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雪歌-归去来辞
章一
艳红桃符贴在灰色的墙皮上，为这陈旧的小院添了不少生气，银雪搂抱着如歌将那热心肠的大娘送出门去。小姑娘虽记不起内功心法，但内功还在身子还是暖的，温暖了银雪残破的身体，也暖了他的心。这样平淡的日子他到底期待了多少个春秋了呢？他不记得了。
阳光，蓝天，怀中的爱人，笨拙的躲在墙头的徒弟，一切都美好得如同幻觉。
寒咒的反噬刚猛强烈，让人猝不及防。银雪本想走得远些，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银雪！你怎么了？你的手为何这么冷，银雪！”如歌攥着他的手用力的揉搓，那双手原本是柔软温暖的，此刻却青紫僵硬。
抬眼，那人脸上竟已结了一层薄霜，周身冰冷冒着丝丝寒气。
看着如歌眼中的泪，银雪本想笑笑，却不想惹得那人儿哭得更凶，他反握住如歌的手，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安慰道：“别哭…”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等着，我去找郎中…”
“别…别走…歌儿，我冷…”
————
“师父！大小姐，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师父，现在只有你的烈火功可以救他！”
“烈火功？我不记得什么烈火功。”
“大小姐，求你一定要想起来！你再不救他，师父就死了，我求你一定要想起来。”
那火焰的标记在脑中穿梭，勾起了被压在深处的那些纷乱的记忆，品花楼中的初遇，片片梨花下的交谈，平安镇中、皇城中…一幕幕像是散乱的拼图，但记忆中，没有初出江湖的小侠女，也没有不可一世的大魔头。
“我…我想起来一些…”
她抬头，正好对上银雪那双深邃的眼。
“可跟你说的不一样…跟你说的不一样……”
“别再想了…”银雪直起身，推开还在一边苦苦相求为救自己一命的徒弟，几乎是哀求着：“歌儿，别再想了，全部都忘掉…我不需要你救，求你别再想了。”
他被如歌搂在怀里，念起了那首凤求凰。
这一首凤求凰他在心里念了千百次，上一个新年，伴着新年的炮声，那个大小姐不懂，现在，这失了记忆小姑娘自然更不会懂，但他却执拗的念给她听。
“等我死后，你就都能记起来了，现…现在不要…”
小姑娘抱着他哭了许久，渐渐地止住了眼泪。
银雪模糊的听见她向有琴泓叮嘱了几句，抬头便见那红色的人影急急向门口走。
“歌儿！”他的声音轻得不像话，随着他的身体一起颤抖着。
“我去找大娘，我们今日就成亲。”如歌没有回头，闷闷的说了这一句便出了门。
“回…”声音还未出口，却是压抑了许久的翻涌血气先冲了出来。
“师父！”
血染红了白衣，星星点点像是雪地上的腊梅。有琴泓用手帕去擦，可无论擦了多少次，还是擦不尽那朱红。
“师父，我们带大小姐一起回缥缈吧。”
银雪还在咳着，那暗红色的浓稠鲜血，似乎要带走这仙人最后一丝生气。
过了很久，呛咳才终于止住。银雪缓了口气，眼神飘向远方，
“如今，无用了。”
“可是师父，一定还有什么方法能救你。”有琴泓哽咽着，伸手去探银雪的脉。
银雪苍白着脸笑了笑，推开他的手，轻轻的说：
“有琴，替我更衣。”
————
“只可惜，这不能当做婚嫁的红衣。”银雪看着有琴手中那件满是鲜血的白衣，轻笑一声调侃道。
“师父…”
对于银雪的调侃，有琴泓一向是古板的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按照银雪的吩咐将血衣紧紧的包裹起来，塞进了柜子的最底层，然后他听到银雪轻叹一声，慢慢开口：
“方才，我竟自私到想死在她怀里。”
——本章完
艳红桃符贴在灰色的墙皮上，为这陈旧的小院添了不少生气，银雪搂抱着如歌将那热心肠的大娘送出门去。小姑娘虽记不起内功心法，但内功还在身子还是暖的，温暖了银雪残破的身体，也暖了他的心。这样平淡的日子他到底期待了多少个春秋了呢？他不记得了。
阳光，蓝天，怀中的爱人，笨拙的躲在墙头的徒弟，一切都美好得如同幻觉。
寒咒的反噬刚猛强烈，让人猝不及防。银雪本想走得远些，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银雪！你怎么了？你的手为何这么冷，银雪！”如歌攥着他的手用力的揉搓，那双手原本是柔软温暖的，此刻却青紫僵硬。
抬眼，那人脸上竟已结了一层薄霜，周身冰冷冒着丝丝寒气。
看着如歌眼中的泪，银雪本想笑笑，却不想惹得那人儿哭得更凶，他反握住如歌的手，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安慰道：“别哭…”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等着，我去找郎中…”
“别…别走…歌儿，我冷…”
————
“师父！大小姐，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师父，现在只有你的烈火功可以救他！”
“烈火功？我不记得什么烈火功。”
“大小姐，求你一定要想起来！你再不救他，师父就死了，我求你一定要想起来。”
那火焰的标记在脑中穿梭，勾起了被压在深处的那些纷乱的记忆，品花楼中的初遇，片片梨花下的交谈，平安镇中、皇城中…一幕幕像是散乱的拼图，但记忆中，没有初出江湖的小侠女，也没有不可一世的大魔头。
“我…我想起来一些…”
她抬头，正好对上银雪那双深邃的眼。
“可跟你说的不一样…跟你说的不一样……”
“别再想了…”银雪直起身，推开还在一边苦苦相求为救自己一命的徒弟，几乎是哀求着：“歌儿，别再想了，全部都忘掉…我不需要你救，求你别再想了。”
他被如歌搂在怀里，念起了那首凤求凰。
这一首凤求凰他在心里念了千百次，上一个新年，伴着新年的炮声，那个大小姐不懂，现在，这失了记忆小姑娘自然更不会懂，但他却执拗的念给她听。
“等我死后，你就都能记起来了，现…现在不要…”
小姑娘抱着他哭了许久，渐渐地止住了眼泪。
银雪模糊的听见她向有琴泓叮嘱了几句，抬头便见那红色的人影急急向门口走。
“歌儿！”他的声音轻得不像话，随着他的身体一起颤抖着。
“我去找大娘，我们今日就成亲。”如歌没有回头，闷闷的说了这一句便出了门。
“回…”声音还未出口，却是压抑了许久的翻涌血气先冲了出来。
“师父！”
血染红了白衣，星星点点像是雪地上的腊梅。有琴泓用手帕去擦，可无论擦了多少次，还是擦不尽那朱红。
“师父，我们带大小姐一起回缥缈吧。”
银雪还在咳着，那暗红色的浓稠鲜血，似乎要带走这仙人最后一丝生气。
过了很久，呛咳才终于止住。银雪缓了口气，眼神飘向远方，
“如今，无用了。”
“可是师父，一定还有什么方法能救你。”有琴泓哽咽着，伸手去探银雪的脉。
银雪苍白着脸笑了笑，推开他的手，轻轻的说：
“有琴，替我更衣。”
————
“只可惜，这不能当做婚嫁的红衣。”银雪看着有琴手中那件满是鲜血的白衣，轻笑一声调侃道。
“师父…”
对于银雪的调侃，有琴泓一向是古板的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按照银雪的吩咐将血衣紧紧的包裹起来，塞进了柜子的最底层，然后他听到银雪轻叹一声，慢慢开口：
“方才，我竟自私到想死在她怀里。”
——本章完
章二
“师父，你等了大小姐那么多年，真的忍心就如此…”
“有琴，以你的医术，难道诊不出？”
有琴泓当然诊得出，师父的脉象就算是街头的寻常大夫也明白，可他就是不愿放弃，不愿看着师父主动放弃。
毒入肺脉，摧枯拉朽。
“可是师父，大小姐要与你…”
“她不会。”
银雪打断了有琴泓的话，他知道有琴泓想要说什么，所以接下来的话他不想听，他也不敢去听。
现在的小姑娘甘愿与他相守，也只因她现在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人，可这样的感情不是爱，是恐惧。
好一会儿才沉吟道：“她的记忆，要回来了。”
————
“如歌，怎么如此着急，我这东西还没置办齐全。”
“大娘，我们有红棉袄就够了。”
“这可是人生大事，怎可儿戏”
“大娘，我相公他，我不想让他等到明日。”
大娘狐疑的进屋去看，这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等不到明日？当看到银雪时，她懂了。床榻上的微低着头，时不时的咳嗽，面色苍白甚至露出了死灰色。
“如歌你是看他生病了，想办婚礼为他冲冲喜？可是，为何不去看郎中啊？”
“大娘，”如歌攥住热心大娘的手，抿了抿嘴唇接着说道：“还请大娘为我们布置新房。”
看着那些影影绰绰的身影忙进忙出，贴红纸摆果品，银雪忽然想起百年前那个晚上。
“与我在一起，你可能怕过？
“怕？”
她正跨坐在枯木上摆弄着柴火，闻言转过身笑道：“怕就不会跟你走了。”
“我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银雪忍不住栖身过去，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你不怕我会轻薄于你？”
银雪的声音近在咫尺，耳边的呼气暖暖痒痒的引起一阵酥麻，她一时兴起，报复似一转头咬上了银雪的耳垂。
