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时间静止了几秒，游所为快速地扭过头去，就看见那张经常出现在梦里的脸，只是这张脸上的表情和梦中的柔情有很大的差异。
“离那么远凭一个背影都能认出来，李老弟你厉害啊”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当游所为看到那个跟李唯克一起走过来的人时，瞳孔不自觉地有些收缩。
那张脸，那表情，不是王建成还是谁。
轰轰烈烈地大闹之后，林枫和游所为走得越来越近的同时，王建成和李唯克的走动也越来越频繁。
这不，今天中午又约好出来吃饭，只不过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许久不曾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游所为。
“游总这表情，我如果没有理解错，好像很不想看见我们啊”李唯克不客气地把游所为对面的椅子往外一拉坐了下来，只是并没有让王建成坐在旁边，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桌椅“王总随便坐”。
游所为一直没有说话，复杂的情绪随着李唯克的坐下被快速梳理，眼周的肌肉也逐渐放松回归平时的状态。一口一口吃着盘子里的东西，缓慢而平静。
“游总这么有闲情雅致，自己出来吃饭啊？”李唯克扫了眼餐桌，有些明知故问。
“看来游总是被人抛下了吧”王建成抓住时机开了口。
“谁这么残忍？竟然把我们游总抛弃了，但是没事，毕竟咱们算是老相识，如果你寂寞，跟我们一起也一样，你说呢？”
“多谢李总关心，我已经吃完了”虽然表现得很淡然，但是游所为非常清楚他最后几口饭吃得是有多艰辛。
“埋单”吞下最后一口饭后放下了餐具，对着侍立一旁的服务生，游所为示意结账。
“林先生已经签完单了”服务生上前几步微笑着。说的声音不大，但是李唯克和王建成已经能听得很清楚。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林枫啊，他怎么舍得丢下你自己走了？还是，也想回到女人的怀抱里去？”李唯克眼睛半弯着，雪白的牙齿随着嘴角向两边扯动露了出来，冰冷的话没有感染到一点儿的灿烂。
“就不打扰二位用餐了，我还有点儿事”游所为说着站起来，只是这时，口袋里传出了一阵铃音。
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游所为转身离开时按下了通话键“喂？怎么样了？”语气有点急迫。
“哦，别担心。小曹的脚已经拍了片子了，骨头没有事，就是扭了。大夫说要静养，我怕她看见你又不想走，所以就先把她送回家了。现在刚从她家出来，怕你着急，给你打个电话”林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如果吃完了可以到周围转转，如果累了不想转，往前走就是我之前说的那家宾馆，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恩，好的”知道曹洁的脚没什么大碍，游所为也算舒了一口气，按断了电话。

从市区到郊区毕竟有一段距离，外加正值午间车流高峰期，游所为料想林枫一时半会回不来，总不能一直在路上溜达，所以决定暂时去宾馆休息一下。
出了门，游所为凭着记忆力往宾馆走，这条路几个月前走过，几个月后的现在再走，竟然有点儿怅然若失的感慨。
游所为从来不知道他的记忆力这么好，即使那次是在酒后，他竟然仍旧清晰地记得，就像是被印在脑袋里。
随着腿一步一步地迈出，那些记忆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渐渐的，游所为的呼吸乱了，心也猛烈地跳动起来，那些沉淀在身体内的感受通通地浮在了身体表面，某个地方竟然开始有苏醒的势头。
意识到这点，游所为开始有些慌乱，好在这里本来就是个度假山庄，来来往往只有车辆。否则被人看到在马路上起性情动，那他可就真的不能抬头了。
正进行着思想交战，突然，胳膊上传来的猛烈的力道让游所为在惯性的作用下一个扭转身体，不稳的姿势差一点扑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你这是要去哪？”冰冷的声音，危险的声线，属于那个灿烂笑容的主人。

游所为行走的方向通向哪里李唯克很清楚，因为，他曾经是这里的常客，直到发生了那件事情。
除了刚刚的那间巴洛克风格的饭店，这个度假山庄还有射击场、跑马场、高尔夫球场、垂钓馆和综合体育馆，另外还配套了休闲酒店、医院以及一个中型的购物中心。
占地不小，项目也很多，但是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只剩下两个场所，一个就是综合体育馆，在那里，华鑫举办过不少次的赛事活动，再一个，就是配套的宾馆酒店。
游所为刚刚吃过饭，这个样子不太可能会去体育馆。
从他刚刚接电话时的急迫语气和现在的行走速度都可以证明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之前游所为喝醉，他们发生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地方。
李唯克不会忘记，游所为酒醉后那懵懵懂懂如孩童一样纯粹的笑容；李唯克不会忘记，游所为扯掉他浴袍时那婴儿一样无邪的脸上带上的恶劣；李唯克不会忘记，游所为意识混沌中那不服输的挑衅吮吻；李唯克不会忘记，游所为因疼痛而清醒又在欲望中沉沦的动情呻吟；李唯克还不会忘记，当他蹑手蹑脚再次回到房间拉开窗帘，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意识到游所为已经悄然离去时他心头涌上的怅然和失落。

那一切的一切，李唯克记忆犹新，即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那些画面仍然清晰地播放在脑袋里最显要的位置上。就像纽约时代广场那面巨型的LED屏，每一个行走在曼哈顿中心区这个十字路口的人都会看到上面的画面，不管你想不想看。
李唯克攥着游所为的胳膊没有放手，被拉靠过来的身体带着熟悉的气味，惹得他的心颤悠了几下。

游所为不喜欢浓烈的香味，选择的洗浴产品味道也都很清雅。
还记得他们刚刚同居的时候，李唯克在假睡偷吻的时候，都会贪恋游所为身上这很淡也很好闻的气息。
后来有了激情运动的权利，李唯克当然不会放过啃噬每一块沾染气味肌肤的权利，青紫也就顺理成章得遍布到了游所为的全身。
现在，气味就在眼前，像被魇着的李唯克也顾不得是不是公众场合，身后是不是有人，右手将游所为的胳膊向他猛地一拽，左手揽腰一按，就将游所为揉进他的身体里。
“你干嘛！”游所为的眼睛瞪圆了，很显然，他并没有想到李唯克会有这么一手，这让他想到了那个光线昏黄、充斥着口哨叫喊的酒吧夜晚。
不管思维怎么运转，现在，他们身体紧紧贴合着，隔着衣服的布料仿佛都可以感受到对方肌肤的热度，而胸口那生命的彭彭跳动仿佛也在有节奏得互相呼应着。
只是，这样的贴合不仅气味儿闻得一清二楚，很显然，还能感受到一些其他的情况，譬如游所为身下那刚刚苏醒不久的男性特征。
“你，怎么硬了？”好像也被这个情况怔得有些发懵，李唯克很直白地问出口。
游所为在大脑空白了几秒之后，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但是现在撞死，一来李唯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二来也极其的不明智，所以他只能伪装得很淡然“这个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李唯克盯着游所为那张极力保持镇定的脸，心里高速地运转。要说他跟游所为接触只是刚刚的一瞬，那样的碰触好像不太可能起到这种效果，所以只能是他追上来之前的事情。
而吃饭的时候说的都是气话，虽然游所为没有表现得很生气，但是心里肯定也不会好受，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会引起身体的反应。
那是……那个电话？
想到这，李唯克眼里已经从寒霜地带变成了烈焰熔岩。
“怎么？这么着急打算去献身了？”带着冰碴儿的话在烈焰的包围下，形成了冰与火的纠葛地带“竟然还自己提前热身，行啊游所为，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不知道是被冰碴子冻得还是被李唯克的话气得，游所为嘴唇有点儿哆嗦，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默认了？”李唯克一扭身，力气之大拽得游所为一个踉跄“我说过你有需要可以找我，今天我就发挥一下助人为乐的风格，施舍一下，剩得你自己还要倒贴”说着，拉着游所为向酒店走去。

