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

忍不住想开新坑,旧文还是会更新的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3-16 10:49:00 +0800 CST  
哈,再等我几天,最近有点忙
那天心血来潮开了坑却没有及时填,抱歉啊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3-18 20:29:00 +0800 CST  
第一章
“下一个……”
慕北北伸了个懒腰顺便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忍不住默默哀嚎门诊护士也不容易啊!尤其是秋末冬初换季的时候,输液打针的病人堪比逛菜市场,她是临时来替同事一天班,出来忘带了水杯,忙忙碌碌到现在也没来得及喝口水,喉咙已经有些沙哑,真恨不得拆瓶注射用水灌下去。
病人门还没进,咳嗽声却先传了进来,慕北北一如往常地转身回头,撞进眼帘的人却令她恍了神。
沈南城。
他穿着白大褂,一如既往的清贵迷人,只是人瘦了很多的样子,招人的桃花眼,水波潋滟,美中不足的是,脸色不太好,嘴唇起了碎皮。
“北北……”
沈南城也怔在原地,低声喃喃叫着慕北北的名字,突然间便掩着嘴唇咳起来,病态的脸上蔓延出一层深深浅浅的红。
慕北北收敛了眼底的恍惚,刻意没有深究沈南城白大褂上榕城第一医院的标签,重新换上公事公办的情绪。
“药和药单给我,请先在旁边等一下。”
沈南城竭力将再次翻涌而上的咳嗽压回嗓子里,眸底闪过细碎的惊喜和悲伤。
慕北北接过药背转身,她发现自己手有些抖,掌心沁出一层冰凉的汗,没想到与沈南城离婚将近两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心慌意乱层层叠叠地在心口蔓延开来。
沈南城贪婪的注视着慕北北的背影,瘦了许多,好像也晒黑了,但身上散发出来的平和洒脱的气质似乎是离婚以前不曾见过的。
再找不回以前那种活泼烂漫小鸟依人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沈南城心口不自觉的揪成一团,终究是他不够好,没能守住那份美好。
“嘶……”
慕北北有些心不在焉,砂轮磨过安瓿瓶,手掰的时候竟然不小心捏碎了瓶口,细碎的玻璃渣刺进手指,指尖顿时浮起一粒血珠。
“怎么了?”
沈南城下意识起身扑过来,看见慕北北被扎出血珠的食指。
“怎么这么不小心,别动,我帮你把玻璃渣挑出来。”
沈南城已经在桌子上找见了镊子,不容分说攥住慕北北的手腕,他的力道刚刚好,慕北北不会挣脱调。
“放手!”
“听话,别动……”
他们近距离对峙着,沈南城认真捏出小玻璃渣,又用创可贴包裹好,口鼻呼出的热气喷在慕北北的指间,她心神恍惚小片刻突然反应过来,用力甩脱了沈南城的束缚。
“准备一下,先扎皮试。”
“要不换个人,你手指受了伤……”
“没关系,我左右手都能用。”
慕北北小时候是个左撇子,吃饭写字都用右手,后来在写字上硬是被她妈妈给纠正了过来,再后来,她神奇的学会了左右手做任何事。
“哦……”
沈南城挪了两步坐回凳子上,慢吞吞地去挽白大褂的袖子,然后解开衬衣的袖口。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之前被医院派出学习,为期一个半月,上周才学成归来,走之前似乎听说医院要招一批护士进来。
“袖子再往上拉点。”
慕北北并未回应,公式化的语气外包裹着一层划清界限的疏离感,沈南城眼底神色暗了暗,听话的挽起袖子,针刺的痛感传来,手腕处的小皮丘已经鼓起来。
他学习归来没顾上休息,忙着整理笔记做学习汇报和病例探讨,在南北方温差和换季的交替袭击下终于没能抗住,三天前开始低烧,伴随着头痛鼻塞和轻微咳嗽,吃了药也没能压下去,如今又衍变成了高烧,他趁着早查房结束休息的时间去挂了号,验了血血项偏高,扁桃体发炎溃脓,呼吸科的病患堆了一走廊,主任二话没说开了针剂给他,理由是输液大厅人满为患,在这“僧多粥少” 的特殊时候,医生应当为减轻医院压力做贡献。
他也没反对,毕竟马上还有一个复杂的病例讨论会要参加,这时节,轻伤哪敢下火线。
“打退烧。”
慕北北捏着吸好药水的针管和棉签,之前的心慌失措已经收敛干净。
沈南城解开皮带退下一边裤子,还没准备好,冰凉的棉签划过皮肤,针已经扎进去,慕北北略带敷衍的用棉签抵着一侧皮肤推完药水,拔出针头。
“旁边等15分钟,下一个。”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3-23 22:10:00 +0800 CST  
第二章
沈南城忍着身后的酸痛感拉好裤子,慢吞吞挪到不远处的医疗床边,目光却仍旧落在慕北北的身上。
那种如芒在背的被侵略感令慕北北分外难受,她明知沈南城在看她,想逃却逃不掉,赶人走更没有理由。