“啊，你！”银雪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忙不迭的退出两步，指着罪魁祸首你了半天也在没说出些什么。
如歌得意的笑着说：“现在反倒我才是魔头了？”
“你…你无耻！”
银雪气不过背过身去，那被琢了一口的耳垂像是着了火，他嘴上嗔怪，嘴角却简直要咧到耳根去了。
“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成了魔头？”
“没什么特别，就这么成了。”
“这算是什么答案？骗子。”
“我何时骗过你？那时我离开山门，进入江湖，也如你一样爱管管闲事。”
“哦？这么说你应该是一代大侠呀。”
“呵，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爱管的是名门正派的闲事。”
“可你杀了很多人。”她问。
“他们自己心胸狭窄跑来杀我，我自然要回应，礼尚往来呀。”
“可若你未曾作恶，为何不解释？”
“但我若不做魔头，怎会遇见你？”
她忽然低下了头，火光的映得她的脸颊绯红，她转过头，小声的说：“可是魔头夫人终归不太好听。”
“歌儿，你…你说什么？”
————
“歌儿，你说什么？”
耳中的嗡鸣声淹没了声音，银雪隐约听见如何在说些什么。他抬起头，手中被塞上了一块红纱。
“银雪，把这盖头给我带上吧。”
银雪看着眼前的人儿，红纱下她脸上还存着泪痕，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的呼吸还因为悲伤而微微颤抖，她身上的红棉袄布料粗糙，还有抹不平的褶皱，她却还是那么美。
可他却已行将就木。
——————
记忆封印破碎的声音声声入耳，银雪只希望这一刻能长些，再长些。若死前老天还能让他将她拥入怀中，用力的亲吻，那此生虽有遗憾，却也不怨了。
鞭炮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如歌握着他手腕，捏得人发疼，银雪却在笑。
“终于全部都想起来了？”他轻轻的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封住我的记忆？”
银雪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他看见那双眼睛里的光变了，他知道，那个只属于他的如歌已经走了。
他轻笑着问:“你…有想过我吗？”
他想听的是什么呢？想过，还是根本就没想过？
他依稀听到一个骗字，是啊，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如歌总是说他骗她，可小姑娘哪里知道，他等了百年，又怎么忍心骗她？
他抬起手抚上如歌的脸颊，轻轻的说:
“我没骗你。”
——本章完
“师父，你等了大小姐那么多年，真的忍心就如此…”
“有琴，以你的医术，难道诊不出？”
有琴泓当然诊得出，师父的脉象就算是街头的寻常大夫也明白，可他就是不愿放弃，不愿看着师父主动放弃。
毒入肺脉，摧枯拉朽。
“可是师父，大小姐要与你…”
“她不会。”
银雪打断了有琴泓的话，他知道有琴泓想要说什么，所以接下来的话他不想听，他也不敢去听。
现在的小姑娘甘愿与他相守，也只因她现在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人，可这样的感情不是爱，是恐惧。
好一会儿才沉吟道：“她的记忆，要回来了。”
————
“如歌，怎么如此着急，我这东西还没置办齐全。”
“大娘，我们有红棉袄就够了。”
“这可是人生大事，怎可儿戏”
“大娘，我相公他，我不想让他等到明日。”
大娘狐疑的进屋去看，这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等不到明日？当看到银雪时，她懂了。床榻上的微低着头，时不时的咳嗽，面色苍白甚至露出了死灰色。
“如歌你是看他生病了，想办婚礼为他冲冲喜？可是，为何不去看郎中啊？”
“大娘，”如歌攥住热心大娘的手，抿了抿嘴唇接着说道：“还请大娘为我们布置新房。”
看着那些影影绰绰的身影忙进忙出，贴红纸摆果品，银雪忽然想起百年前那个晚上。
“与我在一起，你可能怕过？
“怕？”
她正跨坐在枯木上摆弄着柴火，闻言转过身笑道：“怕就不会跟你走了。”
“我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银雪忍不住栖身过去，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你不怕我会轻薄于你？”
银雪的声音近在咫尺，耳边的呼气暖暖痒痒的引起一阵酥麻，她一时兴起，报复似一转头咬上了银雪的耳垂。
“啊，你！”银雪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忙不迭的退出两步，指着罪魁祸首你了半天也在没说出些什么。
如歌得意的笑着说：“现在反倒我才是魔头了？”
“你…你无耻！”
银雪气不过背过身去，那被琢了一口的耳垂像是着了火，他嘴上嗔怪，嘴角却简直要咧到耳根去了。
“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成了魔头？”
“没什么特别，就这么成了。”
“这算是什么答案？骗子。”
“我何时骗过你？那时我离开山门，进入江湖，也如你一样爱管管闲事。”
“哦？这么说你应该是一代大侠呀。”
“呵，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爱管的是名门正派的闲事。”
“可你杀了很多人。”她问。
“他们自己心胸狭窄跑来杀我，我自然要回应，礼尚往来呀。”
“可若你未曾作恶，为何不解释？”
“但我若不做魔头，怎会遇见你？”
她忽然低下了头，火光的映得她的脸颊绯红，她转过头，小声的说：“可是魔头夫人终归不太好听。”
“歌儿，你…你说什么？”
————
“歌儿，你说什么？”
耳中的嗡鸣声淹没了声音，银雪隐约听见如何在说些什么。他抬起头，手中被塞上了一块红纱。
“银雪，把这盖头给我带上吧。”
银雪看着眼前的人儿，红纱下她脸上还存着泪痕，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的呼吸还因为悲伤而微微颤抖，她身上的红棉袄布料粗糙，还有抹不平的褶皱，她却还是那么美。
可他却已行将就木。
——————
记忆封印破碎的声音声声入耳，银雪只希望这一刻能长些，再长些。若死前老天还能让他将她拥入怀中，用力的亲吻，那此生虽有遗憾，却也不怨了。
鞭炮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如歌握着他手腕，捏得人发疼，银雪却在笑。
“终于全部都想起来了？”他轻轻的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封住我的记忆？”
银雪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他看见那双眼睛里的光变了，他知道，那个只属于他的如歌已经走了。
他轻笑着问:“你…有想过我吗？”
他想听的是什么呢？想过，还是根本就没想过？
他依稀听到一个骗字，是啊，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如歌总是说他骗她，可小姑娘哪里知道，他等了百年，又怎么忍心骗她？
他抬起手抚上如歌的脸颊，轻轻的说:
“我没骗你。”
——本章完
章三
“有琴先生，你师父他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他吸了玉自寒的寒咒，本应冰封百年才可化解，担心你东海有难，他提前破冰。他尽心尽力的为你谋划好一切，把你送到玉自寒身边，你却去救熏衣。
我用了我一生的修为，才把我师父的命救回来，可现在还是…
为了你，师父他每日每夜都承受着蚀骨之痛。”
有琴泓的话自己如同针扎，扎进如歌的心里，其实就算有琴泓不说，她也不会不懂。
“死了那么多人，我只是不想藏起来。”
如歌紧紧攥着被她自己扯下来的红纱，她不敢抬头看那人的脸。方才自己都对他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就不该在这里。”
开口竟是责备。
“你说我的烈火功能救他，告诉我要如何做？”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色渐晚，如歌没想到，只是护住一条心脉，她便要竭尽全力。
银雪的身体还是冷的，无论输了多少内力还是暖不过来。就在她再也提不起一丝内力的时候，银雪终于缓缓转醒。
“这段时间，我不敢去想你。只要我醒着，我便用尽一切办法不去想你。就算有琴先生不说， 我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银雪没有接话。
“幸好你没死…没有因为我而死……”
如歌的声音已经哽咽。
“有你这句话，足够了。”
“你不会死的， 我有烈火功，我可以一辈子为你续命，只要你寒咒发作了，我便为你疗伤。”
哦？这是变相在许我终生吗？