就在游所为和李唯克争执拉扯的时候，王建成也从饭店里追了上来，但是并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站着。
“李唯克！你到底有完没完！”视线扫到王建成，游所为使劲地抽回手，吼了出来，红色不光爬了满脸，也爬了满眼。
虽然游所为的祖辈一直生活在北方，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像北方男人那么粗迈豪放，精致得像古代官窑烧出来的细瓷，细闻之下仿佛还带着甜玉米的清香。而那点儿粘丝丝的软糯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就像春天里微风化成的小手拂过露在外面的皮肤，搔得人轻微的痒。
在一起的几个月里，李唯克经常被游所为吼，只是在这蕴含了软绵绵的嗓音下吼出来的声音总带着那么点儿旁的意味，让李唯克每次都恨不得马上扑过去。
而今天，现在，游所为的这声一点儿不掺假的吼声竟然让他打了个楞，手也就不自觉地放了松，只是还维持着之前拉扯的动作。
“你说过，咱们再碰面的时候要以平常心对待，你还记得吧”深吸了几口气，游所为把破了声的嗓子稍微修正了一下。
这句话李唯克听着是有点儿耳熟，但是他可不记得他说过，他真的说过吗？
看着李唯克从冰火之地突然变成像兔子一样呆愣迷茫的眼神，而那个眼神还带着努力回忆的迹象，游所为就一阵阵的脱力。
“不管你有没有印象，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要去哪里，去见谁，跟谁在一起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游所为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无比清晰，就像是有需要记录的记者招待会。
“以前你是害怕被别人知道咱们的关系，现在倒好，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也就不怕了吧？怎么着？破罐子破摔了？那样也应该找我啊，我保证能让你体验到别人给不了你的快感”李唯克斜斜地抬起嘴角，说得有些无所顾忌。
“李唯克！”游所为又吼了一声，只是为了截住李唯克还在往下说的话头。
王建成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李唯克所有的话他应该都能清楚得听到。这让游所为有一种掉进冰窖，浑身冰冷的感觉，就像那天被王建成看到他光着身体躺在李唯克的身下的时候。
“几天不见，脾气倒是越来越大”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次的李唯克没被吼声吓到“你叫我名字叫得这么勤，做梦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叫？”李唯克眼里的光芒游所为很熟悉，如果他们还是之前的关系，如果还在那个家里，这时候的李唯克肯定已经把他按在床上了。
“我……”叫过？没叫过？怎么回答都不对，所以游所为也就不再回答，一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游所为！”这次连名带姓的声音换成了李唯克，那种不屑搭理他的状态让他的火腾腾地向上拱，一个倾身，再次抓住游所为的胳膊，一使劲，走出去的身体再次被拽了回来。

幸好这个地方是个度假山庄，除了一个王建成，他们周围没有其他的人，否则以这个架势出现在市区，看热闹的估计能围上来几十口子。
就在游所为打算爆发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的汽车喇叭声让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
一声刹车响以后，下来的人让游所为拧着的眉头有所舒展。
“我们的事情，最好你不要管”李唯克看着游所为有所缓和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去看，就看到让他火大的林枫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我为什么不能管？”看着李唯克还抓着游所为的手，林枫的语气又冷了冷“他现在是我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再骚扰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游所为，林枫的视线又与李唯克相对，撞出来的火星可以烧光一整片草原。
只是，林枫的话让李唯克在愤怒之前愣了两秒，也就是在这个空当，游所为抽回了他的胳膊。没有说话，走了两步站在了林枫身边，这种无声的肢体语言让李唯克有点儿要发狂。
“你说什么？”压制的，是濒临爆发的怒气。

没有人知道李唯克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那双眼睛锋利得就像是一把刚开刃的刀子，在阳光下闪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那双眼睛就这么从林枫的脸上一点一点划过去，最后停留在游所为的脸上，插进他怎么也看不够、摸不够的肌肤里，那划开的皮肉外翻着，仿佛都可以看到滴滴哒哒向下淌着的鲜血“他说的是真的？”
别说只是眼神，就算是李唯克拿把真的刀子，林枫也是不害怕的“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知道游所为无法回答，也就抢在游所为之前开了口。
“我只问你，他说的是真的？”好像没有听见林枫说的话，李唯克依然盯着游所为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压抑的情绪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将空气蒸起一股一股的白烟。
沉默，虽然短暂，但却有着让人缓不过气来的劲头。
“是”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游所为没有情绪地吐出的一个字，让李唯克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而林枫也差点儿蹦了起来。
那句“他是我的人”不过是林枫为了替游所为解围顺口编出来的话，没想到游所为竟然承认了，这是他不曾想到的。
“所为”低低地叫了一声，林枫看向游所为的神情复杂又心疼。以游所为那种古板的性格、强烈的自尊心，这种话是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
而现在……
在李唯克看来，林枫的这声复杂而又低沉的声音就好像是一种胜利的炫耀。
一想到游所为在别人身下翻云覆雨、呻吟沉沦，李唯克就无法容忍。
身体行动快过大脑思维，李唯克一个拳头抡了过去。
由于林枫的注意力都在游所为身上，没有任何提防地被李唯克直接捣在右半边脸上，身体侧着趔趄了几步，幸亏游所为在旁边拉了一把才没有躺在地上。
“李唯克，你竟然下阴招！”说话间，有什么温热从林枫的嘴角流了下来，血腥气味充斥了口腔。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挫败，林枫眼里喷着火冲过去，准备撂倒李唯克，却被游所为在旁边猛得拉住。
看着游所为那双充斥着复杂神情和不想让他动手的眼睛，林枫运了运气，抹掉已经流到下巴的湿热，没再出手“我劝你还是最好离开，继续下去，恐怕画面不太好看”看着李唯克，林枫一脸的冷酷，只是在转向游所为后，立马从冬天转成了春天“没事”微笑着拍了拍游所为的胳膊，点了下头，示意可以安心。
对于李唯克来说，他可没有什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概念，所谓兵不厌诈，只要能打倒对手的招数，那就是好招“我可不这么想，现在画面我感觉就挺好看”动了动手指，揉着捶得发疼的关节，李唯克鼻子哼出两声冷笑，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都说感情中的人智商低，这一点不知道别人同意不同意，反正现在王建成是非常同意，看着事情已经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哎呀，都这么熟了，怎么了这是？哎呦，你看看，这嘴都流血了，都是兄弟，不至于啊，不至于。”
“李唯克，从今天开始，咱们以前的交情就算断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所为说的你也听到了，我不希望你再骚扰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林枫没有理会来打圆场的王建成，跟李唯克算是彻底的绝了交。
“你们有事儿先走，不打扰二位”当看着李唯克打算再一次抡着拳头往上冲的时候，王建成立马蹿过去拉住了他。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被揍一顿亏不亏，更何况他可不想当那个被殃及的池鱼。
林枫扫了一眼王建成，什么也没说，拍了拍游所为的肩膀，转身向车那边走去。
而对于游所为，除了王建成刚出来的时候，他的视线从头到尾再没往王建成身上挪过一下。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李唯克，那黑漆漆的瞳仁里充斥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在与李唯克那已经可以冻僵一切的目光粘合了几秒之后，也转身离开了。