她与沈南城都是G大医学院的学生,但她要比沈南城低三届,学的是护理,入学那年在图书馆借书时候因为拿错了书而认识,一来二去走到了成双入对。
她大学毕业,沈南城也读完了研究生,在众人歆羡的目光和祝福声中向她求婚,希望执子之手与子成说,希望给她一个温暖幸福的未来。22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慕北北揣着满腔孤勇和对爱情的期待,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一无所有的沈南城,两个人在背井离乡的莫城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然后开启两个人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沈南城大四便进入莫城最大综合医院师从外科主任方荀安,从住院医师起步,结婚那年,刚刚升为住院总医师,一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医院度过。慕北北深知当医生的辛苦,也明白毕业那几年对于沈南城的重要性,她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选择了读研究生,希望借此填补无人陪伴的孤独感,有空闲的时候便做些可口的饭菜带去给沈南城,利用他休息的空档享受短暂的二人时光,但大多数时候,沈南城没吃两口饭便被电话或是广播叫走,留下她对着饭盒里的饭菜发呆。
研究生她学的是中文,毕业之后,签了一家新闻出版社,担任编辑工作。彼时沈南城已经从住院总医师升为主治医师。
再后来她工作跳槽,然后怀孕,然后……如今她已经是31岁,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突兀的电话铃声将慕北北从回忆中唤醒,她已经机械的送走了第五个病患,寻着声音来源回头,是沈南城的电话在响,他立在窗口接听,背影干净颀长,9年已过,她已老,而他依然是记忆中玉树临风的模样。
时光还是太偏心。
沈南城的电话没讲多久,但他显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收了手机就要离开。
“你去哪?还有一针不打了?”
慕北北拧着眉头,下意识出声。
“哦……抱歉……”
沈南城停下脚步,病例讨论会马上要开始,同事打来电话说有个检查单没找到,一听如此,他早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个病人。
“挽起袖子看一下,过不过敏。”
“好……”
因为有事,沈南城的动作利落了许多,挽起衣袖手腕处的小皮丘没有明显变化。
“不过敏……”
“那你准备一下。”
慕北北的声音有些冷,她也不清楚这股气闷从何而来。指尖被刺破的疼痛也后知后觉地蔓延开来,她手里的动作不由放慢,沈南城却等的着急,可又不敢催促,咳嗽声一声重过一声,砸的慕北北心脏不轻不重来回收缩,压抑极了。
她举着针管深呼吸了一口,回过身来,沈南城一手掩着嘴唇压制咳嗽,一手退下裤子。
慕北北一直等到他咳嗽声停止,才夹着棉签做消毒,一管10ml的青霉素,她明知道应该推慢点,辅助按摩,可此时整个人在没由来的气恼支配下,动作甚至要比刚才那一管药还要推得快许多,她甚至能明显感觉沈南城臀部的肌肉紧缩起来,阻塞的药液没法推进,可却仍旧狠着心冲破阻力推了下去,针头拔出来带出一股混着药液的血,慕北北将棉签抵着针口用力压了压。
“自己摁一下。”
沈南城忍着身后由点到面的疼痛,指甲将掌心抠出深深的折痕,他连呼吸都刻意压制,疼的两眼发黑,手脚都在抖,根本没听见慕北北说了什么。
慕北北拧着眉,她有些不耐烦,索性将沾着血的棉签扔进了垃圾篓,装作没看见再次迅速冒出来的血珠。
“可以了,下午到时间记得过来。”
“哦……”
沈南城疼得眼眶都红了,慢慢的拉起裤子把自己收拾好,又捂着嘴唇咳了好一阵才立起身。
挪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唤了一声。
“北北……”
“嗯?”
慕北北见他挪的缓慢,此时有些后悔,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应。
“你给我打针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慕北北恍惚地站在原地,沈南城已经挪出了她的视线。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3-25 20:45:00 +0800 CST  
第三章
出了注射室,沈南城脱力靠在门边的墙上,感觉自己额头后背渗出一层冰凉的汗,一条腿颤得站都站不住,真疼啊!
