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Θ灸舞』〖原创〗《盟主的一班报告》

楼主今天告假,停更一天,还请见谅!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20 20:49:00 +0800 CST  
(四十)


【 11月22日,星期六,阴。
找人中…… 】

不懂心跳和呼吸的概念,除了须臾之外,小五感觉不到其他人的温度。
所以当他第一次看见尸体的时候(至少作为他这个人格来说是第一次),在他眼里就和睡着没什么两样。
其它人都去找人去了,墨衣老师坚决要他留在家里,他只好乖乖留下。
在无聊地翻箱倒柜找零食之时,他在苏子鸢房间的衣柜里看到了『睡着』的苏子鸢。
他还试图叫醒她,告诉她这样睡会感冒的,苏子鸢没有理他,他也就扁扁嘴,关上衣柜的门,让她好好地继续睡着。

搜完楼上的房间,他就转而进发墨衣的房间,作为一个心智不到五岁的孩童,他可没有尊重别人隐私的概念。
墨衣的房间十分简单,除了衣服外,就只有纸,以及写了字的纸,小五连续找了四五个抽屉都没有什么收获。
就在他失望之际,无意间瞥见床底下有一个盒子,露出了一角,有些眼熟。
小五拿出来一看,是昨天苏子鸢给他的便当盒,只是现在盒子里没有便当,只有一张小纸条:
『我在广播室』。
字迹凌乱难辨,似乎写得十分匆忙慌张。
小五看完后把它扔在了一边,连同空盒子一起,转身想要再去厨房看看。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忽然视线里起了雾,然后全身的气力都在一瞬间抽干了一样,瘫软在地上,弓起背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痛……」小五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沾满了从肺里咳出来的鲜红,不止呼吸困难,五脏六腑都刺痛得难受,好像有一千根锋利的冰棱在他身上施以凌迟,由内向外。
好在不久后,他就不用再忍受这种痛苦,模糊地意识代替了痛觉,把他带入死寂一般的黑暗。

「小五……小五……你醒醒……」
小五在被人不断地叫唤中逐渐苏醒,此时他已经躺在墨衣的床上,手上的血渍也清理干净了,「刹那……」他看到面前的人影,喃喃开口。
「你到底怎么了,是禁术的反噬加快了吗?」刹那看上去一脸焦急,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小五摇摇头,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刹那皱着眉头,捡起地上的盒子和纸条,低声自语道,「如果这张字条是苏子鸢的求救信号,那墨衣团长就很有可能去了广播室……」
她说得很小声,可小五还是听到了,举手指了指天花板,「子鸢姐姐……她一直在楼上睡着……」
刹那松开皱起的眉头,目眶因为惊讶而撑大,疾步上了阁楼。

小五试着站起来,他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痛了,进而取代的是麻木。
他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衣柜的门已经打开,刹那半跪在地上,手里捏着苏子鸢的脉搏。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刹那的手上带着异能,扫描着苏子鸢的身体,「也不是死于心脏骤停……是直接的脑死亡,在一瞬间……死亡时间……」她的手扫到苏子鸢的大脑,「超过48小时?!」
刹那缓缓站起身,脸色很不好看,如果躺在这里的才是真正的苏子鸢,那这两天大家看到的又是什么?
「糟了,墨衣团长有危险。」刹那拿出手机,迅速打电话给令,可是打了三遍都是对方无法接听的状态。
——这么关键的时候,团长究竟去了哪里?
「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哪儿也不许去。」刹那看着小五一字一句道,每一个字都比冰还冷,比铅还重。
小五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心肺莫名堵了起来,「你要去哪儿?」
刹那转身没有说话,一路走下楼梯,打开房门,再叮嘱了一遍,「不准出去。」连声再见也没说,就离开了。

小五觉得有点困,想直接躺在苏子鸢的床上就这么睡了,走过衣柜时又看到了那『睡着』的子鸢姐姐。
她的尸体保存得非常完好,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甚至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就和小五见到过的那样。
可能她死前的一瞬间还抱着某种美好的想象,她是来金时空见盟主的,也是来见她未来的准男朋友。如果顺利的话,他们还可以进一步交往下去,做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小五盯着她嘴角的微笑,困意蓦地一扫而空,这个微笑让他的五脏六腑再次抽搐起来,嘴角渗出一滴一滴血,染红了杏黄色的被褥。
「不要……我不要再待在这里……」小五觉得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让他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嘶吼,疯狂地想要冲出体外。
他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梯,差点撞在茶几上,一手扶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稳,眼角无意间扫到了墨衣的卧室。
他又看到了那个便当盒,还有飘在地上的那张字条。
「墨衣……」小五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摇摇晃晃地打开房门,走到大街上。

他闯了三个红绿灯,一大堆司机摇下窗户大骂他不长眼睛,他头也没回,行尸走肉般地继续往前走。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芭乐高中,今日是周六,整个校园极其空旷,只有门口两个扫着落叶的校工,小五进去的时候,他们仍在低头扫着,完全没注意到有学生经过。
身体主动搜索着道路,小五一路走到了学校广播室,对着那扇粉红色的门推了推。
门没有开,小五再使劲地推了推,还是没有反应。
「你想进去吗?」一个冷涩的声音在小五背后想起。
小五转过头,记忆中有过这个人的画面,但是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你是……上次和墨衣老师演戏的那位?」
「演戏?」那人似乎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冷声道,「业生罗预,我想过了今天你应该不会再忘记我的名字。」
小五『哦』了一声,点点头。
「开门。」业生罗预冷冷地对着门锁道。
零零二没有任何反应。
业生罗预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想让我进去,还是不想让他进去?」
「都……不……想……」零零二断断续续地道。
「徒劳,不管有谁对你下了命令,或是有谁在你身上做了手脚,都是徒劳。」业生罗预黑漆漆的斗篷对着小五,好像他是在和小五说话,不是零零二,「因为你终究只是一道门而已。」
业生罗预横出一脚,踹在零零二的锁眼上,整扇门『砰——』地洞开,沿着门铰转了180度。
「进去。」业生罗预抓着小五的胳膊把他推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随手把门再转180度关上。

广播室里非常昏暗,陈设也非常简单,一个放着各种扬声器具的柜子,以及一张长桌。
长桌上本该放着话筒、电脑和音箱,但是现在这些都没有。
只有一个人,被绳子五花大绑,嘴上贴着黑色的胶布,一看到小五出现,立刻不安地躁动起来,呜呜丫丫地叫嚷着。
「刹那?」小五走过去撕掉她嘴上的胶布,「你怎么……」
「你快走!」刹那瞪着小五的眼睛急道,「快离开广播室!」
「谬特·呜啦巴哈。」
业生罗预对着刹那施展静音术,刹那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里尽是难以置信。
「你一定很惊讶,为什么一个魔会你们铁时空的异能。」业生罗预的声音冷得足以掉牙,「可惜你没有机会知道了。」
他转头对小五冷道,「去把虫洞的封印解开,否则这个女人就会没命。」
小五环顾四周,似是在寻找他口中的『虫洞』、『封印』和『没命』,然后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结果。
「刹那,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不好玩。」小五皱着眉头,靠近刹那,想要帮她解开绳子。
业生罗预拔出他的武器『蓝色妖姬』,抵在刹那的手掌上,「你再不过去,她的这只手就算废了。」
小五仍是无动于衷。
业生罗预手一紧,剑尖在刹那的手掌上刺出了血珠子,就在这一瞬间,柜子旁忽然凭空出现一个人。
小五一见这个人,就笑了起来,「子鸢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呀,这里有好吃的吗?」
苏子鸢微微一笑,面向业生罗预,「你这样跟他说,他根本听不懂。」她再转面对着小五,笑得更温柔,「小五,过来,我有东西送给你哦。」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22 18:42:00 +0800 CST  
(四十一)

小五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甜的味道。
烤面包涂着覆盆子果酱,熬得比沙拉更浓稠的海鲜浓汤,金黄色的烤鸡,层层分明的千层酥饼,热腾腾新鲜出炉的乳酪蛋糕……
每一种食物的气息都是如此清晰,又都混杂在一起,像是放满了整张桌子的圣诞晚宴。
小五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迫切地寻找着食物的来源,最后发现这所有的味道都来自那扇贴着两张字条的门。
「只要你揭下那两张纸条,就能看到你想要的东西。」苏子鸢站在小五身边,亲切温和地笑着。
小五乐滋滋地『嗯』了一声,伸手就要揭下封印。
「等一下。」业生罗预突然开口道,「主人,为什么要如此麻烦,我可以直接上他的身试试。」
苏子鸢想了想,「也好,那你就试试。」

紧接着,业生罗预整个人就像断了电的一样倒了下去,同时小五背脊一凛,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身体。
他看了看自己的两手,没什么特别的,又扭着头看着自己的背后绕了一圈,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五觉得是自己错觉,不甚在意。
这时,业生罗预又像僵尸一样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有些气喘吁吁地道,「我……他的意识里没有任何阴暗的恶念……我根本控制不了他。」
苏子鸢并不惊讶,似是对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这应该就是他服下忘颜花的原因,没有善恶,也就断了魔化的根源。而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变得毫无防备之心,能够轻而易举地被利用。」
小五明显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也不想知道,眼睛只盯着门上的封印。
苏子鸢笑着对他说,「揭下条子吧,今日的宴会是为你而开。」
小五嘻嘻一笑,想都没想就揭下了封印。

绿色的光芒夺目而来,把小五整个照成了绿人,他还来不及疑惑,门里瞬间窜出许多黑色的触手,抓住小五的身体,想要把他拖进去。
可奇怪的是,那些黑色的触手刚要碰到他的身体,又好像被针扎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
「好难受……」小五紧紧地蹙着眉,一股又一股蓬勃的力量冲击着他的身体,像是要炸开了。
他想着赶快离开,可自身的力量与门内传出来的力量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使得他浑身都无法动弹。
虫洞的侵袭不止,小五的异能还在不断地飙高。
「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刹那终于以自身的异能冲破了静音术,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束缚。
「如你所见,帮他恢复异能啊。」苏子鸢笑道,「我用的可是你们白道异能行者提升异能最快的方法,这个方法对于他这种体质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刹那瞪着小五,绿色的魔气还在不断地侵蚀他,他身上的异能也不断地抗衡着。
——是魔锻法,竟然是魔锻法!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此长彼消,以魔气刺激异能行者的潜能,的确是能快速有效的提升异能。
可这个方法的危险指数远远超过了超S级,没有超强的白道异能体质,一般人不是异能膨胀过度而爆炸,就是被魔气入侵,彻底沦为魔化人。
刹那曾听令提起过这种提升异能的方法,这是铁克合众联盟严令禁止的修行方式,就连『惊典』上都不曾记载,就是怕被某些急于求成的人学了去,因此整个铁时空知道这种方法的,绝对不超过十个。

「这里只是虫洞的入口,魔气太弱,想要到达极限,恐怕要半夜了。」业生罗预已经恢复状态,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阴冷。
「灸舞的实力深不见底,恐怕到半夜都未必能到达极限。」苏子鸢靠着墙壁,闲闲地道,「如果直接把他丢进魔界,难保不被那些老家伙发现,这么一个宝贝,我可不想被那些老不死的抢去。反正时间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多等一会儿也无所谓。」
「可是我们还没找到圣魔之地的通关令牌,就这样贸然把灸舞恢复,恐怕会是阻碍。」业生罗预冷道。
「是阻碍还是助力,尚未定论。」苏子鸢冷笑道,目中又突然多了一丝阴狠,「那群没用的东西,区区一个芭乐高中,竟然找了一个多月都还没找到!」
「『偷东西的小人』已经暴露,灸舞恢复之后,潜伏在芭乐高中里的魔很难不被他发现。」业生罗预看着小五,他的异能已经破万点,提升的速度开始下降。
「无妨,让他们撤离吧,就算他们找不到牌子,灸舞也一样能帮我们找到。」苏子鸢淡然地笑道,似是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刹那蜷缩起身体,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她已经厘清了两件事情:
上次『万年牢』之事,他们要找的牌子不是至尊金牌,而是圣魔之地的通关令牌,而且认定牌子就在芭乐高中;
盟主恢复异能,是他们达成目标的手段,虽然不清楚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可是他们宁愿冒风险让他恢复,也不愿意要一个单纯又好利用的小五。
——所以,不管是出于盟主的意愿,还是为了阻止这两个魔的计划,都必须唤醒小五。

