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代沟》系列短篇(接十年,各种萌萌哒脑洞大开)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1-31 19:31:00 +0800 CST  
大家放心,代沟的连载是不会停的,不过因为进入修文状态,所以更文的时间不固定,长短也不固定,这一章的名字我起了 就后悔了,最后以实体书为准么么哒~代沟同人本正在预售!!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易冷》3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闷油瓶跟我说过的话,全他娘的在跟我打马虎眼,根本禁不起推敲,他的想法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瞧。
我从不愿意叫他张起灵,嘴上叫小哥,想他的时候就用闷油瓶,实在不行宁愿叫他大张哥这种接地气的名字,因为张起灵可以是任何一个人,而属于我的闷油瓶只能是他一个。
我不能说十几年来我做的事都是为了他,我确实有我自己的思量,可至少我有一份真心在,总希望他能过的好一点,可惜人家不稀罕做我一个人的闷油瓶,人家是要做大事的人。
他愿意继续掺和家族的糟心事没问题,跟我讲清楚说明白啊,玩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一招是怎么回事,想到闷油瓶可能是在暗搓搓的利用我,我就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发冷,即使是没有利用我,哪天冷不丁的跑不见了也够我喝一壶,他前科累累实在让我信不起来。
不得不说他家的人寿命是挺长,没啥用,多半活不到寿终正寝,不是失魂症发作死于斗殴,就是失魂症发作死在斗下,他在地面上发作顶多被送进精神病院,我还可以提前跟医院打声招呼,地底下发作了我上哪儿找他去。
我太沉浸于自己的思考,闷油瓶刷完我的卡走出来我都没发现,还是坎肩戳了我一下我才回神。
张铭看到闷油瓶好像看到了主心骨,想过去又有点心虚自己刚刚说漏了嘴,说真的他这种卧底在我这根本活不过三天,张海客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我,派这么一位来侮辱我的智商。
闷油瓶走到我身边把一堆单据递给我看,他被我戳穿以后就没张嘴说过话,装哑巴装到底,我看他他就也看着我,波澜不惊的一张脸,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愧疚。
他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的就为耍我可能不大,牺牲色相不是他的风格,八成还是他家里出的问题,张家元气大伤想找族长回去继续为家族当牛做马贡献一生,嗯,很有这个可能。
我不理闷油瓶闷油瓶还真不理我,转移目标去看张铭,张铭怯怯的抓了抓头发,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冒出一句:“族长!吴老板讲要见海客哥!”
我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要见张海客了,我恶心他还来不及呢,小兔崽子挺会转移注意力,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他刚用电棍抡我的事,这事没完!
闷油瓶听他此言,终于张嘴说了第一句话:“你想见张海客?”
我正想说别听他瞎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我突然想起以前发现闷油瓶有事瞒着我的时候,我都是很冲动的揪着他的脖领子质问他,但最后总被他四两拨千斤,留下几句不明不白的话就把我堵的死死的,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现如今我也是奔四去的人了,不能再跟以前似的被他牵着鼻子走,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俩之间怎么说也更进一步了,干脆就晾晾他,先解决人民外部矛盾,最后再跟他谈我们的“私人恩怨”,保不齐能出奇制胜,也让闷油瓶瞧瞧爷的手段。
先去见张海客也不错,借此机会我正好能看看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人,大家搭伙过日子这都小半年了,港陆一家亲,来了这么久我总得见见咱们娘家人不是。
张铭自告奋勇要带我去见张海客,我还真信了他,丫居然带我去坐公交车,连打个的都不舍得。面对不要脸的穷光蛋家族,我只好再次自掏腰包,让王盟开着我的车来接,张铭怕我又怕闷油瓶,车刚停稳就窜上了副驾驶,剩我跟闷油瓶排排坐在后座上。
王盟人精一个,一看我脸色不对就知道应该闭嘴,闷不吭声的开车,恨不得把耳朵也闭起来,张铭叽叽喳喳说什么都不搭腔。
我打定主意要晾着闷油瓶,当然不会跟他讲话,就靠在窗户上往前看,从后视镜里看到我额头上肿起的一个大包,才想到见张海客我现在这个造型一下就输了,身边也没带几个能用的伙计,事出突然,只临时抓了个王盟来充数,动起手来谁把谁打成肠粉都不一定,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拉弓没有回头箭,王盟开车速度见涨,根本没给我机会后悔,分分钟就停在一间五星级大酒店门口了,门童点头哈腰的来开门,我下车一看这资本主义腐败的派头,啧了啧:“张海客就住这?”
张铭住的可是平房,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自己住酒店吃西餐,让孩子住平房吃盒饭,裤兜里还没给装五十块钱,什么人啊。
张铭丝毫没觉得被不公平对待了,傻呵呵的点头:“嗯,海客哥跟学辉哥还有诗诗姐住这里,学辉哥和诗诗姐昨天去北京了,后天回来。”
我一听这话就懂了,这次来的人不多,加上张铭三男一女,听这个名字除了张铭不是张家人,其他的至少也有个辈分,今天来的还挺巧,只有张海客一个人在。
我单枪匹马的杀过来已经很不明智了,当然不可能再让张铭和闷油瓶跟着,不然上去了他们三个对我一个,打麻将都必输无疑,我跟张海客一对一总归还有点胜算,再说闷油瓶在楼底下等着,张海客未必敢跟我动手。
我让王盟看着大小张,不要让他们离开大厅,王盟问我如果他们坚持要上去怎么办,我想了想告诉他可以不择手段,比如跪地求饶满地打滚之类的,其他的自由发挥,总之等我信号。
根据我的设想,应该是我直接杀上去踹开大门让张海客大吃一惊措手不及,却忘了张铭肯定已经通知过张海客,所以现实是我到门口的时候门已经开了,一个男人坐在小圆桌前喝茶,优哉游哉的朝气势汹汹的我挥手:“呦!”
看面相这男人大概二十八九,身材瘦瘦弱弱整体没什么精神,右手插在裤兜里看不出长度,张家人一贯年龄成谜,外表不能说明什么,这人看着挺弱,保不齐能跳起来一脚踢飞我的头。
我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这张脸,确定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可见到他的第一眼我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一股迷之仇视涌上心头,控制不住的想冲上去抽他。
我猜他也是张家人,就道:“张海客呢?”
男人摸了摸脸,笑了:“哦,我说呢,忘了我已经把面具拿掉了,怪不得你没认出我来。”
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除了张海客没人能说出这种腔调,我说我怎么那么想抽他呢,果然他讲的什么为了装我把脸皮缝在脸上啊,什么装我装了很多年啊全他娘是驴我的!!
张海客跟我扯的鸡巴蛋已经被我证实有一大半是假的,他跟我脸长的不一样倒是唯一的一件好事,我可不想他在香港卖蛋挞还顶着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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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2-02 00:22:00 +0800 CST  
过年浪的有点厉害,终于走完了所有的亲戚,可以愉快的开始更文啦~~既然是过年,当然要更一个跟过年有关的番外~写的是如果过年的时候吴邪没有回长沙,而是在杭州跟闷油瓶小花胖子他们一起过年会怎样,顺便PS:赌博是不对的哦!小朋友不要学!
在此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还请各位多多指教!鞠躬!
(PS:代沟同人本正在预售中哦~!!关键字:代沟 预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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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如果他们在杭州过年

二零一六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主要体现在过年前史无前例的大寒潮上,光家里的水管子就冻裂了三回,一大早上起来连刷口牙的水都没有。
断水也就算了,靠着纯净水也能活,最可恶的是它还给我断电,也不知道是电路老化还是怎么回事,一到半夜就停电,一停电闷油瓶就得爬起来修,不然一个小时不到我俩都能冻成冰棍。
这种断水断电的情况下还有人来给我添乱,胖子和小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北京冷的受不了了,死乞白赖的要来我这过年,也许是被教科书上燕子飞来南方过冬的课文误导了,觉得我这四季如春,宁愿舍弃暖气也要投奔我来。可惜这俩忘了我这是长江以南,过冬的鸟儿今年来明年肯定回不去。
撇开玩笑话不说,四个大男人一起过年是多么凄凉的场景,用秀秀的话说就差一根上吊绳了,玩麻将倒是能凑一桌,就是我这屋子这么小,来了睡哪儿,摞一块也睡不下啊。
胖子电话那头说的好听,不给我添麻烦,自备军旅床,实在不行出去住宾馆,说这不是咱们退休的第一个年嘛,好容易过个踏实年,得一起热闹热闹。
我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中国人都有过年情怀,骨子里扎着根的,平时不觉得,一到过年那天鞭炮一响全冒出来,也亏得这些年年味越来越淡了,不然每每一过年我就得崩溃一次。
我就道:“你俩来也行,我先说好我这可冷,可没暖气,冻着了我可不负责!”
胖子道:“瞧你说的,冻死了都不要您负责行了吧?哦对了,上回咱伯父炖的汤挺好的,过年能不能劳烦他老人家炖一锅送来?”
我爸妈今年是不能跟我一起过年了,他们得回长沙的老家去,左右没什么大事,见我有客人来就说他们自己去,让我踏实在杭州过年,我爸知道胖子说的话以后,临走前给我炖了一大锅汤,让我留着过年喝。
既然要来人,家里没点菜是不行的,年二十九的时候我和闷油瓶去了一趟超市,扫荡了点年货,又把屋子里给打扫打扫,腾了一张沙发一张钢丝床给胖子和小花,大过年的总不好真让他们住宾馆,太外道。
年三十早上胖子和小花果然大包小包的来了,胖子居然还带了一块发好的面头,说这是他花重金跟一个老太太买的,是老太太家一年一年积攒下来的年面,大街上酵母发出来的馒头不地道,他用这个给我蒸锅好馒头,保证好吃。
人家家里年二十三就开始忙活了,我们家年三十才开始把面发,连对子都没贴,一整条街上就我家门口光秃秃,一到家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干活,首先得贴对子,贴完对子再做饭。
家里对子倒是不少,全是什么银行啊保险啊送的,一个巨大的LOGO打在上面比本身对联那字都大,我很是瞧不上这种印刷品,干脆研了墨买了纸准备自己写。
正准备提笔被胖子给拦下了,我的字用胖子的话说不配用来写春联,太瘦了没有节日喜庆的气氛,瘦巴巴的一条字贴在门框上,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过路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人来年过不好。
我把笔朝胖子手里一塞:“你行你上!来来来,您这么富态您来写,保准一贴上去就富的流油!”
胖子一扭脸就把笔按在闷油瓶手里了,嬉皮笑脸道:“那哪行,胖爷我轻易不写对子,不然福气都跑咱们家来了,人家家怎么过春节?小哥写,小哥的字肯定比你的富态!”
我回忆了一下闷油瓶的字,他的字怎么说呢,中规中矩,说好看也就那样,说没练过也练过,毕竟是那个年代的人,念过书的写字都挺像样。
闷油瓶也没推脱,提笔就写,小花一看就笑了:“行啊,这对联够经典,我怎么记得机场贴的就是这个?”
我一看还真是,闷油瓶连写四个全是从机场春联上瞄的,他本人完全不觉得有问题,写完洗洗手就熬浆糊去了,我家要贴的地方多,小花帮我写了点抬头见喜之类的小贴,贴贴床头啊楼梯啊什么的。
还别说,大红的对子一贴年味就来了,我萧条了多少年的小铺子多少也有了些暖意,连天冷不愿意出门的小满哥也窜了出来,开金口汪了一声。
“做饭这事还得胖爷我来,不是我吹牛,赶明儿我要是改行做厨师,十里八乡的厨子都得失业!天真你那菜切好没有,就等你那菜了!”胖子把铲子甩的嗖嗖响,大屁股一撅就占了厨房半壁江山,我在左边切菜,闷油瓶在右边擀饺子皮。
我们四个人中唯一清闲的是小花,人家解雨臣是大家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是油瓶倒了都不扶,坐在沙发上大爷一样的就等吃,等就等吧,还趁我们仨忙的腾不出手的时候在群里发红包,忙完了一看群十几个手慢了的红包,做个饭错过了十几个亿。
年夜饭是有南北差异的,然而胖子和小花是北京的,闷油瓶是东北的,跟仨北方人一起过年我这个南方人就很被动,吃什么喝什么他们自己就决定了,一点也不尊重我。
三比一的情况下我也没什么反驳的余地,年夜饭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吃饺子,饺子馅是我妈临走前给调好的,擀好饺子皮直接包就行。
我看不得小花闲着,教了他简单的包饺子方法,让他和闷油瓶一起包饺子,头几个饺子他包的还有点奇怪,后头熟练了包的跟闷油瓶包的基本一样,摆在一起很是漂亮。
胖子对年夜饭很有追求,光凉菜就搞了八个,煎炒烹炸样样不缺,年夜饭整整做了一下午,我一个没看住,小花和闷油瓶开始攀比包饺子的速度,一下饺子就包了五百多个,把家里的面粉都败光了。
我看着摆了一地的饺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多饺子就算是冻成速冻的,也够我们家吃半年,而罪魁祸首还在用我家最贵的那条毛巾擦手,我抓起一把饺子就糊了过去:“解大花!今天你不把这些饺子吃完就别想走了!”
小花身手矫健的躲开了我的饺子攻击,反手就是一把面粉,爷是谁啊,爷是躲避小能手,当即一个矮身,结果面粉就撒了我一头。
胖子做完饭一出来,就看到满客厅都是面粉,我和小花一个一头面粉一个满脸面粉,闷油瓶带着小满哥站在楼梯口观战,满脸冷漠。
胖子就喊:“多大了你俩?搁这打雪仗呢?快端菜吃饭了,今儿让你们尝尝胖爷我的手艺!哎呀阿花你别掸你那头皮屑了!都掉汤里了!”
我虽然一身面粉,小花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被我搞的十分狼狈,精心准备的发型和衣服全乱了,脸上全是面粉,比登台唱戏还白,他抓着头发很不满的道:“你那才是头皮屑呢!我这是面粉!不要污蔑我行不行?”
胖子挥了挥手:“管他是什么,快弄弄吃饭了,你们不饿啊?天真你把那电视关上成不成?什么破春晚啊,一开场就是什么报效祖国的,咱们爷几个干什么的?没给整报销就不错了,听着就膈应,快关上关上!
做饭这方面胖子还真没吹牛,菜色弄的真是不错,既然要过年就免不了喝酒,感情深喝吐血不是光说说而已,小花带了好几箱好酒来,第一轮白的就开了四五瓶,闷油瓶不许我多喝,倒了满一杯就不许我再添,胖子朝我挤眉弄眼,说我家教严。
我做人很大度的,不跟他计较,酒喝完了我就倒白开水,专挑胖子敬酒,我一口闷水他一口闷酒,几杯下肚胖子不愿意跟我喝了,说我耍赖。
喝酒喝到一半胖子突发奇想要搞点游戏玩玩,饭桌朝墙角一推就架了个小折叠桌,说的好听玩游戏,我知道是他手痒想赌博,二零一五年最后的几个小时想捞一大笔。
我们只有四个人,玩牌九玩不起来,打麻将来钱太慢,十几圈摸下来气氛也没那么热烈,最重要的是闷油瓶特别会打麻将,最后小花找了扑克来说玩金花,闷油瓶不会,头几把让他站在一边观摩,看看就会了。
这样的游戏除了手气,还很考验玩家的胆量和智慧,诈金花诈金花,三分赌七分诈,说白了就是吓唬对手,让他相信你有一手好牌。看起来玩的比牌九小,一把一把的都是翻倍的,一晚上倾家荡产不是梦。
介于我们大家都是自己人,小赌怡情,不能上来就扒家底子,敲定底注三百,加注一把六百,明注翻倍。闷油瓶那小柜子里还有点现金,我直接拿了一捆拍在桌上,很是阔气,小花和胖子没带那么多现金,就跟闷油瓶借,我一把拦住要他们先转支付宝再拿钱,不然明天借口喝多了赖账怎么办。
胖子一边掏手机一边碎碎念:“不是我说你啊天真,你看看你那个管家婆的嘴脸,再看看你那个小气吧啦的样儿,咋地,胖爷还能赖小哥的钱不还啊?至于跟屁股后头这么要吗!”
我才不管他说啥,钱到账才让闷油瓶把现金拿给他们,我还不了解这俩货,越熟越赖账,脸皮比城墙还厚。
有了钱游戏才算正式开始了,闷油瓶负责发牌,一人三张,在诈这方面我和小花有天赋,胖子也是赌博的老油条了,我们三个老狐狸互相内斗没意思,第一把没看牌直接玩暗注,一人又追三百。
小花摸着桌子上的三张牌,喝了一口酒道:“第一把鸿运当头,我祝大家财源广进,再追六百!”
我心道装什么装,你又没有特异功能还能知道里面是啥吗,还财源广进,万一开出来不是豹子是散牌,看你哪儿哭去。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2-11 03:01:00 +0800 CST  
胖子在赌博上一直很有自信,一看就是牟着劲要吃大户,眼睛都亮了,抓起一把钞票一丢:“跟!”
要么说我这人不能赌博,既没有一掷千金的疯狂也没有倾家荡产的勇气,偏偏气氛一上来容易上头,也跟着喊了三次跟,一把就砸出去大几千块。
砸到第十二把的时候我终于扛不住了,暗注靠的可是纯运气,我点背的厉害,哪能拿着闷油瓶的钱这么挥霍,立刻压了六百要求全开。
不出所料,我一把烂牌,小花比我好点,有个小对子,胖子开了是个同花顺,嘴角裂到耳后根,满面红光的朝面前扒拉钱:“哎呀今天一出门就瞅见喜鹊在屋檐上叫,我就说我今天手气旺!洗牌洗牌!再来再来!”
赌博这事特别讲究第一把的运气,第一把运气不好基本后头就败完了,我一开始是散牌,一直摸到第六把最大的也就是个对子,已经从闷油瓶柜子里又拿了两次钱,小花不输不赢,面前的钞票一直保持不高不矮的状态,最大的赢家是胖子,我桌子上的钱半个小时的功夫全跑到他桌子上了。
要么说赌徒容易倾家荡产,我脑子再好使架不住人家点子大,越想装手气好压的越多,最后一开我是真虚张声势,人家是真点大气粗,气的我想掀桌。
“天真,早上起来你手摸什么了?这么臭的运气,胖爷我都不好意思赢你了,对不住对不住,一会给你包个小红包哈!”胖子一边数钱一边还不忘挤兑我,唾沫星子喷了一桌子。
我挠了挠头,把桌子上最后的三百块钱朝前一推:“再来再来!死胖子你别得意!一会赢得你裤衩子都得脱下来!”
胖子得意洋洋的弹了弹裤腰带:“行啊,天真要发力,天真二次方,来来来,看咱俩一会谁输的裤衩子都不剩!”
闷油瓶一直充当发牌的小弟,眼见我把他一柜子的钱输出去快一半也没眨眼,很是淡定从容,只是这一把发了四份牌,他自己也拿了一份,看样子是看会了,想自己上场。
胖子一看他坐下来就嚷嚷要换座位,不让小哥坐在我旁边,说我们夫妻档容易出老千,小花也跟着起哄,硬是把我俩隔的开开的。
我心想这下糟了,闷油瓶第一次玩这个,没我在旁边看着怎么行,我早上净摸他了,我手气这么背他能好到哪里去,大年三十的没好彩头也就算了,再把裤衩子都输掉了,两个老男人衣不蔽体流落街头,也太凄惨了。
牌一开我就一个劲的朝闷油瓶使眼色,让他别心疼那点底注,该扔就扔。要么说我和他没啥默契,我眼睫毛都快扇出风来了,丫抽了一摞钱朝正中央一拍:“加。”
胖子一看闷油瓶上来就玩这么大,立刻不甘示弱的拿起一摞钱也跟了过去,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看样子拿了一手好牌。
小花攥着牌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一把推出两摞钱:“我加倍,怎么样?跟不跟?”
闷油瓶傻大方,也跟了两摞,我立刻坐不住了站起来要过去,被小花一把揪住褂子:“干嘛去!老实坐着,不带你这么耍赖啊。”
我道:“我耍什么赖了,我牌都丢了,已经退出这一场了!我过去看看他牌怎么样,他第一次玩你们就下这么大,欺负傻小子呢?”
小花把我按回凳子:“那也不行!你万一过去给他把牌换了呢?再说了你没听人家说嘛,新手第一次玩运气都好,别瞎操心,是爷们就敞亮点!”
“就是就是,天真你老实坐着!”胖子指着闷油瓶道:“你看人家小哥多痛快!这样,咱们别整那些虚的,这一把我压十万!一把开!小哥你看怎么样?都是老爷们痛快点!”
小花多聪明,一看胖子那志在必得的样就知道他有一把好牌,当机立断丢卒保帅,我一看他手里还是同花顺,整个人都不好了,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真的摸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他们把把都是好牌,我把把都是烂牌。
在我的百般阻挠下,痛快的东北爷们和痛快的北京爷们还是压了十好几万下去,牌一开胖子就傻眼了,他手上确实是好牌,三个六,豹子,可惜小哥也是豹子,还比他刚好就大一个数,我刚刚输的那些闷油瓶一把就全给我赢回来了。
接下来整个形势毫无悬念的逆转,不止胖子,小花都给输急眼了,到后来胖子甚至把小哥上衣都给扒掉了,怀疑小哥作弊,然并卵,小哥光着膀子,他亲自发牌,最后还是输。
我站在旁边目瞪口呆,心道还倒什么斗啊,直接搬家去澳门得了,闷油瓶这手艺分分钟封王称帝啊。我也怀疑他是作弊的,如果不是作弊,他每一把都刚好比小花或者胖子大一个点,这运气好的有点过分。
输到最后闷油瓶都没现金借给他俩了,两个输急眼的就开始赌喝酒,输一把喝一杯,三个人赌的热火朝天,我的话充耳不闻,直接把我这个一家之主无视了。
喜闻乐见,胖子和小花喝多了朝沙发上一倒呼噜震天响,闷油瓶负责把他俩扛上楼安置,我就只好认命的担当起苦力,把桌上的那些个零碎收了,独自一人在厨房寂寞的洗刷刷。
年夜饭讲究年年有余,剩的菜基本都被我收进了冰箱,即便如此要刷的锅碗瓢盆还是堆了一水池,怪不得人家说聚会不能在自己家里办,宾主尽欢之后残留一桌杯盘狼藉,最后收拾的那个人一看就难过,难过完了还得自己刷。
我碗刷了约莫一半闷油瓶才下来,进了厨房直接挤到我旁边拿起一个碗开始刷,他刷碗很利索,钢丝球碗里转一圈污垢基本都没了。
我连忙道:“小哥你别动了,我都沾手了,也没几个了,我刷就行了!”
虽然天暖了水管还是不怎么好,到了这个点基本都没热水了,洗碗水冰凉刺骨,我都已经沾手了又何必让他也来受冻。
闷油瓶没说话,拿着百洁布利索的擦碗,我只好让他帮我分担了一部分的碗筷,想起刚刚赌桌上他大杀四方,忍不住问:“小哥,刚刚诈金花的时候你动了什么手脚啊?怎么把把都比他们大一个点啊?”
闷油瓶摇头:“没动手脚,是运气,他们运气不好。”
他们运气不好……我不禁想到自己那一手的烂牌,如果同花顺和豹子都算运气不好,那什么才算是运气好?对我这种点背不能怨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的人来说,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我们俩天天都在一起,怎么好运就不到我这来呢?
我猛地扭头过去盯着他道好啊,原来都是你把我的运气沾走了,我说我今天怎么一直输,不行,你必须把你赢的钱分给我一半,就当我把运气借给你的劳务费。
我一甩头不要紧,一堆没掸干净的面粉全给甩出来了,飘飘洒洒像下雪似的,整个人都囧了,还没来得及张嘴解释,外头突然咻咻咻的窜上天好几组烟花,鞭炮声络绎不绝,震的我耳朵猛然一疼。
没看春晚都不晓得时间,外头放了鞭炮我才后知后觉这是又跨过去一年,时间过的还真快,一眨眼又老一岁。说好一起跨年,结果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胖子和小花早就睡成了猪,我和闷油瓶站在厨房刷盘子,真是充满了现实主义的荒诞。
只不过是三百六十五天,我就已经不记得去年这时候我在哪里过的年,和谁一起过的了,人生也只不过是两万多个日日夜夜,七八十个过年除夕,去年必定是十分难过的一年,所以我才会忘的那么干净彻底。
但是今年的过年我要记得,我要记得我身边的这个人,记得今天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即使再过一年,五年,十年,我也要记得。
我甩了甩湿漉漉的手,一把勾住闷油瓶的脖子,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凑到他耳边大吼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闷油瓶,余生还请你多多指教。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2-11 03:04:00 +0800 CST  
因为家里的电脑用了太久,所以新买了一台IMAC一体机,没想到机子到手就坏了,为了换机子来回折腾了一个多礼拜,才一直没更新,对不起大家了,电脑现在已经换了一台新的~可以愉快的恢复更新啦~~
因为易冷名字起的不好,所以改名为《殊途》,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啦啊哈啊哈哈~~
顺便一提,代沟正在预售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戳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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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沟系列短篇之十五《殊途》(本章完)