这句调侃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不会死，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带你回洛阳。”
“什么？”
“我执意让你远离江湖，可终究无用，倒不如我陪你一起入世，将所有恩怨一并解决。”
银雪一句话说完起身便走，始终未再看如歌一眼。
“银雪，待我大仇得报，我与你退隐江湖。”
银雪闻言停住了脚步，可如歌却只等到了一句：“睡吧。”
他的背影让她又想起他吸了寒咒却强说无事的那天夜晚，为何那时没有陪在他身边呢，如歌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她内力耗尽几乎虚脱，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师父，你醒了！”
疗伤多久，有琴泓便在门外守了多久，竟是忘了自己功力全失，身体早不如从前，乍一动作身体不听使唤的直直向前栽倒过去，带着一身的寒气跌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银雪被他撞得退出半步很快稳住了身形，只看见满头白发的徒弟皱着眉狠狠揉了一把膝盖，慌张的退出两步复又迎了上来。
“师父，你没事吧！”
“我又不是纸糊的，莫要过分紧张。”
桌上还有来不及收起来的红纸和墨宝，银雪走到桌前坐下。
“有琴，去取一壶酒来。”
那时候未饮尽的酒被有琴取了出来，银雪接过酒壶便饮了两大口，待酒气上涌，他才提起笔来。短短几百字，银雪却写了一个时辰。
“速去准备，明日我们回洛阳。”
他写的是药方，头一张是去沉疴清湿邪的，洋洋洒洒的写了一整张红纸，有琴明白这是师父为他开的药，事无巨细的写着用量和熬煮方法，另一张是他自己的，只是寥寥五味，是毒也是药，作用只有一个，用来止疼。
师父的字他是见过的，本如他的人一样潇洒，苍劲有力、不衫不履，可现在他却要靠饮酒才能稳住手臂的颤抖，他一字一句都写得很认真、很慢，可这字却仍是歪歪斜斜。
————
“还记得你当初来洛阳，只是为了学会如何挽回一个男人的心吗？”
送酒车慢慢驶入洛阳城门，这洛阳城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繁华喧闹。银雪依靠在酒坛子上，慵懒的像是一只猫，他在看着如歌。
小姑娘就像是第一次进城的孩子，左看看右看看，想来是因为初次来时心境复杂，并未注意这洛阳城到底是何样子。如今重回故地，就连街边摆摊的小贩她也要看上几眼。
见她般可人模样，银雪便忍不住想去逗她。
“还记得你当日来洛阳，只是为了挽回男人的心吗？”
如歌的脸一下红了，她垂下头，羞恼道：“很蠢是不是？”
“嗯，愚蠢至极。”银雪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便笑了。
“你还笑！”
“若没有你当日的蠢，有怎能有你我相逢的缘分？”
“你这人真是…”
她被逗得羞红了脸，抿着嘴却掩不住笑意。
银雪牵着如歌的手，脸上满是得意，小姑娘越是不愿说，他便越是非要问个彻底：“快跟我说说，是被我哪句话骗得动了心？”
“哎呀，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还受得住吗？到了品花楼我便为你渡内功。”
小姑娘连珠炮似的说完这一长串话便扭过脸看向别处，脸直红到了耳根，两条长腿一摆一摆的，活像只小狐狸。
他们的手紧握在一起，他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如今他还活着，他甚至活进了如歌的心里！
老天啊，谢谢你让我活着。
只要活着，便会有希望，一定还有希望。
——本章完
“有琴先生，你师父他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他吸了玉自寒的寒咒，本应冰封百年才可化解，担心你东海有难，他提前破冰。他尽心尽力的为你谋划好一切，把你送到玉自寒身边，你却去救熏衣。
我用了我一生的修为，才把我师父的命救回来，可现在还是…
为了你，师父他每日每夜都承受着蚀骨之痛。”
有琴泓的话自己如同针扎，扎进如歌的心里，其实就算有琴泓不说，她也不会不懂。
“死了那么多人，我只是不想藏起来。”
如歌紧紧攥着被她自己扯下来的红纱，她不敢抬头看那人的脸。方才自己都对他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就不该在这里。”
开口竟是责备。
“你说我的烈火功能救他，告诉我要如何做？”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色渐晚，如歌没想到，只是护住一条心脉，她便要竭尽全力。
银雪的身体还是冷的，无论输了多少内力还是暖不过来。就在她再也提不起一丝内力的时候，银雪终于缓缓转醒。
“这段时间，我不敢去想你。只要我醒着，我便用尽一切办法不去想你。就算有琴先生不说， 我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银雪没有接话。
“幸好你没死…没有因为我而死……”
如歌的声音已经哽咽。
“有你这句话，足够了。”
“你不会死的， 我有烈火功，我可以一辈子为你续命，只要你寒咒发作了，我便为你疗伤。”
哦？这是变相在许我终生吗？
这句调侃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不会死，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带你回洛阳。”
“什么？”
“我执意让你远离江湖，可终究无用，倒不如我陪你一起入世，将所有恩怨一并解决。”
银雪一句话说完起身便走，始终未再看如歌一眼。
“银雪，待我大仇得报，我与你退隐江湖。”
银雪闻言停住了脚步，可如歌却只等到了一句：“睡吧。”
他的背影让她又想起他吸了寒咒却强说无事的那天夜晚，为何那时没有陪在他身边呢，如歌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她内力耗尽几乎虚脱，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师父，你醒了！”
疗伤多久，有琴泓便在门外守了多久，竟是忘了自己功力全失，身体早不如从前，乍一动作身体不听使唤的直直向前栽倒过去，带着一身的寒气跌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银雪被他撞得退出半步很快稳住了身形，只看见满头白发的徒弟皱着眉狠狠揉了一把膝盖，慌张的退出两步复又迎了上来。
“师父，你没事吧！”
“我又不是纸糊的，莫要过分紧张。”
桌上还有来不及收起来的红纸和墨宝，银雪走到桌前坐下。
“有琴，去取一壶酒来。”
那时候未饮尽的酒被有琴取了出来，银雪接过酒壶便饮了两大口，待酒气上涌，他才提起笔来。短短几百字，银雪却写了一个时辰。
“速去准备，明日我们回洛阳。”
他写的是药方，头一张是去沉疴清湿邪的，洋洋洒洒的写了一整张红纸，有琴明白这是师父为他开的药，事无巨细的写着用量和熬煮方法，另一张是他自己的，只是寥寥五味，是毒也是药，作用只有一个，用来止疼。
师父的字他是见过的，本如他的人一样潇洒，苍劲有力、不衫不履，可现在他却要靠饮酒才能稳住手臂的颤抖，他一字一句都写得很认真、很慢，可这字却仍是歪歪斜斜。
————
“还记得你当初来洛阳，只是为了学会如何挽回一个男人的心吗？”
送酒车慢慢驶入洛阳城门，这洛阳城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繁华喧闹。银雪依靠在酒坛子上，慵懒的像是一只猫，他在看着如歌。
小姑娘就像是第一次进城的孩子，左看看右看看，想来是因为初次来时心境复杂，并未注意这洛阳城到底是何样子。如今重回故地，就连街边摆摊的小贩她也要看上几眼。
见她般可人模样，银雪便忍不住想去逗她。
“还记得你当日来洛阳，只是为了挽回男人的心吗？”
如歌的脸一下红了，她垂下头，羞恼道：“很蠢是不是？”
“嗯，愚蠢至极。”银雪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便笑了。
“你还笑！”
“若没有你当日的蠢，有怎能有你我相逢的缘分？”
“你这人真是…”
她被逗得羞红了脸，抿着嘴却掩不住笑意。
银雪牵着如歌的手，脸上满是得意，小姑娘越是不愿说，他便越是非要问个彻底：“快跟我说说，是被我哪句话骗得动了心？”
“哎呀，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还受得住吗？到了品花楼我便为你渡内功。”
小姑娘连珠炮似的说完这一长串话便扭过脸看向别处，脸直红到了耳根，两条长腿一摆一摆的，活像只小狐狸。
他们的手紧握在一起，他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如今他还活着，他甚至活进了如歌的心里！
老天啊，谢谢你让我活着。
只要活着，便会有希望，一定还有希望。
——本章完
章四
“我死后…把我的尸体葬那片荷塘旁边好吗？”
“好！”
烈明镜对战枫从小到大有多好如歌都看在眼里，对于眼前这个人，她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恨！