此时苏子鸢和业生罗预都在看着小五,刹那绕动手腕,希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手表里的刀片,解开绳索,然后……即便今日死在广播室,也要把小五救出去。
苏子鸢背对着刹那,嘴角泛起一丝阴阴的笑,「依林嘉穆·刹那,你很想救他是不是?」
刹那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心开始往下沉。
苏子鸢缓缓地转过身来,手指朝着刹那轻轻一弹,她身上的绳索就全数断开了。
「我给你一首曲子的时间,让你救他,就算是看在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的份上。」
苏子鸢淡淡地笑着,刹那看不懂她的举动究竟是何意思,在她甩下身上的绳索之时,苏子鸢已经盘膝坐了下来。
她就这样坐在了布满灰尘且冰冷的地板上,满不在乎,双手在面前的空气中抚摸着什么,一把白色的维纳琴赫然现于眼前。
在她弹拨第一根琴弦的时候,她的容貌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刹那目瞪口呆,她发誓,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美的女子,苏子鸢的面貌与她现在的样子一比,就只能称作俗物。
「小丫头,你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惊讶了,这首曲子并不长。」纤长细腻的手指划在古老的琴弦上,奏出低沉而婉转的旋律,与她此时说话的声音一般,原本穿着的学校制服也已经消失不见,换上一层水色的轻纱,在昏暗的广播室里,泛着淡淡的银辉。
——魔是千变万化的,这不是她的本相。
刹那这样告诫自己,努力从眼前的迷幻中挣脱出来,而她回过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向令求救。
但没有信号。
「我已经在广播室的周围布下隔绝磁场,无论今夜这里发生什么事,外面都不会有人感应得到。」她的手指拨到一个高音,冲击在刹那的耳膜上,惹得她一阵恶心想吐。
「想要救他,你只能靠自己,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再一个高音,刹那的手机就碎成了三瓣。
刹那不认为她会轻易地放过自己,可这的确是眼下唯一有可能的机会,她冲上前,想要直接抓住小五的手腕,带他离开。
她的手一接近小五,就被他周身笼罩的磁场震开。
虫洞里散出的魔气似乎被琴音牵引,变得越来越躁动,迫使小五体内的异能加快运转。
「小五,你快醒醒!」刹那从地上踉跄着起来,平日里的冷静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悠扬的琴音一直萦绕在自己耳边,不断冲击着自己的思绪。

小五已经闭上了眼睛,但他并不是对外完全没有感应,他可以听到刹那说的每一句话,他可以感受到魔气的入侵以及自身异能的反抗。
但仅仅只是感受到而已。
整个意识似乎处在一种虚无的状态,浮在空中,外界的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你再不醒来,就会彻底被消灭,忘颜花的药效也会消失,这会是你要的结果吗?」
维纳琴所倾泻出的琴音似乎对刹那产生巨大的痛楚,他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声音。
「第二次……在Dreaming Rain看到你的时候,你说你有事拜托我……」她有些语无伦次,「虽然你之后一直没有提起,但是……我知道……你想拜托我在你彻底恢复成盟主的时候,阻止你……」
琴音变得高亢,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对阵厮杀,刹那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她的耳膜已经震破,两道鲜血从她的耳孔里流下。
「……团长告诫我,不要进广播室……我……我还是第一次违抗他的指令……因为我可以隐约感觉到,你会来……」刹那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即使她已经听不见琴音,音波还是可以冲击她的大脑。
「如果……在金时空安安静静地消逝……是你所希望的,我会帮你完成……」刹那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像你这样的人……为你的性命牺牲,对你来说……一定是比死亡更深的折磨……」
琴声又变得婉转,仿佛一位绅士在轻抚女子的脸庞。
「世上总有痴心人,愿意为无情者牺牲眼泪。」苏子鸢的声音如吟诗一般,与她的琴音契合在一起。
魔气越加高涨,小五的异能几乎呈指数的形势增长。

再片刻,他就会彻底消失。
琴音也已接近尾声。
刹那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良久,她的声音才又在耳边轻轻响起。
「小五……不要再用异能了……」
这是小五最后听到的,然后有一个重物扑在了自己身上,阻断了魔气,异能也随之停止。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23 19:36:00 +0800 CST  
(四十二)

不知过了多久,小五缓缓地睁开眼睛,呆滞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那人半张脸都是红色的,分不清这红色的液体是从哪个孔里流出来,不过小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压着嗓子轻声唤道,「刹那……」
刹那没有回应,小五也没再叫她,他好困好困,从有意识以来,他从来没有那么困过,脑子里有什么声音嗡嗡地响着。
——小五……不要再用异能了……
他还来不及问异能是什么,声音就消失了。
——没关系,那是刹那的声音,等她醒了以后,我再问她好了。
小五这样想着,然后闭上眼睛,沉入一片黑暗。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12小时,24小时,两天,还是三天……不管时间过去多久,该醒来的时候,总是要醒来的。
灸舞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在医院里。
白色的床单被褥,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屏风……这环境他太熟悉了,熟悉得早已反感、厌恶。
他尝试挪动身体,可是它完全不听自己的话,他费尽全部的专注力才抬起手臂,搭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自己还保持着小五的模样,这就说明忘颜花的药性还没有完全解除,因为在忘颜花解除的那一刻,所有施加在身的咒语都会无效,包括自己那独一无二的易容术。
刹那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最后看到她的时候,她流了很多血,但还有微弱的呼吸,如果自己被人所救,那她是不是也顺利获救了?
灸舞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这是一间独立的病房,没有其他病人,也没有医生和护士。
不仅房间里没,就连走廊上也没有半个脚步声。
再远处,应该是在安全出口的楼梯间,隐约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那里离病房已经很远,只是周围实在太安静,再加上那两个人说得都有些激动,灸舞勉强能听到一些。

「你一早就知道盟主服了『五日一轮忘颜花』是不是?」这是墨衣的声音,一向和蔼温柔的他很少用这种愠怒、谴责、甚至有些失望的语气说话。
「我到金时空的第三天就已经知道了。」
如此一丝不苟、严肃刻板的腔调,是令。
「当我发现装在旧大楼的监视器被人拆下来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但是对方已经走了,我只在旧大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金宝三。把他救醒之后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似乎很害怕,忘记了大部分的事情,但是却很肯定地告诉我他看到了刹那。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刹那那个时候应该还在『万年牢』里解救终极一班的学生,我觉得事有蹊跷,把他打昏之后,提取了那把水果刀上的血渍。第二天看到血样化验的结果时,一切也都明了了。」

灸舞苦笑,他知道令来金时空的时候,就清楚自己的秘密是很难守住了,但没想会这么快。
那个时候自己被须臾缠住,他让刹那上旧大楼来清除金宝三的记忆,却没料到令在中途已经插了一手。

「原来盟主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件事告诉我?」墨衣的愤怒并没有因为令的解释而减少半分,甚至比刚才更强烈。
令冷静地回答,「告诉你也于事无补。除了特定解药之外,能够解开忘颜花的方法就只有提升异能,可是丁小雨拒绝给盟主传功,最后就只剩魔锻法才有可能。」
「魔锻法,哈……」墨衣冷冷地笑了一声,紧接着他的声音就好像要把令按在地上揍他一拳,「你疯了是不是?你简直是在拿盟主的性命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我相信如果这世上有哪个人可以百分百地通过魔锻法,那一定就是盟主。」令仍是平静地回答。
墨衣沉默片刻,再道,「那你也早就知道那个『苏子鸢』有问题?」
「我本来也只是怀疑,长老会在这个时候派一个非禁卫军成员来金时空,太不合理。后来我主动联络了长老会,才知道苏子鸢是自愿请求与盟主交往,长老会碍不过苏完尔佳一族的面子才勉强答应。」令陈述道,「之后我便密切观察苏子鸢的一举一动,并且在她的行礼箱上安装了窃听器。
「她很小心,即使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都不怎么说话,直到三天前她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广播室……就是把他变回来的地方』,我才知道她刻意接近盟主的目的。」
「所以……你清楚广播室会发什么……而你就什么也不做地眼睁睁看它发生?」墨衣的声音变得冰冷,那种强烈的愤怒已经深深地掩埋在这冰冷之中,
令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刻意压抑地低沉语气说,「我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刹那会没有遵守我下达的指令。按照原本的计划,你和刹那都不应该出现在那里,而我只在Dreaming Rain等到了你,她……」
令没有再说下去,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去,直到墨衣忽然窒息般地说了一句。
「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灸舞的心脏也跟着这句话一起跳了一下,然后沉寂良久,久到他自己都以为不会再跳第二下的时候,它又挣扎着再跳了一下。
一下,再一下,灸舞听着自己的心跳,他终于明白墨衣如此勃然大怒、一反常态的原因了。

「这件事,等盟主醒了,你打算怎么跟他解释?」墨衣的语气除了愤怒,还有深深无能为力的伤痛。
「无话可说……无论盟主给我怎样的惩罚。」令缓缓地道。
墨衣长叹一声,沉痛得有些抱怨,「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把事做到这份上?」
「因为我绝不能让盟主死在金时空。」令的情绪也变得激动,然后一字一顿道,「铁时空可以没有吉吉如律·令,但是不能没有灸亣镸荖·舞。」
又是一阵沉默。
灸舞微微动了动嘴皮,想说什么,声音哽咽在了喉头。
「你还真是放心大胆地让那个女魔头和盟主一起待在广播室。」不知过了多久墨衣才再开口,声音已经平静了不少,但仍难掩讽刺。
令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该和墨衣说什么,他忽然反问了一句,「如果盟主下令不让我们带他回去,你会照做吗?」
墨衣没有立刻回答,是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又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即使再不愿意,你也会照盟主说的去做。」令替墨衣作了回答。
「我不是你,没有那一套所谓的『任务潜在目的性和盲目性』理论。」墨衣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令的那套理论是专门针对上级和上级任务指示的,长老会曾经因为这个而上诉盟主开除他西城卫团长的职务。
结果却是被盟主下令写进了禁卫军教科书。

灸舞不禁叹了一声,因果循环,现在轮到自己成为目标,方知这套理论还真是有几分恼人之处。

「盟主身上的忘颜花不解,我们就很难带他回去,然后这样发展下去的结果,就是他彻底被禁术反噬,变成冰人。」
这个问题无论在铁时空还是金时空,禁卫军以及长老会都已经反复讨论过无数次,可是至今还没有哪个人能够提出真正有效解决的办法。
「如果盟主执意如此,就算解了忘颜花,我们也带不走他。」墨衣冷声道,「你不要忘了,盟主要做的事情,我们根本阻止不了。」
「可是这一次,我们并不是没有阻止的机会,只要丁小雨愿意配合。」令冷静地说道。
「这件事怎么又会和丁小雨扯上关系?」墨衣不解地问道。
同时令也迷惑起来,「你联系丁小雨的时候,他难道什么也没跟你说吗?」他停了一停,再道,「盟主之所以没有选择去其他时空,就是因为目前能找到的分身只有丁小雨,而且盟主还在他身上……」
「令。」一个熟悉的声音直接在二人的脑中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这是灸舞的传音入密,令和墨衣都不会听错。
「令,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是。」令也用传音入密回道,同时还用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算错了这家医院的隔音效果。」迈开大步向灸舞的病房走来。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24 21:40:00 +0800 CST  
(四十三)

灸舞趁着令走过来的功夫,努力撑坐起身体。
他不想躺着和属下说话。

令轻轻地打开房门,再轻轻地关上,站在白色的屏风后面,没有走近。
灸舞曾经告诉过他,他不喜欢别人看到他生病的样子,虽然无法确定这句话是不是他临时开的玩笑,但令一直都记着。
他隔着屏风看向坐在病床上的人,半晌才开口,「盟主,我……」
「抱歉,是我任性地从疗养院落跑,让你们为难了。」灸舞淡淡地说,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
令有些讶异,原以为盟主会先谴责自己,或者先询问关于刹那的事情,但完全没料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盟主……」
「刹那的事,不是你的责任。」灸舞再次打断道,他回想起刹那倒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是我……之前曾拜托过她……」