跟张海客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什么招没拆过,要是写成一本书保准能大卖,现如今我可不怵他,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就不打太极了,我冷笑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刀阔马的朝凳子上一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大家这么熟了,荣归故里也不说帮我带点奶粉什么的。”
张海客耸肩,坐到我的对面:“通知不通知的你不也自己来了?再者说吴老板混得风生水起,哪用得着我做代购,不知道今天吴老板来找我有何贵干啊?不会是真想找我带奶粉吧?”
他摘掉人皮面具以后的模样虽说没我帅,也还算顺眼,我总算不用再面对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讲话,时间长了容易精分。
我把从张铭身上摘下来的学生证朝张海客面前一丢,道:“得了吧,我祖宗八代你都查清楚了,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张海客你挺会坐收渔翁之利啊,你家族长在路边卖水果的时候不见你,我这边刚找到人你就冒出来了,这效率说你没派人盯着我你自己信不信?讲真的,你对我是多念念不忘啊?”
张海客立刻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别,我对你可没任何兴趣,这又不是我自愿的,别说的好像是我缠着你不放一样。”
我道:“你不是自愿的是吧?那行,你说是谁指使你来的?讲清楚说明白,不然这事没完!”
张海客就道这事真不能随便告诉我,我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闷油瓶,闷油瓶知道的比他清楚多了,他就是一跑腿小弟,不乐意掺和我们俩之间的事。
一提起这个我就更来气,这不明摆着戳我痛点吗,闷油瓶那嘴跟焊上一样,哦,你们张家有个小秘密,祖上立的规矩,谁都能告诉就是不能告诉姓吴的?
我一拍桌子,差点把桌子上的茶杯震下去,道:“张海客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们族长那边我自有分寸,要不是有你这个搅屎棍我们好着呢,我就纳了闷了,你们家薅羊毛就逮着一头羊薅是吧?就不能放张起灵一马让他过两天安生日子吗?”
“你别乱给我扣帽子,这事纯属私事,硬要说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我和族长都姓张,这个答案你满意不满意?”张海客敲了敲桌子,脸上写满了无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想象力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丰富,我要是真想把他弄走还轮得到你?我完全可以在你没看到他的时候把他转移。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真正的张家早就不存在了,内家的血脉被冲散很多年了,哪还有什么族里人,我们这些外家挣扎到现在也只是求个平安,我比你还不想掺和这事你信吗?身不由己这话你应该最清楚啊,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谁不想过安生日子。”
张海客的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我明知道他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还是要继续问下去,在这件事情上我非常被动,必须运用一些套话的小技巧,从张海客的话里抽出看起来比较真的那部分,再结合我掌握的一些事实进行排除,最后过滤出一点点真实可信的部分。
张海客讲话很聪明,什么事情都朝张家死人身上推,一句身不由己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说来说去都是老黄历,我明知他用这一招也没办法拆,因为张家确实是一个很麻烦的部分。
关于张家我不敢说摸了个七七八八,顶多知道一半,张海客有一件事倒是没骗我,那就是张家的秘密实在太多了,能接触到的都是核心人物,偏偏这些人在跟汪家的斗智斗勇中嗝屁了不少,导致秘密体系非常不完整,现存的张家人都在为守护秘密奋斗,可谁也不知道这些秘密究竟是什么。
作为张家的免费劳动力,“张起灵”继承了秘密的一部分,但是闷油瓶到底知道多少我并不清楚,我已经过了会好奇一切的年龄,我希望他脱离这一切自然不会再去追问,万一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些小秘密,跑的不见人影,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海客说我想象力丰富,也没见他叙事能力加强,说了半天我总结就是一句话,闷油瓶主动找他商议要事,有一件很重要的、可能会决定张家人未来生存的大事即将发生。
跟张海客扯了一通皮,他车轱辘话来回倒,就是让我去问闷油瓶,说只要闷油瓶点头,他就把所有事都告诉我,闷油瓶不点头他不敢说,他怕有命说没命回香港,我不能把他朝火坑里推,闷油瓶看着蔫巴巴的,发起火来也是很可怕的。
我心道管我屁事,我又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还发火,我就没见过他感情上有过什么大波动,要是真发火我倒真想看看。
张海客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我再如何威逼利诱完全不为所动,就猫在那儿拼命喝茶,水都烧了几壶。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能全浪费在他身上。
算算时间,我晾了闷油瓶几个小时,闷油瓶属于那种抓包必须当场问,久了准保不认账的类型,别越晾越油,得抓紧拷问。我在张海客这里呆了这么久,他也拿不准张海客说了什么,正好趁他俩没通气诈一诈闷油瓶,说不定能诈出点什么来。
日子还是要过的,我总不能因为这一次就把闷油瓶扫地出门,他既然为了“私事”专门去找张海客,说明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虽然他瞒着我,被我发现了也没有特别着急,估计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如此,如果是必须要处理的事情,我可以出一份力帮帮他。
大小张还是很老实的,我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我下去的时候他们还坐在休息室,面前摆了一堆瓜果零食,张铭吧唧吧唧吃的正欢,王盟一脸紧张的守在门口,看到我来了松了好大一口气。
张铭不知道多少天没吃饭,腮帮子塞的满满的,还招呼我一起吃,说这些都是免费的,两三句的功夫朝我手里塞了三个苹果。
我把这只傻狍子交给王盟,让他带着还给张海客,别自己给跑丢了。我则带着闷油瓶到前台开了一个工作间,我的原则是谈这种事不能在家谈,更不能带回家。
跟闷油瓶谈话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平时还好,一旦正面交锋就不行了,黑瞎子说的对,这种人自带压迫感,学都学不来,他往那一坐整个房间气氛都变了,即使你知道他可能只是在发呆,还是忍不住冒冷汗。
我正酝酿着怎么开场比较强硬,让他知道这次混不过去必须老实交代,没想到他先开了口,一开口就差点把我气死:“吴邪,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他说话的语气有一丝微妙,这点微妙让我不由好奇起来,我在闷油瓶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也许在他心里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一直用一种长辈的心态看我胡闹,长辈不需要向孩子交代自己的行程,也从来不觉得孩子能够帮得上自己的忙。
他未必不知道我这么多年经历过什么,我的种种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或许他才是我背后的那个如来佛祖,我做了什么他都清楚,只是闭口不提,他不在的时候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他,等他回来了我才发现还是跳不出他的五指山,猜不透他的想法。
换做以前面对这样的闷油瓶,我只会叹一口气然后就随他去,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他,连一个朋友的身份都是自封的,若真的放任他走了,顶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他,然后唏嘘一把他的人生。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有足够的立场知道他未来的每一步,因为那是要跟我一起渡过的,我不知道闷油瓶还能活多少年,我只知道我能活的时间太短,我未来的每一分钟都计划好要跟他一起度过,不舍得浪费一点点。
我本来以为他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不一定,闷油瓶未来的人生计划里可能根本没有我,或者有我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部分我连边都摸不到。
我尽量心平气和的道:“小哥,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但是你我现在既然决定要一起过日子,你总得给我交代一下,你骗我算怎么说的?你也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都很危险,万一你真折哪儿了,你告诉我,我也好有地方捞你去啊。”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用他黑漆漆的眼珠子使劲盯着我看,我差点给他看心软,只好假装喝茶,低头又道:“我不信张海客说的话,有些事情我希望你告诉我,你要是需要什么帮手,我给你找,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要小看我,真的,我现在能帮你,你要多少人手我都能给你找来。”
“吴邪。”闷油瓶略略探了身体过来,轻声喊我的名字,他的声线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很残忍:“有些事只有张家人能做。”
这就是彻底把我踢出这件事去了,我盯着他的眼睛,因为光线的缘故,他的瞳孔漆黑一片,里面看不到我的倒影,我道:“你再说一次?”
我当然听得懂他说的话的意思,我只是不懂他这话背后的含义,他是心疼我,不希望我掺和,还是在告诉我手不要伸的太长?现在倒会说劳什子只有张家人能做,可他别忘了,当初把我拉进来的手里就数他的那只伸的最长,现在我练出来了他倒后悔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我的心头,我不是一个很容易无力的人,因为我从没有习惯有力,哪天做个事不费劲自己都能惊喜半天,会有这种感觉足可见面前这个人对我的影响有多深。
经过这些年的磨练,我力求不被任何一个人左右心情,力求不去信任任何一个人,只有闷油瓶是个例外,可惜我剥开皮肉劈开骨头给他保留了我最后一份信任,还是换不来他对我哪怕半分的真心。
我不是受不了骗,只是受不了到了这个份上,还被他骗。
闷油瓶的小动作很少,他总是最大程度上的精简自己的动作,力争拳拳到肉,说话也是如此,虽然简洁却很有力,句句都戳在我心上:“吴邪,有的事情只有张家人知道,也只能张家人去做,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不要管,三个月以后我会回来的,如果我没回来……”
“滚你妈的!”我一听这后半句铁定不是好话,脾气压都压不住,立刻就爆了粗口:“别他娘的在这给我扯淡!什么回来不回来!我不管你怎么回来!你他妈现在告诉我你要到哪儿去!”
闷油瓶倒没有隐瞒,直接道:“香港。”
行,张家人的大本营,香港未必是他的目的地,说不定只是一个中转站,这也不能算骗我不是。
从张铭伪装成坎肩来我家的频率来看,闷油瓶在这大半年里一直和张家有联系,过年那几天保不齐也是去了香港,张海客说是私事,什么私事能持续大半年的时间解决不掉,到现在甚至要闷油瓶要去三个月。
联想到闷油瓶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我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汗毛都要竖起来,有点紧张的问他:“你去干嘛?”
闷油瓶沉默了几分钟才开口:“吴邪,这是我的宿命。”
宿命这个词是个很诡异的存在,有的人用宿命当做借口,有的人真心相信宿命,有的人操控宿命,有的人用它操控别人的宿命,这个词本身就带着神秘和不可控性,尤其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似乎是对我们苦逼生活最好的解释。
曾经最苦最累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这或许就是我的宿命,认了吧。当这个念头出现以后我就想我可以认,可我不能连累身边的人一起认,每每想到这里心底总会生出一股子狠劲,支持着我走到了现在。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是否还在那个“宿命”之中,可至少我努力去反抗过了,事到如今,闷油瓶却还在用宿命二字作为搪塞我的借口,让我不由笑出声来。
你只知道你有宿命,可我关心的只是你最后能不能有自己的归宿,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啊。
闷油瓶还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我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脖领子,一字一顿的道:“我去你妈逼的宿命,你就滚去和你的宿命过一辈子吧!张起灵!你日狗去吧!”
————————本章END——————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2-19 01:00:00 +0800 CST  
马上三月啦,送大家一张代沟周边台历的三月图(。・ω・。)ノ♡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2-21 22:07:00 +0800 CST  
代沟系列短篇之十六《抉择》中



