”
我回头,笑着看他。呦,这么快就想通了,到底是解当家的豪杰本色。
他眉间淡然凝神,郑重告诉我道:“吴邪,善待解霍两家的伙计。”
我愣了下。没想到他最后放不下心的,却只是这么一点子事。果然解九爷闻名江湖,义薄云天,当日解家洗白众盘口另投他山,他都没有追究过一个字。如今他醒来躺在床上,心心不忘的究竟还是兄弟们的后路。方才对我没说这话,只是怕我觉得他信不过我所以没出口。可他心里担忧,解霍两家的伙计到底不是跟我一起混的江湖,若真有一天伙计反了水对我不忠时,我也没有旧情可念。
但他那点小心思,真是没用到正地方。就算伙计们已经不是跟着解九爷混江湖了,可是黑瞎子还在。有黑瞎子在,最初帮我度过刚接手新月饭店的磨合期,确实出了不少力,更何况经过新月饭店重新开业这一场同舟共济,这些伙计就算跟我没有旧情,也慢慢培养出新感情了,如今这情势好着呢。
我缓缓微笑,郑重点头向他说声:“好,你尽管放心。当日是你的伙计,早七八个月前就已经是我的伙计了。”
说完对视一笑。小花眉间的霁色云开雾散。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9 22:34:00 +0800 CST  
三十八
从医院出来我绕路回了趟新月饭店。叫栋子把帐核算一下,除了当初我接手新月饭店时的本来资产,现在盈利的有多少,除去各种花销费用还多少能调用的资金。再加上南边儿的帐前几天二叔接手才拢过,我把这两个数加一起心里默默过了一遍。
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二叔总要我放下心魔。可是心魔这事不是说放就放的,我怎么也得把兄弟们的后路都想好,才能把一切都放下。首先胖子就算一个子不要,我也得给他留一部分钱以备不时之需,人到了年纪总得预备着以防万一;小哥那边暂时就不考虑了,有了那三千万够他活到下一个民国了,前提是如果他不倾尽钱财只为一枝花的话,不过现在有我估计小哥也没这个机会了;还有黑瞎子和苏万那边,虽然黑瞎子手上不缺钱,苏万家境丰厚,但是这事上说一千道一万风云变换,他们那边万一变了天,我这边也得有准备;小花和秀秀更不用说,就算不给他们多筹措,从我接手新月饭店之前的资产都原封不动给他们留着,能留多久是多久;剩下的钱,王盟所需不多,但是总要给这俩孩子打算一下;众伙计的红白喜事各种花销尽量都跟王盟孩子满月一视同仁,花销我出,北边伙计的车也该换了,一溜越野;剩下的钱所剩有限,还必须给黎簇留点家底。
这么心里一过,到我手里,真的没剩啥了。
不过咬咬牙,买。这房子怎么都得买,回了杭州就买。刚才在小花那里又坚定了我买房子的决心。看着小花和秀秀恩爱如初,我心里是很有感叹的。俗语说天下人各有各的不幸,但幸福都是相同的。你看看秀秀的光环尽褪,你看看小花的俯首帖耳,我越来越看到,好像在我眼前相互扶持依偎的,就是另一个情景的小哥和我。