他曾经想拜托刹那,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忘颜花会解开,希望她能阻止。
但是后来由于须臾的出现,他意识到这件事的危险性,也就没有明确地说出口。
可她还是猜到了。
她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
让她做这样的事,不仅会让她无法完成任务,更是让她违背自己的原则。
她一直对自己的任务十分执着。
那她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拦在自己和虫洞之间?
灸舞想起那天辜战和自己在小公园外偷听到的话。
——『你喜欢他对吗?不然你也不会如此在乎他的意愿。』
灸舞双手攥紧了床单,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白痴,如果能够早一点察觉,她断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令久久没听到他的声音,担心地唤了声,「盟主?」
灸舞闭上眼,深深地呼吸,让自己的身体和情绪渐渐平复,「我会让刹那恢复如初,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你先把她带回铁时空治疗。」他缓缓地说,「另外,把苏子鸢的尸体也带上,交给苏完尔佳一族,并代我向她的父母和兄长致歉。」
「是。」令应道,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灸舞知道他有话要说,或者是在等自己主动跟他说什么。
只是一个不知如何开口问,一个什么也不想说。
二人隔着屏风对视良久,最后还是灸舞先松了口。
「令,如果我让你停止现在的任务,回铁时空去,你会照做吗?」
「如果盟主让我现在回铁时空去,属下会主动卸下西城卫团长的职务,退出禁卫军。」
这个答案在预料之中,可灸舞听他这样理所当然地说出口,仍是感到无可奈何。
「你曾经说过,死亡不是件可耻的事,难道这句话不该平等地适用在每个人身上?」
「可属下同样说过,战士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那是光荣,但是轻生……」
「我像是轻生的人吗?」
令顿了一顿,「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灸舞隔着屏风也能猜到令此时言语支拙的样子,颇感解气地笑了起来,「算了,不逗你了。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把你赶回铁时空去。」
令鼓动了一下喉咙,就算刚才想到要说什么,现在也全都忘光了。
「不过关于我的事情,你还是先不要报告给长老会和禁卫军,最好也不要告诉其他人。」灸舞顿道,「包括墨衣。」
令没有立刻回应,似在思考这样做的种种后果,最后谨慎地回道,「我可以不告诉其他人,在盟主没有性命危险的情况下。」
灸舞倦怠地笑了笑,「没有问题的话你先去休息吧,我昏迷了那么久,你应该一直没合眼吧。」说完后又想起了什么,「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墨衣叫进来。」
「是。」令转身出门,轻轻地把门带上。

呼,总算搞定了一个,灸舞重重地扶着额头,想着一会儿怎么和墨衣解释,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刹那七孔流血的画面,想集中精力思考问题都困难。
以至于墨衣进来他都没有听到,恍然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屏风后面已经有人了。
「墨衣,我……」
「如果盟主是想为疗养院和忘颜花的事说抱歉,可以不必。」可能是刚才和令争执后,气还没有全消,墨衣说这话的时候,仍带有余愠。
灸舞一抿唇,像个犯错的小孩子那样喃喃道,「你真的生气啦?」
「是。」墨衣想都没想地直接道。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灸舞仿佛在恳求家长的原谅,「好不好嘛?」
「我……」听到他这般几近于耍赖撒娇的声音,墨衣的千言万语瞬间都卡在了嗓子里。
灸舞趁势追道,「所以你是答应咯?」
「除非盟主立刻跟属下回铁时空。」墨衣紧接着道,怕他再说出什么让自己说不出话的话来。
灸舞一本正经地笑道,「好,等我把金时空的事情处理完,就跟你回去。」
墨衣也一本正经地说道,「盟主,不用再忽悠我了,等到你把金时空的事情处理完,恐怕……」
「墨衣,你们所有人的担心我都明白,可有些事情,不是靠担心就能够解决的。」灸舞平和地道,但是脸上不再有笑意,「等到必要的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所以现在请你相信我,相信我不会有事,好吗?」
墨衣没有回答,理智告诉他应该说相信,可是潜意识又告诉他另外一种答案。
灸舞能感觉到他此时的矛盾,可是沉默有时也是一种答案,能得到他这样的答案也就够了。

「我想先去看看刹那,你能带个路吗?」灸舞换了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盟主,你的身体……」墨衣越过屏风,想跟他说他还不能乱动,灸舞已经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墨衣连忙拿了衣架上的外套给他披上,他的身体简直比冬月里的寒风还冷。
灸舞匆忙穿上,向重症监护室走去。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25 21:49:00 +0800 CST  
(四十四)

灸舞隔着厚厚的玻璃窗凝视病床上的刹那,她脸上的血渍已经清理干净,显现出比墙壁还要苍白的蜡色面孔,身体脑袋上插着各种颜色的管子,连接着四五台带有数据或曲折线的精密仪器。
好像被一只巨大的八爪章鱼缠住了,无力地悬浮在水中,任由其摆布。
「我检查过她的大脑,大脑皮层功能死亡性瘫痪,残留在她体内的魔气还在不断侵蚀脑干,我只能将异能输入她的意识层,希望能够控制魔气的蔓延。」墨衣站在灸舞身后轻声说。
「你有进入她的意识深层看过吗?」灸舞的脸色不比刹那的好看,眼神是一片灰蒙蒙的空寂。
「有。」墨衣把声音压得更低,「……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灸舞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两手撑在窗户的边沿上,万分深重地叹了一声,仿佛那是他生命里的最后一口气。
他和墨衣都清楚,意识深层一片空虚意味着什么,即使刹那有万万分之一的可能醒来,她也不会再有昏迷前的任何记忆。
甚至大脑细胞的损伤,会让她连一个新生的婴儿都不如。
——所以,她也根本不可能再恢复如初。
就像冬日的落叶飘零而去,初春冒出新芽,树木可以轮回繁茂,叶子却永远不可能再是昨日的那片叶子。

「通知他的家人,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另外告知长老会……」
「盟主,这些后续事宜令都已经办妥了。」墨衣十分担心地看着灸舞摇摇欲坠的身体。
灸舞沉声道,「一个月后,如果刹那仍是这样的情况,就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的家人,他们有权知道实情,有权知道刹那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更有权利……」
「……恨你吗?」墨衣主动补充完灸舞说不出的话。
灸舞苦笑,一个月的时间,谁也不知道还会再发生什么,如果自己真的还有命承受这份恨意的话,也算是上天的恩赐了。
墨衣站在一旁,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甚至连劝他回病房休息之类的话也不敢说。
两个人就站在玻璃窗外,静默。

良久后,灸舞忽然道,「墨衣,你先走吧,我想单独呆一会儿。」声音很是平静。
墨衣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灸舞,才应声说『是』,转身离开。
墨衣一走,灸舞即刻冷道,「你可以滚出来了。」
话音一落,须臾的灰白风衣顿时闪现在了玻璃窗前,他和灸舞看着同一个地方,嘴角挂着一抹轻笑。
「救她的方法。」灸舞此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世上总有愚人,不愿接受摆在眼前的现实,没想到你也会堕落为其中之一。」
「你要什么样的代价?」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可以救她?」
灸舞看着玻璃上须臾的镜映,「『世上总有痴心人,愿意为无情者牺牲眼泪。』你不觉得这种说话的腔调,听着特别耳熟吗?」
「有么?」须臾笑道,「那看来我和那位『苏小姐』还真是有缘啊。」
「青蓝魔君·闼婆遮罗,以凶体和魅体共生,凶体主兵,嗜血如性,曾一日间斩杀白道异能行者数百,魅体主惑,奏靡靡之音,释穷欲之息,颓人于无形之间。」灸舞复述着须臾当初说的话,顿了一顿,再道,「很少有人见过魅体的存在,但她的『忘情靡音』却一直在人魔两界流传,并且深为黑白两道忌惮。」
「一点不错。」须臾赞许道,「十二个时空里,能一下子认出『忘情靡音』的人,真的不多了。」
「但我现在才知道,大名鼎鼎的青蓝魔君,原来不是纯粹的魔,而是魔化的异能行者。」
须臾微微一怔,侧目看向灸舞,「她的镜相之术已经练到左右逆转的地步,就算是魔界里其他的魔君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灸舞冷笑了一声,好像刚才听了一个很低级的笑话,「那你呢,为什么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认得出来?」
灸舞缓缓地转过身,面对须臾。
须臾透过玻璃看到灸舞此时的模样,目中瞬间流露出一阵惶恐。

此时的灸舞,已经变成了闼婆遮罗的模样。
一头如天空般会流动的长发,鼻若悬胆,唇点樱红,不可一握的身段就算藏在宽大的病号服里也难掩风骚,指如削葱根,一双柔荑纤纤撩人心魂。
须臾低下头,竟是有些不敢看他。
「『苏子鸢』曾说,她有喜欢的人,可那个人不喜欢他,现在想来,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灸舞主动挨近须臾。
须臾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我真想不明白,有这样的绝色主动追你,你就一点也不心动?」灸舞再跟进一步。
须臾只能一退再退,「我干嘛要心动,我……」
「心虚了?我都离你这么近了,还是无动于衷?」灸舞挑衅地笑道。
「你看到她不也一样无动于衷?」须臾已经被灸舞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我哪有无动于衷?饮食男女,食色性也。一个长得这么正的姑娘出现在我面前,难免多看两眼。」灸舞停下脚步,看了看自己现在的一双手,「况且一个千年老妖婆能保持成这样,应该很不容易吧?」
须臾挨着墙角,别过头冷笑道,「当然,你要是知道她为了保持这模样每天要吸食多少少女的鲜血,也就知道她有多不容易了。」
灸舞顿时冷下脸来,一转身已变回小五的模样,一手捂着胸口,尽力压抑着那阵恶心的感觉。
可是他昏迷的这两天,都是靠营养液撑着,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最后吐在手心上的就只能是殷红的血。

须臾见状,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可手指一碰到他的身体,就立刻被他躲开。
「别碰我。」灸舞一字一字地道,扶着墙退开了三步,手掌在白色的墙壁上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须臾也不勉强,站在原地看着他,「以你现在的情况,我不把温度渡给你,你可能连一个月都撑不了。」
灸舞闭上眼睛,须臾身上的温度,对他而言是近乎本能的追求,之前的那几个夜晚,就算大脑想要忘却,身体也已经刻上了烙印。
就像毒品一样,逼人上瘾。
「你给我的不是温度,而是毒药。」他说的话就像他的身体一样冷。
须臾轻轻地笑着,走到灸舞身边,弯下腰轻声耳语,「那你现在,中毒了吗?」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26 22:08:00 +0800 CST  
(四十五)

「是。」灸舞缓缓地睁开眼睛,「我中毒了。」
须臾脸上的笑意更深,更轻佻。
「但你没听说过,人世有『戒毒』这种办法吗?」灸舞原本一身的沉重就像变戏法一样一扫而空,笑道,「而且这点克制力,我想我还是有的。」
须于脸上的笑意不减,只是多了股阴森森的味道。
灸舞似乎对他此时的表情很满意,倒退了几步,回到刹那的病房前,「言归正传,你真的没有办法救她?」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须臾慢慢地跟到灸舞身边,「不过你觉得她有可能会出手相救吗?」
「如果我现在把你五花大绑地送到青蓝魔君面前,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须臾耸耸肩,「也可能她一怒之下,把你也弹成了植物人。」
灸舞凝思道,「她的『忘情靡音』就没有破解的办法吗?」
「那是直接作用在大脑意识上的魔音,就算是聋子也避免不了。除非你派一个机器人去战斗,说不定还有可能。」
灸舞沉声道,「可能连机器人也没用,她身边还有一个业生罗预。」
须臾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古老的魔族——『蕴』,在业火中灼烧千年才诞生一只,具有强大的原生魔性,堪称魔界中的贵族,是各方魔君乃至魔尊都想得到的宠儿。而蕴魔起初只能附身在死尸上修炼,等累积到一定功力后,就可以附身在活人身上,而且不管对方是死是活,都可以发挥寄主体内的异能。」
灸舞想到了业生罗预附身在自己身上时的情形,那时自己还保持着小五的心智,所以他无法得逞,如果换做是今天的自己,那又会是什么结果?
灸舞很清楚,自己可不是什么纯善之辈。