她握着剑的手不再颤抖，心中有了决定，剑锋便不再犹豫，她要将这利剑刺进面前这人的心口，这背恩负义的杀父仇人！
“歌儿，不可！”
银雪本不愿插手他们师兄妹间的事，但现在他似乎不得不出手阻止了。他们一个怒火攻心，一个自暴自弃，若发展下去，如歌定会做出让自己抱憾终身的傻事。
他跨步向前一掌将失魂落魄的战枫推了出去，转眼飞刺过来的剑锋已至胸口，他脚下滑出一步侧身出掌拍上剑身，用巧劲将如歌的剑势化解。
但如歌又怎会轻易放弃？
“你走开，让我杀了他！”说着飞身而起，脚尖在椅背上一点，身子才腾越而起半尺，脚踝却被人拉住拽了回来。剑招被阻，如歌眉头一皱，翻身剑尖戳地，另一只脚飞快的在银雪胸口一点空翻落地。
如歌意在平衡并未动用内力，但银雪却被踢得退出了两步，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银雪！”
“让她杀了我。”
战枫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抬起头闭上了眼，引颈就戮。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如歌又气又急，银雪的呛咳声让她心急如焚，但她却更不能放了战枫！纵使她知道自己杀了战枫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可不杀战枫，她如何对得起她爹？
如歌眼中含着泪，在挥剑的那一瞬间，她脑中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战枫！”
“以后不要叫我战枫，要叫师兄！”
男孩皱着眉头认真的纠正，小女孩却捂着嘴笑了。
“可是我有那么多师兄，玉师兄也是师兄，姬师兄也是师兄，你究竟是那个师兄？”
“那…就叫战师兄！”
“战死兄，太难听了，我才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的很久很久，一直陪我玩儿！”
“叫大师兄。”
“我才不要，我偏要叫你战枫。”
“战枫，战枫？”
记忆里的小女孩和那个只会宠着小师妹不急不恼的师兄，如今却已成仇敌。
“战枫，再见了。”
如歌不忍去看剑锋划破战枫喉咙的瞬间，她闭上了眼。
剑入血肉，再难进分毫，她睁开眼，目眦尽裂。
银雪的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来，鲜红的血顺着剑身慢慢滑下来，就像是一条细细的红线。
“为何？银雪…”
“你不能杀他。”
“他杀了我爹，我便要杀了他！”
如歌将烈火内功倾注掌心，却被银雪一把抱住。
“有琴！有琴泓！”
有琴泓与莹衣一直守在院中，听闻师父召唤，便忙赶了过来，大小姐还在银雪怀中挣扎着，哭喊着要杀了战枫。
“带他走！”
“银雪你放开我！你的手…银雪！”
直到两个人将战枫推拉出门渐渐走远，如歌才停止了挣扎，埋头在银雪怀里低声的哭了起来。
“我死后…把我的尸体葬那片荷塘旁边好吗？”
“好！”
烈明镜对战枫从小到大有多好如歌都看在眼里，对于眼前这个人，她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恨！
她握着剑的手不再颤抖，心中有了决定，剑锋便不再犹豫，她要将这利剑刺进面前这人的心口，这背恩负义的杀父仇人！
“歌儿，不可！”
银雪本不愿插手他们师兄妹间的事，但现在他似乎不得不出手阻止了。他们一个怒火攻心，一个自暴自弃，若发展下去，如歌定会做出让自己抱憾终身的傻事。
他跨步向前一掌将失魂落魄的战枫推了出去，转眼飞刺过来的剑锋已至胸口，他脚下滑出一步侧身出掌拍上剑身，用巧劲将如歌的剑势化解。
但如歌又怎会轻易放弃？
“你走开，让我杀了他！”说着飞身而起，脚尖在椅背上一点，身子才腾越而起半尺，脚踝却被人拉住拽了回来。剑招被阻，如歌眉头一皱，翻身剑尖戳地，另一只脚飞快的在银雪胸口一点空翻落地。
如歌意在平衡并未动用内力，但银雪却被踢得退出了两步，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银雪！”
“让她杀了我。”
战枫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抬起头闭上了眼，引颈就戮。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如歌又气又急，银雪的呛咳声让她心急如焚，但她却更不能放了战枫！纵使她知道自己杀了战枫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可不杀战枫，她如何对得起她爹？
如歌眼中含着泪，在挥剑的那一瞬间，她脑中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战枫！”
“以后不要叫我战枫，要叫师兄！”
男孩皱着眉头认真的纠正，小女孩却捂着嘴笑了。
“可是我有那么多师兄，玉师兄也是师兄，姬师兄也是师兄，你究竟是那个师兄？”
“那…就叫战师兄！”
“战死兄，太难听了，我才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的很久很久，一直陪我玩儿！”
“叫大师兄。”
“我才不要，我偏要叫你战枫。”
“战枫，战枫？”
记忆里的小女孩和那个只会宠着小师妹不急不恼的师兄，如今却已成仇敌。
“战枫，再见了。”
如歌不忍去看剑锋划破战枫喉咙的瞬间，她闭上了眼。
剑入血肉，再难进分毫，她睁开眼，目眦尽裂。
银雪的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来，鲜红的血顺着剑身慢慢滑下来，就像是一条细细的红线。
“为何？银雪…”
“你不能杀他。”
“他杀了我爹，我便要杀了他！”
如歌将烈火内功倾注掌心，却被银雪一把抱住。
“有琴！有琴泓！”
有琴泓与莹衣一直守在院中，听闻师父召唤，便忙赶了过来，大小姐还在银雪怀中挣扎着，哭喊着要杀了战枫。
“带他走！”
“银雪你放开我！你的手…银雪！”
直到两个人将战枫推拉出门渐渐走远，如歌才停止了挣扎，埋头在银雪怀里低声的哭了起来。
金疮药用了大半瓶，可银雪手上的伤口却还在流血。
“不让你杀了他，你会怪我吗？”银雪轻声问。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如歌吸了吸鼻子，语气中还是掩不住委屈。
“你想想，你爹有多喜欢战枫。”
如歌垂着头沉默了许久，眼眶红了又红，最终还是忍住了眼泪，叹了口气答道：“是啊，他每次出去办事爹都要亲自送他到山下，然后回来数着手指头过日子，待他回来了，爹又会亲自下山去接他。
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恨我爹，有什么理由要恨我爹。”
“听我的，不要报仇了。”
如歌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将瓶中的药粉倒了一遍又一遍。
“奇怪，这血怎么止不住啊。”如歌几乎洒了半罐的金疮药在那两道深深地伤口上，但血还是很快将药粉染成红色。这金疮药是银雪自缥缈带下来，效果奇佳，遥想当日自己被熏衣暗算，模模糊糊的看到银雪为自己疗伤，这药撒在伤口上很快便让伤口结了痂，如今用在银雪身上，却连一点作用也没有。
银雪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心渐渐冷了下来。虽然他每日喝药，对疼痛已没了知觉，但这身体的种种异状，确是喝多少药也遮掩不住。
他笑了笑，低声说：“无妨，是伤总会有好的一天。”
“可是当日明明很好用的啊。你这人也真是，为何偏偏要用手去抓，打掉就好了啊。”
如歌一边皱着眉头责怪，一边又撒了层药粉拿了布来包扎。
银雪抬起手，用手指在如歌脑袋上轻轻一点，笑道：“我怎么舍得打你，再说我若不受点伤，怎换的来你对我如此的好啊。”
“银雪，别闹！”
推阻间，刺目的红色又在层层棉布之中渗了出来，看在如歌眼里就像是有针扎在她心上，她捉过银雪的手，扒开他的拳头，果然伤口的血还是没有止住。
“怎么还是没用？”
“那是因为你用错了方法，你看，血是红色的，红色便要用红布来遮，如此一来不就看不到了？”
“这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傻丫头，我骗你的。”
“算了，我再给你重新包。”
小姑娘的眼睛红着，让银雪实在不忍心再去逗她。三日后便又是十五，以他现在的身体，怕是生机渺茫。
可如今局势混乱，纵使如歌已不是当日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仍放心不下。
那日暗夜罗必定是带走了玉自寒，如今烈火山庄又陷入宵小之手，若是他死了，谁来保护如歌呢…
——本章完
“不让你杀了他，你会怪我吗？”银雪轻声问。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如歌吸了吸鼻子，语气中还是掩不住委屈。
“你想想，你爹有多喜欢战枫。”