算完帐我上楼去看胖子。胖子正跟屋里床上逗着王盟的儿子哈哈直乐,双拐还杵在旁边。我一问才知道,王盟今天陪梁湾去二胎孕检,把孩子扔给胖子带了。我一听眼都直了,这两口子的心到底是有多大,且不说胖子现在是个瘸子,就是他不瘸估计带孩子比带粽子也好不了多少。
我皱眉问没雇个保姆么,胖子说杭州保姆没跟来,北京保姆还没雇着。我说得,都赶一块了。
我伸手把孩子接过来,挥手嫌弃胖子:“去,去,您老人家这一辈子尽在斗里了,哄过孩子么您?”
胖子瞪眼看我:“你哄过?!”
我去。这孩子真不给我长脸,在胖子那还高兴的直叫,在我怀里活像见鬼的哭。瘪着嘴呲着牙好像他爹当年一见我就哭诉:老板你又扣我钱!
真是血脉流传,此子颇有乃父之风。
最后还是胖子把孩子接了过去,那摸金校尉的手在这孩子身上还真就挺好使。我叹息,目前瞅着这情势,胖子自云彩去后是无心恋世,我和小哥也就那么回事了,黑瞎子又一脚栽在苏万的校服裤下,小花尚且病着秀秀也不知道什么打算。也许王盟这俩孩子就是我身边这一堆铁血兄弟中唯一的下一代了。各路倒斗人物之后,根正苗红,怨不得胖子喜欢。
结果这一天我跟胖子是半毛钱正事也没说上,一会孩子尿了一会孩子饿了,一会孩子又闹觉,嗷嗷直哭。我们俩大老爷们愣是手忙脚乱,胖子急的恨不得连双拐都当手使。最后王盟回来时瞪眼看我:“老板你这咋了?这焦头烂额的……才下斗回来?”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09 23:17:00 +0800 CST  
最后在北京又多逗留了一天,陪着胖子去看伤,医生说恢复不错,好好休养,伤筋动骨尚且一百天,他这个年岁更要往长远打算。回饭店后胖子问我有啥打算,毕竟胖子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说我想买房置业。胖子乐了:“早该这样。”
我也一乐,颇感温暖的问:“你既然早知道我对小哥那份心,为啥从没听你提过?”
胖子假作一瞪眼的唬我:“你想听我说啥?”
我想了想:“反对,或者,不反对。促成,或者不促成。”毕竟你是铁三角之一,别人谁的意见都可以不管不顾,但胖子的意见很重要
胖子想了想,缓缓道:“小吴,别看你现在已经是小佛爷了,不过胖爷我得说两句,在感情这事儿上你还真是嫩娃。虽然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可是自从云彩没了,我就发现一个道理,人做事,天不一定看的见。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只要保证你问心无愧,不留遗憾就成了。”
他说完我默然了。十几年之后,这是胖子第一次亲口提起云彩二字。虽说我们聊天时三句两句总是带着云彩的意思出来,但是那两个字,在胖子的嘴里是只字不提的,提了,怕痛。
他今天说这话,无非就是告诉我,有些人,要珍惜。换句文绉绉的话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一句“人做事,天不一定看的见”,说的心酸饮泣,积累了胖子这抱憾余生的夜夜听雨。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机会跟云彩说过:我是真的没有开玩笑,我喜欢你,是要娶你的那种喜欢。

我带着这种有花堪折直须折的心情回了杭州。下飞机打电话问小哥在哪。
小哥的声音里还是那样平淡,平淡到我一度以为那首词那个铃铛的孤注一掷都是另外一个人做的,我的这个是假货。
小哥那边还是有什么不太对劲,一时我也不知道哪不对劲,他说:“我这边有点事。”
这话说的,含糊。不过我也不想多问,既然他说有事,没准还是张家族内的事。他肯这样坦诚告诉我而不是一贯沉默我就阿弥陀佛了。我问他:“什么时候能办完?”
他想了想:“应该快好了。”
我说:“那咱就别回佛爷堂了,我饿了,咱今天去楼外楼下个馆子,我去那等你。”
他淡淡的答了声“好”,我俩就收了线。