慕北北这一身的本领几乎都是在他身上实验出来的,当年每学期学到的操作都是要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实验好多遍,慕北北才会从容地参加考试。以至于隔一阵子,他身上就会遍体鳞伤千疮百孔,又一次陪着主任出门诊,伸出手来一排瘀紫的针孔把年过七旬的老头子吓了一跳。
可是,怎么说呢?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的时候,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甘之如饴的,别说是被小小的针头戳,哪怕是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沈南城想,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最后,慕北北的护理操作以全优成绩通过。
那个时候,为了让小姑娘疼惜,每次挨了针之后他都会龇牙咧嘴嗷嗷叫着疼,一开始是真疼,到后来她熟练掌握了之后就没那么疼了,可他依然会逮着机会要亲亲要抱抱,所以,在慕北北的印象中,她给人打针是很疼的。
以至于后来读研再到后来找工作都没往本行上靠。
沈南城靠着墙闭上眼睛,闪闪烁烁都是结婚之后的那七年,少得可怜的相处时光。
就那么被他错过了。

沈南城临走前那句话听着慕北北心里难过极了,感觉心口被什么揪住了似的,呼吸都变得迟滞起来。
她想起沈南城升主治医的那一年,住院总医师的工作实在太忙,忙到甚至一天都没有完整的休息时间,那次不是换季,整个冬天没有下一场雪,病患激增,床位都不够,沈南城连着忙了一个多月,终于将浩浩荡荡的病人送出医院,自己却病倒了。
前一晚发烧到第二天早上便发展成了肺炎,医院仍旧没有床位,在过道上临时支了一张床,挨过第一天的各项检查,沈南城说什么都不愿在医院煎熬,征求了呼吸科主任的意见后,带着药回了家。
慕北北当时在准备毕业论文,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于是当起了沈南城的家庭医生,每天一早抽了血送到医院检查,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招呼沈南城吃早餐,按时间帮着他打针吃药输液,说起来结婚七年以来,也只有那段时间是他们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慕北北甚至荒唐的想过,如果沈南城一直病着就好了,他们就能多一点在一起的时光。
那次沈南城遭了大罪,吃的药比吃的饭多,两只手被她扎的千疮百孔都是青淤色,两半屁股更是重灾区,别说他疼,慕北北推药的时候都能累个半死,药水根本推不进去,到了后来,每次打针,沈南城都要躲在卫生间里反锁门,无论慕北北如何威逼利诱都不管用,门都被她砸坏了好几次。
每次打完针,沈南城都是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抱怨说,“北北,每次你给我打针,我都疼得生不如死。”然后,慕北北总会心疼的抱一抱他,亲吻他的脸颊和嘴唇,再三保证下一次轻点,和他说快点好就不用那么受罪了。
如今,时过境迁,她刻意忽视他身体的不适,狠心将彼此放在两个对立的世界中,这样的话用无奈伤感的语气送出来,砸的慕北北心口疼极了。
他们终究是走到了无可挽回的那一步,或许怪不得谁,怪的只是天意弄人。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3-28 13:23:00 +0800 CST  
第四章
半上午的病例研讨会一直开到下午四点多,整个会议室里笼罩着一丝沉重的气氛,病患病灶的复杂程度出乎想象,一众主任医师提出的各种方案都被一一否决,任谁开这样的会都觉得憋屈。
会议结束之后沈南城甚至没顾得上休息,马不停蹄跑到了七楼示教室上了一堂课,之前学习的技术要在本院医生中普及,于是外科主任将这个艰巨的任务派给了他,每天都要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给同事讲课,一堂课下来,沈南城的嗓子已经哑到说不出话。
送走所有的同事,他自己脱力坐在示教室的椅子上,虚脱无力和酸痛的感觉一寸寸在全身蔓延开来,额头很烫,头很晕,眼眶烫的发疼,喉咙干涩,早上慕北北那带着报复的一针留下的痛感依然清晰深邃,他坐都坐的不踏实,虚挨着半边椅子趴在桌子上轻喘着呼吸。
屋漏偏逢连阴雨,趴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沈南城烧到迷糊的大脑被胃里灼烧的疼痛唤醒过来,他用一只手捂着胃,恍惚间想起早上到现在还粒米未进,水也只是见缝插针抿了几口,沈南城突然心生一种错觉,他这辈子最后的归宿可能是殉职在医生的岗位上。
倒也不枉他妻离家破一场。
沈南城苦笑着掏了掏口袋,好歹掏出了一块揉皱了包装的巧克力,撕开袋子发现已经融了一半,他皱了皱眉,捏起来放进嘴里,可嚼了两下还没咽下去便又呛咳着吐了出来,他没能坐稳,从椅子上滑着倒在了地板上。
胃里的痛楚乘胜而来,变本加厉地吞噬着他的精力和神智,沈南城靠着身后的桌子低低呻吟。
“北北......好疼......”
临到晚上下班,慕北北都没等到沈南城,她心不在焉的交了班,感觉心口堵了一块沉重的石头,难受极了。

沈南城可能是她这辈子过不去的魔咒,劫数使然。
慕北北忧伤的想。
见了他的第一天晚上,慕北北彻夜未眠,眼前放电影一样闪着两个人七年里走过的婚姻,大多是她无聊孤单的守候,到不耐烦又没有安全感的争吵,再到后来歇斯底里的疯狂,剩下最后的心灰意冷。
这两年里她拼了命的四处旅游散心,目睹世界各地每个角落里不同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愁,好不容易从那段遍体鳞伤的感情漩涡中挣扎地爬起来,只与沈南城的一次见面,她修筑的感情堤坝便在瞬间怦然塌陷了。
第二天,慕北北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急诊,无论如何,班还是要照常上的,虽然她鸵鸟一般的想过辞职。可又能如何,榕城是她的家乡,这里有她的父母,有她的根。
她可以从莫城逃离,却不能再任性的逃离父母了,毕竟,他们没有错,不该跟着她承担感情上的颠沛流离。
急诊三百六十五天如一日地忙碌,慕北北换下衣服飞快的投入了工作中。

沈南城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蜷缩着窝了一晚,发烧头晕头疼恶心胃疼层层叠叠绵延,他连爬起来倒口水的力气都没有,身上的汗干了一层再浮起一层,到凌晨五六点的时候终于脱了力,迷迷糊糊昏睡了两小时。
秦放一早来上班,路过沈南城办公室的门口,见门缝虚掩,下意识推门走了进去。
“南城?”