一声粗口伴随着响起的引擎声从李唯克嘴里冲了出来，还好，车没有驶向酒店，而是开向了相反的方向，在李唯克没有变得更癫狂前，不见了踪影。
拖着全身皱巴的李唯克往回走，王建成耳边像小孩子玩摔炮儿一样，响着不间断的噼里啪啦的粗话。
再次回到了饭店里，看李唯克还是一脸愤愤，郁郁难平，王建成赶忙点了菜。
“李老弟，怎么这么冲动，你这样可不行。但是话说回来了，那游所为也真……”李唯克危险的目光让王建成把最后几个字使劲吞回了肚子里，跟一个在气头上的男人较真是极不明智的举动。
不想在这个时候找不必要的麻烦，王建成不再说话，只是小心谨慎地看着李唯克的脸色。
沉默的空间，压抑的气氛，饭菜已经上来很久也不见李唯克动一下手指头。
李唯克不动，王建成也不能动，眼巴巴地看着腾着热气的饭菜慢慢地降温，最后死沓沓地变得干冷僵硬。
有人说，不再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很显然，李唯克属于后者。
“王总”突然，李唯克笑了，又是那种让王建成汗毛直竖的笑容“看来咱们真应该讨论一下具体的收购情况了。”
在李唯克和林枫闹翻之后，王建成多次说过收购艾瑞克的事情，只不过李唯克一直有所顾虑，思来想去的，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李老弟想通了？”前一刻还在看着桌上的饭菜没精打采，下一刻王建成的眼睛就亮起来。
其实别看李唯克在外面一天嘻嘻哈哈，跟谁都能聊，其实心高气傲得都快能摸着天边儿。
这么傲气的人几次三番被游所为拒绝，还总被情敌林枫奚落。就说刚刚那一幕，自己心心念念的情人竟然已经跟别人睡在一起，别说李唯克，就算是他王建成，估计也什么都做得出来了。
“想得通想不通又有什么关系”李唯克拿桌上的西餐刀掂了掂，手指试了试刀刃，咣当一声又丢回到桌上“即使人我不要，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这是当然的，绝对不能便宜了林枫那小子”要说王建成一直以来为什么那么忌惮李唯克，一个是因为李家财大势粗，再一个，就是他不像游所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底限。瑕疵必报的人一定要多注意，否则不一定什么时候得罪了他，连死都不会让你死得顺顺当当。
“当然不能便宜了他”李唯克眼里的，是王建成从来没有见过的情绪，在与他视线对撞的时候，王建成就如同沉浸在冬天彻骨的严寒里，感觉他才是那个即将待宰的林枫。
“可是林枫一定会从中作梗，以他的头脑和人脉，不太简单”不像第一次提出时的不计风险无所顾虑，既然李唯克已经同意他插上一脚，那么就要做到万无一失。林枫在银行就职，亚洲区副总裁的头衔会给他带来极大的便利，起码在游所为资金出现问题的时候解决起来会比较得心应手。
“他不过就是一个经济分析师，就算是索罗斯，我也不会让他有多舒坦”与王建成对视了一眼，李唯克的笑容无比灿烂“更何况，有的时候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是必要的。”
“需要我做什么？”王建成不知道李唯克要干什么，但是从这个表情上，他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说过，有好事绝对亏不了你，你看你自己能力，咱们这两天就开始，你回去以后赶紧把你自己那部分事情办妥”说完，李唯克好像突然胃口大开，让服务生撤去了已经冷掉的食物，从新点了菜：四个菜一个汤，还要了一瓶酒。
可能感觉光线太过柔和，李唯克让服务员拉开了那层纱帘。
下午2点30分，正值日照指数最足的时候，阳光就那么大喇喇地撞进来，刺得人眼睛生疼，连桌布好像都闪着白光。
就这么吃着、聊着、喝着，在那个下午，王建成感觉他跟李唯克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以前试探假装靠近的“假老弟”变成了无话不谈的“真老弟”，关系的本质改变让他向富豪的队列又迈进了一步。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得过，但是很快，王建成就知道了李唯克那灿烂笑容背后的含义。
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林枫被突然调回了瑞典本部。
没人知道李唯克做了什么，王建成也不知道李唯克是怎么做到的，据说林枫走得很匆忙，甚至都来不及帮游所为把一切打理好。
酒吧的聚会王建成变成了常客，而林枫的身影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酒肉朋友的应酬就是这样，离了谁，缺了谁其实都没有关系，唯一的遗憾就是林枫的离开让那些想赚些零花钱的小子们希望落了空，唏嘘感慨了一段时间之后，依然是酒照喝，话照说，一派灯红酒绿狂欢旖旎，
而游所为，在林枫走后再次回到了孤单一人的状态，每天依然埋头于工作，依然很少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依然尽可能住在公司。
曾经有一段时间，游所为回到了那个货仓改成的桃源小屋，但是不久之后就被等着外面的化梅堵住无法脱身，几次三番之后，游所为回家的次数也就少之又少了。
好像一切都在改变，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总有一些事情在私下一点一点酝酿发酵。正如李唯克，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他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以从未有过的强势将艾瑞克对外发行的股份以超高价格购进大半。
而对于王建成，李唯克也没有食言，按照提供的资金比例，将艾瑞克的股份直接划分过去百分之十五，美得王建成恨不得想跑去古墓里挖些钱出来。
能助游所为一臂之力的林枫远在欧洲，遥不可及，通的电话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一时资金周转出现问题的艾瑞克无法抗衡华鑫的雄厚实力，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无法筹集到新资金的艾瑞克已经有些风雨飘摇，眼看就快要支撑不下去。
“曹洁，通知各部门部长开会”游所为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曹洁对着话筒发了一阵呆，轻轻地嗯了一下。

虽然曹洁到艾瑞克的时候，游所为已经很少笑，但总是还能时不时的看到。
但是现在，这为数不多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在游所为的脸上出现过。
而公司里的其他员工也因为华鑫强行收购的消息长吁短叹，有些股东更是不知道听了李唯克的什么承诺，竟然将手里的股份如数转让。
最近几天，艾瑞克的职员最常讨论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八卦新闻，而是如果公司被收购，新公司会不会进行框架调整，他们会不会被裁员。
每次碰到有这种言论，曹洁就会冲过去一通抢白，附送几个大大的白眼，外加更为痛恨李唯克。虽然之前听说这个人还不错，但是现在，看着她的宝贝老总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恶人这顶帽子是不偏不倚地扣在了李唯克的头上。
发呆归发呆，工作还是要做，曹洁很快把游所为开会的消息通知了下去。
没有几个人，没有多长时间，当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走出来的部长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反倒是游所为的表情轻松了很多，轻轻吁了一口气，像是一种解脱。
接下来的几天，游所为把他手中的股份做了重新的划分，只留下了百分之二十，其余全部转让给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在一切办妥之后，给李唯克挂了一个电话。
“见个面吧”游所为也不客套，他相信，李唯克能明白他的意思。
“有什么事情么？”听到游所为的声音，李唯克并没有惊讶，像是在意料之中。
“如果你想完全得到艾瑞克的话”干脆利落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地点，时间”李唯克也不多说一个字。
“明晚七点，佳人酒吧”说完，游所为挂了电话。
窗外，本应是夕阳无限好的美景，却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只映出一大片一大片鱼鳞状的黑影，压在半空中……