如歌垂着头沉默了许久，眼眶红了又红，最终还是忍住了眼泪，叹了口气答道：“是啊，他每次出去办事爹都要亲自送他到山下，然后回来数着手指头过日子，待他回来了，爹又会亲自下山去接他。
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恨我爹，有什么理由要恨我爹。”
“听我的，不要报仇了。”
如歌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将瓶中的药粉倒了一遍又一遍。
“奇怪，这血怎么止不住啊。”如歌几乎洒了半罐的金疮药在那两道深深地伤口上，但血还是很快将药粉染成红色。这金疮药是银雪自缥缈带下来，效果奇佳，遥想当日自己被熏衣暗算，模模糊糊的看到银雪为自己疗伤，这药撒在伤口上很快便让伤口结了痂，如今用在银雪身上，却连一点作用也没有。
银雪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心渐渐冷了下来。虽然他每日喝药，对疼痛已没了知觉，但这身体的种种异状，确是喝多少药也遮掩不住。
他笑了笑，低声说：“无妨，是伤总会有好的一天。”
“可是当日明明很好用的啊。你这人也真是，为何偏偏要用手去抓，打掉就好了啊。”
如歌一边皱着眉头责怪，一边又撒了层药粉拿了布来包扎。
银雪抬起手，用手指在如歌脑袋上轻轻一点，笑道：“我怎么舍得打你，再说我若不受点伤，怎换的来你对我如此的好啊。”
“银雪，别闹！”
推阻间，刺目的红色又在层层棉布之中渗了出来，看在如歌眼里就像是有针扎在她心上，她捉过银雪的手，扒开他的拳头，果然伤口的血还是没有止住。
“怎么还是没用？”
“那是因为你用错了方法，你看，血是红色的，红色便要用红布来遮，如此一来不就看不到了？”
“这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傻丫头，我骗你的。”
“算了，我再给你重新包。”
小姑娘的眼睛红着，让银雪实在不忍心再去逗她。三日后便又是十五，以他现在的身体，怕是生机渺茫。
可如今局势混乱，纵使如歌已不是当日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仍放心不下。
那日暗夜罗必定是带走了玉自寒，如今烈火山庄又陷入宵小之手，若是他死了，谁来保护如歌呢…
——本章完
章五
暗河宫沉寂十九年，曾经的恶行经过一代人的沉淀早已被人淡忘。
如今朝廷内部动荡放权于江湖，他们便搭了这便车开始收买人心，暗河宫的“美名”传遍江湖，百姓茶余饭后尽是对暗河宫的称赞，有谁在乎东海征战的朝廷？
有琴泓将汤药端来，也带来了收集来的情报。
“……师父，暗河宫的势力远比我们想的要庞大。”
“他们想要的，从来就不止是江湖。”
银雪摊手止住琴音，轻笑道。
“有琴，你出身暗河宫，怎会不明白，诺大的暗河宫，单凭那对偏执疯狂的兄妹，如何能走到今天？”
有琴泓的心向下一沉，他怎么没有想到！当年他受掌门密令来到银雪身边，十五年过去了，他却从未怀疑过到底是谁给他下的命令。
他被废了一身功力，离开暗河宫前往品花楼时，暗夜罗仍在闭关，而暗夜绝早再多年之前便为找银雪寻仇，委身下嫁霹雳门。是谁下的令？出了暗夜罗，谁能布下掌门密令！
有琴泓只觉得后背发凉，冷汗已沁了出来。
“当年我只打伤了暗夜罗并未要了他的性命，为何暗夜绝会对我恨之入骨？暗夜罗闭关十九年，暗夜绝投身霹雳们，这些年，又是谁在经营着暗河宫？是谁能在你我眼皮底下默不作声的开了那么多镖局、银楼、青楼，又是谁将触手伸到宫中，却无任何人察觉？”
“师父，可我自幼在暗河宫长大，并未…”
“有琴，你可曾想过，当年我既已入世，为何不干脆灭了那暗河宫，何苦落得个终日药石为伴命不久矣？”
有琴泓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塞了棉絮一个字也说不出。他的额头满是冷汗，身体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他突然想到儿时他曾在暗河宫中撞见的一个人，一个不像是人的人。
银雪不在说话，只是将碗中的苦药一饮而尽，看着树梢摇摇欲坠的枯叶，指腹划动琴弦，苦笑着叹了口气。
暗河宫其实从来就不属于暗夜罗。
暗河宫沉寂十九年，曾经的恶行经过一代人的沉淀早已被人淡忘。
如今朝廷内部动荡放权于江湖，他们便搭了这便车开始收买人心，暗河宫的“美名”传遍江湖，百姓茶余饭后尽是对暗河宫的称赞，有谁在乎东海征战的朝廷？
有琴泓将汤药端来，也带来了收集来的情报。
“……师父，暗河宫的势力远比我们想的要庞大。”
“他们想要的，从来就不止是江湖。”
银雪摊手止住琴音，轻笑道。
“有琴，你出身暗河宫，怎会不明白，诺大的暗河宫，单凭那对偏执疯狂的兄妹，如何能走到今天？”
有琴泓的心向下一沉，他怎么没有想到！当年他受掌门密令来到银雪身边，十五年过去了，他却从未怀疑过到底是谁给他下的命令。
他被废了一身功力，离开暗河宫前往品花楼时，暗夜罗仍在闭关，而暗夜绝早再多年之前便为找银雪寻仇，委身下嫁霹雳门。是谁下的令？出了暗夜罗，谁能布下掌门密令！
有琴泓只觉得后背发凉，冷汗已沁了出来。
“当年我只打伤了暗夜罗并未要了他的性命，为何暗夜绝会对我恨之入骨？暗夜罗闭关十九年，暗夜绝投身霹雳们，这些年，又是谁在经营着暗河宫？是谁能在你我眼皮底下默不作声的开了那么多镖局、银楼、青楼，又是谁将触手伸到宫中，却无任何人察觉？”
“师父，可我自幼在暗河宫长大，并未…”
“有琴，你可曾想过，当年我既已入世，为何不干脆灭了那暗河宫，何苦落得个终日药石为伴命不久矣？”
有琴泓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塞了棉絮一个字也说不出。他的额头满是冷汗，身体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他突然想到儿时他曾在暗河宫中撞见的一个人，一个不像是人的人。
银雪不在说话，只是将碗中的苦药一饮而尽，看着树梢摇摇欲坠的枯叶，指腹划动琴弦，苦笑着叹了口气。
暗河宫其实从来就不属于暗夜罗。
“银雪，你师出缥缈，为何要投入我暗河宫？”黑袍老者依靠在狐裘软榻上，他面容苍老，但声音仍是年轻的，举手投足也完全不像是个垂垂老矣之人，他是暗河宫的宫主。
“世人都道我是魔头，魔头自然要投身魔门才是。另一个理由是，我听说你们暗河宫的武功心法天下仅有，想学来试试。”银雪白衣如雪，也不管旁人如何拘束，闲神阔步的走到老者桌前挑了一壶酒，酌了一口似乎觉得不满意，又去摸另一壶。
“你来拜师，可带了礼？”
“你瞧他，”老宫主抬手指向他身后大殿上跪的笔直的一个男孩，“他亲手割下从小教导他的十一位恩师的头颅送我，你又带了什么？”
“呦，果然是少年英雄，佩服佩服。”
那少年，他身上穿着华服，虽是满身血迹，却还能隐约看得出胸口的龙纹，他身后放着个木头箱子，血水在木纹中渗出细密的木纹，已经干透，想必便是那放了头颅的箱子。
银雪美酒入喉，转身靠着桌沿一指那少年:
“以后我做大师兄，他就是小师弟，可好啊？师父？”说完他斟了杯酒，越过酒桌递到老宫主面前，老宫主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大笑起来，笑声如同洪钟，回荡在整座暗河宫中，听得人心神震荡。
“哈，有趣，有趣！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百八十个徒弟的大师兄，他便是小师弟，哈哈哈。”
“我已跪了三天，为何他才入宫门便做师兄！”那少年终于气急，忍不住喊出了声。
“师弟，这你就错了，你虽来了三天，可师父却先喝了我的茶，就是先收了我的礼。我在缥缈做够了小师弟，来这暗河宫做个大师兄有何不可？”
“世人都道我是魔头，魔头自然要投身魔门才是。另一个理由是，我听说你们暗河宫的武功心法天下仅有，想学来试试。”银雪白衣如雪，也不管旁人如何拘束，闲神阔步的走到老者桌前挑了一壶酒，酌了一口似乎觉得不满意，又去摸另一壶。
“你来拜师，可带了礼？”
“你瞧他，”老宫主抬手指向他身后大殿上跪的笔直的一个男孩，“他亲手割下从小教导他的十一位恩师的头颅送我，你又带了什么？”
“呦，果然是少年英雄，佩服佩服。”
那少年，他身上穿着华服，虽是满身血迹，却还能隐约看得出胸口的龙纹，他身后放着个木头箱子，血水在木纹中渗出细密的木纹，已经干透，想必便是那放了头颅的箱子。
银雪美酒入喉，转身靠着桌沿一指那少年:
“以后我做大师兄，他就是小师弟，可好啊？师父？”说完他斟了杯酒，越过酒桌递到老宫主面前，老宫主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大笑起来，笑声如同洪钟，回荡在整座暗河宫中，听得人心神震荡。
“哈，有趣，有趣！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百八十个徒弟的大师兄，他便是小师弟，哈哈哈。”
“我已跪了三天，为何他才入宫门便做师兄！”那少年终于气急，忍不住喊出了声。
“师弟，这你就错了，你虽来了三天，可师父却先喝了我的茶，就是先收了我的礼。我在缥缈做够了小师弟，来这暗河宫做个大师兄有何不可？”