他一眼看见窝在沙发上的沈南城,那人脸颊酡红,嘴唇干裂起皮,额头上覆着一层汗,听见呼唤以后费力掀开眼皮。
“师兄?”
声音哑的不像话,嗓子里像是含了粗砺的砂石,听得秦放眉头皱起。
“怎么回事?”
“先帮我冲个葡萄糖水……”
“你吃药没?病成这样怎么不请个假回去休息?”
秦放用手背探了探沈南城的额头,滚烫。
“没力气了……”
“你……给我打个电话也能行啊!”
“最近病患这么多,大家都很累……”
“看过医生没?”
“看过了,有炎症,昨天开了药……”
沈南城就着秦放的手将杯中的水喝下大半,喉咙处的灼痛稍微缓解。
“药呢?”
“吃的在办公桌上,针剂放注射室了。”
“金主任开的?”
“嗯……”
“老头下药可是猛,你那胃……受得了吗?”
“口服的还没来得及吃……”
“你说说你……这不是讳疾忌医吗!针打了没?”
“昨晚没顾上……”
“你!!!胡闹!!!等着!!!”
秦放又冲了一杯水放在小茶几上。
“脱水了,这杯水也喝了!”
沈南城扯出一个苍白憔悴的笑,血珠便从裂开的口子溢了出来,可心里到底是暖了些。
秦放是大他五届的师兄,当年与慕北北离婚后他辞去了莫城那个有着大好前程的工作,追着来到榕城,进了中心医院,碰到在普外成为副主任医师的秦放,也算是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里少有的温情。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4-20 14:26:00 +0800 CST  
第五章
秦放拎着药回到沈南城办公室,原本窝着的人歪在沙发一角坐了起来,一手横在胃腹,一手抵着太阳穴处按揉,小茶几上的水也下去了大半,他原本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些。
“量体温没?”
“39……”
沈南城放下抵着太阳穴的手稍微坐直一些,但似乎是摩擦到了身后的针眼,他的动作顿了顿,又重新歪了回去。
“要我说你什么好……”
秦放叹了口气,“刚才顺便去食堂打包了份粥,你先喝点。”
“反胃……现在喝不下。”
“也罢……我帮你请了假,打完针把这两瓶水挂了,然后回去休息。”
“……哦……”
沈南城弱弱的哼了一声,他几乎一夜没睡,此时又烧的昏沉,把自己抱成一团懒懒的窝着,隐隐约约听见秦放摆出瓶瓶罐罐。
“师兄,我现在不想挂水,等回去以后再说吧。”
“回去?谁管你!”
“我自己啊……别忘了我也是医生。”
“现在晓得自己是医生了?生病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非得拖到这么严重!”
“没拖……”
沈南城小声嘟囔,他确实没拖啊,很早就开始吃药,只是没见效而已,加上……心病的药引子……出现的这么猝不及防,令他强撑的身体和精神都在一瞬间被抽了个干净。
“也行,晚上下班我去你那帮你把针打了。”
“不用……我自己能行……”
反正他现在一个人病习惯了。
“就这么打还是趴下?”
“就这样打吧,我不想动。”
沈南城鼓捣着解腰间的皮带,许是脱了力,解了半天才解开,秦放举着针管手都酸了,二话不说就帮他拉下了裤子。
“嘶……疼……”
“我去……昨天那针谁打的?肿成这样?”
“你太粗鲁了师兄……”
沈南城忘了半腾空的这边身子是因为屁股疼的缘故,龇牙咧嘴的酡红的脸都白了几分。
“看来需要和护士长反应一下,提高护士操作水平刻不容缓,最近网上护士挨打的新闻屡见不鲜,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沈南城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等待被扎的感觉实在是糟糕极了,秦放毕竟不是护士,打针的技术很一般,尽管他严格遵循了两快一慢的操作要求,沈南城忍耐着逐渐蔓延扩散的疼痛,又不免想到了慕北北。
这些年来病了许多次,其实只有她打针的时候疼痛是最不明显的。
青霉素打到一半时,秦放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接听,是急诊打来的,说是送来一个车祸受伤严重的病人,需要普外派人过去。
“行,我马上下去。”
秦放挂断电话,他有些着急,推药的速度和平时习惯性的飞快往嘴里扒拉饭菜一样,瞬间半管药水就见了底。
“嘶……”
沈南城感觉自己一条腿都疼得痉挛起来,半边身体僵得几乎动弹不得,身上刷的冒出一层冷汗。
“哎呦,抱歉我忘记了,很疼吗?”