晚上七点，并不是酒吧真正热闹的时间，但是也会有一些人来喝喝酒，聊聊闲。
在这段人不多的时间里，没有炫目的镭射光，也没有快节奏的重低音，缓慢而悠扬的曲风配着暖色的灯光，倒是热闹之前难得的闲谈时光。
游所为到达佳人酒吧的时候，李唯克还没有到，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整。
李唯克很少迟到，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在他明显示弱的前提下，那些无谓的高姿态怎么说李唯克还是要装一装的。
也不能总干坐着，在侍应生期待的目光中随便点了一杯。
出于对酒的忌惮，游所为也不喝，只是放在桌上摆样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李唯克还没有出现。
谈判讲究的是一个稳，谁先着急，谁就落了下风，所以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游所为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
只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李唯克依然没有出现。
就算要摆高姿态也没必要拖这么久的时间，事关他的利益，李唯克绝对不会不来。
生病了？不会，李唯克身体那么好。
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不会，李唯克那种人，绝对不会。
怎么还不出现？
堵车了，嗯，一定是堵车了。
一面猜测着不好的可能性，一面又马上自我反驳，游所为的心里有些慌乱，坐在沙发上的身体也不再四平八稳。
人在烦躁的时候就容易口干，所以那杯不知道是什么的酒就被游所为端起来一口气倒进了嘴里。不像之前喝的那些那么辛辣，水果味儿的口感还算能让人接受。
只是游所为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细品酒的味道，电话就在口袋里，打还是不打？
心烦意乱，游所为叫了侍应生又点了同样的一杯，几分钟后又灌了下去。
到李唯克进门的时候，游所为面前已经摆了七八个空杯。
“游总挺有兴致啊，自己喝酒，怎么也不等下我们”李唯克走过来，看着桌面上的空杯子，眉头跳了一下。
猛地移过去的眼神在看到李唯克身后的王建成时淡了下去“酒吧么，当然就是喝酒的地方，李总迟迟未到，我这也不过是入乡随俗而已”游所为笑了笑，还算客气。
“你知道，最近华鑫事情比较多。还多亏了王总提醒，要不，我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不好意思啊”李唯克嘴上说着，坐了下来，让王建成要了酒水，继续对着游所为“游总今天约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李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关系，如果你认为这种氛围不适合谈论正事，那咱们也可以到谈判桌上去谈”虽然面前的杯数不少，但是游所为的意识很清醒，没有要醉的趋势。
“游总这脾气还是没变”弹了弹裤脚，李唯克翘着二郎腿“让我听听，游总有什么好建议”。
“不是建议，而是约法三章”游所为的表情很严肃，语气非常坚定。
“哈哈，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这个玩笑开得不错”李唯克作势鼓了两下掌。
“我知道李总实力雄厚，但是按照现在的状态，你要想得到最后的部分，恐怕还要不少资金，这一点，李总应该想过吧”游所为慢慢地说完，突然感觉大脑有瞬间的旋转，忙胳膊撑上一旁的沙发扶手，手指顶着下巴，好像是在想着什么。
“原来游总是打算让我省点儿钱”看着游所为不再腰背挺直而是放松地靠在了一边，李唯克也靠进沙发。
“我不想把艾瑞克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投进这场消耗战，拖下去不光艾瑞克会垮，华鑫会怎么样，我想李总应该也清楚”沉默了一阵，游所为继续开口，只是说得更慢，更深沉。
“哦？那游总的意思是？”

缓了一小会儿，游所为终于觉得那股眩晕劲儿有所缓解，抬起头视线再次对上李唯克“你只要同意几点，总经理兼董事长的位置我可以让出来”游所为说的很平静，平静地出乎其他人的预料。
“说来听听”李唯克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游所为，嘴角的弧弯度里总带着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
“第一、艾瑞克品牌不能变；第二、退休职工待遇不能变；第三、45岁以上员工不能辞退；第四、不可以无故裁员”这些话好像已经在游所为脑子里转过八百回。
“没问题”想也不想，李唯克就同意了下来。
“李总，东西能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说了可就一定要办到”李唯克答应得太快，快得让人有一种不信任的感觉。
“一定”依然很快速地蹦出两个字。
“好，我会尽快安排时间”说着，游所为动了一下，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游所为换了个姿势，但是李唯克看得真切，其实游所为是打算站起来，但是却没能起来。
“那剩下的股份呢，我可不想进驻公司以后被算计围剿”依然像之前一样，好像什么也没看见，李唯克继续说。
“以现在的价格我会再转让给你百分之二十，如果你有兴趣和资金的话”游所为思维依然清晰，但是李唯克知道，他终于醉了。
李唯克大部分时间泡在酒吧，对各种酒那是再熟悉不过，光看杯子就能知道游所为喝的是什么。
水果味道的力娇酒虽然好喝，度数也不高，但是后劲儿很足，以游所为的酒量，这么多杯喝下去，撑到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极限。
“游总够意思，为了咱们的合作，来”说着，李唯克示意王建成将酒倒满，接过两杯，一杯递到游所为身前，一杯拿在手里，轻轻一碰“干杯”。
游所为现在哪还有继续喝酒的能力，光看着杯子，头就开始发晕。
“游总不赏脸？”李唯克拎着酒杯在游所为面前晃了晃，游所为的眼睛也就不自觉地闭了闭。
叹了口气，游所为接过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就要放下，被李唯克拦住“游总这就不对了，你这样不是跟打我脸一样嘛，我可干了”说着，一仰脖，酒杯中只剩下空气“游总？”
运了运气，游所为一咬牙，一闭眼，也是一个咕咚咚，喝完还不忘眉毛一挑，控了控酒杯。
游所为的肢体动作已经有喝高的趋势，李唯克掩下些笑意，转过身去跟王建成说话“百分之二十，有兴趣吗？”
“啊？”听到这句话，王建成顿时有点儿傻。
“怎么，吓着了？”扭头看了一眼低着头已经开始跟杯子较劲的游所为，李唯克继续说“我说过，绝对不会亏了你，收了这百分之二十，你可就是艾瑞克第二大股东了，前途无限量，有什么感想？”
“哎呦，李老弟，那个，让我怎么说，哎呦，你真是”王建成心情澎湃，在呆愣了片刻之后，说出来的话有点儿混乱。
市值上亿的公司，他即将成为第二大股东，比他那各处凑来的几百万小公司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鸟枪换炮也就不过如此了吧“就是，有个问题”经过了短暂的激动之后，王建成回到了现实里。
“什么问题？”李唯克再次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游所为，只是这一扭头就再也没听见王建成的话。
暖色的光线随着重低音的出现变成了漫天的星光，四处游走的光影中，游所为已经不再跟杯子玩命，歪着头靠在沙发背上，一双朦胧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他。