“师父，那人……真的存在吗？”二十年前的那次偶遇是真是假，有琴泓已记不清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但他记得那种感觉，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无论过了多久都记忆犹新。
“你也曾修习暗河心法，对于这门功夫，你有何见解？”
暗河心法，有琴泓现在想来也还是心有余悸，“弟子愚钝，暗河心法只修到了两重，当时只觉得这门功夫玄妙之极，似乎有夺人心魄的魔力。”
“还也多亏你的愚钝，你才不至沉迷太深。暗河心法的确堪称天下奇功，可天道有常，得到了强大力量，便意味着要失去与之对等的东西。”
“师父，的意思是他已练成了暗河心法？”
“我叛出暗河宫时，他便已初窥九重玄妙。遥想当初拜师时，他一身傲骨锋芒毕露，可我离开时，他已然疯魔。如今百年过去，只怕他的功力已臻化境。”
“暗夜罗和暗夜罗便已如此难以对付，若再加上一个他，师父……我们要如何？”
“是人就会有弱点，魔也不例外。”
“师父快说，他的弱点是什么？”
银雪笑而不语瞧了眼院门摇了摇头，有琴泓马上明白了师父的意思，默默将汤药碗收起退了下去，果然不一会儿，如歌便跑了进来。
她的容貌越发的美了，褪下棉布衣裳，换上一身新衣，她像是只火红色的蝴蝶，衣裙摆出漂亮的弧线。看见银雪抚琴，她蹙着眉按上琴弦，嗔怪道:“手上的伤本就不愈合，竟还弹琴！”
银雪不经意的背过右手，用左手牵起如歌的手，脸上的表情很快变得柔和宠溺，“打扮得如此漂亮，可是有什么喜事？”
“我师兄回来了，今夜就能赶到洛阳，你快看看我这身好看吗？”
“原来是为了别人。晚上你自己问他便是，何必来问我。”
看着银雪孩子气的别过身去，如歌笑得更是甜蜜，“还不是因为你惹我哭，我这眼睛到现在还肿的像桃子，不来找你这天下无双的品花楼榜首我要去找谁？”
“花大娘就在外面，你且去找她吧。”
“可我偏想找你。”
银雪转回身，闭着眼探过头，“你亲亲我，我就帮你……”
一个轻吻，热热的湿湿的，吻在脸颊，与百年前的那个吻渐渐重合，银雪眼眶发酸，他近乎疯狂的揽过如歌的纤腰，将那蜻蜓点水的一啄变成一个绵长的深情的湿吻。
“你也曾修习暗河心法，对于这门功夫，你有何见解？”
暗河心法，有琴泓现在想来也还是心有余悸，“弟子愚钝，暗河心法只修到了两重，当时只觉得这门功夫玄妙之极，似乎有夺人心魄的魔力。”
“还也多亏你的愚钝，你才不至沉迷太深。暗河心法的确堪称天下奇功，可天道有常，得到了强大力量，便意味着要失去与之对等的东西。”
“师父，的意思是他已练成了暗河心法？”
“我叛出暗河宫时，他便已初窥九重玄妙。遥想当初拜师时，他一身傲骨锋芒毕露，可我离开时，他已然疯魔。如今百年过去，只怕他的功力已臻化境。”
“暗夜罗和暗夜罗便已如此难以对付，若再加上一个他，师父……我们要如何？”
“是人就会有弱点，魔也不例外。”
“师父快说，他的弱点是什么？”
银雪笑而不语瞧了眼院门摇了摇头，有琴泓马上明白了师父的意思，默默将汤药碗收起退了下去，果然不一会儿，如歌便跑了进来。
她的容貌越发的美了，褪下棉布衣裳，换上一身新衣，她像是只火红色的蝴蝶，衣裙摆出漂亮的弧线。看见银雪抚琴，她蹙着眉按上琴弦，嗔怪道:“手上的伤本就不愈合，竟还弹琴！”
银雪不经意的背过右手，用左手牵起如歌的手，脸上的表情很快变得柔和宠溺，“打扮得如此漂亮，可是有什么喜事？”
“我师兄回来了，今夜就能赶到洛阳，你快看看我这身好看吗？”
“原来是为了别人。晚上你自己问他便是，何必来问我。”
看着银雪孩子气的别过身去，如歌笑得更是甜蜜，“还不是因为你惹我哭，我这眼睛到现在还肿的像桃子，不来找你这天下无双的品花楼榜首我要去找谁？”
“花大娘就在外面，你且去找她吧。”
“可我偏想找你。”
银雪转回身，闭着眼探过头，“你亲亲我，我就帮你……”
一个轻吻，热热的湿湿的，吻在脸颊，与百年前的那个吻渐渐重合，银雪眼眶发酸，他近乎疯狂的揽过如歌的纤腰，将那蜻蜓点水的一啄变成一个绵长的深情的湿吻。
章六
又是一年正月十五，品花楼的婢女一清早便开始忙碌着布置花灯，红红绿绿的花灯挂满房檐。
如歌跟着忙里忙外，一会儿帮着爬高挂花灯，一会儿又系上围裙跑到厨房学做元宵，哪里有烈火山庄大小姐的架子？
银雪看着她跑进跑出，她笑的样子，她皱眉的样子，她满脸细粉傻乎乎的样子，都是美的。口中汤药虽苦涩无比，银雪脸上的笑却不曾消失。
“有琴，今夜找个理由，让如歌离开吧。”
银雪端着汤药碗，纵使极力压抑，可手依然微微颤抖着。
“师父，今夜寒气逆袭，您身子根本受不住…”
“无妨，我自有办法，你只需要支走她。”
有琴泓看着银雪气定神闲的模样，总觉得不妥，可他这师父一向不听人劝。若是在以前，就算自己内功再不济，也是缥缈功法，还能帮助些许。可现在他功力尽失，私下偷偷重修过无数次，丹田就是聚不齐一丝功力。那次豁命输功彻底摧毁了他的经脉，如今他连平常人都不如，何谈帮助师父？
“你别整天皱着眉头，叫歌儿注意到不知要猜出什么。”
银雪见他满脸忧愁，不知又在琢磨些什么，无奈提醒道。他这个徒弟哪里都好，就是心思太单纯，藏不住秘密，否则也不会初次相见就被识破了身份。
“歌儿不许我抚琴，你来。”
“师父想听什么？”
“旅梦远依湘水阔，离魂空伴越禽飞，这首旅梦你可还记得？”
“弟子当然记得，当日大小姐就是用这首旅梦，换我为风细细弹奏一曲离魂。”
琴音袅袅，烟波如织，江湖、朝廷，风波即起，这样平淡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又是一年正月十五，品花楼的婢女一清早便开始忙碌着布置花灯，红红绿绿的花灯挂满房檐。
如歌跟着忙里忙外，一会儿帮着爬高挂花灯，一会儿又系上围裙跑到厨房学做元宵，哪里有烈火山庄大小姐的架子？
银雪看着她跑进跑出，她笑的样子，她皱眉的样子，她满脸细粉傻乎乎的样子，都是美的。口中汤药虽苦涩无比，银雪脸上的笑却不曾消失。
“有琴，今夜找个理由，让如歌离开吧。”
银雪端着汤药碗，纵使极力压抑，可手依然微微颤抖着。
“师父，今夜寒气逆袭，您身子根本受不住…”
“无妨，我自有办法，你只需要支走她。”
有琴泓看着银雪气定神闲的模样，总觉得不妥，可他这师父一向不听人劝。若是在以前，就算自己内功再不济，也是缥缈功法，还能帮助些许。可现在他功力尽失，私下偷偷重修过无数次，丹田就是聚不齐一丝功力。那次豁命输功彻底摧毁了他的经脉，如今他连平常人都不如，何谈帮助师父？
“你别整天皱着眉头，叫歌儿注意到不知要猜出什么。”
银雪见他满脸忧愁，不知又在琢磨些什么，无奈提醒道。他这个徒弟哪里都好，就是心思太单纯，藏不住秘密，否则也不会初次相见就被识破了身份。
“歌儿不许我抚琴，你来。”
“师父想听什么？”
“旅梦远依湘水阔，离魂空伴越禽飞，这首旅梦你可还记得？”
“弟子当然记得，当日大小姐就是用这首旅梦，换我为风细细弹奏一曲离魂。”
琴音袅袅，烟波如织，江湖、朝廷，风波即起，这样平淡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一轮圆月当空，有人欣喜有人愁。
今日银雪的脸色很差，越是入夜越是严重，虽然他自己一再说没事，但如歌却还是不放心，运功时多加了几分功力，一个周天下来，已是满头大汗。
白日里听到有琴先生弹奏的一曲旅梦，勾起了她的回忆，她想到了惨死的风细细。朝中局势远比烈火山庄复杂，前日在品花楼与玉师兄匆匆一面便再无交集，这几日朝廷暗潮汹涌，她想知道师兄的情况，也只是昨日在黄琮口中听来，实在让人有些担心。
“放心，你师兄不仅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在朝堂之上也是游刃有余，只要被他抓住机会，任何人都逃不掉。”
——
“茶凉了”
有琴泓听到门内师父的话立刻起身，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刚走出两步便迎面遇上了端着茶盘走出来的大小姐。
“有琴先生。”
“大小姐，一桩大喜事。姬少爷和他没死，此刻正在静渊王府。”
“你没骗我！”
“快去吧，黄侍卫已备好马车，此刻正在门口。”
如歌将茶盘塞进有琴泓手里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看着她走远，有琴泓叹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师父！”
茶碗摔落碎了一地，茶水与地上的鲜血混合氤氲开去，银雪跪坐在地上，血已染红了白衣。
“师父，大小姐不是已经运过功了，为何还是没用？”
银雪咳得喘不过气，喷出一口血，才缓和了些，“毒入心脉…”
“师父你不是说有办法的？你告诉我该如何做…快告诉我该如何做！”
“有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听进去…我要用暗河心法压制寒咒，如此一来，半年之内，我还能回复七成功力。”
缥缈功法与暗河内功是何等不能相容，有琴泓比谁都清楚，师父这样做，无异于找死。
“不可以啊师父，不行…”
“我若不恢复功力，若那人真的出手对付你们，你们谁都活不了！”
“可师父你上次说他也有弱点，有弱点便有胜算，江湖各派加上朝廷，不可能没有应对之法。”
“哈哈…哈哈哈…”银雪笑了，血顺着嘴角流出来，他看着急得流出眼泪的有琴泓，胡乱用衣袖抹了一把嘴唇。
“我的傻徒弟，他的弱点就是我啊…”
——本章完
今日银雪的脸色很差，越是入夜越是严重，虽然他自己一再说没事，但如歌却还是不放心，运功时多加了几分功力，一个周天下来，已是满头大汗。