约张海客单独出来需要契机,那家伙贼着呢,我现在约他他肯定不愿意单独出来,我需要等待一个很好的理由,黑瞎子一听还得等就叫着没地方住,我只好把黑瞎子安排进宾馆,让他先待机。
就在我给他办入住手续的时候接到了胖子打来的电话,胖子咋咋呼呼的问我怎么还没去接他,我这才想起胖子说过要来我家看新房子,一忙起来给忙忘了。
开车接到胖子以后我就道:“怎么样,去楼外楼搓一顿?”
胖子很嫌弃的道:“还去楼外楼,来来回回就那几道菜,胖爷我都吃腻味了,换一家换一家。”
根据胖子的口味,我们最后找了一家酱排骨的店,两个人要了一个十人大包间,酱骨头摆了满满一桌,胖子也没戴手套直接拿起来就嗦,我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一看那油滋滋的东西直想吐,只要了一个饼慢慢吃。
胖子一边啃酱排骨一边问我道:“怎么就你一人啊,小哥呢?你咋放心留他一个人在家的,不是你的风格啊天真。”
我还没质问他过年的那点事,他倒先提起来了,我从他兜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点了一根,事已至此,只有尼古丁能安抚我焦虑的情绪,健不健康的就顾不上了。
胖子抽烟不讲究,这种廉价的烟草很带劲,我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让它们肆无忌惮的在我肺里游走,再从鼻子里喷出来,像一头被气的冒烟的牛:“你还问我,我还没问你呢,过年那几天我让你看着小哥,你干嘛去了?”
胖子明显心虚了,装模作样的咳嗽:“过年?怎么想起问过年了,过年我哪儿也没去啊,就跟小哥在一起呢,咋地你还不信我啊!”
“得了吧!我都知道了你还跟我这装,王胖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跟胖子这么多年兄弟,我太了解他了,故意板起脸道,胖子最受不了别人跟他正经了。
胖子果然道:“这事也不能怪我啊,要不是你把我地址告诉那姑娘,胖爷至于有家不能回吗!这事是不是小哥告诉你的?丫太不厚道了吧,说好不告密的,怎么扭头就把胖爷给卖了!”
我问他:“你过年没跟小哥在一起几天?”
“没几天啊,就三天,那姑娘一撤兵我麻溜就回去了!”
三天,足够绕中国一圈了,闷油瓶玩的一手好牌,让胖子帮他瞒着还能卖胖子人情,真不愧是影帝张,胖子这么心细如发的一个人都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
我们对闷油瓶都有一种信任,这种信任是过命来的,看到闷油瓶的一瞬间就会从心里冒出来,替代掉所有的谨慎和小心。
胖子看我的脸色不对,问我道:“咋地了,脸拉这么长,是不是小哥出什么事了?”
我又点了一根烟,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絮絮叨叨的跟胖子都说了,着重描述了一下闷油瓶做的那些事和他跟我说的那些气人话,也许是我语速太快,胖子听了消化不了,直摆手道:“等会,你慢点说,胖爷没弄明白,你是说小哥跟那个张海客还有联系,但是没有告诉你?哎哟天真你可得注意,别后院着火了啊!”
“少扯淡!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我这不是活跃一下气氛嘛,行行行,不开玩笑,说正经的。”胖子擦了擦手上的油,也不管蹭干净没就去抓烟,这才道:“那你怎么想的,觉得小哥这是要干啥?会不会是你那事干的不彻底,汪汪叫们又回来了?”
我道:“他娘的这事能彻底的了吗,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别管彻底不彻底,反正我能确定这事跟汪家没关系,那边我都盯着呢,风平浪静的很,肯定是张家内部的事情。”
胖子就道:“那胖爷说句公道话,你可别生气,你想啊,小哥姓张,又是张家族长,既然是族长,家里有事小哥作为扛把子回去管管不也没啥嘛。”
我啐了一声道:“什么劳什子的族长,还不就是个干脏活的替死鬼!”
“别管他干什么的,就是倒夜壶他不也是姓张的,天真你不懂,小哥这种老一辈的特讲究家族那一套,你看那电视剧里的什么侍卫啊太监啊,为了所谓忠良二字全家都搭进去,现代人是不兴那一套了,可咱们小哥不还是接受的旧式教育嘛,骨子里头的老古董,改不了,你能包容就包容一下呗。”
他这话正好戳在我痛点上,包容包容,说的倒是轻巧,他们张家的事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死无全尸,时不时的来这么一回我日子过不过了。
想到此我心生凄凉,脑海中突然冒出那些嫁给守卫边疆的军人的军嫂,莫名的同情起她们来,嫁给一个十年八年都回不来的男人还不能离婚,随时做好准备丈夫为国捐躯的准备,还不一定能收得回尸体,人生是何等的凄凄惨惨戚戚啊。
胖子看我脸色还是难看,揉了揉脑袋,又道:“哎,咱们打个比方,小哥就好比皇帝,某天国破了敌人杀进来了,你大刀阔马的一立把冲进来的都给砍死了,然后对小哥说咱俩跑吧,他们永远也找不到咱们了,你说小哥是扔下满天下子民跟你跑,还是誓死守卫自己的国家?”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气不过他瞒着我,扔给我一个三个月我如果回不来的屁话,这事他有一百个机会跟我交代清楚,偏偏要选择隐瞒,他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好奇心上来是可以把自己急死的。
越跟闷油瓶相处我跟他之间深深的代沟越开始显现清楚,胖子说的对,我跟他不是一辈人,我们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我无法理解他,有些事他无法理解我。
偶尔我也会开玩笑,以闷油瓶的监护人自居,想当然的觉得他在地面上生活不如我,然而随着对闷油瓶的了解,我发现以前的我太过单纯的去想象他的人生,这世上从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即使把他的过去读上一百遍,我也不能真正变成他。
有些时候闷油瓶不是没有心机,只是他的能力太高,没有那个必要先去耍心眼,有那个闲工夫早把对方打趴了,人类更崇尚简单粗暴,如果有能力谁乐意玩什么三十六计,这就是我和他面对事情处理态度截然不同的原因。
小事闷油瓶随我折腾,大事上就一定要他说了算才行,比如这次的这件事,他觉得他能处理得了,没必要告诉我,所以不论我怎么问他就是不告诉我,典型的旧派作风。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顺势把烟灰蹭在我的白衬衫上,叹了口气道:“这事没有谁对谁错的天真,你得理解小哥,小哥没得选,他能跟你说他还会回来就已经很说明他的态度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小事还能把你俩拆散咯?你还别说他,你自己天天叫着退休退休的,你真没掺和道上的事了?你就没什么危险事瞒着他?这是你先逮着他,要是他先逮着你呢?”
“我那不是没办法吗,我瞒着他是不想他担心……”
“这不还是吗,小哥不也是怕你担心?这要是纠结下去可就没边了,那句名言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自家矛盾关起门来自己解决,瞧瞧,毛主席的话就是有道理,这敌我矛盾转内部矛盾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嘛。”
胖子前头讲的还算有道理,后头的纯粹是在胡扯,不过听他胡扯这一通,我心口堵着的那口气还真通畅了不少,面对那个闷油瓶子我从来都没有原则可言,这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呢,心里就很没出息的偷偷原谅了他。
心里的那口气消了,想揍张海客的心思也淡了些,毕竟闷油瓶要做的事情里缺不了他,要是揍残了闷油瓶的事再给耽误了,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把黑瞎子再打发回去,顶多折点机票酒店的钱。
胖子蹿腾我回家跟闷油瓶再好好聊聊,他给我敲边鼓,让闷油瓶立个字据,保证下一回再干什么事一定向我向人民交代清楚,再也不干偷偷摸摸的事了。
我搬家搬得匆忙,还没请亲朋好友来看过,按照老规矩搬家的时候是要群请亲朋好友来吃饭的,忙起来了全给忘了,抽空得把这事补上,至少要把爸妈接来住几天。
胖子是第一次来我新家,一到就直夸我有眼光,说我买的这房子好,要给他留个房间,他没事也要来住,我们三个人晚上没事可以锄大D,要是以后小花也来,我们四个人可以打麻将。
我本以为闷油瓶会在家里等我,有点郁闷我昨天没回家他也不找我,不料找遍了房间也没见他的人影,床还铺的跟我那天走的时候一样,这么一看昨天家里根本就没人回来过。
想知道闷油瓶去哪儿了,有一个人是最佳人选,提前留了张铭的电话号码的我十分有先见之明,张铭这个傻狍子嘴快又不过脑子,我几条微信过去他就说漏了,讲族长昨天就飞香港了。
我差点没气炸肺,感情我闹这一出闷油瓶根本没放在心上,该飞哪儿飞哪儿一点没耽误,等这杀千刀的回来,爷要是还让他进这个门爷吴字就倒过来写!
胖子还不知道闷油瓶已经跑了,傻逼呵呵的在卧室里转悠,参观装修,又指着窗台上的糖果罐道:“呦呵,这玩意挺新鲜,说你俩怀旧好呢还是你俩有童真好呢?
我下意识朝他的方向看,中午的阳光太好直直的朝屋子里照,那些糖果罐折射了五颜六色的阳光进屋,猛地一看晃得我差点瞎掉。不看还好,一看到这些糖果我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太阳穴突突直跳,没控制住青筋都爆了出来,一个箭步冲过去几下就把它们都扫到了地上。
胖子给我突然发疯吓了一跳,灵活的朝后一跳,震的碎玻璃都抖了三抖,看着满地狼藉咂舌道:“你这一惊一乍的干啥,吓死胖爷了!就算不喜欢也别砸了啊!好好地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疯了,对了,不是找小哥吗,小哥呢?跑哪儿去了?”
“死了!”我嫌弃的啐了一口吐沫,踩住一颗鲜红色的糖果狠狠地碾压。
“啊?!”胖子很是夸张的大叫了一声,装作怕怕的拍了拍胸口。
我推开胖子随手拎了床头柜上的香炉,走到闷油瓶的那个小柜子前头砸开了那个锁头,我早就说过了,他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他的破盒子劈开当柴烧,张起灵你不是挺能作吗,说走就走很潇洒吗,就让你的东西也都随着你去,连条裤衩子都不给你留!
闷油瓶的柜子里只剩那个小盒子,钱被我拿去买房子了,空空荡荡的柜子一如他空空荡荡的人生,来了又走什么都剩下不,唯一能在他心里留下地位的居然是这个破盒子,真他娘的讽刺。
我看了看手里的香炉,对着那个盒子比划了一下,想看看几下能把这破玩意砸碎,胖子一看那是个古董立刻挤开我把它拎了出来,护在手里道:“再生气也别败乎东西啊,到底咋地了你倒是说啊,胖爷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告诉胖爷,胖爷给你出谋划策!”
我道:“出个鸡巴的谋!妈的张起灵飞香港去了!我他娘的再包容他就是贱!你把那盒子给我!”
胖子举着盒子道:“小哥得罪你这盒子又没得罪你!你看看你这个人就是暴躁,有什么事大家不能和和气气的坐下来解决?发脾气又不能解决问题!”
我道你不给我也行,你把它拿的越远越好,不要再让我看到这个破玩意,然后转头给王盟打电话,让他把我前些日子盘的厂子卖掉,甭管多少钱。
张起灵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年代的人,他的小时候都得是百八十年前,市场这么繁荣的今天他的童年记忆随着时间连渣都不可能剩下,这种民国的老糖果早就停产了,怎么可能摆在路边摊上十块钱一斤任他买。
人家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我看我的直接降成了负数,听他说了几句关于唯一记得的糖果的事情以后,我就想说能不能帮他找找难得的记忆,几经辗转找到了一家早年生产那种糖果的糖果厂,因为那种糖果早就停产也不可能有利润,厂家不愿意再做,不知道脑子里是不是装了屎的我直接把那厂子盘了下来,花了大价钱才把糖果做出来。
摆路边摊的也是我找的人,专门瞅着张起灵出门的时候摆摊卖,除了张起灵基本没人买,挣钱那是不可能,赔钱赔的我都习惯了,也正是因为脑抽买了这个杀千刀的厂子,我才没钱买房子,搞得十分狼狈。
仔细想想,好像就是住进这房子以后才出了这么多糟心的事,说不定这房子本身就有诅咒,会让住进来的人遭遇爱情滑铁卢,越想着我买房子时候的那股欢呼雀跃,我就越加咬牙切齿,想立刻杀去香港把王八蛋的张起灵千刀万剐。
我搂住胖子的肩膀,从他手里夺走最后一根烟屁股,撮了一口恨恨道:“胖子,明天请你看戏!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2-28 21:28:00 +0800 CST  
代沟系列短篇之十七《生日》上