李唯克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王建成那些对于他已经变成乱码的话“那个，我现在要稍微离开一会儿”。
“啊？”王建成正在努力述说他的忧虑，却被李唯克难得出现的不确定状态打乱。
李唯克扬着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游所为“你说我会怎么做？”
顺着李唯克的拇指弯曲方向，王建成这才看清游所为的状态。
游所为算是皮肤偏白的那种人，但是现在，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是被桃红色染了一遍，整个人就如同一片包裹在衣服里的花瓣，酒气的熏蒸下，眼周带着一层湿气，那长得夸张的睫毛颜色更加深刻，就像女人们用了那些眼线和睫毛膏。缓慢扇动的深刻下是醉意朦胧但又不知道聚焦在哪里的眼神。
王建成看过游所为两种状态，一种是平静地没有任何情绪，另一个种就是发怒。而现在，游所为就像一只在冬日午后的暖炉旁晕晕欲睡的猫，让人有种想要过去逗弄的冲动。
“王总，这么聚精会神啊”李唯克突然响起的话差点儿让王建成从沙发上滑下去。
自从两人无话不谈以后，李唯克跟王建成说话很少再称呼他的头衔。现在这两个字蹦出来，已经足矣证明李唯克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看老弟你说的，我是在想他怎么一杯就倒下了，你忙你的，没别的想法”王建成打着哈哈，赶紧澄清，为了他的钱途，这个嫌疑他可担不起。
“那你就先坐会儿”说着，李唯克把游所为拽起来。
半靠在李唯克身上，游所为没有挣扎，视线依然停留在这个已经与他紧贴在一起的男人身上。
只是可能李唯克的手劲儿有点儿大，游所为不满地撇了撇嘴，让王建成的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
“王总，不一起吗？”揽着游所为的腰，走出去两步的李唯克停下来，看着王建成，嘴边的弧度让王建成打了两个冷战“哎呦，李老弟，这话怎么说的，我可不好这口，你玩，你玩”。
为了表示他有其它的乐趣，王建成走向舞池扭动了几下。看着李唯克半拖着游所为走向包房，王建成擦了一下额头已经有点儿渗出来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坐回到沙发上。
一个小时，不长不短，王建成的目光正在舞池中猎艳，就看见李唯克从包房的方向走了回来。
像是刚刚洗过澡，李唯克的头发还不是很干，衣服扣得也不是很整齐。
像是很渴，还没坐下，李唯克就倒了一杯酒咚咚咚地灌了下去，一声喟叹靠进沙发，闭着眼不知道在回味着什么。
“你就不怕游所为清醒过来跟你翻脸？”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样的一种状态，王建成当然知道李唯克能干什么。
“你还是不太了解他”李唯克又端起一杯酒，但是没喝，只是让里面的酒液按照顺时针不停地转动着“他这个人顾虑太多，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他让出总裁的位置只是为了能让艾瑞克继续发展下去，那些人可以继续呆在艾瑞克，至于他本人”李唯克哼笑了两声，将酒倒进嘴里，没有继续往下说。
“你的意思，他还会像刚才说的那样进行？”王建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说，你太不了解他了”一个认识李唯克的驻场小歌星走过来，那眼神飞舞得让王建成的心彭彭乱跳，但是李唯克就像没看见一样，直到小歌星开始呼喊名字，李唯克才抬了抬手，算了打了招呼。
“那现在游所为？”王建成的眼神跟着郁闷而去的小歌星扭动的屁股忽左忽右，也就接着李唯克的话头随口问了一句。
“以他的酒量，我估计这一宿他是别打算醒过来了。但是他还应该感谢我，起码我没让他睡在大街上”说到这，李唯克突然停了两秒，眉头皱了皱“你，好像挺关心他啊？”这是李唯克第三次发出疑问。
“哎呦，我说李老弟啊，你怀疑谁也不能怀疑我啊，我这不是怕到嘴的鸭子飞了么，你看看这一晚上，你要不要开个公审大会？”王建成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但是依然还是触雷。
李唯克不想听他絮絮叨叨，直接转移了话题“行了，你之前要跟我说的是什么问题？”

脑子还停留在游所为的话题上，突然被李唯克这么一问，王建成有点儿蒙，仔细地想了想，才想起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哦，是这样，我那个小公司你也知道，之前百分之十五就已经把钱全填进去了，现在这个百分之二十”王建成的表情很纠结。
“怎么？不打算要了？”李唯克看着王建成，等着他后面的话。
“怎么可能”王建成嘬了下牙花子“我只是想……要不，老弟你替我想想辙”。
“这个，恐怕就难办了”李唯克有些面露难色“你要知道艾瑞克可不是一个小公司，游所为撑得辛苦，我这儿也不富裕，我投了多少你应该知道。我也不瞒你，我的资金其实已经开始有点儿困难了。但是你别说，运气到了挡都挡不住，这两天我刚发愁这个事，游所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感觉越说越远，李唯克停顿了一下回到正题“要不这样，这百分之二十我就先找别人，咱们这个关系总也不会亏了你”。
还没等李唯克话音落下来，王建成赶忙开口“别啊，那不是白白便宜别人了”百分之三十五，除了李唯克这个总裁，那就是他了，市值几亿公司的副总裁说出去也有面子，但是百分之十五……职员手里的股份凑吧凑吧，估计都比他的多。
“但是你这资金不是有困难么，等以后手头富裕了，股份咱们再慢慢调整，先这样吧”喝着酒，李唯克不再谈论这件事情。
“唉”王建成往沙发背上一摊“古人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要是有收购立新那个公司一半的资金就行啦”现在王建成脑袋里，是游过来游过去肥硕的鸭子。
王建成成功并购立新的消息在圈里已经不算是新闻。至于他怎么打败了艾瑞克，有人关心，有人不屑，还有人对这个消息没有什么兴趣，譬如李唯克。
但是现在，李唯克突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对啊！不是有立新嘛”。
“立新？有立新有什么用”幻想中的鸭子正一扭一扭地走远，王建成是心烦气躁、百爪挠心。
“你那一半多的立新股份可以成很大的事儿啊，兄弟”李唯克探着身子拍了拍王建成的胳膊。
“你的意思是？”猛地坐起来，王建成那不大的三角眼里都快冒出绿光。
李唯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个公司不是暂时不跟你做交接么，你就先挪出来应应急”看王建成好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李唯克接着说“你去找几个熟人，分别转让一部分出去，等艾瑞克到了手，以艾瑞克的名义去贷款，这部分资金不是小菜一碟么。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你可就是艾瑞克执行总裁了”。
在执行总裁的头衔和实际现状中斗争中“这可不是小事，要是被那个公司知道了……”王建成手指关节当当当的敲着大理石台面。
“你只要小心一点，让他们嘴严着点儿，应该没有问题，道儿我给你指了，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股份要还是不要？十五的一般管理还是三十五的执行总裁，你自己选”可能是刚刚进行了一些运动，李唯克好像有点儿困，手掌掩着嘴打个了哈欠。
沉默了一会儿，王建成握拳一捶“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这么定了，跟李老弟在一起我这运气就没差过，只是……”时不时地拍个马屁，李唯克倒是很受用。可是王建成的这个“只是”让他的眉头又皱起来“还有什么问题？”
“我这个人朋友不多，而且他们嘴都什么没把门儿的，要不，你帮我联系联系？”王建成的顾虑李唯克很清楚，无外就是怕那些人凑在一起，股份一归，立新就没他什么事了。
“我帮你找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交情归交情，我的面子也没有那么大”俗话说听锣听声，听话听音，王建成是跑门路跑惯了的人，李唯克这话一出来，王建成立马表了态“看老弟说的，咱们找别人办事，能让人白干吗，一切好说”。
“那就这么办，但是我提前说好了，我只给你们穿线搭桥，具体情况你们之间自己协调，最好是清清楚楚，别最后出现什么不愉快让我难做”又打了个哈欠，李唯克舒展了一下身体。
“放心吧，老弟，来来来，喝酒喝酒”将李唯克面前的杯子倒满，王建成感觉自己又向亿万富豪迈出了一步。