等到了楼外楼是有点阴天,看着要下雨,结果我等了没半个小时,还真就下了。
我这心情说实话还真是触景生情,有点压抑。当年在楼外楼小哥来和我告别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气压压的上不来气,他说这个世界上和他有联系的,恐怕就只有我了。
环境影响心情,时间又一分一秒过去,我甚至觉得我在等一个永不归来的人。想了想胖子说的那话,又想想今天我是正经准备跟小哥表明心意的。在没有喝酒之前,我要很清醒的告诉他,明天去买房,无论我能活多久,只要他不嫌弃,我就跟他走一辈子。
这样坚定着下了点决心,我的手触摸到了手机。既然都有花堪折直须折了,我就别干等着了,直接出击吧,打电话问问他要不要我去接他,天下雨了也不知道带伞没有。结果电话打过去他给拒接了。我这边盯着电话正一脸着恼,却看见他淋着一身水,手上也不知道拿着什么塑料东西,一进来就直接坐在我对面。
我皱眉:“怎么淋成这样?”
他淡淡的说:“急着来。”
我的心忽然又暖又痛的。他是因为我在这里等着,怕我着急,也不管淋不淋雨打不打到车,就急着赶来。看来这个人这颗心,终究都是我的了。这不是我表白的大好机会么?我双手握拳放在桌上,刚开始第一句:“小哥,我有话想说……”
“等一下,”他打断我。他出声打断人的时候可不多。我一愣:“那啥,要不你先说。”
他伸手把那个塑料夹子打开,拿出一摞纸质的东西,和一把钥匙,推到我面前:“给你。”
我定睛一看,一购房合同。那把……肯定就是房钥匙了。我翻一翻,好家伙,西湖别墅啊,这得多少钱这是?我肝都疼了,尼玛,合同上还签的我的名。
我完全忘了我自己刚才要说啥,现在就光顾着问他:“你怎么找到的我身份证?”
他淡然看我,波澜不惊的,右手黄金二指轻轻做了一个从包里往外夹的姿势。
我去了,偷啊这是……
我又一想,不对啊,有身份证还有这张脸呢?购房要本人出面的好不好?
我匝着嘴问他:“你怎么签的字啊?”
他面不改色:“我易容成你的模样去的。”
窝巢……我心里血淋淋吐口吐沫,世上还有您张大侠办不到的事么……
不过……恩,不过……本来想爱江山更爱美人把他藏起来的,结果现在看来是他金屋藏娇把我藏了。好吧谁让本佛爷乐意呢,这也没办法。
我手又握拳刚想说点什么符合情景的话,下一句闷油瓶大爷又把我嘴给堵了回去。他真跟个财大气粗的爷一样,甩手扔给我一张卡片:“吴邪,你装修……”
两次表白被打断,我眼睛眯起来很想用目光按倒他,幽幽的问:“为什么是我?男主外女主内的好么?”
他很幽然的双手一摊:“恩。”
我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一个恩字是怎么回事。他那个意思是:“你说的对,男主外女主内但我是男的!”
窝巢窝巢窝巢窝巢窝巢窝巢窝巢窝巢!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若无其事开始拿筷子夹菜:“吴邪。吃饭。”
我一下子气又瘪了。好吧,夹菜开始吃饭,既然他说他是爷,那我就再当回妞又怎么样呢?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10 00:05:00 +0800 CST  