「看来他们两个联手,真的可以无敌于天下了。」灸舞忽然笑了起来,他转过身,背对着玻璃,「听说蕴魔诞生时,都会有一个仪式,那就是认第一眼看到的魔为主人,并且终生不离不弃,这也是那么多魔争相抢夺的原因。不得不说,你的这位老相好运气还真是不赖。」
「所以……」须臾看他此时的笑脸,微微蹙起眉头,「你到底是想……」
「所以,把你交给她,是我目前认为最好的交换筹码。」灸舞笑得更灿烂。
须臾笑了一声,「你想抓我,我难道就不会逃吗?」
「是哦……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易容成你的样子,去主动接近她,然后再把她引到你这里来。」灸舞低头自语,「我想以我的速度,这应该不难做到吧。」
须臾哭笑,「你可别忘了,当年把我关进十二炎天的,她也有份。」
「那就更好了,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等你们杀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再乘虚而入,一举擒获。」灸舞绘声绘色地说着,仿佛真的就要动手照这样做了。
须臾哀叹道,「说到底,你就是要我做马前卒就对了。」
灸舞笑道,「能者多劳么。」
须臾侧过脸来看他,「别忘了当初我们的赌约,输的那个人好像是你吧。」
灸舞笑容一敛,瞪了他一眼,「是啊,你赢得真光彩。」
现在轮到须臾笑了起来,「兵不厌诈,谁让你非得易容成那小子的。」后面半句说得很小声,好像是自己心里的一点碎碎念。
灸舞低头想着什么,片刻后转过脸去。
须臾把他这个小举动看在眼里,开口想问他是不是在偷笑,却被走廊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

「盟主……」墨衣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走廊上,「这位是……」两眼盯着须臾,似是在回忆他的面貌。
须臾小声地在灸舞耳边说了声,「我先走了。」就消失不见了。
「那个人是……拆了令监控器的那个人。」墨衣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他,「刹那提起过他……他是魔!」
「是。」灸舞面对着墨衣,平静道,「关于刚才那个人的事情,你暂时不必过问,如果遇到了绕道走就是,还没有正面冲突的必要。」
「是,盟主。你……」
墨衣刚才还一副心急的样子,现在却忽然吞吐起来,灸舞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嘴角,那里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渍。
「我没事。」灸舞直接用衣袖擦拭着嘴角,在上面留下一个残缺的唇印,「究竟出了什么事?」
墨衣犹豫片刻后,道,「终极一班的黑板上,不知是谁留下了『圣魔之血、魔化天下』八个字,现在全班已经……」
「糟了!」不等他说完,灸舞已经变了脸色,「我早该想到的!」也不管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两腿一蹬就从走廊上消失了。

灸舞赶到终极一班的时候,讲台上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地被包围了,众人大多皱着眉头,三五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灸舞敏捷地钻进肉墙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黑板前露出头来。
整块黑板湿乎乎的,应该是刚用湿抹布擦过,而那『圣魔之血、魔化天下』八个字就龙飞凤舞地显现在这片水渍中。
「诶呦到底是谁啊,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终极一班全体同学面前留下那么嚣张的话。」金宝三恐惧地握着拳头放在下巴上,「真是吓得人家的心都砰砰乱跳……难不成,是阿飘!」
灸舞在字迹上轻轻抹了一下,清冽的声音混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是有人事先在黑板上用蜡写下了这八个字,等到今早值日生擦黑板时,字就会显现。」
灸舞搓捻着手上的蜡,这应该是某种膏蜡没错,只是这里面一颗颗亮闪闪的,又是什么东西?
「小五同学,真没想到才几天没见,你说话居然变得这么酷哦。」金宝三夸张地说道。
「真的很酷吗?」灸舞扭头笑道,「那你有没有帮我拍下来啊?」
「讨厌啦,你难道不知道人家的手机一直都只用来自拍的嘛。」金宝三翘着兰花指拿出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
「小五同学,你怎么在这里?」汪大东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人群,低头看着他身上的病号服,「你可以出院了吗?」
「差不多吧。」灸舞随口应付,再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字,越看越觉得这八个字有些不寻常,仿佛会动,会从黑板里爬出来吃人。
一念至此,灸舞的身体前后摇晃了一下。
「小五同学你没事吧?」止戈正好站在他的身后,一把扶住他,「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医院啊?」
灸舞摇头,忙道,「快,把这些字擦掉,这是带有魔性能量的字。」
「哦……好。」止戈迷惑地看着小五,但还是拿着黑板擦照做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带有魔性能量的字?」辜战眯起眼睛瞅着灸舞,「你今天好像真的有点不太对劲哦。」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27 22:02:00 +0800 CST  
想问一下,有多少亲是看过终极一班3的,我会根据情况适当增减人物描述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27 23:02:00 +0800 CST  
(四十六)

「啊,墨衣老师,你来得正好。」灸舞穿过人群,一把拐住墨衣的胳膊,嘻嘻笑道,「这些都是墨衣老师告诉我的,你们有什么问题都问他,尽管问他。」
墨衣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人已经被拖到讲台上了,而其他同学主动退开围成一个圈,专注地看着墨衣。
比一个学期上课的专注加起来还要专注得多。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要我来讲?」墨衣挨个在每个同学脸上看了一眼,最后定在灸舞脸上。
辜战指着灸舞,道,「这小子说你知道为什么那八个字带有魔性能量?而且我们也想知道那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吗?」墨衣指着自己看着灸舞,灸舞别过头装作和他不熟,「咳咳……好吧,因为这是一个魔写上去的字,而且那个魔实力很强,所以写这些字的时候也就多少沾染了一点魔性上去,你们用你们的异……战力仔细感受一下,就能感觉得到,不过要小心,千万不要让魔气侵入到你们体内。」
灸舞笑着看他微显紧张的模样,觉得他如果不做禁卫军,去九五书院教课也是不错的选择。
「嗯,的确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厉嫣嫣第一个察觉出来,其他几位同学也相继皱起了眉头,感觉到了黑板上那种让人难受的气息。

「那『圣魔之血、魔化天下』这八个字,又是什么意思?」雷婷皱着眉头问道,身上的战力还在抵抗着黑板上的魔气,「会不会是针对终极一班来的?」
「这个么……」墨衣又把眼神飘到了灸舞这里,灸舞仍是笑着看他,不发一言。
墨衣不得不用传音入密对他说,「盟主,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明白啊,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更加别再让我……」
灸舞笑着低下头,心想令还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墨衣老师?」雷婷举手切断了墨衣对灸舞的眼神线。
「额,我……」墨衣尴尬地避开雷婷的眼神,想着要不要随便编个说辞先应付过去。
「啊,我想到了!」那个谁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冒出来,一手搭在灸舞的肩膀上,「圣魔之血,听这名字就好矛盾,会不会是一个好人的血,加上一个坏人的血,就变成圣魔之血啦?」
「如果这么简单的话,对方何必大费周章地在终极一班留字,在大街上随便抓两个人不就好了?」花灵龙转着镜子分析道。
「好吧,老实说,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墨衣决定还是对终极一班的学生实话实说,「圣魔之血,顾名思义,是一种很特别的血,拥有这种血的人很有可能同时具备善念和恶念,如果是放在异能行者界的话,那就应该是同时具有正统异能和魔性能量的人。」
「同时具有这两种能量?又是好人又是坏人?」汪大东扫视了一遍周围的同学,笑道,「怎么可能?这两种能量此长彼消,只有一方被另一方同化的份,根本就不可能共存啊。」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灸舞忽然插道,「同时具备神性和魔性,我所认识的人当中,的确就有一个这样的存在。」
灸舞强颜笑了一下,不等其他人开口问是谁,紧接着道,「可惜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就算现在去挖坟,最多也只是一堆白骨,不会有半滴血。」
众人脸上一阵失望,刚有了点头绪又被迅速浇灭了。

灸舞看了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朝那个谁笑笑。
那个谁反应过来后连忙收手,对着那只快冻掉的手哈气,小声咕噜了一句,「怎么会这么冷?」
灸舞笑着叹了声,续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的线索,刚才你们的谈话倒是提点了我。一个好人的血加上一个坏人的血,就算混在一起也不能算是圣魔之血,可如果一个好人的血加上一个坏人的血,两者混合却相当于一个人的血呢?」
「这也不可能啊。」止戈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着,「就算是血型相同,也不能算是一个人的血啊,人和人的基因差这么多,又不是双……」
止戈蓦地止了声,一脸的恍然大悟兼不可思议,抬头看着灸舞。
灸舞颇为赞许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辜战从刚才就一直盯着灸舞,看到他和止戈交互的眼神后,似笑非笑道,「你们两个是在打什么哑谜啊,想到什么说出来,也让大家参考参考,头脑风暴一下嘛。」
止戈犹豫地看了辜战一眼,灸舞对他摇了摇头,他最后只好为难地低下头,闭口不言。
厉嫣嫣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各看了一眼,会意了然,出声岔开话题道,「先不管圣魔之血是什么东西,后面那四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此时众人的目光已经不再看向墨衣,而是看着一反常态的『小五』,就连墨衣也是不解地看着他。
灸舞眨眨眼,「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看上去……很奇怪吗?」
「有——」除了墨衣和厉嫣嫣外,所有人都异口同声道。
灸舞立刻像捧苹果一样捧住了自己的脸,「真的假的,看上去是变好吃了,还是变难吃了?」
「唉……当然是变难吃了。」花灵龙拿出『玲珑水月锥心刺骨镜』,给他照了照,「是不是?明显还是以前的小五可口多了。」
灸舞看着镜子中的人,他还是那张小五的面孔,没有变化,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眼神,心事重重,全然没有稚气,根本不是一个十五岁少年该有的眼神。
他即刻抓起讲台上的红色粉笔,在苹果肌上画下两团红晕,「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众人隐隐觉得头上有雪花落下,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胳膊。
「盟……小五同学,这个时候请不要再继续耍冷了好不好?」墨衣看了眼黑板,「这句话既然写在终极一班,就代表与他们有关,他们应该有权知道吧。」
「唉,我是觉得趁你们还笑得出来的时候就多笑笑,免得等我解释完这句话后……」灸舞无奈地抿抿嘴,「你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可我们现在也没觉得能笑出来。」辜战很不留情面地把他脚底的台阶给抽了。
灸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再看着众人好奇的眼神,像是掩饰尴尬般地干笑着开口道,「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我们一日不交出圣魔之血,终极一班的学生就会……被一个个拉去魔化。」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28 21:18:00 +0800 CST  
(四十七)

冬日的夜幕总是比其他日子来得更快一些,阴冷的寒意也随着日光的消散而越加浓重。
不过这对于灸舞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他感觉不到冷。
更感觉不到热。
前方不远处的桥洞下,有一个与周围景物格格不入的摊子,像是历史倒退二十几年的老古董,很难想象会有谁到这种地方来打牙祭。
「风雨断肠人……」灸舞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抬头看着店招牌,自言自语地感慨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这个摊子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灸舞上前,像个熟客一样径自在摊子前坐下。摊主断肠人一直低着头,似乎是在站着打盹儿。
「老板,来碗……」
断肠人一听到声音,身体晃悠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拍拍胸口,抱怨道,「你这个年轻人……」他上下打量着灸舞的外貌,「这位小朋友,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啊,不知道要多多照顾正处于更年期的伯伯吗,真是……」
灸舞露齿一笑,「老板,我想来碗……」
「等等等,」断肠人摆手道,「你先等断肠人伯伯我把话说完,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本店暂时停止供应大肠面线,其他不管什么,只要你说得出名字……」
「那我就要一碗腰花肝片腱子排骨蹄筋XO酱面。」灸舞一句话不带停地道,「再加个蛋。」
断肠人眨了眨眼,眨了眨眼,眨了眨眼,深吸气,深吸气,深吸气,最后一口气吐完,干笑着结巴道,「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点一碗腰花肝片腱子排骨蹄筋XO酱面加蛋。」灸舞很贴心地放慢速度再念了一遍。
断肠人张大嘴巴,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用一种几近哀求的眼神凝望灸舞,「这位小朋友,你确定这么多料,你吃得完吗?」
「我确定他吃得完。」辜战忽然出现在灸舞左边的凳子上,靠着椅背,双手环在胸前。
「断肠人,你放心,他是绝对不会对你『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汪大东也忽地冒出来,坐在灸舞右边的位子上,「别婆妈了,快去做吧,更年期就是话多。」
「你们认识啊?」断肠人指了指他们三个,盯着灸舞眼中光芒一闪,「莫非你就是辜单戈小朋友之前提到过的小五小朋友?」
「是啊,他就是连雷婷的饭菜都啃得下去的那位。」汪大东回答道,「所以啊,你还是认命吧。」
「连雷婷的饭菜都啃得下去?!」断肠人背上起了一层恶寒,更加不可思议地盯着灸舞,「怪不能能在我的摊子上点出那么惨无人道的东西来,不过现在也没有蛋可以加了,你再想想换个行吗?」
「哦,那就换烤肠好了。」灸舞想都不想地说道。
断肠人哀嚎起来,一手拿起桌上的杀猪刀,恶狠狠地瞪着灸舞,「算你狠,点了你就别后悔!」以壮士断腕般的决心霍然转身,一刀『扎』进自己的胸膛,发出比孕妇难产时更刺耳的尖叫。
三人立刻用手捂住了耳朵,皱着眉低下头,大约过了一分多钟这尖叫声才停止,抬头一看,断肠人的周围已经挂了三块布,分别写着『急』、『救』、『室』三个字。