李唯克办事效率很快，几天之间分别帮王建成约了几个台湾企业的负责人。因为这几个人之前都跟华鑫总部打过交道，所以办起事情倒也算痛快，拿到股份的同时，几千万的资金很快汇聚到了王建成的账户上。
钱已经到手，接下来就是签署合同。正像李唯克说的，游所为几天之后定好了时间和地点。
碰面的时候是在艾瑞克公司的会议室，虽然游所为做事说话还是非常平静，但是王建成发现，游所为在看向李唯克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很快……
“好了，咱们就算交接完了”李唯克把笔往桌上一丢，站了起来，伸出手“以后我要怎么称呼你呢，游总？”最后两个字，李唯克的发音很重。
“称呼只是符号，更何况，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游所为伸出手握了握，算是礼貌的回应。
“如果不介意，艾瑞克永远为你留着一个位置，欢迎随时回来”李唯克说的话让游所为环顾了一下四周“谢谢李总惦记，不用了，只是你曾经答应过的那几点，希望不要食言”。
“一定”李唯克说完，游所为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从那天起，李唯克成为了艾瑞克新一任的董事长，而王建成变成了总经理。
没人知道游所为去了哪里，即使是天天去游所为住处蹲点儿的化梅，也再没有看见过他。
桃源小屋的门一直紧闭着，像一座已经废弃了的老房子，夜晚的时候依旧会亮起粉紫色的婆罗树影，只是再也没有了声息。
“你这两天让人事把职员的资料整理一下”艾瑞克李唯克交由王建成搭理，他自己很少去，只有在酒吧与王建成碰面聊天的时候才会偶尔提及。
“嗯？你要做什么？”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王建成感觉他还可以用老弟来称呼李唯克。
“你那小破工作室还留着呢？”李唯克没接王建成的话头，说着好像八竿子打不到的话。
王建成对于李唯克这种跳跃式的思维已经有所习惯，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着。
“你就那么几个人，都编进艾瑞克吧，公司已经是咱们的了，你还守着那小破工作室别人不笑话你啊”李唯克因为王建成这小家子气的状态摇了摇头。
“有你这个大老板在上面，我哪敢私自做主”虽然王建成已经是今非昔比，但是给足李唯克面子，对未来可是有很大的好处。
“你是行政总裁，怎么安排还不是你说了算。最主要是，台湾那边可能让我回去，以后艾瑞克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可能是对于这个地方有些留恋，自游所为的事情之后，李唯克破天荒地给路过的美女一一打着招呼。
“你要回台湾？”李唯克回台湾对于王建成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但是他的语气还要尽量保持平缓，只是依然抑制不住问出来“什么时候回去？”
“具体时间没有确定，但是我估计最多半个月。所以我让你把职员资料整理一下，打算在我走之前，进行一下人员调整”跟经过的美女眼神纠缠了一阵子，李唯克的注意力又收了回来。
“嗯，我会尽快”王建成心里的小算盘是噼里啪啦地响，等李唯克回了台湾，估计也没那么多闲散时间过来管理。到时候艾瑞克就是他王建成的了，什么立新，什么有朋，有了艾瑞克，那些什么都不算。
“你打算怎么调整？”李唯克的话在王建成兴奋了一阵之后才接收到脑袋里。
“那几个部门主管好像一直不太服气，他们手里有股份，咱们也不好动他们，但是让他们去体验一下车间生活我认为应该不错”李唯克坐在这随便的一说就决定了他人的死活，王建成认为，这就是地位权势的体现。
已经不再艾瑞克艾瑞克的说，王建成角色位置快速地调整完毕“没错，那几个人是该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不常到公司，那几个人不光平时大放厥词，还总是诋毁你，包括那个叫曹什么的那个秘书”想起第一次到公司时曹洁看他的眼神，以及平时对他的状态，王建成就恨得牙痒痒。

“你还跟一个小丫头较真？不像你啊”李唯克笑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你不来公司，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什么样儿”王建成越说越郁闷，就像背后找老师告状的小学生。
“你是总裁，你要被下面的人气到了，还怎么管理他们”王建成不愤不愤的状态让李唯克稍微收敛了一下嘴角大开的弧线“还是说正事吧，等人员调整完，那几个部门的主管位置可就空出来了，你有朋的那几个人就先直接安排进去。但是人必须有能力，如果没有能力你就先给他们个小职位，要不到时候把公司搞得一团糟，里面有我的钱，可也有你的钱”利益当前，王建成明白李唯克的想法“我知道怎么做”。
“立新那边的股份怎么样了？”
“还没收回来。”
“你那工作室赶紧转进艾瑞克来，有富裕的资金就把立新的股份往回收，能收多少算多少，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被人发现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嗯，我这两天就办。”
“你抓紧。”
正事谈完，酒杯一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醉意朦胧，情色人生。
转天，王建成就开始着手有朋和艾瑞克合并的事情。王建成很积极，下面的职员也很积极，就这么不到一个星期，有朋就与艾瑞克合二为一。
艾瑞克内部，正像李唯克之前说的，开始了大幅度的人员调整，原来的部门主管被派到了各个车间驻守，说是为了保障一线产品的质量，实则是变相降了职。
有朋的几个人补上了空置的高管空缺，而剩下的则被安插在了不同岗位上。
现在，王建成终于可以挺直了腰杆站在那些千万富豪中间，当有人称呼他为艾瑞克的王总的时候，王建成走路的步子里都带着风。
就在王建成美得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让有朋代为收购立新的公司竟然一改之前的决定，让他提前交接，这可把在天堂遨游的王建成直接丢进了地狱。
转让出去的股份只收回来一个零头，王建成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联系李唯克却联系不上。打到华鑫，被告知李总已经回了台湾。
按照华鑫给的台湾的联系方式，电话是打了一个又一个，但是却从来没有接通过。
有朋已经并入艾瑞克，而他又不是艾瑞克的企业法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王建成是各处的跑，就连他的房子也抵押了出去，但是换回的钱还不够总数的十分之一。
几天之后，两名法警来到了艾瑞克总经理办公室。
王建成一辈子从来没有像那几天一样过得这么浑浑噩噩，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但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批捕、审判、宣布、直到咣当一声铁门的巨响，王建成才明白，他真的要开始铁窗生涯了。
商业欺诈、侵占，这些罪名对于王建来说很陌生，虽然他经常会使用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但是这么大的罪名他可是从来没跟自己划上过等号。
从极盛到极衰也不过几天的时间，王建成每天不干活的时候就经常在想，如果他当时不那么贪心，可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王建成依然托人去联系李唯克，但是他都已经快熟悉监狱里面的一切运作流程了，李唯克也没有出现，只是有人告诉他，李唯克从台湾回来了。
大年三十，中国人团圆的日子。
噼啪噼啪的鞭炮声从白天响到了晚上，仍旧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李唯克并没有留在台湾过年，而是回到了内地。
看着不知道在演着什么的晚会，李唯克看看墙上的挂钟，叹了口气。
叮咚，门铃声音在鞭炮声的印衬下变得很小，但是李唯克却听到了，蹭得跳起来，两步蹿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是面带微笑的林枫。
而林枫身后，是已经消失了很久的游所为。
“人我是完好无损的给你送回来了，快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破损”不等李唯克邀请，林枫已经大喇喇地进了屋，熟门熟路地将围巾大衣在衣架上挂好，倒了杯热水在手心里捂着，缓了一阵儿之后，才感觉温度又回到了身体里。
“唯克，我说你们要含情脉脉，进来再对视不好吗。飞机晚点儿没有车，我们在外面溜溜站了一个多小时，路上又堵，冻得都不行了，你还让他在外面站着”李唯克依然保持着开门时的状态，游所为也没有动，安静地像面对面的两尊雕塑。
林枫的话灌进耳朵里，看着眼前微微发红的鼻头，李唯克赶忙一边哈着气，一边搓着带着寒气的身体“好点儿了吗？不是都说了我去接你们，今天三十，车肯定不好打”。
“那边大雪，机场封了好几天了，我们也不能确定起飞的时间”游所为慢慢地说着，嘴边挂起淡淡的弧线。
手指抚上游所为的脸，细细地摩挲着，再次看到这张脸上漾开笑容，李唯克感觉像是隔了好几个世纪。
“你们两就不能坐下说啊”林枫走过去，把李唯克已经完全忽略掉的门关好“我们这趟回来那叫一个坎坷，欧洲大雪，很多机场都封了，我们还是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火车，才赶上这班飞机”也不管站在门口的两人，林枫自己坐回到沙发上，又喝了一口热水“我这个派送人员你可得好好慰劳慰劳，要不以后贵重物品破损我可概不负责”。
“不会有下一次了”回想这大半年来受的罪，李唯克的心揪得生疼。
又对视了一会儿，游所为习惯地走进卫生间去洗手洗脸，李唯克则将煮好的咖啡加了热。
“这待遇”看看他手上的矿泉水，再看看李唯克放在桌面上、明显是为游所为准备的浓香咖啡，林枫开始抱怨“李唯克，咱们怎么说也认识二十多年了，你总不能这么见色忘友吧。好，就算你现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也要顾忌一下我的感受”林枫边说边指着咖啡“快快，给我倒一杯，快递还得有快递费呢”。
“你就别说我了，是谁当年为了追一美女，非得拉着我去学跆拳道的？为了显示你的实力，还得天天让我当被打的沙包，你现在付出那可都是应该的”李唯克说得是义愤填膺，但是仍然倒了一杯放在林枫面前，脸上是掩都掩不住的满满笑意。
客厅里的笑语夹杂在水声里，传进游所为的耳朵。
大半年了，游所为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放松过。
温热的水扑在脸上，又顺着指缝流走，水汽绕在空气中，游所为竟然产生了一些难得的困意。
“行了，我得走了”就在游所为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林枫从沙发上站起来“今天陪我爸妈过节，现在已经十点了，再晚我估计他们就要睡了”。
“谢谢”就在林枫穿戴整齐的时候，听到游所为已经说了无数次的话。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是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就帮我找个媳妇儿，我爸妈催得紧，他们打算明年抱上孙子”。
“他上哪给你找媳妇儿去，要不，他那个前女朋友，你要不要？”李唯克好笑得摇了摇头，游所为接触女人很少，让他帮忙找媳妇儿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嚯，算了吧，那个我可不敢。你就帮我约小曹出来吃个饭，一段时间不见还挺想她”。
“一定尽力帮忙”林枫说得不太直白，但是游所为听得很清楚，嘴角的弧度也是越来越大。
“赶紧走吧”李唯克把桌上的车钥匙朝林枫一扔“你爸妈要睡着了”。
“那你的车我可开走了，这两天不过来了，有事你们打车”林枫刚走两步又转了回来“那个，所为……”林枫还想说什么，李唯克已经忍不住站起来，将林枫往外推。
“你这个人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呢，所为，记得有时间咱们抛开他单独联”砰！林枫话没说完，就被李唯克关在了门外，几声咆哮之后，脚步声逐渐消失了。