卧槽又十二点了,又没写完。我真的直觉对不起大家。。。。。要不。。。咱别完结了,直接坑了算了!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10 00:06:00 +0800 CST  
睡了………明天继续…我就不信还完结不了-_-||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10 00:15:00 +0800 CST  
番外会有装修的部分,由于过于和正文的节奏不符就放番外了。敬请期待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10 00:38:00 +0800 CST  
三十九
搬新家时我父母都来了,旁的人只叫了我二叔。我父母是老实八交的普通百姓,一辈子没见过这种别墅,几百平的房子装修的奢华大气,上下三层附带花园车库,我带父母随便看看,几乎能听见他们嘴里几不可闻的感叹。逛到地下室里的家庭影院时,顺便跟他们说起这房子是小哥花钱置业写了我的名字。我爸妈都是传统的本分人,对婚姻一事也是很有三媒六聘、房产彩礼什么的老观念的,听说房子是是小哥出钱,我爸我妈拿着准备给小哥的“彩礼”,互相对望了一下,觉得有点微薄拿不出手去。我乐了,说小哥不在乎这些,然后他们低叹了几声没说话。我甚至有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情,好不容易养了三十八岁的儿子总算终身有靠,却连个娶儿媳的心情都没捞着,就把儿子当姑娘似地给聘了。
我妈几乎是擦着眼泪走完一圈,最后走到主卧,将自己早就置备好的大红喜庆床上用品拿出来,把床上原本的素雅床盖都换了。我隐约记得这套大红喜庆十件套,似乎是我大学毕业那年就准备好了的,那时家里不太富裕,花了好些钱置办,我妈就等着盼着有一天能用上,甚至期间有段时间都觉得离这个心愿惨然无望了。我看着她仔仔细细把床品都铺好,连枕套都换上红的,一个大红心形抱枕就摆床正中间,她又像模像样的撒了好多簇新的五毛硬币,显得金闪闪的,今晚这就算新房了。我知道她心里最终是有着娶儿媳妇的传统情结,结婚当天新房床上要有“撒帐”的习俗,我能理解。可是我看着她忙前忙后的张罗,我还是觉得这场景有点诡异。好在她还没在床上撒些大枣、花生、桂圆、莲子,要不今晚我打死都不进这卧室,免得看见小哥那肯定会有点平静而诡异的表情。
吃饭的时候我爸妈还是把那“彩礼”给了闷油瓶,我妈喊着泪交代了一句:“好好过。”闷油瓶接过钱的时候表情很恭谨,站起身鞠躬,陈恳的叫了一声:“爸,妈。”又诚恳的邀请道:“您二老也搬过来住吧,这样吴邪放心一点。”
我爸放下筷子端着架子教育道:“你们年轻人的日子是自己的,叫老人瞎搀和什么?”
说这话时我二叔的表情有点像被噎着了。虽说哑巴张名号杂江湖上赫赫闻名,我妈我爸只要往我盘口的伙计一打听就知道,但是这长寿之事怎么说都是秘密,我二叔想来也没告诉过我父母,他们嘴里的年轻人其实比我爷爷年纪还大。
后来小哥主动去给我父母添饭,我跟二叔说:“二叔你别这样成么?我和小哥还打算邀请你过来住,房子够大,商量正事也方便一点。”
我二叔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伸手用筷子比着小哥往厨房去的背影,压低声音说:“得,我可受不了他天天喊我二叔。”