汪大东放下手笑道,「看来这碗面够他做一会儿的了。」
灸舞看了眼那似是用血写的三个字,转头看向汪大东,「对了,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是墨衣老师拜托的啊,他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所以就让我来断肠人的摊子找你。」汪大东回答道。
灸舞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让他跟着,他却叫了别人来,墨衣的『妈癌』症状恐怕是已经到晚期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灸舞面向辜战问道。
辜战笑道,「你真的以为连止戈都猜得到的事情,我会猜不到吗?」
灸舞神色一滞,垂下眼帘,低声喃喃道,「我只是不希望这件事情有太多人知道,毕竟……」
「放心,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别病了一场,说话就变得跟老头子一样。」辜战目视前方,把手搁在台子上,故意讽刺他。
灸舞大骇,两只手上下摸了摸,「有吗?我有变那么夸张吗?难道我已经变得跟那群老不死一样了吗?」
辜战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念道,「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三人说话间,断肠人已经做好了腰花肝片腱子排骨蹄筋XO酱面,并且加了烤肠,用那只看似带血的手把面送到灸舞面前。
「谢谢。」灸舞笑着接过,从筷桶里拿了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断肠人几乎是要趴着从『急救室』里出来,一身粉红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大红,气若游丝地道,「怎么样,好……好吃吗?」
灸舞似是真的饿坏了,只点了点头,话也顾不上说。
一碗面下去大半的时候,他才顾得上抬头,边吃边说道,「断肠人,我问你哦……你身上的这个『血』,是真的血吗?」
「肯定不是啦。」汪大东抢道,「要是真的血,他早就死在那碗血豆腐粉丝汤里了。」
「汪大东小朋友,你这……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好歹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干嘛老拆我的台啊,真是……太不厚道了……」断肠人按着桌子碎碎念道。
「那就好……」灸舞仰头把碗里最后一点汤喝完,心满意足地把空碗放下,「我来就是有两件事找你帮忙。」
「帮忙?」断肠人惑道。
灸舞从口袋里拿出两支针筒,放在台子上。
「两只针筒,这……这什么意思啊?你们知道断肠人伯伯我最不喜欢打针的……哇啊啊啊啊——!」
断肠人发出比刚才做面时更惊心动魄的叫声,等他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灸舞已经从他的手臂上把针头拔了出来,并且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你、你!我、我……」断肠人捂着手臂,痛得话都说不全了,幽怨地瞪着灸舞。
灸舞把针筒里的血注入到一个小瓶子里,塞上盖子小心收起来,然后把另一支针筒递给断肠人,「这一支,是给你弟弟黑龙准备的。」
断肠人本来还想抱怨两句,但一听到黑龙的名字,顿时就摆正了脸,「黑龙老弟?你们现在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他……他又范什么事了吗?」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辜战举手示意道。
「『圣魔之血、魔化天下』?听着就好吓人的啊。」断肠人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虽然我们现在没有人知道你弟弟的下落,但我相信如果有人能够找到他,那一定就是你。」灸舞正色道。
断肠人拿过针筒,又忽然为难道,「可我弟和我一样,他怕痛怕打针啊,万一他不同意……」
「那你就像刚才那样,趁他不注意一针下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不是?」灸舞很认真地建议道。
断肠人指着灸舞,苦着脸道,「这位小朋友,真有你的啊……你这说话的口气,倒是挺像……唉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拿到『圣魔之血』后,还是不肯放过终极一班,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29 21:14:00 +0800 CST  
(四十八)

灸舞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午夜,再过几分钟,就又是新的一天。
刹那的病房里空无一人,漆黑中只有仪器上的红绿荧光不断闪烁,显得迷幻而刺眼。
「刹那……」灸舞悄悄地掩上房门,看刹那的脸被光照得一阵红一阵绿,心绪也跟着一阵上一阵下。
他有千言万语要说,说自己如何愧疚,说自己如何感激你愿意用性命守护他的意愿,说目前的处境如何危险,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初衷,甚至可能会让她的牺牲全部白费……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也就只剩下两个字。
「抱歉。」
然后拿出口袋里忘颜花的解药,一饮而尽。

灸舞身体一震,个头腾腾地开始往上冒,四肢伸长,容貌不再稚嫩,气质更是升华到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
——过去一个多月里那几近于逃避一样的日子,正式宣告结束。

「恢复面目,是代表立场,还是代表决心?」须臾出现在他的身边,好像一直在这里等他。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都在你的预料之中,是吗?」灸舞反问道。
「你高看我了。」
「是仍旧低估你了。」灸舞微讽刺地笑了笑,「我一直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魔界散布谣言,说只要让灸亣镸荖·舞魔化,就能消灭所有的异能行者,重新振兴魔界。我甚至怀疑目前青蓝魔君所有的计划,都和这个谣言有关系。」
「谣言不是空穴来风,你有多少本事你自己最清楚,若用你的能耐反向对付正道,啧啧……」须臾惋惜感慨地道,「魔界一统十二时空,这可不是我所追逐的目标。」
「无论青蓝魔君的计划是什么,她的最终目标一定是我,只是……」
「只是不希望牵连别人?哈……」须臾冷笑道,「当初把你送到终极一班的人还真是了解你,知道放你一个人在外游荡,迟早自生自灭。」
须臾思考片刻,再道,「这个人这么了解你,同时也很了解终极一班,但他又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并不多……他是你的分身丁小雨,对不对?」
灸舞背倚着墙,轻声长叹。
须臾轻笑,「大概是你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他才会趁你昏迷的时候偷偷报复。」

灸舞不语,良久道,「你来就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须臾幽怨地叹道,「你的幽默感到我这里就都死光了吗,每次都问得这么直接。」
灸舞冷淡地回道,「因为你的废话实在太多,终日长吁短叹、感慨春秋,我能做个安静的听众就算不错了,你还想指望我能说什么?」
须臾捂着心口退了一步,「真是夹枪带棒,讽刺满满,我至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灸舞十分心累地摇了摇头,「原来魔不要脸和人不要脸同样可怕。」
「哈哈……」须臾扬声笑道,「多谢称赞。」
灸舞敛息闭眼,决定在他正式道明来意之前不再多说一个字。

「你若是累了,我们可以明日再谈,反正也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事。」须臾看得出他此刻早已身心俱疲,否则声音也不会这么有气无力。
灸舞闭着眼,用嘴唇抿出一个字,「说。」
须臾盯着灸舞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根据我查探到的消息,闼婆遮罗将于明日展开她魔化终极一班的计划,如果你不把圣魔之血给她,依林嘉穆·刹那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圣魔之血,就是圣魔之地的通关令牌,她没有直接在广播室取你性命,就是为了让你帮她找到牌子。」
灸舞接道,「所以当她得知通关令牌在芭乐高中的时候,第一时间针对终极一班而来,却忽视了芭乐高中并不是只有终极一班。」
「但我认为,她很快就会得知圣魔之血的来源,她有一千一万种方法探知别人大脑里的东西,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那对双胞胎的处境也就越危险。」
灸舞睁开眼,冷冷地瞥向他,「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圣魔之血的事情。」
「是啊。」须臾随口道,「像我这么聪明的魔,怎么会猜不到呢。」
灸舞收回目光,「圣魔之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魔界那么多了乱七八糟的地方,即使是我也不敢说认识每一个区域。我只听说这个地方一头连接着魔界,另一头连接着十二时空。从魔界进入圣魔之地的方法我还没研究过,相信闼婆遮罗也不清楚,不然她早就从广播室的虫洞回去了;而从十二时空进入的方法,目前看来就应该是利用通关令牌打开空间裂缝,再从缝隙进入圣魔之地。」
灸舞垂目沉吟道,「要打开时空缝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仅凭两滴血,就算这两滴血的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做到。」
「不愧是铁时空的盟主。」须臾赞道,「没错,此外还有特定的时间和地点。」
灸舞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12月22日,冬至,一年中太阳照射最短的日子,时空的结界也会在这一天最为薄弱,闼婆遮罗筹谋已久,一定会选在这一天打开圣魔之地。至于地点……根据易推,应该是一处阴阳和合之地,具体的方位目前还无法确定。」
「看青蓝魔君在广播室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这一点恐怕她早已有了答案。」灸舞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好在我还剩一个月的时间阻止她。」
「为什么一定要阻止她?没有人知道圣魔之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如果它对魔真有这么大的魅力,为何之前都没有魔想要探究?也许那里什么都没有,也许她是在自掘坟墓,也许她和我一样只是终日无聊无所事事……」
「看来我是非阻止她不可了。」灸舞截道,「就冲着你这么多的也许。」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出了病房门,朝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要去哪儿?」须臾在他身后跟着。
「睡觉。」灸舞加快了脚步。
「需要我陪你吗?」
「你说笑的本事有待提高。」
「所以你是答应了?」
「比起你,我宁可去找青蓝魔君睡一晚上。」
「哦,想不到你还真喜欢这款的。」
「呵,反正掉面子的不是我,因为我会伪装成你的模样。」
「……我开始认真感觉到易容术的可恶了。」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30 18:50:00 +0800 CST  
(四十九)

白皙剔透的皮肤,只为衬托那双连光都能吸进去的漆黑眼眸。比小五更长的刘海,两鬓的碎发几乎垂到肩膀。灰白风衣、铅笔裤、马丁靴,这个季节最常见的装束,穿在他身上尤为合适。
如果这时候有人经过,准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但并不一定是因为他俊朗的外貌,而是因为此时拥有这种容貌的,有一模一样的两个。

「你真打算这样迎战?」须臾面向眼前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他难以想象,一会儿闼婆遮罗见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们的赌约,是谁输谁去色诱她,你好像没规定用什么方式吧。」灸舞拿出镜子,看一眼须臾,再看一眼镜中的自己,对比还有什么地方没伪装到位。
「你这简直是犯规!」须臾气得转身不想再看他。
「那又如何,难道你还能红牌把我罚下场?」灸舞放下镜子,奸计得逞般地笑道。
须臾看他丝毫没打算改变计划的模样,知道自己再不愿意也只能认命,不做声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
「唇彩?」灸舞目光一横,盯着须臾的双唇,那淡淡的一层如冬夜的星辉,虽然不易察觉,但确实存在。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只是为了方便留下印记,就像这样……」须臾拿出一张空白的名片,在上面吻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淡而清晰的唇印,塞进灸舞胸前的口袋里。
灸舞早已看惯了他的自恋,拔开盖子在自己的嘴唇上随意涂了几下,再拿起镜子照了照,忽然神色一冷,用手指抹下唇上的唇彩,在阳光下细看。
「终极一班黑板上的字是你写的?」
「是啊。」须臾随意地回答道,好像在回答『你吃饭了没?』那样稀松平常,「对方来势汹汹,我总得给你的好同学提个醒不是。」
灸舞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把唇彩还给他,「是提醒,还是有意让他们卷入这场是非,你自己清楚。」
须臾用两根手指抽回灸舞手中的唇彩,似乎在尽量避免与他身体的接触,「少年人总是爱逞强,愿意为那些虚无缥缈的面子和荣誉豁出性命。」目光俯视人来车往的大街,再望到远处,「但你若执意阻止,相信他们也难以插手。」
「辜单戈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们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同学受到威胁,却让他们袖手旁观,我想我还没有这种干涉的权力。」灸舞和他一同站在顶楼的天台上,地上所有的人从这个角度看去都成了斑点。