白日里听到有琴先生弹奏的一曲旅梦，勾起了她的回忆，她想到了惨死的风细细。朝中局势远比烈火山庄复杂，前日在品花楼与玉师兄匆匆一面便再无交集，这几日朝廷暗潮汹涌，她想知道师兄的情况，也只是昨日在黄琮口中听来，实在让人有些担心。
“放心，你师兄不仅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在朝堂之上也是游刃有余，只要被他抓住机会，任何人都逃不掉。”
——
“茶凉了”
有琴泓听到门内师父的话立刻起身，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刚走出两步便迎面遇上了端着茶盘走出来的大小姐。
“有琴先生。”
“大小姐，一桩大喜事。姬少爷和他没死，此刻正在静渊王府。”
“你没骗我！”
“快去吧，黄侍卫已备好马车，此刻正在门口。”
如歌将茶盘塞进有琴泓手里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看着她走远，有琴泓叹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师父！”
茶碗摔落碎了一地，茶水与地上的鲜血混合氤氲开去，银雪跪坐在地上，血已染红了白衣。
“师父，大小姐不是已经运过功了，为何还是没用？”
银雪咳得喘不过气，喷出一口血，才缓和了些，“毒入心脉…”
“师父你不是说有办法的？你告诉我该如何做…快告诉我该如何做！”
“有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听进去…我要用暗河心法压制寒咒，如此一来，半年之内，我还能回复七成功力。”
缥缈功法与暗河内功是何等不能相容，有琴泓比谁都清楚，师父这样做，无异于找死。
“不可以啊师父，不行…”
“我若不恢复功力，若那人真的出手对付你们，你们谁都活不了！”
“可师父你上次说他也有弱点，有弱点便有胜算，江湖各派加上朝廷，不可能没有应对之法。”
“哈哈…哈哈哈…”银雪笑了，血顺着嘴角流出来，他看着急得流出眼泪的有琴泓，胡乱用衣袖抹了一把嘴唇。
“我的傻徒弟，他的弱点就是我啊…”
——本章完
章七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元宵佳节万家灯火，就像银雪曾说过的，邪也有压住正的一天，但不会是永远。她走出王府，明亮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她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回到百花楼的后院，她便径直向着银雪的院子跑去，她好想马上向银雪分享这份喜悦。
还未进入院子，她便看见有琴泓端着水盆跑进跑出，蹲在地上似乎在擦着什么。
“有琴先生……”
屋中并未点灯，如歌藏在门口一直等到有琴泓收拾完，轻手轻脚的合上门走出来，才装作是刚回来的样子迎了上去。
“有琴先生。”
有琴泓先是一愣，很快恢复了平静，但还是让如歌观察到了他眼神细微的变化。
“大小姐，师父他…他本想等你回来…”
如歌向屋子看了一眼，随即一笑，“我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既然你师父他睡了，就算了。”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元宵佳节万家灯火，就像银雪曾说过的，邪也有压住正的一天，但不会是永远。她走出王府，明亮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她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回到百花楼的后院，她便径直向着银雪的院子跑去，她好想马上向银雪分享这份喜悦。
还未进入院子，她便看见有琴泓端着水盆跑进跑出，蹲在地上似乎在擦着什么。
“有琴先生……”
屋中并未点灯，如歌藏在门口一直等到有琴泓收拾完，轻手轻脚的合上门走出来，才装作是刚回来的样子迎了上去。
“有琴先生。”
有琴泓先是一愣，很快恢复了平静，但还是让如歌观察到了他眼神细微的变化。
“大小姐，师父他…他本想等你回来…”
如歌向屋子看了一眼，随即一笑，“我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既然你师父他睡了，就算了。”
“师父，喝药。”
端起药碗一嗅，银雪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这事无巨细的徒弟。有琴泓换了他的药方， 这碗药是专门用来调理内息的。
“昨晚，我在院门口撞见了大小姐，她什么都没说，只看了一眼便走了。”有琴泓低下头，他总觉得大小姐知道了什么，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露出了破绽。
“无妨，她本就聪明，顺着她吧。”
话音刚落，那个冰雪聪明的大小姐便像个小孩子般跑跳着进了门。
“你们在干什么？”如歌像个小狐狸似的扒着椅子探头问道。
“喝药啊，”银雪说着将药碗放下撇了撇嘴，抱怨道，“太苦了。”
小狐狸一笑，飞快的向银雪嘴里塞了一颗冻青梅，满脸期待的问：“有没有好一点？”
嘴唇上还留着方才的触感，酸甜的味道掩盖了满嘴的苦涩，银雪笑着点了点头。
“你知道昨晚我为什么没回来吗？”
不等银雪言语，如歌抢先答道:
“是姬师兄，他还活着，还有雷惊鸿，他们都在师兄那里！”
“怪不得你这么开心。”
“其实…我对雷惊鸿还挺抱歉的，毕竟霹雳门的遭遇那么惨，我却无能为力…”
“哈，还有人比你更惨，竟还想着别人？”银雪调侃道。
“我？我不惨啊，我有你们啊。”
“他们都还活着，我便放心了。”
“放心什么呀？”
“等你收回山庄，肃清武林，我便回去，他们都在我自然放心不少。”
如歌盯着银雪的眼睛，他却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刻意的避开了她，始终没有回应她的目光。他看着门外，眼神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如歌突然很害怕，心底渐渐升起恐惧席卷全身。她攥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她压抑住自己波动的情绪，开口问道：“回…回去…？”
“回缥缈。”
如歌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打了一拳，眼眶有些发红了，她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我是庄主，不能跟你走…”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期盼他像平常一样挽留她，粘着她，但得到的答案却让她心碎。
他说：“我知道。”
端起药碗一嗅，银雪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这事无巨细的徒弟。有琴泓换了他的药方， 这碗药是专门用来调理内息的。
“昨晚，我在院门口撞见了大小姐，她什么都没说，只看了一眼便走了。”有琴泓低下头，他总觉得大小姐知道了什么，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露出了破绽。
“无妨，她本就聪明，顺着她吧。”
话音刚落，那个冰雪聪明的大小姐便像个小孩子般跑跳着进了门。
“你们在干什么？”如歌像个小狐狸似的扒着椅子探头问道。
“喝药啊，”银雪说着将药碗放下撇了撇嘴，抱怨道，“太苦了。”
小狐狸一笑，飞快的向银雪嘴里塞了一颗冻青梅，满脸期待的问：“有没有好一点？”
嘴唇上还留着方才的触感，酸甜的味道掩盖了满嘴的苦涩，银雪笑着点了点头。
“你知道昨晚我为什么没回来吗？”
不等银雪言语，如歌抢先答道:
“是姬师兄，他还活着，还有雷惊鸿，他们都在师兄那里！”
“怪不得你这么开心。”
“其实…我对雷惊鸿还挺抱歉的，毕竟霹雳门的遭遇那么惨，我却无能为力…”
“哈，还有人比你更惨，竟还想着别人？”银雪调侃道。
“我？我不惨啊，我有你们啊。”
“他们都还活着，我便放心了。”
“放心什么呀？”
“等你收回山庄，肃清武林，我便回去，他们都在我自然放心不少。”
如歌盯着银雪的眼睛，他却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刻意的避开了她，始终没有回应她的目光。他看着门外，眼神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如歌突然很害怕，心底渐渐升起恐惧席卷全身。她攥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她压抑住自己波动的情绪，开口问道：“回…回去…？”
“回缥缈。”