那天尽席而散,我父母和二叔说什么也没让我送他们,下楼关上门就走了。时间还早才中午一点,我们俩收拾了残局正准备去小客厅看点电视什么的,跟以前在吴山居似地,日子一样的过。忽然看见主卧床上大红一片,床头柜上竖着两只摆样子的红烛,双方都明白今儿这晚上是注定要睡在一个床上了。我和小哥都有点尴尬,对望了一眼,气氛有些暖心,但也有点小拘谨。
说起来我和小哥这些年的关系,当真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发乎情止乎礼,除了两次在大街上牵过手,就剩在斗里逃命时还有点肢体接触。现在连嘴都没亲过呢,突然要在一个床上睡觉了,我这心里很是忐忑。再一瞅小哥那表情,虽然还是淡然沉着,但那偶尔回避着我的眼神,一看还是很局促的。局促,就代表在乎,不是么。
我心里又乐了。坐进小客厅的沙发,正对着主卧的门,这功夫我还真就有话想要问他。记得以前我也告诉过自己,如果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对我有感觉,我一定会笑谑着问他是什么时候有感觉的。因为他那个年纪基本不太能看上跟幼儿园孩子似的我,并且这么多年他一点迹象都没表露过。不过这话,可怎么好问出口呢,我总不能开口就大咧咧问他你是怎么看上的我,我俩都不是这么露骨的人,我怕一问就破坏气氛。
所以我等他也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估计他也看出来我有话说,我试图很拣择的措着辞说:“呃,小哥,你是什么时候觉得,我人还……不错?”
小哥没有回避我的话,眼神淡定直白绝不闪烁,很快答道:“十年前。”
废话。我开始懊恼我是不是问错了问题,他到底明没明白我啥意思。十年前这范围也太大了,他觉得我人还不错,废话,要不是还觉得我不错,也不会跟我和胖子一路前行形成铁三角,话说他可能也觉得胖子不错,但他肯定没看上胖子。想了想果真是我问的不对劲儿,干脆试着问的明确一点,又说道:“我的意思是……小哥,你啥时候动心的?”
他看着我,黑黝黝的眼睛又开始露出那种坚定和深邃,要把我看的眩晕,要把我的心都看的从胸口里跳出来,他说:“十年前,你追我到长白山的时候。”
我……
我真愣了一下,眼眶有点湿润。人心都是肉做的,我虽然总说这句话,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所做的一切真会有打动他的那一天。他这个意思是,我追他到长白山,他看见了我的坚定我的付出我的执着,我一腔的热血化作感情,所以他感动了。从那个时候他开始动的心。
我的声音有些哽,既然都说到这样了,就多问一句吧,为自己这些年的苦恋也画个结果。我说:“那你什么时候确定要跟我在一起的?”
他回答很快,黑眼睛盯着我没有一丝犹疑,语气里透着我形容不出的坚定,他说:“十年后,你去长白山接我。”
呵,我呼一口气,用力眨眨眼睛缓解了一下潮湿。早该想到的,刚才他说他在十年前我追到长白山开始对我动心的那一刻,我就该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活了百年,早不是一个轻易动心的人。才刚开始动心就又开始分别十年,这十年中有多少个日夜是对我凭空的思念支撑着他走过。十年后门一开,他看见坐我在那里等他,无论是谁都要感动,都要死心塌地至死不渝。这就是小哥,这要换了别人,换了云彩和胖子,早就当场就地按倒了。更何况从长白山出来,我这一步步走的多艰辛多无奈,他虽不说,却都是眼见着的。十年时光我为去接他而付出多少,十年后在现实生活里艰辛和无奈就映射多少,所以他会去帮我扛起新月饭店,所以会为了我的立场再闯张家古楼。
我叹了口气,酸酸的,甜甜的。我心说既然从长白山出来你就决定心意了,那你还几次拒绝我告诉我不要胡思乱想,你是在等我放下心魔吗。张张嘴,刚想发问,就见小哥似乎明显提前就知道我要问什么,很快速的给了我一句:“吴邪。别胡思乱想。”
我无奈了。无奈的笑着看他,就等着他解释解释这句话到底几个意思。
他定定着看了我一会,然后似乎有点鼓起勇气,胸口微微起伏了几下,忽然近前来郑重的执起了我的手。他坚定的握着我的双手温柔的看着我,目光中罕有的那种“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久远承诺,他轻轻启唇,声音庄重无比坚定:“这句话应该我来说。”
啊?我恍然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我才想起他是个活了百年的男人,他出身的年代和环境古老而守旧,在某些程度上他比我父母还讲究传统。在他的观念里,即使两个男人互相喜欢决定要在一起,那么首先表白和承诺的话,也应该是由主动的一方先说。就比如结婚的时候要男的先宣誓,而女的次之。
尼玛还是把我当妞啊。不过我这时是真笑了,也真哭了,又哭又笑哭笑不得。只来得及看见他的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抹,温柔长情的说:“吴邪,我喜欢你。”
我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看见他索性蹲在我跟前,就这样看着我笑,看着我哭,看着我如释重负,看着我情绪毕露。好一会儿等我的情绪稳定了,他还是那样看着我,目光还是那样淡然,但却怡然欣喜,隐现着百年底蕴的温柔和宠溺。
我慢慢笑着看他:“这时候不应该都说我爱你么?”
说这话没想到他会回答,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被我挤到墙角的时候就干脆不回话。可是没想到他还真就认真的想了想,站起身来摸摸我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略带着点哄逗的意味说:“爱不是用嘴说的。晚上告诉你。”
卧槽……
我的老脸都红了。绝不承望闷大爷能憋出这么一句话。可是看看外面,正当初夏正午,离晚上还早着。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厚颜无耻的涨红着脸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别等晚上了,我等不及了。”
说罢我正想窜起身来迅速把他压倒,可是话音没落就已经被人欺压下来倒在沙发里。
他把脸埋进我的颈窝,嗡嗡的叫了一声:“吴邪。”
我的心软的像一片净水沙滩。我知道无论如何守旧无论如何平淡,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压抑百年清静的男人。他也会有向欲望屈服的那一面。而这一刻,这一辈子,他只为我,一个人。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10 10:46:00 +0800 CST  
此时应有第8个字母。吧规所限……怎么整?发番外?

楼主 snowxat  发布于 2015-10-10 10:47:00 +0800 CST  

楼主:snowxat

字数:175680

发表时间:2015-09-13 03:5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11 07:30:18 +0800 CST

评论数:569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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