“要不你试试。”
“有点出血,自己摁一摁,急诊来了个车祸伤,脾脏破裂,我得赶紧下去看看,你休息会儿赶紧回家去,记得把这两瓶水挂了,还有那碗粥也带走。”
“行了,你快去吧……帮我把门带上。”
沈南城的手虚扶着棉签没敢用力,后来索性放弃了按压,胡乱拉起裤子把脸埋在沙发里。
约摸过了20分钟,沈南城慢吞吞翻身爬起来,他没敢坐,扶着沙发靠背晃晃悠悠站起身,系好腰间的皮带,眸光扫过小茶几上一袋子药,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他轻叹了一口气,脱下白大褂,将外套穿好,那两杯糖水顶了大用处,流失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他不敢再逞强,将自己裹严实,拎着颤巍巍出了办公室。
沈南城在医院门口打了个车,捱着浑身的不适终于回了家,身上衣服被汗来回浸染,皱得不像样,黏糊糊贴在身上,他将衣服扔进洗衣机打开淋浴冲澡,热水洒过身上将屋外带来的寒意冲刷干净,他两条腿都有些抖,水珠滑过打针的两片皮肤,痛楚尤为明显。借着身后的镜子,拿手擦掉上面蒙蒙的雾气,沈南城瞥了一眼,两片皮肤竟然都是肿起来的青紫色,光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都感觉战栗的痛一丝丝窜过全身,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更软了。
也不知道糟的什么罪!
沈南城披了浴袍走出卫生间去了厨房,热水洗米洗南瓜煮粥,一系列的工序格外熟练,与慕北北离婚后的这两年,除了医院食堂的饭之外,他就是靠着小米南瓜粥活下来的,熟能生巧,他现在煮的南瓜粥堪比顶级厨师水平了。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4-23 22:02:00 +0800 CST  
可能有点少,但是我的极限了,见缝插针写的,明儿见吧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4-23 22:02:00 +0800 CST  
第六章
沈南城抱着双臂靠在橱柜旁,眼睛盯着小锅下一小簇蓝色的火苗,神思有些恍惚。
慕北北喜欢做饭研究菜谱,她做的饭菜很好吃,每天都换着花样做,可他大多数时候没时间回家,于是只要她有时间就会拎着饭盒去医院,小两口有说有笑在满是消毒水味的办公桌前吃饭,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再后来,慕北北参加工作,医院工作也越来越多,又赶上评职称,两个人能在一起吃一顿饭的时间就更少了,离婚前那段时间他准备升副主任医师,脚不沾地忙得几乎都顾不上回家,直到慕北北跑去医院做检查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说他要当爸爸了,他才急急忙忙跑去妇科将她接回家。
慕北北懂事的让他愧疚,怀孕初期,懒洋洋的浑身没有精神,请假在家休息,可因为知道那段时间是他升副主任医师的关键期,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后来实在自己一个人有些吃力才将她妈妈接来家里照顾。
沈南城尽量抽出时间见缝插针跑回去陪她哪怕一小会儿,那姑娘心疼他太累,总不愿意让他来回折腾。
副主任医师评选尘埃落定,沈南城也并没有轻松很多,落在肩头的工作和责任反而更重,病患不会管刮风下雨白天黑夜,任何时候有需要,医生就必须要无条件的以抢救生命作为第一准则。
慕北北孕吐期有些早,反应很大,他把自己休息的时间压缩到最少仍然不能陪她多一点,后来……
沈南城抱着空落落的胃感觉头又开始晕起来,他看了看咕嘟咕嘟煮着的粥慢吞吞挪到沙发上蜷缩起来,他不太愿意回忆两年前,可那段记忆铁马冰河一般闯回来。
后来……
孩子没了……
孩子两个多月的时候,慕北北有天洗澡,刚打开淋浴淋了没多久,看见落下的水里掺杂了一缕红色,她惊慌的叫她妈妈,让她拨打120,并且给在医院的他打电话。
可直到慕北北被送进手术室,他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再后来,孩子没有胎心没保住,是慕北北她妈妈签的手术同意书,沈南城去病房见慕北北的时候,她没哭没闹也没埋怨也没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在需要的时候找不到他,只是红着眼睛和他说了三个字。
“离婚吧。”
他不同意,她苍白着一张脸面带绝望和他说。
“与他结婚多钱年,她就像是守多少年的活寡。”
她求他放过她……
沈南城拿手盖住眼睛,滚烫的泪顺着指缝滑出。
他终究放了她……然后……再找不见……

沈南城抹去眼角的泪起身,关了火,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粥,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去。