日渐西沉,各个学校的学生陆续从校园里三五成群地走出来。
十字路口,三个选择。
——青蓝魔君会选择哪一个人作为她第一天的目标?
就她的能力来看,勾引一位男生,让他沉溺在难以抗拒的美色之中,是最简单的方式。
毕竟她的美非同小可,再聪明的人乍一眼见这样的美人,也会轻易丧失理智。
抗拒她的美,等于抗拒自己的天性。
「那像止戈这么单细胞的家伙,也会受影响?」
上午灸舞在向他们说明情况时,辜战这样问道。
「这么肯定?如果她变成云寒老师的模样,你觉得他会不会受影响?」
灸舞说完这话,止戈的脸立刻烧了起来。
答案已是显而易见。

当所有男生知道自己可能会因为这个女魔头而『名节不保』的时候,灸舞又忽然道,「其实比起男生来,她更有可能俘虏的是女生。」
女人之间的感情,总比男人之间的感情要复杂得多。
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女生甚至会比男生更多看上两眼,尤其自己也是漂亮女生的话。
而青蓝魔君为了保住她的容颜,每天都要吸食少女的血,对于那些长得可爱又乖巧的女孩子,她更是恨不得连骨头都一起吃下去。
——终极一班正好有这么几位符合她审美标准的女生。
「裘球、厉嫣嫣,还有……雷婷。」众人听到这里的时候,汪大东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向雷婷,「你应该不算吧,我承认你是很漂亮啦,但是可爱乖巧么……」
虽然这句话差点让雷婷大发雷霆,可也确实大大降低了她被攻击的可能性,不过灸舞认为仍然不可大意,毕竟他对青蓝魔君还没有十足地了解,没有人可以保证她一定不会对雷婷下手。
经过以上讨论之后,众人决定以三位女生的中心,兵分三路,分别去往不同的地方备战。

雷婷有问过为什么不集中在一个地方,这样彼此都可以有照应,不必分散战力。
「青蓝魔君的『忘情靡音』是直接作用在大脑深处的魔音,如果没有有效的抵抗方式,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毕竟音波是不认人的。」灸舞解释道,「只要她一出现,我就能第一时间赶到你们身边,虽然目前还没找到能彻底克制她的方法,但保你们逃脱,还不成问题。」
立刻有不少人脸上不高兴了,他紧接着再道,「逃跑并不可耻,在战场上这也是一种战术。」
他一边说一边还估摸着令说这句话时的腔调,希望没有翻版得太糟糕,结果却是换得众人的一片白目。
「好吧,那我换种说法。」灸舞顿道,平静却不冷淡的目光在每个人的眼中停了一下,「因为人总有失控的时候,我不希望伤及无辜。」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半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刹那不仅是灸舞的属下,也是终极一班的同学。

「好了,事情研究到这里,换我问个问题了。」灸舞轻松地一笑道,「你们都没觉得我这两天和以前不太一样吗?」
「当然——」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拖长音道。
「可我怎么看你们一点也不惊讶啊?」
汪大东笑着拍拍灸舞的肩膀,「因为终极一班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时不时地有人来个180°大转变,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放心,没人把你当怪物。」

灸舞想到大东说这句话时的模样,就觉得在这个班上经历这一遭,也算不虚此行。
如今天色已渐渐昏沉,青蓝魔君还没有任何消息。
裘球在前面的花时间咖啡厅,和花灵龙一起喝咖啡;厉嫣嫣在左边的公园,止戈正陪着她荡秋千;雷婷则是在后面的Dreaming Rain西点店,向做蛋糕的师傅讨论烹饪问题。
灸舞所站的这幢大楼,正好处在路口的中心,方圆十里,皆在他的感应范围。
「闼婆遮罗以终极一班同学的性命威胁你交出圣魔之血,你既然已经知道方法,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却要弄得这么麻烦?你不是一向最爱护同伴了吗?」须臾看着旁边站得笔挺的身姿,懒洋洋地问道。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
「我是真的不明白啊。」
灸舞用眼角扫向他,「因为我压根没打算把圣魔之血交给她。」
断肠人也曾担心过这个问题,因为威胁这种事情,是可以无止境的,没有人知道残暴弑杀的人下一个会拿谁开刀。
所以对于威胁,唯有强硬的手段才能彻底制止,而反击的第一步就是绝对不能跟着对方的步调走。
须臾听到他的决断,笑着吹了声口哨,抬头仰望惨白的天空,露出如晴天般灿烂的笑容。

「你说愿世间再无你我,再无杀戮……」须臾沉溺在肃杀的氛围中,轻声吟唱。
灸舞闭上了眼睛。
「……但此时鲜血就在我的指尖,你的身上……」
他身上的异能隐隐泛着金黄的光辉。
「……身不由己,你最软弱的台词……」
霍然睁开眼,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异常。
「……在你死之后,我仍然无法明白赎罪的意义……」
二十三层的高楼,灸舞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像是一片纸鸢,随心而去。
「……但就因为这一点的迷惑,给了我方向,让我有机会继续寻找活着的感觉……」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5-12-31 22:35:00 +0800 CST  
(五十)

三个女生,三个方向,竟同时笼罩出三股不同的魔气。
灸舞能感觉到,那在光天化日下涌现的魔气,没有一个是青蓝魔君,而是被魔化的异能行者,成群汹涌而来。
——后发制人,用杂碎作为先锋试探,是业生罗预惯用的手段。
北面花时间咖啡厅,裘球和花灵龙分别拿出了他们的随身武器,谨慎戒备,而守在外面的辜战早已和魔化人打得难解难分。
西边公园里,厉嫣嫣和止戈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他们把魔引入了小树林里,借助重重的树影扰乱敌人的视线,更方便那个谁飘忽不定的身形来回穿梭。
南边Dreaming Rain西点店,雷婷和汪大东还在吃蛋糕,似是完全没注意到敌人的来袭。
——那是令负责的据点,周围早就布下了防护磁场,非一般人所能靠近。
每个来袭的魔化人点数都不高,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敌人,再来五百个也不会是终极一班的对手。但人海战术,目的是消耗他们的战力,等到真正的杀机来临,就未必能保持完全的状态应战。
这就意味着当青蓝魔君出现之时,灸舞必须以更快的速度判定方位,如果不慎追错地方,被攻击的同学可是没有多少剩余的体力阻挡。
而此时,灸舞还在楼顶与地面之间的空中坠落。

裘球、厉嫣嫣、雷婷,选哪一个姑娘好呢?
裘球可爱善解人意,厉嫣嫣文静敏锐,雷婷巾帼不让须眉。
她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吸引着闼婆遮罗的地方,每一张脸皮都有收藏的价值。
这似乎是一个有些难以选择的问题。
就连那些姑娘们自己都难以猜测,自己会不会成为目标。
但闼婆遮罗对此早有定见。
她几乎是在魔化异能行者被悉数消灭的第一瞬间就出现了,地点是在Dreaming Rain西点店外的小公园。
令的防护磁场范围就在这里,唯有突破才能进入,这对青蓝魔君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破了那层流光溢彩的屏障。
只要再一步,她就可以吸干那丫头的血,让她变成一具干尸。
或者用音波击溃她的理智,让她成为任自己摆布的忠犬。
再或者,慢慢折磨,只要灸舞一日不交出圣魔之血,就在她身上一日毁一样东西。
这些想法在闼婆遮罗的脑中闪烁着,并且马上就要成为现实。
而就在想象与现实之间,出现了一个人挡在中间。

这个人在闼婆遮罗破除防护磁场之前就已经等在这儿,他一看到她,目光就森冷起来。
「你有没有算过,现在你和我之间的距离?」
闼婆遮罗一看到这个人,就彻底怔住了,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
她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她没有留意到对方眼中的森冷。
她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流露的杀气。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听到对方说了什么。
她卸下了身上所有的能为与防备,她收敛了魔气与凶残的杀性,她停止了大脑与身体的连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掐住自己裸露的脖子。
在这一刻,她的眼中、她的生命里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而她的眼球,也因为长时间缺乏润泽,自动滑下了两行清泪。

灸舞从楼顶跳下的那一刹那,就是向着Dreaming Rain西点店而来。
他已经料到青蓝魔君的目标是雷婷。
因为雷婷所喜欢的人也喜欢她,整个终极一班目前享有这种待遇的,也只有两个。
对闼婆遮罗来说,这是最难以释怀的妒忌。
所以灸舞愿意赌这一把。
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青蓝魔君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竟然会是这样的状态。
没有异能,没有魔气,没有进攻之意,没有防备之心……从头彻尾,变成了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多年的作战经验告诉灸舞,这不是伪装,也不是幻象。
——这是杀她的绝佳机会,甚至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她是把刹那逼成植物人的凶手,是无恶不作的女魔头。
灸舞施展他的独门绝技九步擒鬼手,瞬间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那纤细、与凡人无差的脖子。
只要手一紧,就足以取代她的呼吸。

灸舞掐着闼婆遮罗的脖子,从她眼眶里留下的眼泪顺势滴落在他的手上。
明明已经感觉不到冷与热,可他还是觉得这两滴泪烫伤了自己的手。
——这简直是犯规!
灸舞大脑里一瞬间闪过须臾的这句话,然后无力地一叹,放下手臂负在身后。

「刚才的一刹那,你不该留手。」闼婆遮罗闭上眼,止了泪,再缓缓地睁开。
灸舞并不在意地一笑,「如果刚才毫不犹豫地杀了你,我就不再是人了。」

这情形堪比一个无恶不赦的罪徒,开着偷来的跑车以180码的速度逃命在荒野上,而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儿。
也许这个小女孩儿比这个罪徒还要穷凶极恶,但只要这个罪徒还有一丝良知,他都会条件反射地踩急刹车。
恶人尚且如此,何况是灸舞。
闼婆遮罗笑了,不同于往日刻意的温柔,也没有广播室那日的阴沉,她的笑宛如极北之地一缕融化的烟雪,历尽风霜。
「我有点明白他这般痴迷于你的原因了。」闼婆遮罗沉吟道,「可有兴趣共赏一曲?」
灸舞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可?」
闼婆遮罗双足轻点,纵身上了右近的一棵古杉树上,灸舞随后跟上,却是和她同时踩上枝桠。
闼婆遮罗坐在枝桠上,轻若无物,双手一抚,那把白色的维纳琴即出现在眼前,「你就不担心你的同伴?」
「在这里牵制住你,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助益。」灸舞也坐了下来,背靠在树干上,异能感应再次扫过三处战局,补充了一句,「业生罗预的实力虽然可怕,但还不是无可匹敌。」

闼婆遮罗弹起了第一个音符,不带有任何的异能和魔性,旋律轻扬,又急转低沉,好像海潮一个浪头扑上来,又迅速退了下去。
「你对蕴族很了解吗?」
「古老的种族,以业火为食,依附于别人的躯体而具形态。」
「那你可知晓,小臾的父亲,就是一只蕴魔。」
灸舞沉默片刻,「这是很好的情报。」
「魔是执着的物种,蕴魔尤其如此,虽然他的身上已经不存在认主的仪式,但他所在乎的目标,从不曾逃得出他的手掌。」闼婆遮罗的琴音变得越来越慢,甚至开始有些哀戚,「也许最初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但只要能拨动他的心弦,他就会在那个人身上掀起狂涛。」
灸舞苦笑,「我知道他的目的是我,但我不明白,他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在他亲口告诉你答案之前,恐怕你很难猜到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闼婆遮罗的琴音紧凑地弹了几个音符,惹得灸舞的心跳也一阵急促,「你可有看过魔界关于他的寓言记载?」
灸舞点头,「我曾在叶赫那拉家的寓言故事集中看到过他的故事,但是……那毕竟只是故事,未必是事实,而故事中我认为最重要的那段,并没有完整详细的描述。」
「那段他在遭受封印前最后的经历。」闼婆遮罗划了一阵长音,余音把树上的叶子都震落了几片,「我所知晓的,当时他的目标是某一个时空中的统治者,就和你差不多,而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个人死了。其余的细节,不明。」
「如果他要的是我的性命,我也不至于这么头痛了。」灸舞的目光眺望北面远处,他感应到墨衣的异能正在向这里急速靠近。