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面对面地坐在同一个房间里，李唯克和游所为竟然都有些局促。
“我们这是在干嘛”在大眼瞪小眼得瞪了一会儿以后，李唯克首先笑出了声，走进卧室拿出一件浴袍“外面冷，你先去泡个热水澡，暖和暖和”。
“嗯”接了浴袍，游所为站着没动。
“怎么了？”李唯克不知道游所为想要干嘛。
“内衣裤呢？”游所为问出来的话让李唯克挠了挠脑袋“明天买一套吧，我的你可能不太合适”穿了还得脱，不如不穿，这就是李唯克的真实想法，大半年没有亲密接触了，他可没想给游所为穿衣服睡觉的机会，
盯了李唯克几秒钟，游所为哦了一声，转身走进了浴室。
哗哗的热水从龙头里冲出来，砸在白色的陶瓷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冲击物体飞溅出去的水流也变成了水下一串串的水泡，发散的声音逐渐凝聚，水面也在波动下一点一点地上涨。
游所为将浴袍挂好，需要清洗的衣物分类放进洗衣篮，完全收拾停当的时候，水已经放得差不多，试了试水温，迈进了浴盆。
湿热顺着脚踝逐渐向上攀沿，当温暖完全包裹住身体的时候，残留在身体里的寒意已经被一波一波地驱散，很快消失不见。
毛巾垫在脑后，经过了几天路途奔波的游所为躺在浴盆里，有些昏昏欲睡。
好像门开了，好像有人走了进来。
即使困意搅扰着他的大脑，游所为也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是李唯克。
几点水滴坠入水里，带着回声。香气瞬时在腾着水汽的周围弥漫开来，薰衣草的香气。
当一双手在他身上慢慢按揉的时候，游所为睁开了眼睛“主动上门的按摩服务可没有小费”微笑着，声音里染着一层慵懒。
“很高兴为您服务”李唯克这个免费按摩工扮演得相当到位，在力道掌控上也是拿捏得恰到好处，不疾不徐，不轻不重。
睫毛一落，游所为再次闭了眼，绷紧的肌肉在不断揉压中逐渐放松下来，一声舒服的轻叹也就从唇缝中漏了出来。
“游所为”眼神闪烁了一下，李唯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声音很正经。
“嗯？”没有睁眼，游所为只是发出了一声鼻音。
“因为你的一个决定，咱们浪费了半年的时间，如果事情再出现一次，你会怎么选择？”本来这么温馨的场面不应该讨论这个问题，但是李唯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看来要开批斗大会了，心中叹了一声，游所为睁开了眼“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李唯克已经知道游所为的选择“如果我一直不知道，你就打算一直瞒下去吗？即使两个人都痛苦？”
想着那天在酒吧的包间里，醉意朦胧的游所为强撑起笑容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就昏睡过去，李唯克能做的也只有把发软的身体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默地喊着：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半年了，每一次对游所为的攻击都仿佛会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痕叠着伤痕，触目惊心。
游所为的眼神黯淡了，沉默了几秒“恨是一时的，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但是如果李唯克真的都忘记了，他还会剩下点儿什么？
“那你呢？能忘吗？”游所为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下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李唯克相信，游所为一辈子也不会忘。忘不掉，那就是无休无止的煎熬。
“我不能拿你的生活做赌注”游所为心里的天平永远倒向李唯克，既然加再多的砝码也不能平衡。
“即使你有可能一无所有？”没控制好情绪吼了出来，李唯克有点儿激动。
事情发生后，李唯克总是会庆幸，庆幸他从一早就知道了真相。因为他不敢想象，如果一直被瞒在鼓里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只要你没事”游所为说出来的话让李唯克又是欢喜又是生气，还夹杂了一些恐惧。
“游所为，假如现在只有一个生存的机会，我或是你，你怎么选择？”答案李唯克已经知道，果然，游所为蹦出了让他害怕的那个字“你”。
闭了会儿眼，李唯克紧捏游所为的下巴，以异乎寻常的严肃对视着“你记住，我活着你就要活着，你死了我也会死。不要以为我只是随口说说，咱们的关系注定一直要纠缠下去，以后做决定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否则不管你跑到哪，我都会把你抓回来，不要给我生气的机会。明白了吗”越来越重的语气让游所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楼中楼的豆腐吞得也很厉害。但是还能保留住一部分，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初一到初七，日子过得很快。
在李唯克的努力下，游所为这几天一直留在家里，没有出过门。
“一会儿咱们出去吃个饭，顺便去探望一下老熟人”李唯克从卫生间叼着牙刷探出头来，对着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游所为。
“嗯？”不知道李唯克指的是谁，游所为从报纸中抬起头，有点疑惑。
“我估计王建成应该会很想我”李唯克嘴角一咧，说出的名字让游所为皱了皱眉。
“他已经被关进去了，你还招惹他干什么”不论是出于什么角度，游所为都是不想与王建成再碰面。
“我这个人毛病太多，但是在这些毛病里，有一个我一直认为那不是毛病，是需要发扬的优点，那就是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跟我有仇的人”李唯克缩了回去，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沫子“你如果不想见他，到时候你在车里等我就行”哗哗水声给这段对话画上了一个句号。
快速的洗漱完，李唯克和游所为在新年过后第一次出了门。
三九天本应该冰寒彻骨，但是没想到，今天的天气非常好。
没有风，阳光很足，晒着人的后背，暖洋洋的。
吃了几天的快餐，终于有了一顿像样的饭菜，李唯克放开肚皮的同时，游所为的胃口也出奇好。
晒着暖阳，吃着美味，李唯克和游所为像是久未碰面的老朋友，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
在第四个小时的时候，李唯克驾车来到了第三监狱门口“你别进去了，我跟他说几句话就回来”。
“嗯”游所为点了点头“不要太刺激他，毕竟他要在里面呆上好几年”。
“你还真是没事总替古人担忧，行了，我知道分寸”李唯克拍了拍游所为的肩膀，下了车，走了进去。
坐在探监室的椅子上，李唯克一边等着王建成出来，一边环顾着周围。