《生日》



【生日快乐】
我按灭了手机,把它草草的塞进裤兜,今天是我的生日,除了我妈以外没有人给我发祝福短信,因为跟我相熟的人都知道,吴邪是不过生日的。
虽然因为不过生日我曾经在学生时代获得过装逼邪这个外号,我也依旧保持着我的这个习惯,尤其是过了三十岁之后,生日两个字听都不想听,每次某些软件提醒我您的生日还有多少多少天就要到了的时候,我总会压抑不住的有些烦躁。
一年一次的纪念日是最无情的标杆,它们提醒着你每一年的逝去,尤其是生日,它是只属于个人的年龄标杆,就像巨型的时钟滴答滴答,提醒着你的生命又少了一年。
我本来是很期待今天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大抵是因为我以为今年的生日会跟闷油瓶一起渡过,自从闷油瓶回来以后,我才真正了解到为什么中国的情侣热衷于把每一个节日都过成情人节,节日本身是没有意义的,有意义的是待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点了根烟走到窗边,想吹一吹风醒醒脑子,昨天张海客约我晚上八点,有这件事梗在心里,我这一天都不会过得很轻松。
走到窗台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窗台上除了那些糖果罐,还有那盆我送给闷油瓶的小白花盆栽,闷油瓶临走前把它放在窗台上晒太阳,这种花对阳光和水都很挑剔,连续数天的疏于照顾已经让它整个枯萎了,我一捏发现叶子都脆脆的了。
这花本来就是四月开的,提前的绽放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三十多岁的时候人往往会变得很感性,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让我变得很多愁善感,这盆花的枯萎让我更加萎靡不振,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这朵花的宿命吧,我想,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宿命吗,现在闷油瓶知道了他的宿命,那我的宿命又是什么呢?我跟闷油瓶之间又会有什么样的宿命和结局呢?
过往的日子里为了追逐闷油瓶,我用掉了人生的四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的时间,这期间闷油瓶用比我要快很多的速度一直朝前跑,我们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变近,反而越来越远。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我跟闷油瓶之间,到底谁是越过山丘的那个人,谁是等候的那个人,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闷油瓶是否学会了等我,又是否能够理解我的行为。
抽了一包烟以后我走出了卧室,胖子还在客房睡觉,呼噜震天响,托某个人的福,我昨晚几乎一宿没睡,凌晨眯了一会还一直在做梦,梦了什么已经忘了,总之很累。
不论发生了什么饭是一定要吃的,我走到厨房决定先给自己弄点吃的,打开冰箱才发现里面比王盟的钱包还干净,我搬进这屋子以后根本就没在厨房做过饭,太大意了。
最后我从胖子的行李箱里翻出一包方便面,这大概是他的最后一包存货,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食物,我决定悄咪咪的给它吃掉,不让胖子发现,如果他问我就假装不知道。
也许是我烧的开水把面泡的太香,在我呼噜呼噜吃面条的时候胖子出来了,我和他面面相觑,我嘴里还叼着一根没咬断的面条,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面条确实有点长了,我猛地吸了半天才把那根面条全吃了,过程中胖子一直挠着肚子站在我对面,我吃完擦了擦嘴,把剩下的递给胖子,道:“要不?”
胖子眼神古怪的摇了摇头,抽了一张面纸递给我,我一看我的手上面居然都是血,过量的尼古丁摄入和过辣的泡面无情的摧残了我的鼻粘膜,鼻血喷涌而出犹如滔滔江水。
“你也三十大几的人了,悠着点啊。”胖子斜眼看着我朝鼻孔里塞纸团的蠢样,像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把鼻孔塞得像尔康一样大,横在沙发上问胖子:“你觉得我跟小哥两个人,合适吗?”
胖子抠了抠脚:“合适啊,有什么不合适啊,你们在一起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就是为民除害啊!一定要保持,千万别怀疑,分手了指不定祸害谁去呢,听过那首歌没有,互相折磨到白头,您二位到底图什么啊。”
我看他抠脚很羡慕,我的脚昨天被玻璃碴扎了好几个口子,暂时不能享受抠脚的乐趣,胖子说的也对,我和闷油瓶都是祸害,以前我闹大了天也闹不出方圆二里地,可现在的我如果闹起来,不夸张整个杭州都不得安生,闷油瓶就更不必说了。
我不跟胖子斗嘴,胖子很不习惯,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说小哥现在干嘛呢?”
我就是喜欢胖子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不给你热水喝的性格,瓮声瓮气道:“也许他现在正在香港吃鲍鱼,四头的那种。”
胖子琢磨了半天,肥硕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沉默半天后认真道:“那咱们可不能输给他,我说真的天真,不然我们也去吃鲍鱼吧?”
没有人会在早上九点去吃鲍鱼,我打着伤患的幌子不愿意出去,胖子翻了翻自己的行李才恍然大悟我刚刚吃的是他的存货,我假装听不懂,把剩下的半碗泡面藏起来准备中午接着吃。
胖子突然道:“天真,要是以后小哥又失忆了,你咋办?”
我藏泡面的手一顿:“能咋办,在家就养着,在外头就找回来,总不能再放他去卖水果吧。”
互相折磨到白头又怎样,能一起白头已经很奢求,谁还在乎过程如何,不过按照闷油瓶那种生长速度,我头发都掉秃了他或许都不会白一根头发。
我在跟闷油瓶在一起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是不自信,只是我习惯凡事做好最糟的准备,这样才不会在失败的时候措手不及,如果补救措施做的好,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我要倒斗,那再没有比闷油瓶更合适的伙伴,他是能把后背交出去的好伙伴,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求生欲的人,在某些方面,他挺像一个佛的。
偏偏我作死选择和他一起过日子,闷油瓶甚至从来没有过过日子,他的人生中只有生存,没有生活,我要么放养他,要么强行改变他。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道:“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小哥虽然老是失忆,不过他也总能再想起来,是费劲了点,没事,我帮你,咱们多给他拍点照片发朋友圈,要是以后他忘了,给他做个朋友圈幻灯片,一放他就想起来了。”
我跟胖子两个老男人待在装修精致却空空荡荡的别墅,寂寞空虚冷的坐了整整一天,恍惚回到了青铜门前的那段时光,那时候我们至少还有压缩饼干,而现在,身处闹市的我们只有半桶方便面。
等我终于捱到七点,我和胖子都快坐化了,胖子问我要不要他陪我去,我没答应,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张海客要告诉我的事情有多严重,否则我一定会叫上胖子。
——————————TBC——————————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02 22:55:00 +0800 CST  


代沟系列短篇之十七《生日》下(本章完)
张海客的造型实在很糟心,黑瞎子打人专打脸,虽然伤势很轻,他还是被打的像个猪头一样,我一看他那德行,立刻掏出手机咔咔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发朋友圈。
他没动,只是叹了口气,像是感慨我也只有这几个小时的开心时光了一样,特别淡定的指了指椅子道:“坐吧。”
没来以前我急得抓心挠肝,想着见到他一定要揪着他的脖领子逼问他,现在真的见到了反而淡定不少,泰然自若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着急开口,只等他先说话。
张海客认真道:“我要先讲明白,我接下来说的事族长是不让我告诉你的,你可以怀疑我的用心,也可以怀疑它的真假,只是事情走到了这一步,骗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信不信这需要你自己去斟酌。”
我当然会怀疑他的用心,这事用不着他来警告我,就道:“你只管说,怎么判断是我的事,你先给我讲清楚闷油瓶现在到底在哪儿,你们到底在筹划什么。”
张海客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道:“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如果是昨天我会立刻告诉你,已经到了今天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既然这样不如从头说起,你也能更好地理解。你知道张家是一个很庞大的家族,即使到现在已经衰退了不少,人数依旧可观,我们一代一代传到现在,虽然每个人都在做着不同的工作,却都在为一个目标而努力。”
“那又怎样?”
“越是优秀的人越希望能够自己单干,我们家族出了很多优秀的人,权倾朝野的有,富可敌国的也有,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有想过脱离张家?为什么他们要为一个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秘密奉献一生?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我心说今天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跟我炫耀你家族基因优秀?你们自己也知道这种行为很变态很奇怪吗?随口道:“你们不是脱离家族就要剁手指头么,那么变态谁愿意啊。”
“那已经是老黄历了,我们是一个与时俱进的家族,而且如果剁两根手指就可以脱离张家,换你你愿意么?如果是我我肯定愿意,你看到的都只是表象,脱离张家的有几个人?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人多半都不是接触核心秘密的人,他们的血统都不纯。”
“近代张家瓦解以后,残余到现在的张家人基本分为两派,一派是向往绝对自由派,他们跟外人通婚,过着看似正常人的生活,也不再为维护家族秘密而努力,另外一派则坚守到底,这不仅仅是因为个人的选择和想法,究其内在也是因为血统。”
我知道张家对血统控制的非常严格,讲究族内通婚,至少能葬在张家古楼里的那些人都是姓张的,这么多年这么大的家族就靠着表哥表姐结婚生子,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过这血统跟他们是不是选择脱离家族有什么关系?难道能脱离家族的都是血不纯的,血纯的都不能脱离家族?我想到闷油瓶的麒麟宝血,那种血在张家似乎也非常少见,这应该不算什么高贵血统,因为闷油瓶小时候的作用就是放血而已。
张海客看了一眼手表,接着道:“你觉得张家人跟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我想了想:“比较变态?”
张海客没理我,继续道:“是寿命,我们的寿命比普通人要长很多,而且我们家有一种遗传病,叫做失魂症,就是失忆,这是因为我们的记忆方式跟普通人有很大的不同。”
张海客告诉我,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在逐渐退化,用狗来举例子,你拿一只刚出生的小狗跟其他的狗隔离,只让它跟人生活在一起,你会发现即使没有狗去教它,它还是会长成一只狗,不会变成一个人,它还是会去追尾巴,见到狗同伴会趴下身子,会叫,会游泳。
可是人类不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如果你把他和狗放在一起,他就会学狗叫,像狗一样生活,你把他和熊放在一起,他就会去学熊叫,像熊一样生活。
动物有与生俱来的本能和记忆,是动物出娘胎的时候就记在脑子里的,随着基因遗传了上万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点一点的出现,所以动物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年龄要做什么事。
张家人拥有与此类似的‘本能’,张家人出生以后要无限的封闭自己,娘胎里带出来的记忆才会一点点浮现,这些记忆会指引张家人的行动,一直到死为止,这些记忆都会不停的出现,他们的每一步在出生前就已经被安排好。
不停的失忆是因为这些本身的记忆会覆盖外来的记忆,它们不容许任何外来的东西占用它们的空间,影响它的行动人,张家人不论想要记住什么,都必将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寿命长和‘本能’是相辅相成的,记忆的指引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完成,如果张家人的寿命太短,还没等完成人就死了。这也是在信息闭塞交流不便的古代,张家人为什么能随时得到指示的原因,因为发送指示的本身就是他们的大脑。
张家被严格的区分为外家和内家,外家人相对自由,‘本能’对他们的控制并没有那么全面,但是只要血液里还有张家的血统,就不会拥有绝对的自由,在有意无意中,这些指示会影响他们,他们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继续为张家做事,至死方休。
我没想到闷油瓶的失忆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么听起来张家好像更像一种没有开化得野兽,拥有最原始的本能,他们像蚂蚁一样分工合作,井井有条的做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工作,如果不是因为汪家的外来破坏,这个可怕的家族也许会继续控制中国也不一定。
我不明白张海客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即使动物拥有本能,它们也会随着环境的变迁生活,就像张海客他们,不也一样能够伪装成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吗?还是他想警告我,闷油瓶会随时忘记我?
闷油瓶的长寿和失忆我早就知道,在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考虑过这些问题了,无论寿命长短,我注定要比闷油瓶早死,既然这样早死多少年都是一样的,我只希望在我有限的生命里能多陪陪他。
至于失忆,他能记得我当然最好,就算不记得了也没关系,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告诉他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等我死了,他也不会太过伤心,因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忘记,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一个叫吴邪的人。
于是我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海客道:“我看你还是没有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那我来打一个特别浅显易懂的比喻好了,如果外来记忆等于病毒,我们本身的记忆就是白细胞,每当有小病毒入侵白细胞就会把它们吞噬。你有没有发现族长已经很久没有失忆了?即使失忆他也能很快把你给想起来,想想看,族长为了能记住你,他会做什么?他会跟那些固有的记忆相抗衡,如果有一天他成功了,病毒打败了白细胞,那你说,会发生什么?”
“哦,刚刚忘了说,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将它们称之为——‘宿命’。”
茶馆开了暖气,气温高的足以让每个人冒汗,而我却浑身发冷,犹如坠入冰窟,盯着张海客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海客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一边拆一边继续道:“按照现代科学来说近亲生育的小孩多半会有基因缺陷,痴呆残废或者智障,可是我们家族却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于是我们想到张家的长生秘密,以及记忆出现的问题,或许就跟严格控制的血统有关,在医学发展的今天,我们想通过现代医疗来解释我们族人身上的这些秘密。”
那份文件夹很厚,张海客从里面拿出了几张X光片子,都是脑部的片子,足足有几十张,他把那些片子一字排开,指着上面的一个脑子对我道:“看到了吗,经过我们的医生研究发现,张家人的脑内或多或少都有些畸形,血统越纯这种畸形越明显,失忆和‘本能’的情况就越严重。我们大胆的假设,正是这种先天的畸形,才导致了张家人的长寿,也同时由这里提供指引。”
“如果我们跟外族人通婚,生下来的小孩的畸形就会减弱,也许长生的一部分会有所保留,可与生俱来的‘本能’几乎不可能留存,所以张家自古不允许族外通婚。”
我对医学一无所知,也看不懂那些脑子跟普通的脑子有什么不一样,张家通过现代医学来解释这件事情,在我看来十分的古怪和可笑,他们的家族一直很神秘,带着浓厚的封建色彩,就像神话传说中守护一族一样。
可是现在他们却告诉我,这种神秘只是因为脑子有病,这种感觉实在很难言喻,我盯着那些片子,听着张海客口若悬河的介绍,脑子突然嗡了一声,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
宿命、白细胞、病毒、抗衡、解决……
不会吧。
“……你们找到了解决这种‘宿命’的方法,是不是?”
张海客点了点头:“也算也不算,想想看,既然这种畸形导致了长生和失忆,那能不能通过手术矫正它们,从而将张家人变成正常人呢?这是合理的猜想,让一个人的脑子畸形很难,修正这种畸形要容易的多,我们的医生在小白鼠的身上进行过实验,成功率非常高。”
我问道:“那人呢?你们有在人身上进行过实验吗?”
张海客摊了摊手:“没有,要知道如果一点点畸形就可以延长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寿命,又有谁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改变它们呢?”
我攥紧了手里的茶杯,过度用力让我的骨节发白,几乎要破皮而出,我咬紧牙关,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道:“小哥,在哪里?”
张海客笑了笑:“我说了这么多,吴老板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他在哪里,族长的血跟我们的都不一样,你猜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的宿命比我们所有人都来得严重,如果他不做手术,也许在明天,也许在后天,他就会因为宿命的指示离开你,去做那些已经完全失去意义的事情,等到他再想起你的时候,也许是十几年后,也许是几十年后。”
闷油瓶真的为了我去抵抗‘宿命’了,他过年去香港是为了检查身体,而这一次,他去香港是为了做那个没有在人身上进行过的假说一样的手术,他想变成一个正常人。
‘宿命’刻在他的脑子里,融在他的基因中,这些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未来在很早以前就有我,他只是不说。
“你们想用他来做实验,如果他活下来,这次手术就可以作为一次研究,你们就可以知道做了这种手术以后你们的寿命会不会被影响,是不是?”我不相信张海客做这一切没有自己的目的,唯一让他们如此上心的理由,就是闷油瓶又一次沦为家族的牺牲品。
“是。”
张海客是字刚说出口我就把杯子砸在了他脸上,他面无表情的把一脸茶水擦了擦,道:“你现在发脾气也没有用,我的目的是什么都不会影响结局,总还有好的一面,说不定手术会成功,每个手术都有风险,你不能以偏概全。”
我冷笑道:“阑尾炎手术最坏的可能也是死,但是几率小,你告诉我这个手术死亡率有多高,一点事没有的可能性有多少?你能保证小哥活着走下手术台吗!?你现在立刻给香港那边打电话!这个手术不能做!!”
“开颅手术失败率有多高大家都知道,我现在骗你没意思,完全没事是不可能的,医生的手只要抖一点点伤到任何一根神经,对身体的伤害都是永久的,后果我没办法保证,也许会失明,也许会瘫痪,也许会死,谁也说不准。”张海客说到这里,摆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诡异的勾了勾嘴角。
他将手机递过来给我:“手术成功,族长就可以摆脱他的‘宿命’,摆脱张家,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么?如果他不做这个手术,继续按照以前的轨迹行走,你这辈子都追不上,他只不过是选择了等你而已。”
“而且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我接过手机的手一直在抖,划了好几次都没能划开屏幕,终于划开之后屏幕缓缓的亮了起来,上面是一张照片,里面的闷油瓶躺在了手术台上,有人正在给他打麻醉。
手术已经开始了,我果然来不及了,我让闷油瓶停在了悬崖边上等我,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我要去香港。”我闭上眼睛轻声道:“现在就去。”
——————————本章END————————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03 23:17:00 +0800 CST  
《关于我爱你》上