闼婆遮罗缓缓道,「看来今日这一曲,是弹不完了。」
灸舞回过头看她,「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主动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是他的目标,我相信你对他的了解越多,就会对他越抵触,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趣味。」琴音戛然而止,万籁俱寂,一片树叶落在琴弦上,「而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折磨他的机会。」
灸舞别过脸不再看她,这种恨一个人的感觉他可以理解,但却不想感同身受。
「最后再换我问你一个问题。」闼婆遮罗仰头平视灸舞,「他可有在你面前提过我和他的关系?」
「你们……」
「我是他的妻子,至少在名义上。」
灸舞一怔,完全说不出话来。
「下一次见面,你我都不会再有今日的幸运。」闼婆遮罗收起维纳琴,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等一下,这个给你。」灸舞把胸前口袋里的那张名片交给她,并且解除了易容术,恢复成自己的模样,「这是他的,不是我的。」
闼婆遮罗看到了上面的唇印,微微一笑,「他总是喜欢在自己在乎的东西上留下印记。」目光把灸舞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想必在你的身上也是同样。」
灸舞感到一阵莫名,而且在这阵莫名中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想问究竟是什么意思,背后忽然响起一声惊喝。
「盟主,小心!」
灸舞还来不及阻止,墨衣已经纵身跳了上来。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6-01-01 22:34:00 +0800 CST  
今晚家里聚餐,停更一天,不好意思咯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6-01-02 18:46:00 +0800 CST  
虽然今天没有更文,不过简洁地介绍了一点文中原创角色名字的意义
米娜桑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




印度《僧只律》中记载:刹那者为一念, 二十念为一瞬, 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 二十罗预为一须臾, 一日一夜为三十须臾。
刹那、须臾、罗预都是代表时间的名词,本文中很多名字都由此而来。

摩罗芥子·须臾
摩罗:
梵语,即魔的意思。主意扰乱,是追寻道法之障碍。也指欲界第六天的三体波旬。关于波旬的传说太多,有兴趣的亲可以自己去了解一下,这里就不具体介绍啦。
芥子(jiè zǐ):
芥子纳须弥。芥子,植物的种子,是很微小的事物;须弥,佛教中诸佛的住所,至高至大。
有以小见大,以浮游存浩渺的意思。
由此可见摩罗芥子这个称号的意思。

青蓝魔君·闼婆遮罗
青蓝魔君是封号,闼婆遮罗是名字。
闼(tà)婆:
取自佛教天龙八部众之一的乾闼婆。
乾闼婆:
在印度很多神话中都被描述为形态有优美的女子,司掌音乐,身上散发香气,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遮罗:
取自夜叉八大将中的半遮罗。关于夜叉的形象描述有很多种说法,不过大多以凶恶的形象出现。
闼婆遮罗是魅体、凶体两者并称的魔,凶体已死,文中出现的就是以乾闼婆为原型的魅体。

业生罗预
业:
在宗教里,这一个字包含太多的意思,不过个人比较喜欢一个简洁又不简单的概论,即无意识。
无意识不论在任何领域都会造成相应的因果,如果因果导向负面的方向,且神通不及业力,灾难就会发生。
这里的神通指的是一个人或者某种事物改变因果的能力。

墨尔哲勒·衣
依林嘉穆·刹那
苏完尔佳·子鸢
相比较魔界的名字,铁时空异能行者的名字就太好取了。
直接从满族姓氏里挑选,然后改一下就行。
这里就不一一介绍啦。


楼主掉进了某个万年大坑里,因此深受三教和诸子百家的毒害,取名字也会不由自主地往这方面靠拢。
这一部就先这么凑合吧,下一部绝对不再取这么乱七八糟的了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6-01-02 23:55:00 +0800 CST  
(五十一)

声音比声音,究竟哪个快过哪个?
几乎就是在灸舞喊『住手』的同时,闼婆遮罗那把已经收起来的维纳琴又再次出现,竖立在枝干上,拉动琴弦化为弓弦,音波化为音箭,对准墨衣『叮——』一声激射而出。
灸舞的声音和这音箭一比,就像是中了慢动作术一样。
但声音慢,不代表身体就慢,灸舞看到闼婆遮罗出手,第一件事就是用异能斩断了她脚下的那根枝桠,这样在重力的作用下,她的音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偏离。
音箭到来时,墨衣刚好踩上了枝桠,还没站稳攻击已经来临,但因为灸舞的干预,原本对准他心口的箭朝上一偏,擦着墨衣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闼婆遮罗脚下的枝桠被断,在空中一个翻身稳住重心,立在树旁的葡萄藤架上,如此她就矮了墨衣和灸舞半截。
在对战中,被对方占领高地,是很不利的局面,因为下来容易上去难,不过她倒是毫不介意,甚至还盘膝坐了下来,三指绕琴,在弦上划下重重的一轮音符,轰若雷鸣。
这琴音仿佛就响在耳边,灸舞觉得自己耳朵都快炸了,他立刻跳到墨衣身边,撑起防护罩,抵挡这魔音。
「盟主,你不能随便动用异能!」墨衣急声阻止,铁时空盟主在其他时空使用大规模的异能,对时空秩序的影响比其他人更为严重,而且这会给灸舞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荷。
灸舞好像没听见一样,两眼盯着闼婆遮罗,「青蓝魔君,你的目标是我,等到了圣魔之地,再分胜负如何?」
闼婆遮罗冷冷一笑,似是弹得意犹未尽,指尖拖着一个尾音。
灸舞见她没有收手的意思,还要在说什么,墨衣忽然飞身跳了下去,直冲着闼婆遮罗手中的白色维纳琴。
「找死!」闼婆遮罗厉喝一声,一指波动七根琴弦,七弦一音,像是噩梦惊魂般地刺入墨衣和灸舞的脑中。
可墨衣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似的,手中忽然多出一条钢丝索,在琴音回振的刹那一举割断了她的两根高音弦。
「你——!」闼婆遮罗怒颜上脸,怒中更带有一丝惊讶,她收起维纳琴,身上的魔气却是比之前的更甚。
「够了!」灸舞从树上下来,看了墨衣一眼,面向闼婆遮罗,一字一句道,「你再不离开,我也只能选择在此与你动手,虽然没有彻底攻克你魔音的把握,但同归于尽的成功率我还是能够掌握的。」
墨衣露出骇然的表情,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灸舞此时决然的神情怔住了。
闼婆遮罗半收敛起她身上的魔气,冷笑道,「和我在此同归于尽,你就不怕严重破坏时空秩序吗,灸舞盟主?」
「未来的灾劫,眼前的性命,很古老的话题是么?」灸舞淡淡一笑,「只是眼睁睁地看自己的同伴死在面前,对我来说太难。」
闼婆遮罗笑得更冷,「如此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面前,我不懂是你自信太过,还是愚蠢太过。」
灸舞笑着一叹,「可能都有点吧。」
闼婆遮罗的手中还捏着灸舞给她的名片,她沉默片刻,似在思考与灸舞动手的得失,半晌后另一半的魔气也收敛了起来,只听她冷然道,「算了,今日我已经失了杀人的兴趣,那几个丫头的脑袋就暂时寄存在她们脖子上。灸舞,我们后会有期。」
她说完话就闪身不见了。

灸舞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还没轮到我说『后会有期』呢,这女人还真是急性。」转过身面对墨衣。
墨衣别过脸,刻意回避他。
「墨衣,我还真没看出来啊,你有这么厉害,那魔音连我这超强的抗魔体质都差点挡不住,你竟然还能突破重重音波到她面前,断她两根琴弦。」灸舞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我真是由衷地佩服啊。」
灸舞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简直比狂欢节上的焰火还要灿烂,但是他的眼里没有半点笑意,不仅没笑意,甚至还带有寒意。
墨衣低下头,完全不敢看他。
灸舞放下手,收起讽刺的笑靥,声音也恢复以往的平静,「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墨衣低声道,「盟主说过,没有你的允许,我不可以动用墨尔哲勒家的禁术『封识因子』。」
「我明白你想用禁术试探青蓝魔君的实力,而就刚才的情况看来,也的确有压制的效果。只是这对你来说,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封识因子』不仅无法助你阻断魔气,更会反噬你的大脑,倒时候你可能就变得和刹那一样……」
灸舞的眼神黯淡下来,再看到墨衣一脸想要负荆请罪的模样,泯然一笑,「诶哟,我又不是要惩罚你的意思,只是这个计划还得从长计议,等我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刹那的灭识之仇就交给你了。」
可能是想到了刹那,墨衣的情绪有些激动,老半天后才凝声应道,「是。」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是时候该……」灸舞眺望Dreaming Rain西点店的地方,那里似乎安静得有些异常,他刚想联络令,忽闻一声冲天巨响,仿佛真有一座泰山崩于眼前,周围的天地都摇晃了起来,脚下的葡萄藤叶落落发颤,闼婆遮罗的魔音和这巨响相比,简直就是蚊子叫。
灸舞差点以为是地震,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前面的Dreaming Rain西点店出事了,二话不说,一口气冲到了发出巨响的地方。
这里原本还是一家精致典雅的店面,巨响过后就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的焦土。
灸舞环视四周,焦土的中间隐约有个人,破破烂烂地躺在那儿。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6-01-03 21:25:00 +0800 CST  
(五十二)

东南西北四角四把断云铳,加上十六把科赫氏光标步枪,还有埋在地下的三枚阔剑地雷,在异能的催动下一齐爆发。
如果不是周围事先设下了结界,那炸毁的就不只是一间西点店,而是整幢大楼了。
——令做这么大的手笔,是为了谁?
——他人现在又在哪里?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躺在地上的这个人。

「是业生罗预。」灸舞走到那个人身旁,认出了他从头到尾被烧得焦黑的袍子,令应该是断定这个家伙不好对付,所以才先给了他这么一出。
他蹲下身,一手揭下了业生罗预脸上的那块黑布。
虽然业生罗预的五官也已经和他的袍子一样,变得灰头土脸,但灸舞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模样,「是他!」
墨衣走近一看,发现业生罗预的模样竟然就是小五的模样,不由得失声道,「他怎么……」
「原来如此。」灸舞拍了拍手上的灰,「我们被困在十二炎天的时候,曾派一组四人小分队前往探查出口,但无一人回归。后来我在炼狱之火附近发现了残骸,却只有三具头颅。」灸舞俯视地上的尸体,「我之前以为是炼狱岩的火让他灰飞烟灭了,现在看来,是被业生罗预拿去附身了。」
「这个孩子也是禁卫军中的一员吗?」墨衣盯着地上的尸体,这张他看了一个多月的熟悉面孔。
「是凌氷閗者家的小儿子凌峋,只有十五岁。」灸舞顿道,「原本不满十六周岁的少年是无法进入禁卫军的,但他为了能上战场,谎报了自己的年龄……」
灸舞说得很平静,似是对战争中的牺牲已经麻木,但墨衣明白,如果真的已经麻木,他就不会选择用这张脸来伪装自己。
「业生罗预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这儿了吧?」墨衣抬头四处张望,仿佛能从这满目的焦黑中看出个鬼影子来。
「这具尸体已经损毁至此,业生罗预想要再附身,恐怕也难了。」灸舞微微低头,眼角在凌峋的手腕上瞥到了什么,撩起他身上的黑布一看,是个紫色的火焰标记。

灸舞曾在古书上看过这个标记,是被蕴魔附身后留下的印记,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意义,而紫色则代表这是蕴魔第一个附身的对象。
灸舞皱眉,想要在他身上继续寻找其他的线索,忽然,早该死透了的尸体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抓、到、你、了。」
灸舞想要挣脱,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挣脱了,但肉体脱离的一瞬间,意识却已经遭到了入侵。
「你……」灸舞顿时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一个趔趄险些跪到在地上,像从冷水里捞出来似地瑟瑟发抖。
「盟主!」墨衣伸手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推开,向后退了两步。
「墨衣……你快走……」灸舞扶着墙,额上冷汗如雨,说话都显得吃力。
墨衣哪会在这时候离开,提步再靠近。
灸舞躲避他的靠近,意识模糊间,一个清晰可闻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就是你的意识,你的身躯……伪善而脆弱,连一个普通的麻瓜都不如……」
「盟主你……你刚刚说什么?」墨衣听得莫名其妙,因为刚才那句话正是从灸舞的嗓子里发出。
「我被业生罗预附身了,现在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灸舞背靠着墙壁,咬紧牙关,「你快离……」
「你心中的黑暗,比我想象中的更容易控制,只要杀了眼前的这个人,你就会失去所谓的理智,太无聊了……」
墨衣脸色铁青,冲上去抓住了灸舞的胳膊,释放异能进入他的精神层面,希望能以此驱赶业生罗预。
灸舞再次把他推开,极度痛苦地道,「没有用的……只要人心中存有一丝一毫的阴暗,蕴魔就能根深蒂固地驻扎下来……异能再强也是没用……你……」
「没错,我会住在你的体内,与你心中的黑暗融为一体,将你脑中所有的负面思绪一一实现。」业生罗预借着灸舞的手指向墨衣,「你该感谢我,带你体验一回全然不同的人生。」食指轻弹,高浓度的异能波动像子弹一样射向墨衣的心脏。
但却射在了一把西洋剑上。