偌大的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一块一块的玻璃将里外隔成了两个空间，如果不用窗边安装的电话，恐怕很难相互沟通。
玻璃对面，一把椅子，一扇铁门。
这时，铁门一动，王建成在一名狱警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不到一个月，王建成就像换了一个人，以前冒着精光的三角眼早就黯淡无光，头发乱糟糟的，像顶了个鸟窝，还夹杂了一些灰白。
看见李唯克，王建成有些激动，嘴巴开开合合地说了好几句，因为密闭的玻璃阻隔，李唯克是一句也没听到。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边，王建成拿起了电话“我让人联系过你很多次！”
“我知道”李唯克微笑着。
看着李唯克的表情，王建成深吸了几口气“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到底我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现在我总算想通了”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栽在了李唯克手里，王建成闭上眼仰着头，身体摊在椅子上，好像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一直沉默着，很久很久。
“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终于，王建成活了过来，他怎么也不明白，李唯克跟他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
“为了让你得到今天的下场”李唯克的回答清晰易懂。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因为我抢走了游所为要收购的公司？”王建成拍着玻璃，传来彭彭地闷响。
他跟李唯克是没有仇怨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游所为。
“因为你看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一想到有人看到游所为的身体，还是那样的一种情况，李唯克就有杀人的冲动。
“我看了不该看的？”王建成有些疑惑，但是突然眼睛就瞪得老大“你……你是说……”
李唯克没说话，但是冷冷的笑容证明了王建成的想法。
“你！”王建成差点儿蹦起来。偷拍视频只有他和游所为看过，也只有他和游所为知道。李唯克又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游所为告诉了他？
“你摸准了游所为不会把事情说出去，他不说，你不说，就永远不会有第三个知道，即使是那个让你当枪使的傻女人”对于化梅，李唯克已经是连名字都懒得说起。
“你！你怎么知道的？”李唯克提到了化梅，这就说明他已经知道化梅在整件事情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到底他忽略了什么？为什么李唯克连这件事情都会知道？
“如果你还有印象的话，第二次的拿回去的视频中应该有一段诡异的空白”李唯克笑了，笑得王建成有些眼晕，那幕无声无息的黑屏瞬间出现在脑海里，那个以为是设备质量低劣造成的黑屏。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建成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带着明显的疲惫无力。
“你可能不知道，在化梅去找游所为的时候，游所为因为怕起冲突，所以为了试探我是否在家，曾经打过一个电话”李唯克对于游所为的细微变化总是抓得很准，当然，即使是在电话里。
事后，李唯克经常会后怕，如果当时游所为没有打那个电话，他没有回去，结局会怎样谁也猜不到，没准他会不惜一切发泄愤怒，让游所为永远在痛苦中度过。
每次一想到这里，李唯克就感觉浑身冰凉，逮着游所为再次肉体蹂躏的同时，还不忘感叹一下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面对李唯克突然陷入的沉思，玻璃那边的王建成没有说话，只是等着李唯克继续说下去。
没过多久，李唯克再次慢悠悠地开了口“以我对游所为的理解，他不会因为一些可以在家里解决的事情单独打给我，所以我能肯定，他一定是要确认什么。在那个时间，那种状态，恐怕他唯一要确定的，就是我是否在家，最后我决定还是回去看一下。回去后看到游所为的车，我就知道里面肯定还会有别人，所以我并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等着。果不其然，一段时间之后，就看见游所为搀着那个女人走出来”一想到化梅，李唯克的牙又开始痒痒。游所为因为她放弃了自己的别墅，又因为她，现在是有家不能回。
但是李唯克也很感谢化梅，因为如果不是化梅每天都去那个桃源小屋留守蹲点儿，游所为也不会这么甘心情愿地呆在他的住所，任他予取予求。
“后来我看见那个女人上了一辆出租车，可能游所为那个角度看不见，但是我清楚地看见那条拐了的腿，在上车的时候有多利索”听李唯克说到这里，王建成捶着台子就要仰天长叹，一直认为这个女人不靠谱，没想到最终还是坏在她的身上。
“跟着化梅很快就看到了你，你们回了公司，但是很快就去了一家宾馆。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是我很清楚，一定跟游所为有关。为了调查清楚这件事，所以我找了一个出差的借口。也算是老天帮忙，你竟然在晚上发了一条短信”看着王建成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李唯克直接做出来答案“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不会漏掉他的任何一个细节，而且在他睡着之后，我也有无数个可以看到信息的机会”直到现在，李唯克依然记得当时看到信息内容时内心翻涌的情绪。
“第二天凌晨，我买了一个窃听器，提前到了你订好的那个房间”李唯克还没说完，就被王建成突然打断“不可能，房间我已经订下了，你不可能进的去”。
李唯克眯了眯眼睛，肩膀一耸就笑了出来“你认为我付一天的钱，只呆一个小时，这笔买卖酒店会不会做？”
在王建成又像泄气皮球一样瘫了下去的时候，李唯克继续说“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你自己都清楚。我曾经在中途找了一个服务员去搅乱你营造的气氛，但是没想到最后你竟然用我来当筹码”当时的李唯克就在王建成隔壁的房间里，起初他并不知道王建成找游所为到底要干嘛，但当那些虽然不太清晰却又隐约能听到的喘息传入他耳朵后，他就知道，原来他们被偷拍了。

这是什么节奏？抽了……再发一次

刚才看到留言，确实有的地方写的有点儿模糊，造成大家有的地方还有疑问。
这可能跟我这两天大脑有点不在状态有关系。
所以我把昨天的这段删掉，从新放上完整的一段。
里面对于游所为什么时候知道的，林枫又为什么要走都有所阐述。
好吧！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