你眷恋的都已离去/你问过自己无数次/想放弃的/眼前全在这里/超脱和追求时常是混在一起
你拥抱的并不总是也拥抱你/而我想说的/谁也不可惜/去挥霍和珍惜是同一件事情
我所有的何妨/何必/何其荣幸/在必须发现我们/终将一无所有前
至少你可以说/我懂活着的最寂寞
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
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
我疲倦的摘掉耳机,把它随手撇在一边,我听歌本来是想平复一下心情,没想到听了心情反而更差了,我抬手按了呼叫器叫来空姐,问她道:“还有多久能到香港?”
空姐有些诧异,还是蹲下身来柔声道:“先生您好,我们航班才刚刚起飞五分钟,大概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够到香港哦,您的脸色不太好,需要我为您倒一杯热水来吗?”
我对时间的掌握一直不太好,没想到这次这么夸张,我揉了揉太阳穴请空姐给我倒一杯冰水来,我需要冷静一下脑子,她犹豫片刻还是给我端来了一杯热水一杯冰水,让我自由选择,又说如果身体不舒服飞机上都有配备药品,有需要请务必叫她送来。
飞机是张海客临时给我安排的头等舱,张海客让我先飞,说他随后到,估计是怕我激动起来在机舱里把他杀掉,只说我到了有人来接我去医院。我太着急了,飞机起飞之后才想起没给胖子打电话,只能等落地之后再安排其他的事。
人一激动就容易丧失理智,飞机是半夜一点的,我浑浑噩噩的在候机室坐了几个钟头,又浑浑噩噩的上了飞机,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此时此刻才突然浑身一激灵,好似梦游回神一般,头脑渐渐清醒过来。
吴邪啊吴邪,你要冷静,我使劲拍了拍脸,让自己短路的大脑重新运转,开始回忆我跟张海客的那些对话,试图从中间寻找我当时遗漏的部分。
张海客在对话里加入了很多刻意的部分,这种手段我也经常用,比如他说什么如果是昨天还能立刻告诉我,我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被打击的很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我知道他根本没有准备提前告诉我,从一开始他就不停的在看手表,想掐时间点。退一万步说,即使我提前知道了,他们也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应对,张家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恶劣,他们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次手术,又假惺惺的给你一份虚假的希望。
突发事件我应对的多了,措手不及已经成为我应对事件的常态,只是这一次和以前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让我从内心深处无力,进而演变成一种惶恐。
闷油瓶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以往他去哪里我也只是象征性的担心一下,惶恐是绝谈不上的,因为他去的都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有一百种办法去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命运牢牢的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但是这一次是去做手术,一切都是未知数,等于他把自己完全交到了一个陌生的医生手里,任由冰冷的手术刀决定他以后的命运。
日他娘的,还敢跟我说什么一定会回来,真不知道丫哪里来的自信。
飞机开了暖气,我的身体却一直暖和不起来,我真正体会到年龄到了以后换季带给我的影响,冰水攥在手里一会儿就开始头疼,不由感激起空姐的体贴。
我等不及冰水变温热水变凉,把它们各倒了一半在空杯子里,急急忙忙的喝了一口,因为没有充分搅拌,入口的水有的部分冰的刺骨有的部分烫的灼人,水杯在手里暖了一会就变温了,接下来的第二口温吞的十分恶心。
闷油瓶就好像这杯温水,看起来不冷不热的十分合适,实则一半冰冷一半滚烫,它们各自占据了他身体的一半,如果你尝试拥抱他,要么被烫死要么被冻死要么被吊胃口吊死,总之没个好结局。
水刚喝完,刚刚那个空姐又走了过来,她送来了一杯咖啡和一份甜点,又把一条毛毯搭在我的膝盖上:“先生,您好,打扰您了,这是本航班为您配送的宵夜,还有这一份是您登机前有人托我带给您的文件夹,他说您希望知道的细节都在这里,您可以在飞机上慢慢的看。”
文件夹很厚一叠,有照片有文字,我挑重点的阅览了一遍,把它们记在我的笔记本上。
这份文件夹应该是张海客托空姐带给我的,里面写满了闷油瓶这次手术的大小细节和他们张家遗传畸形的研究文件,条理非常的清晰,叙述十分的简洁,看叙事手法应该不是张海客写的。
张海客乱七八糟的叙述根本没讲清楚这件事的十分之一,看完这些文件我才真正明白闷油瓶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做这么危险的手术。
闷油瓶曾经跟我说过,他总是记不住新发生的事情,除了幼年接受的训练和部分残留的生活碎片,其他的事情总是很快就会忘却,如果要记住什么,就要花费比常人多一百倍甚至一千倍的努力。
如果按照我自己的理解,然后用电脑来比喻,那么闷油瓶娘胎里带出来的“本能”就是电脑系统,家族的训练和生活常识就是储存在C盘的系统软件,用来保证电脑的基础功能运行,唯一不同的是,无关紧要的生活记忆会被自动判定为外来侵犯的木马病毒,如果让这些记忆存储进电脑,就会占用本来系统的空间,所以杀毒软件会运转,霸道的将这些病毒消灭,只残留下一些磁盘碎片。
闷油瓶每次强行记忆都在跟杀毒软件抗衡,他的意志力实在太强大,如果真的让他成功,那势必造成电脑系统的崩溃,病毒像癌细胞一样扩散全身,电脑没有了系统就会变成一台空壳,闷油瓶最后会变成怎样谁也不知道。
要么他这辈子都不去记我,否则每一次新的记忆都会加重他的这一病症,多可悲,我已经不在意他忘记我这件事情,却连让他再次想起我都成为一种奢望。
撇开记忆的部分,他的本能也让人十分棘手,闷油瓶的血即使在张家也十分的罕见,这种血液让他的遗传更加严重,就像大马哈鱼每年都会迁徙回到出生地产卵一样,即使不再需要,他还是会接收到那些“本能”,指示他在毫无意义的情况下继续做着那些事情。
这也是现代张家人面临的一个严重问题,这些本能在控制他们,甚至会继续控制他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他们希望找到一种办法,能够保留好处——长生,同时解决坏处——本能和失忆,没有人不想要拥有绝对的自由,在这种想法下,名存实亡的家族早就被抛诸脑后了。
这个研究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开始了,他们通过大量的动物实验和对死人的研究确定了手术的可行性,但是没有活人愿意做第一个实验者,研究陷入瓶颈,直到闷油瓶从青铜门出来,主动联系了他们。
如何手术文件上也写的非常清楚,只是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看不懂这其中的细节如何,我只注意到操刀医生对这次手术危险的评估,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八。
我不知道闷油瓶在决定做这个手术的时候想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张家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我把文件夹丢在一边,问空姐又要了一杯热水,耳机里那首歌还在单曲循环,像一个可怕的魔咒缠着我不放,我看向窗外,地面灯火通明一片璀璨,香港已经到了。
——我拥有的都是侥幸,我失去的都是人生,可现在,我不止失去了人生,连侥幸都快搞丢了。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10 23:36:00 +0800 CST  
《关于我爱你》中


一落地我就给胖子打了电话,让他立刻来香港,来不及跟他多解释什么,只说闷油瓶要做开颅手术,如果黑瞎子还在杭州就把他也带过来,说不定要动手。胖子一听就炸了,要去找张海客算账,我让他先别冲动,到了香港再说其他的。
来接我的是个姑娘,说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她的开车技术比普通话要牛逼多了,一脚油门下去我像坐在一台甩干机里,等到目的地我感觉肠子都被安全带勒断了。
从医院的规模来看,在海外的张家发展的挺不错,从培训机构转行做医生也算成功,他们的医院占地面积不小,上书六个大字——香港保仁医院,这倒是让我意外,我以为他们会起个张氏医院或者青铜医院之类的。
姑娘没有带我走医院的正门,一个漂移甩进了一个偏门,偏门很小,门口戒备却十分森严,除了我们没有人从这里进出,我猜他们把医院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用来接待普通的病患,一部分用作研究机构。
整个后院只有一栋大楼,挂着一个住院部的招牌,进门就有三道检查手续,姑娘刷了脸又刷指纹才得以继续前进,我跟在姑娘的身后,默默的计算这里的面积和路线,走了约莫十分钟,姑娘停下来,很随意的指着一扇门道:“就这里了,上边有个休息室,你可以上去休息,里面有部电话,手术结束会有人call你。”
这里的手术室和我以前见的完全不一样,不仅没有摆放供家属休息的椅子,手术室的大铁门还修的跟CT室的防护隔离门一样,提醒手术中的红灯在不停的闪烁。
掐指一算闷油瓶已经进去了五个多钟头,我心下一沉,根本没心思去休息,就道我在门口等,姑娘撇撇嘴:“随便你。”
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声响远去之后,我才注意到这里安静的可怕,医护人员似乎都在门里面,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外面,与世隔绝。
我找了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硬的角落,靠在墙上盯着红灯闪烁,下意识去数它到底闪了多少下。这很枯燥乏味,安静的没有一丝杂音的环境的确会让我的脑子冷静,冷静的同时我也会想的更多,有利有弊。
等待闷油瓶是我目前为止跟他相处最得心应手的部分,不论是在墓地里他一声不吭的跑的不见踪迹,还是莫名其妙去守什么青铜门,亦或想要追问他什么事情,我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等他再次出现。
我说的等待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不单单局限在行动上,还有心里。有时候即使他在我身边,我也能感觉到那种等待的孤独感。总有这种人,他身处闹市站在人群,你看着他,他看着你,也只有他一个人。
就像闷油瓶自己说的,有些事情只有张家人能做,只有他这种人能做,这是不论信任与能力的。我总怕他这样会憋出病来,后来我发现这种担心很无谓,他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活着,他清楚自己要面对的,也清楚自己要做的,会憋出病来的只有用世俗眼光去揣摩他的我。
面对闷油瓶我永远很被动,他总有自己做事的理由,最该死的是你无法去责备他什么,越了解他就越能体会到他本身自带的那股凄凉,也越发的无能为力,他的人生几乎没有正常的部分,又怎么忍心责备他处理不好这些事情。
我以为我能理解他,因为经历了这十年之后,我亲身体会到有些事真的没办法说,也没有人能帮得上你,从头到尾只有你自己,那种滋味只要经历过一次就会终身难忘。
但是不能,理智上或许能理解,情感上绝对不能原谅,我发誓如果他还敢给我来下一次,我一定会撒手就走,不管他是死是活。
前提是他能从里面出来,我叹了口气,摸了摸裤兜,里面有烟但是没有打火机,上飞机前被收走了,还有比有烟没火更悲惨的事情吗?我抖了抖烟盒,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拿出来一看二十多个未接来电,三十多条短信。
电话有十个是王盟打的,十三个是小花,一个是我爸,两个是黑瞎子,他们发现打不通以后就给我发了短信,王盟和小花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找我,道上的一点小问题,黑瞎子不用想也是催尾款,我没心情处理这些,看也不看就叉掉了。
我爸发现我没接电话以后给我发了三条短信,第一条祝我生日快乐,说买到了很新鲜的鱼,问我带不带闷油瓶回家吃饭,第二条他说鱼做好了,要是来就放锅里热着等我们来,第三条他说鱼已经放冰箱了,我明天要是能来再拿出来热热吃是一样的。
我爸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也从不过问,他知道自己帮不上我什么,就在家里做好鱼等我回去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开始小心翼翼的待我,怕打扰我,怕我生气,连电话也不敢多打。
我编辑了一条短信,说我跟闷油瓶出发到香港玩,可能要多呆几天,有空也带他们老两口出去玩,我爸每天六点半起床,我就把短信设置成早上七点发送,省的他一睁开眼就要担心我。
短信发完我顺手给胖子打了一个电话,还是关机状态,应该已经上了飞机,就是不知道什么 时候能到这里。
我迫切的需要胖子站在我旁边,一个人站在手术室门口是一件很可怖的事情,字面意义上的,我希望红灯赶快灭,又有点害怕独自面对从里面推出来的手术床。
我几乎没在手术室外等待过谁,为数不多能用到手术室的时候,也多半是我躺在里面。
我是不许人在外面等我的,同样我也不等别人,总觉得就算等在手术室外面也无济于事,反正手术的是医生,站在门口还碍事,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手术结束以后才有精力去照顾病人。现如今闷油瓶躺在里面,我才懂那些坚持要等在门口的人的心情。
只有身历其境,方能感同身受。
开颅手术是极其复杂繁琐的手术,我等着有人从手术室出来取点什么,就能顺便问问里面的情况。结果我在手术室门口站到天空破晓,也没见有人进出手术室,大概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完全不需要出来。
没等到医护人员,倒是终于等来了胖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寂静的医院里他铿锵的脚步声听起来颇为悲壮,我看到胖子拎着张铭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张铭被他拎着像个小鸡崽子,都快吓哭了。
看见胖子我那种庄生梦蝶的飘忽感才慢慢消退,我没想到他把张铭给揪来了,看到哭唧唧的张铭我的头很疼,不由揉了揉太阳穴:“你抓他干嘛啊?”
”人质啊!“胖子把张铭丢在地上:“怎么着也不能任他们欺负,抓个小崽子当人质,小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胖爷今天手拆了这医院!”
我问他黑瞎子呢,胖子道别提了,丫个通缉犯没有护照,根本进不来香港,我就让他去北京城给阿花带个信,要是干起来我们也得提早准备。
张铭坐在地上很委屈:“我不知道什么事,你们抓我干嘛,我作业都没写完,要是不能交,班主任又要罚抄了。”
胖子踹了他一脚:“闭嘴,老实呆着,等小哥出来没事胖爷就放你回去,要是小哥有事胖爷就把你拆吧拆吧给小哥陪葬!”
张铭嘟囔:“为啥要我给族长陪葬,我跟族长又不熟……”
除了逆天的身手,张铭更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我不由想起了苏万和黎簇,这么一比张铭乖的很,也不忍心太欺负他,就对他道:“行了,不难为你,你去给我买烟和打火机,多买点送来。”
张铭伸手跟我讨买烟的钱,我也只带了人民币,叫他去找院长要钱,他点点头就去了,果然这小子是认识院长的。
胖子左右瞅了瞅:“这啥医院啊,这么小气,一个凳子也不给,你就跟这站了一宿?”
我点点头,活动了一下脚,感觉袜子已经和脚上的伤口连在了一起,一动就钻心的疼,呲牙咧嘴的道:“小哥都进去十几个小时了。”
胖子学我靠在了墙上:“不是,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到底怎么了,小哥得啥病了,怎么就来这地方给人开了瓢了?”
我用胖子能听懂的语言跟胖子解释了事情的始末,听到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八的时候胖子半天没说话,从兜里掏出烟,递给我,我道:“没火。”
胖子挠了挠了肚子,从裤腰带里头掏了两根火柴,在墙上刺啦一划,递给我道:“抽点,提提神。”
我点了点烟,没抽,看着烟灰掉在洁白的地板上,突然问道:“胖子,要是小哥死了呢?”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14 22:55:00 +0800 CST  
《关于我爱你》下


我发誓我真的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嘴自己秃噜了一下就冒出来了,好像刚刚只是问胖子中午吃什么。
胖子的反应就比较激烈了,他立刻呸了一口,吐了一大口吐沫在地上,一边踩一边双手合十道:“呸呸呸!大吉大利童言无忌!各位见谅见谅,我这兄弟没脑子不会讲话,你们哪儿听哪儿了千万别朝心里去!我们收回来!收回来了!呸呸呸!天真你也呸!快呸!”
我拗不过他,也呸了两口,在医院里我和胖子迷信的吐口水跺脚,场景有些好笑,胖子还不罢休,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什么菩萨佛祖玉皇大帝求了一遍,连耶稣真主都没放过。
我就道:“咱平时也不拜这些,现在临时抱佛脚有用吗。”
胖子不屑的道:“本来就没指望他们有用,这不是有事老想嘴里念叨点什么吗,大家都念叨他们胖爷就也念叨他们,不然能咋地?进去给医生磕几个头?”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等胖子念叨完了,我又道:“你说小哥要是死了呢?”
胖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他刚刚求爹爹告奶奶的一通就是冲我这破嘴,没想到我阴魂不散,我也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胖子被我磨得已经没脾气了,给自己点了根烟闷声道:“不知道,没想过。”
我道:“我也没想过。”
“那你问个鸡巴。”
“就是问你个鸡巴,不行啊?”
“得了吧。”胖子掸了掸烟灰,捣了我一胳膊肘:“别瞎想了,咱们小哥什么人,阎王爷要收他早收了,轮不到这会。你要是有空你还不如想想等小哥出来怎么收拾这帮龟孙子呢,妈的,这帮孙子坑咱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是看在小哥面子上胖爷早撕了他们了,没想到自己人也算计,什么玩意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小哥出来再说,还不一定出的来呢。”
胖子道:“天真你这破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看破不说破不懂?你就是越怕啥越说啥,假装自己很豁达,其实在意的不得了才一直念叨,想否极泰来。说真的,你生小哥气不?”
我摇摇头:“生不起来,要生气这么多年早气死了,就是累的很。”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把大半个身子都倚在我身上,差点把我给压倒:“小哥啥性格咱俩还不知道吗,他就这样,别想太多了,过日子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越吵越好。”
我抬了抬胳膊,表示我知道了,让他别压着我,他再压我一会小哥出来我得进去了,我真的不是当年二十岁的我了,连续的精神高度紧张搞得我头疼欲裂,看胖子都是重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像是有人朝着我的头连续暴击一样。
胖子安静了五分钟,无趣的踢了半天烟头,全踢完了又问我:“你这一宿咋过来的?这鬼地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就道无聊可以看灯,数它闪了多少下,于是我和胖子靠在墙上一起盯着那红灯闪,看的旁边白墙都泛绿了,胖子看着看着突然一拍大腿:“嘿,天真,你看现在像不像在长白山?咱俩在外头等,小哥在里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就等啊等的,你说他们张家对门是不是有什么执念?”
“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怎么?”
“我觉得我在机场等一艘船,遥遥无期,这辈子都等不到。”我搓了搓手,看着食指和中指间焦黄的颜色,这是长期抽劣质烟留下来的痕迹,完全渗进了皮肤里,永远都清洗不掉的颜色。
胖子沉默半响:“等船你去码头啊,干嘛在机场等啊?再说这不是医院吗?你等船干啥?”
“……”
“……”
我错了,我早就应该明白,永远也别跟胖子矫情,因为根本矫情不起来。
胖子一共带了四包烟,因为只有两根火柴,怕唯一的火种熄灭,我们只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一直抽掉了最后一根烟,张铭居然还没回来,胖子严重怀疑那小子畏罪潜逃了,怪我心软,他好不容易抓个人质还给放跑了,正扯皮一直规律闪动的红灯突然停了一下,紧接着就灭了,我一个激灵马上站直了身体。
胖子也激动起来,扯起袖子抹了抹脸又揉了揉眼睛:“小哥要出来了?”
我们以为会先看到手术床,没想到先是出来的几个小护士,我有点失望,心说难道是纱布不够了她们出来拿纱布的?手术还没结束?
小护士们一闻到满屋子烟味立刻皱起了眉头,再看我们脚下全是烟头烟灰那嫌弃的表情就更明显了,胖子不管那些,冲过去抓住一个就问:“可算出来了,人呢?张起灵?听不听得懂?你们族长呢?病人呢?说话啊你们!急死胖爷了!”
小护士给胖子问懵逼了,一个劲的把他朝旁边推,一边推一边道:“先生请你行开一D,你甘样会姐住手术床噶,请你唔好甘?”
小护士说的是粤语,胖子根本听不懂,我也听不懂,大概能猜出是闷油瓶要出来了嫌我们碍事,连忙把胖子朝旁边拽。因为视线受阻,我们只能远远的看到有五六个人推着手术床走了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生怕看到白布蒙面,等他们走近了一看上面还挂着输液瓶立刻松了一口气。
等了几乎一整天,人好不容易出来我只来得及看到他裹着厚厚纱布的脑袋,脸都没看清楚,没等我看第二眼手术床就被推走了,先出来的几个小护士围成一圈死命拦住我和胖子,不让我们靠近手术床,其中一个几乎挨着我的耳朵在喊:“先生请你地去果边等好唔好?你地甘样会打扰到病人!”
小姑娘力气是不大,难为人的是她们整个黏上来,一伸手就碰到她们尴尬的位置,好不容易推开一个另外一个就冲上来,我和胖子眼睁睁的看着躺着闷油瓶的手术床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我在这鬼地方站了一宿,也没人跟我交代一句,就让我干等,行,我姑且算他们人手不够。但是我好歹也是他家属,人出来了不让我们靠近也就算了,推哪去总得说一声吧?手术成功不成功也得说一声吧?这他妈直接把我排除在外什么意思?
我给小护士搞毛了,吼道:“都给我滚开!再不滚我动手了信不信?你们医生呢?把主治医生喊出来!有没有能负责的人?喊出来!”
我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精神疲倦到了极点,吼完小护士没怎么样,我自己反而猛地一晕,那边胖子已经推倒了两个,气势汹汹的朝手术室里冲,一时间闹成一团。
“吴生吴生!请你别要激动!”一个男医生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身上的手术服只脱了一半,操着一口别扭的粤普,连说带比划:“我啊张先生的主治医师,我叫张学璜,有关张先生的事你都问我都好啦!不要难住护士ok?你冷静下我们去我office慢慢讲啊,张先生手术好成功的,你冇担心!”
张家作为一个传统封闭的家族,从事的又是那么危险的职业,不可能随便在外面找医生,所以一直都有专门负责医术的一支血脉,他们可以免除家族培训,一心一意只钻研医术,传到现在也不剩什么人了。
据说他们这一支一直对张家人的特殊体质有所存疑,只是在当时这种言论十分大逆不道,没有人敢说,加之当时医学还不发达,只能偷偷的想。
到了现代,越来越多的张家人不再愿意被传统血脉所掌控,他们这一支终于得以光明正大的研究其这一命题,主要负责的是一对双胞胎,哥哥叫张学辉,弟弟叫张学璜。因为弟弟的医术更为精湛,所以虽然去杭州帮闷油瓶做身体检查的是张学辉,操刀的却是张学璜。
张学璜一看就是醉心钻研医术的书呆子,看面相大概三十多岁,真实年龄不可考据,他热情的把我和胖子引到他的办公室,给我们详细解释闷油瓶现在的情况,还要给我和胖子放手术视频,我没答应,我是想了解闷油瓶,但是我没兴趣看他的脑子。
香港人说普通话没字幕太可怕,张学璜那一口醉人的粤普听的我头晕脑胀,他一张嘴就停不下来,长篇大论不说还车轱辘话来回倒,基本靠猜才能听懂他说了什么。
“等会!别吵吵了,胖爷根本就没听懂你叽里咕噜说了什么,你就跟我说,小哥现在是不是安全了?没事了?”
张学璜道:“王生你还是没有听懂喔,那我再给你讲一次哈,这个手术呢目前来看是成功的,但我系一个医生,医生必须要严谨,所以我不能说张先生已经没事的或者说是安全了,他还没渡过四十八小时的危险期,这期间出现什么都系不可预测的,我只可以讲手术系成功的,但是后果不可预测,你明不明啊?”
“那就是手术还没成功咯?小哥还是有危险?”
“不是啦,目前来看,手术还系成功的,只系具体情况要等病人醒过来才确定,你知开颅手术多多少少都有些后遗症的啦,关节粘连啦,失语啦,失明啦,痴呆啦,最坏可能也许醒不过来变成植物人啦,这都是有一定可能性的喔,当然啦,我这个时候也是很不严谨的,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医生,我现在只能讲……”
“停!”我伸出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没忍住揉了揉太阳穴:“别逼逼了,带我去看张起灵,现在,立刻,再多说一句我就打爆你的头!”