去办离婚那天,从民政局出来,慕北北问他,她流产那天,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隔了一天才见到他的人,沈南城抿着嘴没说话,那姑娘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拦下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他摸着口袋里没有温度的离婚证,踉跄着扶住门口的石柱身体不由自主下滑,细细的血线顺着嘴角溢出来。
慕北北流产的当天上午,他做完一台手术还没下手术台便急性胃出血作为病人重新躺了上去。
将近600ml的出血量,内镜止了血,可他因为失血量大手术后昏迷未醒,受他嘱托,没人敢给孕期反应剧烈的慕北北打电话,他的手机则在更衣室躺了一整夜。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4-24 22:26:00 +0800 CST  
第七章
胃空了太久这会儿反而像是装满了石头胀得难受,沈南城勉强喝了半碗粥,浑身疲乏的没劲儿,挪着回到卧室躺下,许是一夜没睡的缘故,即便身体难受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境与现实来回交叠,他在痛苦中不断挣扎却因为浑身沉重无法转醒。
他又梦见离婚那天,也是慕北北出院的第二天,天阴沉沉的,冷风呼啸而过,顺着衣服能渗进骨头缝里。他还没被允许出院,事实上,从得知慕北北流产住院他也只是在病床上躺了一天而已,余下的时间都是靠止痛针强撑着守在慕北北的病床前,借着吃饭的时间躲在休息室里打点滴,为了尽快回去,他把滴速调到最快,一次的量分成一日三餐输完,可慕北北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过他,否则怎么会看不出他灰白憔悴的脸。
慕北北绝尘而去,沈南城一周之内两次胃出血,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出现失血性休克,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被救了回来,之后在医院孤零零住了一个月,人迅速消瘦,几乎脱了型。自此落下胃病,吃饭作息不规律或是心情原因,隔三差五就要疼得死去活来。
他辞了工作,在家休养了半年时间才勉强养回人样,再来榕城找慕北北,却被告知全家已经搬走,他多方打听,找到她的新住址,但岳父岳母对他已经充满了敌意,无论如何都不让他进门,更谈不上见慕北北一面。
这两年来,他多次登门,最终拗不过他的执着,老人家告知他慕北北离婚后便四处旅游去了,好几个月才回一趟家。他们想见女儿一次也很不容易……
沈南城守在榕城,重新找了工作,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休息时候就去看看老两口,更多的是希望守株待兔。
可这两年……他一次都没等上慕北北。
手机铃声将沈南城从深深浅浅的悔恨梦境里拉扯出来,他掀开依然沉重的眼皮,卧室里已经看不见亮光,他拧开床头灯,撑着手肘坐起来。
“师兄……”
“南城,你好点没?我临时加了台手术,怕是不能过去了,你嫂子刚下班,我让她顺路过去给你给你把针打了。”
“别,不用,别让嫂子跑了,我自己已经打了。”
“真打了?”
“嗯。”
沈南城捏着眉心,头痛欲裂,眼睛和鼻腔仍旧烫的厉害,他知道又烧起来了,可越是如此,他却越不希望让人看到。
“那好吧,你多休息,我先不说了,要进手术室了。”
“好。”
挂断电话,沈南城摁着胸口咳得脸颊通红,他睡前忘了将暖水瓶灌满水放在床头,杯子里空的没有一口水,孤家寡***子过得真是让人心酸。
缓歇了片刻,沈南城勉强下床给自己热了一壶水,然后将放在茶几上的药拎进卧室。他两只眼睛烧的视线有些模糊,配药的时候甚至有些看不清,勉强才将药吸进针管。
他自小是个怕疼的人,可这些年经历的病痛多了,想撒娇的人也丢了,竟是连喊疼的机会都一并被剥夺了。自己吃药,自己熬粥,自己打针,自己扛病,他现在已经变得很熟练。
针头刺入肌肉,缓慢推药,疼痛清晰蔓延开来,他咬紧牙关,拔出针头,换下另一管药水再次扎进去,剧烈的疼由点到面窜到了腿部,后背也激起一层汗,沈南城却不敢停下来,以之前的经验,只要停下来,这管药便再也推不进去,他咬着牙,将头伏在臂弯里撑在床头柜上,一点一点推药,颤抖的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药水终于见了底,他拔下针,却连摁棉签和拉起裤子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床上粗声喘息……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5-13 22:15:00 +0800 CST  
第八章
休了一天虽不能让沈南城满血复活,但浑身的疲乏无力好歹减轻一些,他早早地起床给自己熬了口粥喝下,思虑再三,还是将针药装进药袋子里准备拎去医院,给自己扎那么疼的针他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电梯门快要关上时突然伸出一双手想要撑开电梯门,沈南城吓了一跳,赶忙按下打开键。
“谢谢啊!”
来人顾不上抬头,正忙着装钥匙,沈南城却愣在了原地,连电梯门都忘了关。
“北北?”
“……”
“你……住这里?”