如歌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打了一拳，眼眶有些发红了，她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我是庄主，不能跟你走…”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期盼他像平常一样挽留她，粘着她，但得到的答案却让她心碎。
他说：“我知道。”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心中小小的疑惑开始凝聚成团，渐渐地将拼图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她努力忍住眼泪，失魂落魄的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银雪弹琴的那个凉亭。
有琴泓抱着银雪的枯木琴，手中虽拿着白娟，但他的人却在发呆。
“有琴先生，有琴先生！”如歌叫了两声，才拉回了有琴泓的思绪。
“大小姐。”
“你师父跟你说过他要回去的事吗？”
“回去？”有琴泓呢喃了一句，很快接道：“他是掌门人，自然要回去。”
如歌绝望的闭上了眼，悬了许久的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浑身颤抖，紧紧攥着拳头，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倒下。
有琴泓只是看着那枯木琴，慢慢擦拭着每一寸灰尘。
耳边忽然响起如歌冷静得可怕的质问：
“你们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本章完
她努力忍住眼泪，失魂落魄的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银雪弹琴的那个凉亭。
有琴泓抱着银雪的枯木琴，手中虽拿着白娟，但他的人却在发呆。
“有琴先生，有琴先生！”如歌叫了两声，才拉回了有琴泓的思绪。
“大小姐。”
“你师父跟你说过他要回去的事吗？”
“回去？”有琴泓呢喃了一句，很快接道：“他是掌门人，自然要回去。”
如歌绝望的闭上了眼，悬了许久的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浑身颤抖，紧紧攥着拳头，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倒下。
有琴泓只是看着那枯木琴，慢慢擦拭着每一寸灰尘。
耳边忽然响起如歌冷静得可怕的质问：
“你们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本章完
章八
“大小姐你说什么？”
“从他第一次遇见我时开始，他便一心要带我去缥缈避世，可那日在茅屋中我说与他退隐，他不回应，今日我说要与他分离，他不挽留，他若不是有事瞒我，怎会如此反常？你告诉我他怎么了？”如歌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情绪终于全部宣泄了出来。
有琴泓耐心的等到如歌的哭声渐弱，才在怀里抽出块白绸递了过去。
“大小姐，师父…的确有事瞒你，他的确必须离开…”
“为什么，快说，你快告诉我为什么！”
有琴泓越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如歌越是心焦，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她害怕听见有琴泓接下来的话，又迫切的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大小姐可知道师父他是缥缈派的掌门？”
如歌忙不迭的点头。
“那你可知为何师父不必守在派中？”
如歌倒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是啊，一派的掌门怎么能从不问派中之事，而是在尘世间开银楼、酒楼、镖局、青楼，为何修仙之人却会当上了品花楼的头牌，这些她都从未想过。
她只觉得这就是银雪，一切不合理在他身上都会变得合理起来。
“是师祖。”
“银雪的师父？”
“是，正因为师祖在，师父才能放下掌门之责，理江湖之事。”
“当日师父身中寒咒重伤濒死，是师祖将他的命救回来，师祖他消耗甚巨也因此必须闭关五年才能恢复。”
“什…么？”
“师父他说怕你知道会自责…本叮嘱我绝不能让你知道。”
“在说什么？”
如歌被人从背后抱住，那人用手背蹭了蹭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面对着他。
“哟，怎么哭了？”他用手帮她擦去眼泪，望向她身后的有琴泓。
师徒二人眼神一对，不必言语便已了然于心。
有琴泓屈膝一跪，以头抢地。
多亏了事前银雪已告知他应对之法，否则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聪明姑娘，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
“请师父责罚…”
银雪摆手打断他的话，柔声转问怀中的小姑娘：“你都知道了？”
“你别怪有琴先生，是我逼问他他才…”
“罢了，你先下去吧。”
支走了有琴泓，如歌的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埋头在银雪怀里哭了一会儿，才闷声闷气的开口问:“你师父他…”
“放心，他没事，只是需要修养几年。”
如歌红着眼抬起头，看着银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我会一直在山庄等你。”
银雪正抚摸着她的头发，听闻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后在她额头上深深的一吻，低声说：
“好。”
“大小姐你说什么？”
“从他第一次遇见我时开始，他便一心要带我去缥缈避世，可那日在茅屋中我说与他退隐，他不回应，今日我说要与他分离，他不挽留，他若不是有事瞒我，怎会如此反常？你告诉我他怎么了？”如歌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情绪终于全部宣泄了出来。
有琴泓耐心的等到如歌的哭声渐弱，才在怀里抽出块白绸递了过去。
“大小姐，师父…的确有事瞒你，他的确必须离开…”
“为什么，快说，你快告诉我为什么！”
有琴泓越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如歌越是心焦，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她害怕听见有琴泓接下来的话，又迫切的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大小姐可知道师父他是缥缈派的掌门？”
如歌忙不迭的点头。
“那你可知为何师父不必守在派中？”
如歌倒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是啊，一派的掌门怎么能从不问派中之事，而是在尘世间开银楼、酒楼、镖局、青楼，为何修仙之人却会当上了品花楼的头牌，这些她都从未想过。
她只觉得这就是银雪，一切不合理在他身上都会变得合理起来。
“是师祖。”
“银雪的师父？”
“是，正因为师祖在，师父才能放下掌门之责，理江湖之事。”
“当日师父身中寒咒重伤濒死，是师祖将他的命救回来，师祖他消耗甚巨也因此必须闭关五年才能恢复。”
“什…么？”
“师父他说怕你知道会自责…本叮嘱我绝不能让你知道。”
“在说什么？”
如歌被人从背后抱住，那人用手背蹭了蹭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面对着他。
“哟，怎么哭了？”他用手帮她擦去眼泪，望向她身后的有琴泓。
师徒二人眼神一对，不必言语便已了然于心。
有琴泓屈膝一跪，以头抢地。
多亏了事前银雪已告知他应对之法，否则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聪明姑娘，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
“请师父责罚…”
银雪摆手打断他的话，柔声转问怀中的小姑娘：“你都知道了？”
“你别怪有琴先生，是我逼问他他才…”
“罢了，你先下去吧。”
支走了有琴泓，如歌的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埋头在银雪怀里哭了一会儿，才闷声闷气的开口问:“你师父他…”
“放心，他没事，只是需要修养几年。”
如歌红着眼抬起头，看着银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我会一直在山庄等你。”
银雪正抚摸着她的头发，听闻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后在她额头上深深的一吻，低声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