——————————end(本篇完)————————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17 22:00:00 +0800 CST  
《香港爱情故事》上


“张学璜!你他娘的还给我跑!”
“那吴生你不要这样喔,我都很为难的啦,如果你一定要介样我亏还手的!你不要看我着白衫,我除了衫也是很能打的喔!”张学璜举起一个枕头挡住自己的脸,一边说一边暗搓搓的后退,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试图去够门把手。
我把输液袋砸在他脑袋上,一脚把他打开的门又踹回去,撸起袖子道:“能打是吧?你打啊!再逼逼老子打爆你的头!哎呀你个死扑街仔!上个月就跟我说什么哎呀张先生的情况很好的啦,下个礼拜一定可以有所好转的哦!他娘的这都几个礼拜了!?人还是那个死样子!你个赤脚医生!会不会看病啊?你他妈连体温计都看不懂吧!”
我和胖子已经在香港呆了两个月,自从那天匆匆忙忙的跑来就没有再回过大陆,道上的事全权交给小花打理,对外只称我去旅游了。至于我家里不好一直说旅游,我就跟我爸妈撒了个小谎,说闷油瓶其实老家是香港的,这段时间他家里祭祖,我们要多呆几天。
张家的医院果然如我一开始预料的,是完全分成两个部分的,前面是正儿八经的医院,接待四面八方的普通客人,后面则是戒备森严的研究所,医护人员也严格分开,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研究所的范围。
胖子曾经去前面的医院看过,说他们墙上贴的人员列表全是姓张的,从医生到护士,甚至扫厕所倒垃圾的都姓张,真正的“家族企业”,不论叫谁都是张医生张护士。
给闷油瓶做手术的人是张学璜,这个手术的可行性一开始也是他提出的,可以说这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都是他。我不信任张家人,为了摸清张学璜的底,我把他的资料传给了小花,小花摸了摸发现这个人在医学界十分的低调,几乎没有论文和研究成果面世,但是学历很高,曾经在世界各地顶尖的学校进修。
张学璜不仅在医术上甩他哥哥十几条街,对张家人的脑内畸形研究也到了十分痴迷的地步,闷油瓶作为他的重点研究对象,除了我和胖子,只有张学璜自己和指定的两个女护士能够接近,他也是张学璜唯一的病人,每天张学璜都来检查十几次。
张学璜一直跟我们说闷油瓶的手术非常成功,现在只要等闷油瓶醒过来,检查一下有没有神经受损,再针对后遗症做个复健就行了。当时我和胖子听他这么说还松了一口气,结果丫没跟我们说,这个醒过来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十年,也许根本就醒不过来,只是几率高低的问题。
按理说闷油瓶的恢复能力应该很强,这一点也体现在了外伤的康复情况上,他在ICU躺了十几个小时各项体征就平稳下来,直接转了普通病房,唯一的问题是他一直都没有醒,每天靠输液维持生命,个把月下来两只手都扎的跟筛子一样。
这期间张海客来过一次,被我和胖子联手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顿,后来他就不敢再来了,把张铭扔过来,美其名曰让他帮我们的忙,靠小崽子做个传话筒。
我不放心别人照顾闷油瓶,跟胖子两班倒全天照顾他,无聊了就用马克笔在闷油瓶脸上身上画王八,画到最后连脚底板都没地方了。
人家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还真不能怪人家的儿子,照顾人真的是一件十分损耗精力和希望的事情,在医院呆的久了,好好的人都能憋出病来。尤其是昏迷不醒这一类的病人,看不到希望自然就会绝望,精神上的折磨不是吹的,要不是爷这些年磨练了钢铁般的意志,没等闷油瓶醒我就先崩溃了。
作为一个扛把子,我和胖子把横行霸道的优良传统发挥的淋漓尽致,成功成为医院的两霸,张学璜作为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也成功的拉到了我的全部仇恨值。
“那吴生我再同你讲一次,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行侮辱我的医术,我同你讲我是非常负责任非常有医德的医生,我不会欺骗家属的!张生的情况确实有所好转的啊,你看他很快就可以拆线了的啊,我都冇骗你啊。”
我一个没忍住一拳怼在他肺上,揪住他的头发吼道:“拆线就是好转啊?!他娘的人躺了都快半年了还没醒你跟我讲好转?我就问你他什么时候醒!要不要老子等到猴年马月啊!”
张学璜虽然被我怼的眉头都皱起来,整个人缩的像个鹌鹑,还是锲而不舍的试图跟我讲道理:“吴生你要知暴力是解决不到问题噶,如果你把我揍一茶张生就能醒那你揍我我都就认了,但是即使你现在日日都揍我一茶,张生总是不会醒,点解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呢?还有张生没有躺半年,准确说他连两个月都没有睡到,我日日都有做记录的,今日刚好是一个月零二十天。”
”……”
“哦对了!其实猴年马月都冇很遥远的嘛,你看今年的六月就是马月咯,那我地讲话一定要好严谨好严谨才行的喔,所以作为一个严谨的医生,我是绝对不行同你讲张生就一定几时醒,我只能同你说他在好转了的,醒过来或醒不过来,都还是要看他自己本身的体质的啦,都不是说体质好的人就一定恢复的好,那那那!吴生!你不行这样的哦!你再打我的脸我真的会翻脸哦!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谈的呢?你总要讲道理的嘛!”
我道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从来都不讲道理,你说猴年马月闷油瓶能醒是吧?那我就等到六月,六月他要是还没有醒,我就把你揍成猴子扔去喂马!
“天真你干啥呢?堵着门不让人进,快让胖爷我进去!进去以后你再打蚂蟥。”胖子买饭回来发现门被堵住了,料到了又是我的每日暴打张学璜的时间段,噼里啪啦的拍门,努力的把自己肥硕的身躯从门缝里挤进来。
张学璜对胖子蚂蟥的称呼十分不满,即使打不过也要努力争取自己姓名的尊严,努力的从我手里挣脱,理了理衣服道:“王生我有名有姓,我叫张学璜OK?这三个字都冇好难讲,如果你一定要用两个字来称呼我,你可以叫我学璜,或者叫我医生,蚂蟥是一种害虫,请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好吗?”
胖子根本不理他,拎着他的衣领把人丢出去,拍了拍手道:“得啦,吃饭,娘的这鬼地方方圆十几里就没什么好吃的,天天吃这些胖爷我都吃瘦了。”
我转了转手腕,让他先吃着,我给闷油瓶挂一袋子营养液先,讲真现代医学还真是发达,只要天天给挂一袋这种营养液,闷油瓶就算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不过我和胖子要给他做按摩,避免他的肌肉萎缩。
闷油瓶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顶着我昨天刚给他画的两只王八,我无聊的戳了戳他的脸,问胖子:“胖子你听过那个笑话没?”
“什么笑话?”胖子拆开一盒叉烧,吃的满面油光,我们仨到现在还能保持丰满体型的也只有他了,能吃是福啊能吃是福。
“小明问小红,以后要是你变成植物人了,我叫你的话你会醒吗?小红说我为什么要醒,我还要开花呢!你猜小哥如果也想开花,他会长出什么来?”
胖子把一块叉烧塞进嘴里,嚼了嚼:“天真啊,不是我说你,机灵不是这么抖的,你在这种时候抖机灵,我会以为你已经疯了的。”
我提笔在闷油瓶脖子上补了一只王八,一边补一边道:“去你妈的。”
胖子道:“不过我这几天还真琢磨了这事,你想过没有,小哥既然各项指标都正常为啥不醒?会不会是魂走丢了?我跟你说我以前去东北插队,就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队里有一个小姑娘生了病睡太久魂找不回来了,一直都不醒,家里都准备后事了,后来一小脚老太太偷摸去路口给她喊了一会魂,你猜怎么着?嘿!第二天就醒了!”
“那怎么着,咱们找个小脚老太太来帮小哥喊喊魂?”
“我是说咱们好像一直没有喊过小哥的名字,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哥一直都不醒?不然你试试喊他几句,说不定一下就醒了,你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喊几下哭一哭说句我爱你什么的。要不然你亲他一下试试?天真公主亲一口睡王子,嗯,肯定能行!试试?”
我心道你个死胖子净出馊主意,说得轻巧亲他,丫都躺了两个月了口气估计能臭死一头牛,还让我去亲,他自己怎么不亲,说不定他一亲小哥就直接给他吓醒了呢。
胖子死活要我喊小哥几句试试,我实在拗不过他,就喊了几句闷油瓶的名字,喊完觉得糟了,闷油瓶这名字不吉利的很,起灵起灵,就算是醒了也是诈尸啊,就说不能听死胖子的。
当然我也是真的抱了一丝丝希望去喊的,然并卵,闷油瓶还是躺的像一条咸鱼,我一看发现他眉心还有一小块空地,刚好可以画一颗王八蛋,立刻兴致勃勃的拔开记号笔准备把这块地方利用起来。
就在我笔尖落地的一瞬间,闷油瓶的眼睛嚯的一下睁开了,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十分凌厉的瞄向我,我的手一下就僵住了。
卧槽,真诈尸了?!


——————TBC————————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18 19:30:00 +0800 CST  
《香港爱情故事》中