慕北北不自在的抬起头与沈南城对视,她自己心里也闪过一连串的问号脸,为什么会这么巧。
孽缘不浅。
“好巧啊……”
只对视了一眼,慕北北便慌忙将目光挪开,余光一瞥,正好落在沈南城手里拎着的袋子上,一个是药袋子,另一个装着的是医疗垃圾,他拎着袋子的手手背上能看见清晰的泛青针孔。
意识到慕北北的注视,沈南城将袋子挪到另一只手上,将手插进裤兜里。
“以后别拿手去挡电梯门,很危险的。”
电梯很快下行至一楼,慕北北率先从打开的门跑出,沈南城带着鼻音的沙哑的忠告紧随其后飘来,少气无力却坚定。
慕北北头也不回落荒而逃。
这里距离医院也就一站地的距离,两人都是步行,一前一后在人行道上,慕北北夺命狂奔,沈南城身在病中追不上,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不舍与难过弥漫在心口,吹过的风带着异常萧瑟凄苦的味道。
沈南城先去注射室打了针然后回办公室换衣服到科室进行工作交接,忙忙碌碌的一天不会因为他生病或者满心苦楚而有任何改变。
临近中午时急诊来电话要求会诊,他放下正在研究的病例急忙下楼去急诊楼,在这里,他又看见了慕北北。两人同时顿了一下,但立马回神,各司其职。
“检查结果给我看一下。”
慕北北将检查数据递给沈南城,同时将基本的检查项目结果报给他听。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沈南城并肩站在工作岗位,看他有条不紊工作的状态。
医生的白大褂套在他的身上想当契合,他抿嘴皱眉的模样和当年遇到棘手的事情时候如出一辙。
“需要开腹探查,通知手术室准备,让家属签字。”
沈南城不慌不忙传达一道道指示,在记录本上签字,他顾不上再看慕北北,收起听诊器快速走出急诊室。
病患很快被送去手术室,慕北北恍惚站在人来人往的楼道里,她摁着自己狂跳不已的胸口,那里似乎传递出年少时候才有的怦然心动的感觉。
自此之后,外科来会诊的医生总能看见沈南城的身影,不论病例简单与否是否需要他这个级别的人过来,急诊的护士一个比一个开心,即便工作紧张慌乱,却一个个眼冒红心干劲十足。
慕北北一开始有些不习惯,刻意想要避开沈南城,可工作的性质却不能如她所愿,几天下来,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沈南城的工作方式,准确的将他需要的数据和药品即使传递,配合越来越默契,她的心情也似乎能够坦然一些。
但这份坦然刚刚适应,沈南城却又一连几天没再露面,慕北北沉得住气,但科室其她姑娘却沉不住,某天秦放下来时忍不住缠着他问沈医生这些天怎么没了音信,慕北北本想离开,但脚步像是被黏在原地。
“怎么,我下来你们不开心啊?”
“哪能呢,就是好几天不见沈医生,难不成又出差了?”
“你们的劳模沈医生请了病假,就暂时委屈大家的眼睛多看我这张老脸了。”
秦放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他没说的是沈南城因为高强度的工作,体内基本压制住的炎症卷土反扑,终于发展成肺炎晕倒在回
办公室的楼道里,高烧刚刚退下。
慕北北站在原地,魂不守舍。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6-11 21:36:00 +0800 CST  
沈南城在医院住了一周实在不愿再住下去,开好药便回了家。
一周没住人,家里荡了一层灰,他简单收拾了一下,疲乏一层叠着一层又蔓延至全身,沈南城将仅剩的米下了锅,然后简单冲了个澡才脱力躺在床上。
初冬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暖融融的驱散了些许寒意,沈南城蜷缩在被窝里,仍有些昏沉,他抽出枕边放着的一本小相册轻轻摩挲,都是他与慕北北的合照,青春洋溢的年纪,笑容灿烂,不知前路艰难也不管未来是否如愿,拥着彼此相爱。
第二天沈南城去了趟超市,家里的米和南瓜都没了,他拎着买好的东西回来时看见新贴的告示,楼里管道维修要停水一天,通知住户尽量多储水。
沈南城看过慕北北的排班表。知道她此时在班上,回来一定会错过储水时间,因为要停水,附近送水站点都已经忙的顾不上接电话,于是他将买好的东西放回家,开了车又去了趟超市,他买了太多的水,来回折腾了两趟才都搬到慕北北的门口,然后写了张便条贴在她的门上。
慕北北晚上回家,在电梯口看到贴的告示一顿心塞,可上了楼看见门口两大箱的水又愣住了,沈南城的字贴在显眼的门上,慕北北立在原地,迟迟没往出拿钥匙,目光移向对面紧关起来的门上。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沉默许久才想起拿出电话拨号,她存的送水站点的电话挨个打过去,都被告知下午时候便都送完了。
慕北北深吸一口气,拿出钥匙开门。
第二天慕北北轮休,上午仍然没送水,她原本打算去超市一趟,结果爸妈打来电话让她回家吃饭,等她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她找了人帮忙将两箱水搬上楼,站在楼道里踟蹰犹豫,好不容易挪到沈南城的门口,却又迟迟下不了决心去敲门。
不知做了多久的心里建设,等到两条腿都站的有些酸麻,慕北北才咬着牙抬手敲门,她心慌的厉害,心跳扑通扑通,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以至于没注意时间过了很久门才从里面打开。
“怎么这么慢……”
沈南城的声音带着强弩之末的少气无力,慕北北未曾注意。
“北北?”
“昨天谢谢你的水,我……我今天……”
她错开身,两箱水摞在身侧。
“北北,需要和我分的这么清楚吗?”
沈南城的声音很轻,可似乎是咬着牙一个一个蹦出来的,浓浓的酸楚在压抑的怒气里荡开。
不知为何,慕北北有些心虚,她抬起头,看见一张布满汗珠的苍白脸,随之才注意到门边的挂钩上挂着一瓶药水。
“你病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慌乱占据在心口,慕北北想着逃跑,转身几步便回到自己门口,她在包里找钥匙,来回摸了几遍没找见,却听见身后突兀的玻璃瓶碎在地板上的声音。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6-11 21:37:00 +0800 CST  
第九章
慕北北下意识转身,看见沈南城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身侧是碎掉的玻璃渣和药水,他无意识辗转,肩膀碾过碎片,淡灰色的居家服晕染出一片一片的血迹。
“南城!”