他一睁眼不要紧,吓得我差点把笔戳进他眼睛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跳起来蹬蹬蹬后退几步,差点把一旁的输液瓶带倒。
胖子嘴里还塞着肠粉,看我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也不着急,含糊道:“咋啦?一惊一乍的,跟你说了不要在小哥身上乱画画,要画也搞个文艺点的,非要画王八,这不,把自己吓到了吧!”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指向闷油瓶:“诈、诈尸了!”
胖子呸的吐掉肠粉冲过来一看,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上,差点把我拍趴下:“诈尸你娘个头!这孩子咋一到关键时刻就犯傻呢?这他娘的是醒了!快叫医生!医生!护士!快来人!病人醒了!快点!”
胖子一吼我才反应过来闷油瓶这是醒了,不是诈尸,戳了戳胖子,怔怔道:“小哥醒了嘿。”
胖子兴奋的搂住我肩膀使劲一勒:“是啊是啊,小哥可算醒了,我就说我那法子有用!早要喊喊早就醒了!小哥小哥,你认得我们不?这是几?你看看这是几?”
勒完我胖子兴奋的跑到闷油瓶床前,竖起两根粗手指在闷油瓶面前使劲的晃悠,说话都他娘的带上港台腔了。
一般人睡了那么久猛地醒过来脸上应该大写一个懵逼,闷油瓶也好不到哪里去,表情有些迷茫,眼神也没有了刚睁眼的那股气势,我疑心他是为了维护自己眉心不留王八蛋的尊严,在本能驱使下才突然醒了过来。
胖子的手指头还在晃悠,闷油瓶的眼珠子略微动了动,随着他手指摆动的幅度轻微转动,嘴巴很轻很轻的张开,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胖子一拍大腿:“完了,小哥傻了,明明是二他却说一。”
我道:“别扯淡,他啥也没说,你睡几个月猛一醒能说话啊?”
“那是普通人,咱们小哥就是躺十年八年的再起来照样生龙活虎!哎呦喂,不是这么久了死蚂蟥跑哪儿去了,按半天铃了怎么一个活人都没来,胖爷得去看看,天真你照顾着小哥啊!问问他要不要喝水啥的!”
胖子一走诺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我跟闷油瓶,闷油瓶躺在床上转了半天眼珠子才对焦成功,怔怔的盯着我看,我看着他一脸的王八,心道暂时还是不要给他照镜子好了。
说实话,我没有想过如果闷油瓶醒过来,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因为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不得不费劲调整自己的心态,让我能够坦然的面对这个脆弱的三岁小孩都能干掉的闷油瓶。
在我跟他为数不多的相处中,他很少有这么脆弱的一面,距离上一次我看着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刺激的事情太多,他那时候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了。
张家古楼是我挥之不去的阴影,除去肉体的伤痛,心灵的摧残才是最大的折磨。想来可悲,我这一生中走过最长最远的路,全他妈是别人的套路,我不能说这其中都有闷油瓶的参与,但说他完全没有掺和我是不信的。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我和胖子坐在吊脚楼的走廊上,看着闷油瓶越走越远,留给我一个冰冷的背影。那是我跟他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道别,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我跟闷油瓶之间的那条无比巨大的隐形沟壑。
你的局,未必是小哥的局,那天胖子是这么跟我说的,那时候的我不懂,现在的我虽然懂了,却依旧无可奈何。
我用手去触摸你的眼睛,太冷了,倘若你的眼睛这样冷,有一个人的心会结成冰(注1)。现在我还是局外人吗?现在我的心已经结成冰了吗?我不知道。
一听说闷油瓶醒了,张学璜立刻带着一堆人冲进病房,七手八脚的围着闷油瓶紧张的检查,真不愧是高素质的医护人员,看着闷油瓶满身的王八愣是没有一个人笑出声,量血压的量血压,测心跳的测心跳。
“张生,你能听得到我讲话吗?你知你在哪里吗?总记得你自己个名吗?”张学璜伸出三个手指头在闷油瓶面前慢慢晃悠,紧张的问:“看到这个是几吗?”
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得意洋洋的撞了我一下:“看到没有,胖爷我是跟国际接轨的,伸手指头这事科学着呢!”
一群白大褂围着闷油瓶检查了半天,得出结论:闷油瓶有暂时性的失聪、失语,肘关节和膝关节不同程度的粘连,至于还有没有别的,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
我心道这下可好,手术做完真的变成货真价实的“哑巴张”了,关节粘连又是什么鬼,他才个把月没动弹怎么关节就给粘上了,也太不中用了吧。
我问张学璜道:“暂时性失聪失语是什么意思?需要多久才能好?”
张学璜刚张嘴,我又赶紧道:“别跟我说什么不确定,也别跟我说什么百分比,你就跟我说这能不能好就行。”
张学璜一边飞快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东西,一边眉飞色舞的道:“哎呀我又不是次次都要讲那些的,吴生我同你讲,这个手术真是好成功,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够确定手术的最终效果,但是张生能够醒就已经是个奇迹啦!你知这手术的成功率好低,张生现在这些后遗症同没有差不多!失聪失语肯定是暂时性的啦,我用我个人的身份同你讲哦,我个人判断的话,他最多三个月就能慢慢恢复语言同听力功能啦!你不要太担心啦!”
在我奋力的每日一揍下,张学璜的语言能力并没有进步,倒是我的粤语听力日渐精湛,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不跟他计较他废话太多的问题,点了点头道:“行,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能不能揍他?”
“啊?”张学璜本来以为我会欣喜若狂,没想到我问了一个打死他他也没想过的问题,直接傻眼了。
“你就跟我说,除了他的头,我现在揍他哪儿不会把他给打死?”
张学璜终于听懂我在说什么,嗷呜一声冲过来搂住我的腰,拼命的把我朝门外拖,一边拖一边道:“吴生你不可以这样的!病人才刚好你点可以打他呢?你如果一定要打都是打我好了!不可以打病人啊啊啊!”
不能打闷油瓶这个认知让我很是怅然若失,好不容易他丧失了全部战斗力,这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能把他打成猪头的机会。
让我还能勉强感到一丝欣慰的是,我在他身上画王八的笔是油性记号笔,号称洗不掉的神器,闷油瓶不得不顶着那些王八渡过漫长的几个月,他照镜子第一眼看到自己脸的时候明显被震惊了,可惜说不出话来。
在闷油瓶醒来的半个月里,我分别用长沙话、杭州话、普通话、东北话以及这些年东奔西走学会的所有脏话,把闷油瓶祖宗一百零八辈都问候了三百多遍。
闷油瓶听不见也说不出,我骂的时候就坐在床上盯着我看,我骂一天他就能盯着我看一天,小护士普通话不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还以为我在跟闷油瓶聊天。
我不知道闷油瓶这场手术以后有没有失忆,因为他还不能说话,我问了也没用,干脆抛开不管了,除了骂他以外我还是按照正常节奏照顾他,推他去做复健,偶尔带他去外面的小花园晒晒太阳。
闷油瓶的身体素质决定了他的恢复速度,但不能决定他头发的生长速度,他头发本来就长的很慢,拆线以后秃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发现并不是脸长得好就什么发型都HOLD的住,闷油瓶真的特别特别不适合圆寸或者光头,因为他的头特别特别圆,如果他剃光头就像一颗圆滚滚的卤蛋,如果他剃那圆寸就更完蛋,贴个商标活脱脱一个猕猴桃。
发现这一点以后我经常骂着骂着他就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会有人的头长的辣么圆,圆的像模子里倒出来的,胖子一开始不明所以,后来发现了也跟着我一起笑,常常两个人一起笑到脱力,恨不得在地上滚成一团。
胖子对我骂小哥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异议,反正我也只是过过嘴瘾而已,还偶尔在我词穷的时候兴致勃勃的教我几句老北京骂人的土话,或者广西那边骂人的山歌。
正当我准备把骂闷油瓶正式列入我的日程表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某一天我去上了个大号,回来发现张学璜正在跟闷油瓶讲话,有点奇怪的问:“他失聪好了?”
张学璜眨眨眼,道:“吴生你不知的吗,张生会唇语啊,我们张家小个时都有教的 ,大家都会的啊。”
我恍然大悟,我居然忘记了闷油瓶是会唇语的,我说他怎么一直盯着我的嘴看,感情是想看我到底说了啥,辛亏丫现在还站不起来,不然我现在站不站的起来都是个问题了。
张学璜走后,我站在闷油瓶旁边久久不能平静,我虽然不怵他,总有几分被抓包的尴尬,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和解为妙,就道:“咳,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小花园走走吧?”
————————————TBC——————————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20 20:50:00 +0800 CST  
《香港爱情故事》下
说是去走走,也不过是闷油瓶坐在轮椅上,我推着他走,他的膝盖现在只能弯很小的弧度,再配合他那个僵硬的胳膊,每天造型都拗的很糟心,像猕猴桃成了精。
我盯着闷油瓶圆滚滚的脑袋,很阴暗的想如果他这辈子就只能坐轮椅也不错,到哪儿都得人推着,他总不能带着个轮椅上山下斗,出家里那个门槛子都费劲,再也不用担心他跑的不见人影。
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张家在花园的占地面积上一点也不心疼,这花园拆了足够再盖两栋医学楼。我曾经问过张学璜为什么这么设计,张学璜说这是风水需要。
虽然他们张家现在从事的是现代医学,骨子里还是信风水地势,真不愧是封建迷信残余下来的大毒瘤。
已经快五月份,天气渐渐回暖,太阳光晒的人昏昏欲睡,闷油瓶个又聋又哑的也不能跟我聊天,我推着他走着走着就有点乏了,在路边找了个石凳坐下来歇歇脚。
闷油瓶坐在轮椅上很坦然的看着我,以往这种时候我的消遣活动就是骂他,现如今知道他能看懂我在说什么,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应该说点别的什么好。
转念一想,我骂的都是些方言,他单看唇形大概也许看不出我到底在说什么?不过闷油瓶也是大江南北走过来的,我去的过那些地方他基本都去过,还住过一段时间,他只要能看懂一种,其他的猜也猜得出我在骂他,真是失策。
我跟闷油瓶对视了一会,还是我先败下阵来,低头假装玩手机。现在春天花开的好,我拍了身边的两朵,设置成只有我爸妈可见,配上两句旅游真开心之类的话,发了出去。
发完朋友圈我又无聊了,这鬼地方安静的可怕,这么茂密的花园连个鸟叫都没有,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心里这么想着,我随口就给说出来了:“怎么这大春天的,连个鸟叫都没有?”
我话音刚落,身边就猛然响起了凄厉的一声鹰唳,吓的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一脸懵逼。
每一种鹰的叫法都不太一样,这一种很明显是秃鹫的叫声,卧槽张家在花园里养秃鹫?是准备病人死了以后直接天葬了?!
那鸟又叫了两声以后我发现不对,这个声音来源太近了,就好像、就好像是从我对面的闷油瓶身上发出来的一样……操!
闷油瓶坐在轮椅上依旧一脸坦然的看着我,我发现他喉结稍微一动鹰唳就会再次出现,果然是他个瘪犊子学出来的。
我很摸不透闷油瓶为啥会在我说没有鸟叫以后,默默的学秃鹫叫,如果他这也算是一种讨好行为的话,那他简直注定孤独一生,妈的这种环境下不指望你学个百灵喜鹊的,你学个麻雀总行吧,实在不行你学蝉叫也行啊,哪有人学秃鹫叫的啊?开刀开脑残了吧?!
闷油瓶还在盯着我看,我心说难道你希望我跟你说声谢谢?你再这样下去很容易失去我的你知道不?
讲真大部分时候我都不能理解闷油瓶,我跟他的默契有,不在这方面,因为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在想,又好像随时在思考如何毁灭地球。
大多数人努力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好一些,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舒适的生活,总之还是为自己。闷油瓶就不,衣食住行他从来没在乎过,虽然他有一百种方法能过的好一点,他不讲究,能将就。
这不由让我想起了当年黑瞎子把我扔在孤岛上的时候,他要求我不要做无意义的事情,不要陷入任何生活细节中去,这听起来很无趣,但是现在一想,这完全是闷油瓶的生活模式。
不过自从闷油瓶跟我住在一起以后,好像也开始稍微考虑起生活,比如他开始网购,开始挑枕头的高低,开始犹豫中午的午饭吃什么菜,然并卵,完全没学会如何和人类相处。
托闷油瓶的福,我完全失去了在小花园赏花的心情,推着他打道回府了,刚推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张学璜的声音,我敏锐的捕捉到他提到了我的名字,立刻贴在门上竖起耳朵,听他是不是在背后讲我坏话。
“其实我一直都好想问王先生你,吴先生他这里。”张学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有点问题?”
胖子做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也同样小心翼翼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学璜道:“哎呀我是医生来的嘛,我老早就觉得吴生好似特别暴躁,其实我地这边的精神科都好出色的,不如王生你劝劝吴生,让他去看下嘛,反正都不要钱的嘛。”
我从门后探出头来,阴森森的道:“劝我什么?”
胖子一看我来了立刻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饭盒,朝张学璜做了一个自求多福的手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嗖的一声就冲出了屋外。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张学璜,他有一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比如现在,他很不怕死的朝我这边凑了凑,有点结巴的道:“吴、吴先生,你有冇听说过一种病叫狂躁症的?”
“滚。”
“哦。”
张学璜快步朝门外走,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我正把闷油瓶搬上床,看他回来了举手作势要抽他:“找死是吧?”
“不是啦吴先生,我今日是有事来找你的,你过来,我同你讲啊。”
我在心里发誓如果他再跟我扯什么精神病,什么狂躁症,我 就把他揍成蛋挞,把他和张海客摆在一起卖。
结果张学璜道:“有件事咧我犹豫好久了,惊你打我没敢讲,但是我一想我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医生,我不搭因为惊住病人家属揍我我就不说,这不符合我的医德,我怀疑我在手术的时候犯了一个大错误,这个错误可能会导致好严重的后果。”
张学璜难得这么严肃导致我也有点紧张,某些方面的功能缺失?难道是那个方面?小哥从此雄风不振?
张学璜继续道:“我不确定手术的时候有冇碰到他的面部神经,他也许会失去控制面部表情的能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会面瘫都讲不定,不过目前来看张先生冇嘴歪眼斜的情况发生,应该不会特别特别严重。那,吴先生,我先同你讲好,这个确实是我的错,但是如果你一定要打我的话,不好打我的手同脸……”
我面无表情的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张学璜立刻捂住了头,我喝了一口水,道:“说完了?”
“嗯……”
“滚。”
妈的害老子紧张了半天,汗都出了一身,结果跟我说什么面部表情,闷油瓶啥时候有过面部表情,丫先天就面瘫,脸部肌肉估计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动过了,你碰没碰到都一样。
我发现我接触了这么多张家人,除了闷油瓶不爱说话,其他人都挺话唠的,偶尔几个还特别讨人厌。相比较之下,张学璜虽然啰嗦一点,性格还是蛮好的,确实是一个有医德的好医生,比如我曾经无意间看到他在办公室打沙包,那个力度十个我也扛不住。
作为一个认真负责的好医生,张学璜给闷油瓶制定了很严格的病号餐和复健计划,我作为重要的病人家属,也被他要求一起参加,用他的话说就是有家人在身边,病人的意志会变得坚强。
“来来,过来。”我站在离闷油瓶约莫十米远的地方,朝闷油瓶又是拍手又是招呼,感觉自己在训狗。
闷油瓶在轮椅上奋力挣扎,看得出他真的很努力,他显然很难适应不能自如操纵自己身体的感觉,这种不可控是开颅手术的另一后遗症,大脑发出的指令身体不能立刻接受,就跟打游戏延迟标红的滋味差不多。
我伸着手等了五分钟,闷油瓶才成功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等他终于快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收回手在打哈欠了,妈的每天都这么等他花二十分钟走过十米的路,换谁谁不腻。
看他走过来了我就准备去把轮椅推过来,让他坐下以后再站起来走十米,没想到闷油瓶突然朝前一倒砸在了我身上,我俩都没什么肉,一身的骨头一撞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我以为闷油瓶是脚滑,小声道:“傻逼了吧,叫你丫没事装逼,现在这就是报应。”
闷油瓶靠在我身上,慢慢的抬手搂住了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道:“吴邪,对不起。”


——————本章完——————
PS:其实小哥是学的百灵鸟,但是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又控制不好自己的发声,就发出了秃鹫的叫声,他以为自己学的是百灵鸟,嗯。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21 21:41:00 +0800 CST  
代沟系列短篇之二十《同归》上(最终章)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真正的故乡外还有一个第二故乡,那就是梦想的远方,那个地方拥有着被现实磨灭了的梦想和淳朴的老乡,每个人都向往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那个梦想的故乡。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我家里现在告诉你了!这片地就是我们家的!虫也长在这里,你的鸡仔要是再飞过来飞过去,老娘就把它们全砸掉!”住在我隔壁的大妈叉着腰十分霸气的站在我的院子里,脚下还踩着我的一只小黄鸡,那小鸡还没有网球大,被她的大脚一踩,立刻叽叽哀叫起来,十分可怜。
作为一个总扛把子,我怎么能容忍一个老娘们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我用脚把其他的小黄鸡朝屋里扒拉了一下,撸起袖子道:“少废话!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买这房子的时候村长就跟我说好了这一片地都归我!麻溜的把我的鸡仔还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块地自小就是我的房子!你很本事啊还要夺过来。村长臭鸡巴的老男人的话不可信,你走路多看着,我家不留脏东西!”
福建多山,交通十分闭塞,山脉与山脉之间夹杂着村子,每个村子的方言都不一样,民风彪悍的村民自己开发出来的语言当然要比普通话带劲,我用蹩脚福建话大战了大妈三个回合,最终败下阵来,凄凄惨惨戚戚的带着我的五只小黄鸡回了屋。
这已经是我损失在隔壁大妈脚下的第三只小黄鸡了,我买鸡的时候图吉利卖了八只,给它们起名字叫八连杀,现在只剩下五只,只好改名叫五环。
我不由怀念起了胖子,如果胖子在这里,我俩联手绝对能把隔壁大妈骂的断气,还是吃了学习能力差的亏,再让我多住几个月,我绝对能自由驾驭福建的土话,连骂一个小时不带重样的那种。
三个月前,我一个人从香港回到大陆,一路坐黑车几经辗转来到福建,在雨村买了两间村屋,正式过起了退休的生活。我掐断了一切社交网络,没有人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包括我爸妈,包括胖子,当然也包括闷油瓶。
为了不让他们怀疑我是被人绑架,在我离开之前,我有留书一封,告诉他们不要找我,我很安全,如果以后有缘的话还会再见。
即使经过千锤百炼,我也没有变成钢铁,我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人都是会老的,到了我现如今的这个年龄,已经折腾不起了,远离一切纷纷扰扰是我现在最迫切的需要。
胖子曾经问过我生不生小哥的气,我真的不生气,我只是心很累。这远比生气来的可怕,生气还可以选择原谅,心累的话,应该选择什么?
我不否认我还是很爱闷油瓶,这种爱在不知不觉中积累得很深很深,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我只知道不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消磨掉我对他的爱。他消磨掉的是我对未来生活的信心,还有对他的信任,我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没办法跟他计较,所以我最后选择了暂时的离开。
这不是逃避,只是我和闷油瓶再这样下去不行,还不如暂时分开让大家都冷静一下。
以上都是文艺的版本,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的心里话,没错,我就是想让他也尝尝找不着我的滋味,让他得到教训才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一个人在医院孤枕难眠去吧!呵呵呵呵。
小黄鸡在我脚边叽叽叫着,啄我掉在地上的烟灰吃,我把它们赶到院子里,抓了一把米给它们。
说实话,在雨村生活也还算充实美满,每天就喂喂鸡晒晒咸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福建真的很湿,尤其是山里,内裤老是晒不干。
雨村丰富的水资源倒也培养了我的另一爱好,就是钓鱼,从以前我就挺喜欢钓鱼的,只是这种兴趣爱好太花费时间,一直抽不出空来钓鱼。现在我时间一大把,天气好的时候我一个人带上钓具帐篷,可以在河边住上好几天。
损失了一只小黄鸡让我的心情有点沮丧,干脆收拾了钓具准备去散散心,那大妈不是说那院子里的东西全是她的吗,回来路上我顺便挖点虫全扔她院子里,看谁阴的过谁。
村子的路线很复杂,我来的头三天来来回回的在村子里走了一百多遍,才把全部的地形记住,至于我钓鱼的地方离村子十好几里,我摸了一条从山林直接穿过去的小路,可以缩减二十分钟的路程。
昨天刚刚下过一场雨,土路十分湿滑,我扛着钓鱼用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脚滑闪腰都是小事情,我要特别防着不要踩到陷阱。
山里有很多野味,村里的人抓了可以卖给饭店增加收入,所以山间有很多他们挖的临时陷阱,为了不破坏动物的皮毛,多半是些坑洞类陷阱,虽然掉进去不会摔死,但是很难再爬上来,这深山老林的也没个人经过,指不定会活活饿死。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我快走到河边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噗嗤一声沉了下去,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掉到了一个陈年陷阱里。
这个陷阱有两米深,一米宽,腐烂的树叶盖住了它的洞口,我应该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掉进来的猎物,因为坑里面已经积了半池泥水,我腰部以下全糊在了泥里。
我心中叫糟,本来这个高度我奋力挣扎还是有可能爬上去的,但是现在有这么多水,我根本没办法用力,想爬上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伯父伯母,吴邪因为没看路,一脚踩滑掉进废弃的只有两米深的陷阱里,因为下雨倒灌被泥水活活淹死,请节哀。
我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决定还是要努力呼救一下,说不定有人正好也想去那个水潭钓鱼,顺手就把我给捞起来了呢?
“吴邪?”
深山老林出奇迹,还没等我呼救就有人来到了我头顶上,一个大写的幸运五十二,我一听他喊我名字还是个熟人,立刻伸手:“对!我是吴邪!快把我拉上去!”
那个人抓住我的手,没费什么劲就把我从陷阱里拎了上来,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我掸了掸裤子,充满感激的抬头准备跟对方道谢,一抬头我就懵逼了,也不顾手上全是泥,使劲揉了揉眼睛。
站在我面前的居然是闷油瓶,他穿着一身户外运动服,背上背着一个大背包,看起来就像是来村子里旅游的背包客。几个月不见他的头发已经完全长出来了,恢复了以往茂密的发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他的脸色不太好。
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没办法自己一个人走出十米开外,胳膊最多只能弯曲四十五度,现在看到他身手依旧我莫名松了口气。
我们面对面的站着,谁都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会找来,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找来,我走的时候问过张学璜,他说闷油瓶的身体最少要半年才能完全恢复。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事实上,有闷油瓶在的生活和没有闷油瓶在的生活,对现在的我来说差别并不大。
一直到闷油瓶跟我回到村子里,我俩都没有说一句话,进屋以后我去卧室找衣服换,因为我没招呼闷油瓶,闷油瓶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
我不知道闷油瓶是怎么找来的,我确信没有泄露任何行迹,别的我不敢保证,反追踪我学的还是很精通的,以往我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保证百分百没人找得到。
当然,他能找来说我一点不高兴是骗人的,同时也有点不爽,他闹失踪的时候我是真完全找不到他,反过来他只用了三个月就找到了我,如果他的身体状态好,说不定一个月就找到了,实力差距还是太大了。
陷阱里的那些泥水不知道囤积了多久,散发出阵阵恶臭,脱了衣服还是一身怪味,我没忍住洗了个澡,也没用多久,个把小时就出来了,一看闷油瓶还站在门口,一脸呆逼样。
我叹了口气,朝他招招手:“进来。”
闷油瓶乖乖的走进门,我拉出一个小凳子递给他,他看了看,摇了摇头:“坐不下去。”
我一惊:“你膝盖还没好?”
闷油瓶道:“好很多了。”
这话就是告诉我他膝盖根本没好,关节粘连可不是一个小病,治疗不彻底很可能直接瘸掉,我连忙给他搬了一个椅子让他坐,然后硬拽了他的背包来看。
不出我所料,闷油瓶那个大背包里生活用品只有一小部分,剩下的全是药,有些药已经吃了一多半。我问闷油瓶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张学璜不可能在他还需要吃这么多药,膝盖没有完全康复的情况下放他出医院的门。
闷油瓶很淡定的告诉我他用族长的身份威胁张学璜,但是没用,张学璜表示闷油瓶除非踩着他的尸体出去,不然绝对不放闷油瓶出医院的门,所以闷油瓶把张学璜打晕了塞回办公室,让小护士帮他抓了半年份的药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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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22 19:33:00 +0800 CST  
《同归》中






我离开的太突然,没给他们任何人留反应的空间,据说我悄咪咪走后胖子骂了我三天,张学璜一脸懵逼以为我精神病犯了,曾经试图报警寻人,被胖子又骂了三天傻逼。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尤其是闷油瓶,他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行动能力。找我的时候闷油瓶没有利用家族的力量进行调查,只是默默的走遍了所有我可能去的地方,怕我爸妈担心,还顺便去了我家,给我爸妈带了香港的土特产。
随后他和胖子兵分两路,用一个半月的时间跑遍了杭州、北京、长沙、东北,连墨脱都没放过,后来胖子突然想起我曾经说过要去福建,给闷油瓶打了电话,让他先来福建找。
我只跟胖子说过这个村子叫雨村,有一种植物叫雨仔参,天晓得福建有多少个山脉多少个村子,闷油瓶凭借着这两个线索足足找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
之所以能那么巧遇到我,是他走在路上听到有东西掉进陷阱的声音,怕是有人掉进去才走过来看看,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正好看到我泡在里面,一伸手就把我给拎上来了。
我听完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莫名有点难受起来,心说我们俩这是折腾什么呢,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这一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互相折磨个什么劲啊。
闷油瓶看我脸色不好,想了想又道:“膝盖只是有点弯不下去,吃完药就好了,吴邪,不要担心,我有度的。”
在雨村住了几个月,这里不能算是世外桃源,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小村子,交通不便不说民风也颇为彪悍,但是我过得很安静。
对我这种人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这导致我一度觉得我可以再次恢复单身生活,就算没有闷油瓶也可以过的很开心,直到现在我真正见到了他,我才发现我这个想法错的离谱。
如果我没有跟闷油瓶在一起过,我或许能够接受相忘江湖的结局,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感慨一把当年那些轰轰烈烈的岁月。
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我不能接受我的未来没有这个人,因为有的人,不是为了能和他一起生活才在一起,而是没了他就没办法继续生活。
我朝闷油瓶勾了勾手指,让他把头凑过来,一把揪住了他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毛,他的头发被我揪起来以后漏出了藏在发丝里的疤,疤痕的地方没办法长出头发来,看着有些可怖又有些好笑。
我本来想骂他,结果笑出声来,闷油瓶看我笑了也笑了一下,我朝他肚子上虚虚的打了一拳,道:“下次你要是再招我,我就把你的头剃成板寸,听见没?”
闷油瓶顺势抓住我的手,把我拉进他怀里,蹭了蹭我:“嗯。”
闷油瓶身上凉凉的,手也很冰,却奇迹般带着一股温暖的味道,我拍了拍他的头,心说算了,就这么过吧,还能离是咋地。
因为我说要住雨村,闷油瓶一下就切换到了村民模式,每天收咸菜喂鸡比我还积极,我的五只小黄鸡在他勤劳的喂养下,没几天就长的圆滚滚,可惜的是其中一只不小心跑到了隔壁大妈家里,被大妈残忍的弄死了。
我好欺负,闷油瓶不好欺负,看到自己精心喂养的小鸡仔被干掉,虽然当场没翻脸,心里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趁着夜深人静在家里的院子里埋了很多我钓鱼用的蚯蚓,把大妈家的鸡全勾引了过来,利索的挨个抹脖子,分分钟煮成了鸡汤给我喝。
大妈自己说的跑到谁院子里算谁的,憋屈的不得了,她当然打不过闷油瓶,气的在自家门口指桑骂槐骂了好几天。我和闷油瓶根本听不懂她在骂什么,在我吴家的字典里,听不懂的就当没听到,门一关全凭她去。
闷油瓶的膝盖粘连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力,住下来的第二天就把村子里的地形摸了个清楚,他在这方面的记忆能力十分牛逼,看过一次就可以刻在脑子里。
他提前跟我打过招呼,问我他可不可以去周边的山区看一看,我考虑到他的膝盖还没好,不让他去,经过这一次他也变乖了很多,我不愿意他就不去,陪我打游戏。
闷油瓶从来没有打过游戏,第一局输给了我,我还没来得及得意,第二局就被他打的亲妈都认不出来,连输三十局以后我就不愿意玩了,特没劲。
他看我不愿意打游戏,又提出陪我去钓鱼,结果那一天我没有钓到一条鱼,鱼全部被他钓走了,他还拿那些鱼给我煮汤,喝了三天都没喝完。第二次去我没给闷油瓶鱼饵,我还是没有钓到鱼,闷油瓶用他钓到的鱼做了烤鱼,分给了附近的十几户邻居。
“走开。”我拿着钓鱼竿把闷油瓶捣出一丈远,让他离我再远一点:“喂鸡去!不要跟着我!”
闷油瓶一脸无辜:“喂过了”
“再喂一次!”
我绝对不会再跟这个家伙一起钓鱼,这会严重打击我钓鱼的自信,也会严重影响我钓鱼的乐趣,也不知道闷油瓶到底是技术太强还是运气太好,总之有他在我就没有钓到过比我手掌大的鱼。
活到我这把年龄很难得能够保持一个稳定的兴趣,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就算是闷油瓶也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闷油瓶自己摸来了雨村,就变得很黏人,我走哪儿他跟哪儿,比小满哥还殷勤。如果这是因为我的不告而别,那我以前又是何苦来哉,早这么治他一回不得了。
闷油瓶自己摸来了雨村……等等!
“小哥你给胖子打过电话没!?”
“……”
“完蛋了!”我哀嚎一声,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我和闷油瓶的二人世界过的太开心,居然忘记胖子还在满世界找我,我和闷油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给胖子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给胖子打电话的时候我心虚的不行,怕他杀过来把我给砍死。
果然,胖子一接电话就炸了,在电话那边怒吼:“吴邪!你他娘的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你个鸡巴!你叫什么吴邪你干脆改名叫臭邪!胖爷为了找你这几个月跑了多少路!你涨能耐了啊!跑啊!你接着跑啊!跑死你个狗日的!你说说你都快年过半百的人了,玩什么不好玩失踪!你以为你还是二八少女啊!?”
胖子吼完我感觉我失聪了,可谁叫咱理亏呢,跟胖子赔礼道歉了半天,胖子才勉强原谅了我,说他现在在北京办事,让我和小哥麻溜的收拾个房间,他办完事就来雨村找我们。
“哎,小哥,你说我当初要是直接来了雨村,是不是就找不到你了?”挂上电话,我突然想起我一开始的打算,是准备从长白山回来立刻就来雨村的,如果我那时候没有拖延症发作,真的来了雨村定居,大概就不会在水果摊遇到闷油瓶了。
人生有很多选择看似无足轻重,选择的时候从没想过这也许会影响未来的人生,等过了很久之后回想起来,会发现那是你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分水岭,可惜当时的自己,往往意识不到这一点。
闷油瓶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对我某些矫情并不能理解,他从不去想如果,所以他最后还是道:“你找到我了。”
我心说好吧,你也找到我了。
————————TBC————————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23 07:36:00 +0800 CST  
代沟系列短篇之二十《同归》下(最终章)
我找到了闷油瓶,闷油瓶找到了我,张学璜找到了我和闷油瓶,他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院子里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喂鸡,闷油瓶在屋里帮我修钓鱼竿,张学璜是被村口的那个二傻子带进来的,走进来的时候很是狼狈,我差点没分清哪个是二傻子。
张学璜看到我差点没崩溃,说话都要带哭腔了:“吴先生,我终于寻到你了,福建更多地方,你点解一定要走到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来?这里人讲咩我都听不明,这里有比香港好咩?点解你要走到这里来?”
病人擅自离开医院,对张学璜这个负责任有医德的医生而言,是奇耻大辱,是医生生涯里最大的污点。他在我和闷油瓶先后逃走之后,怒气值达到了最高点,运用了一切能够运用的人脉关系,成功定位到我和闷油瓶来了福建。带着大批人马杀将过来,准备和我们好好讲讲道理。
但是他没想到我和闷油瓶跑到了深山老林里,一行人一下飞机就傻了眼,迫不得己朝山区前进。
可怜这群香港人人生地不熟,带着一大堆仪器又讲一口粤普,对上村民更为蹩脚的胡建普通话简直毫无还手之力,问个路明明是北他们听成南,绕着这附近的几座山跑了五六圈,一直到今天才找到我们。
我还没来得及安慰他,闷油瓶拎着鱼竿出来了,张学璜看到闷油瓶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过去一把揪住闷油瓶的衣领,用粤语怒吼道:“张生!!你做咩甘唔在意自己噶身体啊?!你将自己噶健康当做咩啊?作为病人点解可以唔听医生噶话啊?有咩事唔可以好好商量?万一你噶身体出左咩事,我点同你屋企人交代?你有冇为大家考虑架?咁任性点得噶?!”
我很少能看到有人面对闷油瓶的时候气势那么足,或许对张学璜来说,不听话的病人这个身份,已经超过了闷油瓶族长的身份,能直视闷油瓶的眼睛还吼那么大声,我真心敬他是条汉子。
为了给闷油瓶做检查,张学璜带来了很多仪器,有的仪器供电量要求很大,我怕一插上整个村子都会断电,没让他用,检查的时候张学璜的脸拉的比长白山还长,莫名的很有威慑力。
检查完以后张学璜的脸色并没有好一点,很认真的告诉我,虽然闷油瓶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但是如果我想住在这个地方,是绝对不可以的。
“那我负责任的话给吴先生你听,张先生的身体情况绝对不适合在这个村入边住,这里太潮湿了,过度潮湿的环境会影响他的膝头同手肘,如果吴先生你不想张先生老左以后痛风到行不动路,就绝对不好住在这个地方。”
张学璜说完又补上了一句:“而且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好多仪器都冇,交通总那么不方便,以后我想同张先生复诊,实在太不方便了,如果你们一定要住在福建,至少都要挑一个交通便捷的地方啊。”
胖子刚订了来福建的飞机票,就接到我的电话要他改签成去杭州,气的破口大骂,说见到我一定要胖揍我一顿。
我心想这也不是我的错,这是为了闷油瓶的身体考虑,而且雨村确实太潮湿了,内裤晒不干总觉得蛋潮潮的,简直能孵出小鸡来。我这么怀邢的一个人,这地方过把瘾也就算了,我在杭州还有一个花了不少钱买的别墅呢,不住多可惜。
就这样,我在雨村轰轰烈烈的村霸生活只持续了三个半月,就提前宣告结束了。
离开雨村前,我把奥迪四只鸡硬塞给了张学璜,让他带回去养在他们医院的小花园里,等明年闷油瓶去复查的时候我要去检查,不要给我弄死了,又让他给我和闷油瓶订了回杭州的飞机票,小敲了他一笔。
这一次离开家的时间不算长,至少在我的记录里算不上靠前,我却有些想它了,坐在飞机上总嫌飞机飞的太慢,有点归心似箭。
王盟带着小满哥前来接机,小满哥看到我和闷油瓶并不激动,晃着尾巴迎上来,很是随意的蹭了蹭我们的脚,像是在说你们还知道回来。
到家以后,闷油瓶打开大门让我先进,我想着我们俩都半年没回来了,也没托人照顾,一屋子的灰你也不怕我呛死。没想到进去一看屋里一尘不染,正中间的桌子上还摆了绿油油的植物,很是生机勃勃,看得出有人精心装饰过。
闷油瓶站在我身边,伸手搂住我的脖子,轻笑了一声。
“吴邪,欢迎回家。”


————————全文终————————






历时半年终于写完了!这篇文是我的第一篇完结的瓶邪中长篇~感觉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松了好大一口气。
我的本来设定其实这篇文只是一个小短篇,写完就没有了,后来源源不断的出现了很多脑洞,本来想分开作为短篇小说,又嫌麻烦,干脆全部和在一起作为一个系列,这就是这篇文的诞生原因,因为爱!(懒)
而写这篇文的过程中也经历很多痛苦的过程,比如我买了一台IMAC,但是最后我用了三台IMAC,前两台的寿命分别是一天和两个礼拜,它们还分别带走了我部分的正文文稿,所以你们现在看到的代沟,已经是我重写很多次以后的了……
其实一开始写瓶邪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做一个一直只会写傻白甜泼狗血的作者来说,去涉猎这个CP好像有点勉强,怕笔力不足人物OOC,怕行文节奏拖沓,怕情节不讨喜。
这些我所担心的也直接反应在了文里,很多地方处理不好,人物的性格也随着情节变化而改变,情节的铺垫和伏笔也略显幼稚我不能保证我笔下的瓶邪不OOC,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的更好,让你们能够感觉到我的用心。
非常感谢支持代沟的你们,非常感谢容忍这个任性的我的你们,非常感谢每一个在我文下评价加油的你们,非常感谢默默点赞的你们。
或许有时候因为太忙了,我不能一一回复每一个评价,但是每一个评价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激励,每一个回复我都有认真的在看。
谢谢你们喜欢代沟,谢谢你们喜欢我,我会继续努力,写出更好的故事,么么哒~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23 23:01:00 +0800 CST  
怎么突然变直播了??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25 14:44:00 +0800 CST  
脱水完整版!请移步这里!此楼不再回复!请大家移步!
http://tieba.baidu.com/p/4437886641?pid=86399188071&cid=0#86399188071

楼主 碎碎九十三  发布于 2016-03-26 17:55:00 +0800 CST  

楼主:碎碎九十三

字数:153234

发表时间:2015-11-08 04:0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08 13:17:17 +0800 CST

评论数:239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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