慕北北吓了一跳,赶忙扑过去扶沈南城,但他浑身紧绷,颤抖的厉害,双臂交叠在胃腹克制着呻吟。
“是胃疼吗?”
沈南城的头埋在胸口,露出的半张脸浮着细密的汗,他想要告诉慕北北没事,可抵御疼痛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此时连张嘴说话的余力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秦放的声音犹如天籁,慕北北用看天神降临的求助的目光看着他。
“秦医生,他好像是胃疼。”
“北北,你住这里啊?正好……我一会儿得回医院,你帮我看着他。”
秦放将手中的药扔慕北北的怀里,略显粗鲁的将埋在沈南城手臂上的针头扯掉,然后半扶半抱将他带回卧室。
“他这是胃痉挛,北北,吸一只654-2肌肉注射。”
“哦。”
秦放的出现让慕北北有了主心骨,她虽然仍旧慌乱,但好歹训练有素,快速打开袋子里的药。
“没注射器?”
“抽屉里,最下层。”
慕北北拉开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看到各种型号的注射器,她愣了一下,动作都放缓下来。
秦放摁着沈南城扯下一边裤子,很严肃的看着沈南城。
“南城,别使劲按,容易出血……北北,快点!”
慕北北顾不得想那么多,快速抽吸药液拿起棉签,可她举着注射器又愣在了原地,沈南城裸露在外的皮肤青青紫紫或深或浅针孔密布,能够明显的看到肿起来的硬结。
“愣着干什么,赶紧打!”
慕北北倏地红了眼睛,鼻尖酸涩,泪水漫了一层积在眼眶里,她指尖摁过那片皮肤,清楚的感觉到沈南城轻微的颤抖,在一片还算柔软的地方下了针。
2ml的药水推得很费劲,尽管被秦放禁锢着身体,沈南城依然被胃痛牵扯得来回辗转,拔针时,慕北北生生冒了一脑门的汗。
“北北,我医院还有事,南城一时半会离不了人,你守他半小时,好吗?”
“我……没……事……”
“你闭嘴吧!”
慕北北看着背对着她蜷缩成一团疼得颤抖的沈南城,她轻轻叹了口气,在秦放热切的目光中终于点了点头。
“好。”
“等缓一缓把剩下的药给他挂上,还有我刚拿来的那瓶,抽屉里有新的输液器。”
“好的。”
她刚刚也看到了,一想到那些,慕北北就觉得心口处像是被针板滚过似的,疼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这两年沈南城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将身体折腾成这幅模样。
“他……要紧吗?不用去医院挂个急诊吗?”
“前天要死要活才出了院,这会儿打晕也拖不走,他这是老毛病了……”
“师兄!”
沈南城缓过了一口气,急急起身制止秦放结果却又脱力跌回去,再次蜷缩成一团。
“得,一生病就六亲不认,就这驴脾气,北北你别介意。”
“没关系,秦医生,交给我吧。”
秦放急匆匆离开,家里只剩下了沈南城与慕北北,他竭力克制的喘息仍旧从齿缝中溢出,慕北北望着他颤抖的脊背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目光粗略扫了扫卧室,床头柜上散乱的药瓶和来不及收进垃圾桶的针管,空掉的杯子,手机掉在床边的地毯上,慕北北不敢想象在此之前,沈南城一个人窝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是如何煎熬,一想她就心口揪着疼。
慕北北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灌了个暖水袋给沈南城换下,约摸15分钟后,见他紧绷的身体才略微放松下来。
她将秦放拿来的药水挂上衣架,然后在抽屉里找出新的输液器拆开包装,连接药瓶,弯腰唤沈南城的名字。
“南城?”
“嗯?”
沈南城的脸到脖颈都是潮湿的,他听到慕北北的声音,费力掀开阖着的眼皮,眼睛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让人心疼。
“我帮你输液。”
“哦……”
他乖巧的伸出一条手臂,是之前埋着留置针的那条,内腕还残留着拔针拽出的血迹,肉眼都能看出周围皮肤发红发硬,慕北北呆呆看着迟迟没动。
“抱歉,我换一只手。”
沈南城换下压在胃上的手,但失去了压制,胃部的痛楚趁机席卷,他没忍住哼出声。
“呃……”
“你还好吗?”
“扎吧。”
慕北北忍下鼻尖的酸涩,接过沈南城伸来的手,她之前一直都在刻意回避有关沈南城的一切,此时握着他的手腕才恍然间发现他瘦的厉害,血管清晰却干瘪,腕骨凸出,几乎摸不到肉。
她这次扎针失了水准,竟然一针刺穿了沈南城的血管,她拔出针头,刚擦拭掉血迹,针孔周围已然变成青紫色。
“没关系,可以扎手腕上。”
沈南城翻过手臂,苍白着一张脸目光却是温柔的。

楼主 陆荼mm  发布于 2018-06-15 23:06:00 +0800 CST  

楼主:陆荼mm

字数:13802

发表时间:2018-03-16 18: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7-20 06:39:3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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