「令!」墨衣看着来人叫道,「盟主被附身了。」
「看得出来。」令冷冰冰地看着此时的灸舞,他这辈子恐怕还没这样看过盟主,「我已经将附近的居民转移,并且修复了防护磁场。」
灸舞靠着的那面墙已经染上鲜血,他的指甲嵌入肉中时留下的血,两腿不由自主地往下溜,就快要站立不住,「令,墨衣……你们快走……趁我还没亲手杀你们的时……」
「恐惧于自己的力量,这世上最荒唐的情绪,当你的担心变成现实,恐惧也就不再有意义。」
灸舞的眼神陡然一变,一出手就抓住了令的西洋剑。
令当机立断,弃剑后撤。
灸舞搓指成刃,刺向墨衣的脖颈。
墨衣就站在原地,等着他的杀招到来。
灸舞的指尖在刺入墨衣皮肉的时候突然停下,随即脚底一软,跌在墨衣的怀里。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像砸一块石头一样砸在墨衣身上,「我命令你们,快走!你们就算留下也帮不上半点忙!」
墨衣把至尊金牌塞回灸舞口袋,决然地摇头。
「用我的意识来控制你,太简单了,我在你的记忆中,找到了一种更有意思的方式。」业生罗预冷漠的语调开始变得兴奋。
顿时,灸舞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一幕一幕的往事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浮现。

曾几何时,灸舞也着过魔,虽然后来渐渐解除了,但他有时也会想象,如果自己真的成魔,那会是个什么样子的魔。
据说魔化的异能行者,心中的魔性大多来源于自己潜意识的执念,有人妄自尊大,企图登上顶峰受人膜拜,有人狼子野心,为掌握权势不折手段,而有人只是追寻心中挚爱,求之不得,思之如狂。
灸舞自认为以上几点执念自己都没有,那自己心中的芥蒂又是什么?

曾有那么一瞬间,在自己认清盟主这个概念的时候,他是觉得这个位子原来如此的恶心,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只能用恶心来形容,甚至恶心到想吐。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一念即过。
这一刹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冲动而偏激的想法。
而此时此刻,这种惊鸿一瞥的可怕思绪又再次勾起,并且还让他联想到了自己的师父神行者,以及与他共用一个身躯的枪灵王。
——如果自己出身在魔界,而非铁时空,那现在的灸舞又在哪里?
——天下靖平对身为魔的灸舞而言,还重要吗?

「这就是你的盘算吗,业生罗预。」灸舞的身体不再颤抖,甚至完全恢复正常,声音冷得像是深潭底部的静流,「利用我心中的阴暗,分裂我的精神,塑造出另一个我存在于我体内。最后,我将变成像我师父那样的存在。」
「虽然你的理性受不起一滴血的挑衅,但我愿意承认你的聪明。」
「在我的记忆中,你可探知到这样做的后果?」
「夺命、破坏、毁灭……这本就是魔的本性。」
「你真以为你做得到吗?」
「漫漫长夜,总有一日你会迎来另一个你。」
「你的主人也允许你这样做吗?」
业生罗预没有回答。
灸舞也没有再问,转身面向令,「走,你们如果执意留下来,我不能保证你们的性命。」
他的这句话声音不高也不低,不急也不缓,却让一向冷静的令顿时惊惶,喉头打滚,眼眶发红,连嘴唇都开始发白。
就算在大战生死一线时,他都没有如此惊惶过。
——『走,你们如果执意留下来,我不能保证你们的性命。』
——一模一样的话,盟主曾在十二炎天对自己和其他众人说过。
——这是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

「走!」令抓住墨衣的胳膊,霍然转身,但是墨衣纹丝不动。
「思立普·呜啦巴哈。」灸舞和令同时对他施展了睡眠术,墨衣猝不及防,软软地到在了令的肩头。
令背起墨衣,不敢抬头看,他怕自己多看一眼盟主,都会冲动得想要留下来,与他同生共死。
但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就等于辜负了盟主为众人牺牲的意义。
所以他只能走,连句道别的话也不留下,头也不回地走。

灸舞看着令和墨衣远去的背影,与西天的彩霞混在一起,嘴角微微一笑,痴醉于眼前的画面。
「遣走他们,你是想做什么?」
灸舞微笑道,「业生罗预,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比你的主人更可怕。」
「主人即是主人,不存在可不可怕。」
「说的真有道理,但很可惜,也许今后,你再也见不到你那可爱的主人了。」灸舞的声音顷刻转冷,「寄宿在我的身上,是你的不智。」
「你……莫非……」
「这一次,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施展,但冻住你,足够了。」
灸舞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将自己全身的异能升华到极限,周围焦黑的四壁渐渐地凝上了一层白霜,蔓延到他脚底,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白莲。
「冰火炎焱·呜拉巴哈。」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6-01-04 22:24:00 +0800 CST  
(五十五)

须臾一打开门,就愣在了原地,半晌才举手略显生涩地打了声招呼,「Hi……你好。」
灸舞只看到了那个人的半张脸,就恨不得拿起枕头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须臾见对方没有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放下手对着他左看看、右瞧瞧,就差直接戳上去了,「还真的一模一样诶,不过这个眼神么,单纯的杀意,比里面那个家伙可爱太多了。」
——真的是小雨。
灸舞在心里叫了声苦,他会在这个时候来,绝对不会是来把自己领回去那么简单。
丁小雨进来后只看了须臾一眼,然后就把目光凝注在灸舞身上。
灸舞强掩心虚地对上小雨的目光,「呃……好久不见……」
小雨径直走向灸舞,随手拖过边上一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须臾在门口舔了舔唇,望向门外的墨衣,「你不进去吗?」不等对方回答就续道,「不进去的话跟我去做饭吧。」
墨衣想起灸舞让自己不要和须臾为敌的话,想问他盟主这几天的情况,还没开口就被须臾直接拐出了门。
「听说墨衣团长厨艺不错啊,我正想讨教讨教……」

灸舞听到那两人越来越远的声音,知道须臾是有意把墨衣引开,让自己和小雨单独相处。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还真了解我。
灸舞低头一笑,抬眼时又对上了小雨的眼神。
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小雨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灸舞却有些不敢再看他。
「不是说好,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不再见面的吗……」最终还是灸舞忍不住先开口。
「那时我只是沉默,并没有答应。」
「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了……」
「令和墨衣苦苦找不到你,所以希望我用分|身之间的感应来搜寻你的下落。」小雨的眼角瞥到床尾的一条睡裤布条,「你……」
灸舞连忙把腿再往里挪了挪,低着头喃喃道,「我没事。」
小雨看他的样子,也就没再继续询问他裤子的问题,从椅子上站起来,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飙升战力指数。
「怪不得我用了七天的时间才找到你,你的异能被封住了大半,分|身之间的影响也因此减弱。」小雨仔细地探知他的身体状况,「是那只魔做的,还是因为禁术的缘故?」
灸舞没有回答,而是尽力抽回手臂,「不要给我传功,这太损耗你的战力了。」
小雨紧握住他的手不放,「难道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会心甘情愿地遵守和你的那个约定?」
他的眼中此时不仅有寒冰,更有炽火怒焰,用另一只手撩起自己的袖子,「『相见相杀你死我活不成功便成仁之夺命绝杀咒』,这是你来金时空时给我下的咒术,而今这个咒印已经被令发现了,他也猜到了你的目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灸舞有气无力地叹道,「但我不会改变我的初衷。如果我真的成魔,你必须杀了我,这也是我来金时空最主要的目的。」
小雨缓缓地松开他的手,用看敌人一样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他,他真的很想揍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从铁时空疗养院落跑,千方百计来到金时空,就是为了给自己种下这个咒术,好在他成魔的时候,确保自己万无一失地杀了他。
小雨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灸舞,你简直……」
「……残忍是吗?」灸舞平缓地道,「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杀了我,即便铁时空的人知道这非是你的本意,也难免迁怒于你,而你更是逃不出对自己的自责。」他闭上眼深呼吸,调整情绪,「让你担下这份罪业,是我的自私,也是我的无能。」
「你知道我在乎的根本不是这种事情!」小雨一字一字,冰冷却又如爆发般地吼出这句话来,他瞪着灸舞,目眶泛红。
灸舞不语片刻,声音却仍是冷静,「有些事情即便残忍,我也不得不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有告诉过你,关于我师父的事吗?」
小雨闭上眼睛,压下自己的情绪,鼓动喉咙,「我听修提起过,关于神行者、枪灵王,以及时空混沌和火焰使者的事情。」
「原本让你动用『绝杀咒』的事还可留有余地,但现在看来,这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
小雨半睁开眼,等他说下去。
「在我离开十二炎天之后,魔界开始兴起了一个预言。只要能得到铁时空盟主灸亣镸荖·舞的肉身,让他变成魔斗士,就能消灭所有的异能行者,重新振兴魔界。我一直想不通,即便是得到了我,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消灭所有的异能行者?直到前几日,业生罗预附在了我的身上……」
「你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神行者和枪灵王?」小雨再接道,「我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没有人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可这种事情也决不能有万一。」灸舞凄楚地一笑,「毕竟……我是这个世上最接近我师父的人。可以的话我会选择自己动手,可现在令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是不会让雄哥把乌风给我的。」
「所以最终……动手的人还是我。」

又是一阵冰冷的沉默。
房间里的灯光一直昏暗,窗外的阳光也凄惨落魄。
小雨转身背对着灸舞,「为什么是你,又为什么是我?」
灸舞看着小雨的背影,「为什么不能是你,又为什么不能是我?」

小雨的问题仿佛海风巨浪问不出的迷惑。
灸舞的回答却是亘古苍天叹不出的答案。

「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不要使用『绝杀咒』。」小雨仰着头,声音已经哽咽。
「好,我答应你。」灸舞凝声应道。
「答应什么呀?」须臾拿着勺子,吃着碗里的不明糊状物,晃悠着走进房间。
小雨闭上眼,良久后才睁开,提步就要走。
须臾一晃到了他的身前,「这么快就要走啦,怎么不多留一会儿,好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的。」歪着脑袋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一个杀气腾腾却又惆怅断魂,一个谈笑风生实则绝情心狠。长相是没差多少,可看起来为什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小雨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吵死了。」
须臾继续笑道,「容易被激怒的人,最显真性情啊。」
小雨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一个字,也不回头多看一眼,大步走出房门,看到墨衣的时候才想起什么,把口袋里的一瓶血样交给了他,然后就消失于众人视线。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6-01-07 22:05:00 +0800 CST  
(五十六)

墨衣走到灸舞身边,把丁小雨交给他的东西递给他。
灸舞没有问,他知道这是黑龙的血样。
——圣魔之血已经到手,时间也已经确定,就只剩地点还未知。
——昏迷七天,那今天应该是12月2日,还有二十天的时间。
灸舞拿起床头边的另一瓶血样,将两者混合。
两瓶血完全融合在一起,没有发生任何排斥反应,灸舞看了却是微微皱眉。
「有什么问题吗?」须臾问。
「暂时还没。」灸舞回答,「只是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
「那当然,因为我马上就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须臾又舀了一勺碗里的东西塞进嘴里,「你想先听哪一个?」
「你能不能先把吃的东西给我?」灸舞看得出来他是故意引诱自己。
「哦,不好意思,这碗快被我吃完了……」须臾边吃边说道,「你要的话我再泡一碗给你,毕竟我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有点好奇。」
灸舞眯起眼睛看着他的碗,如果自己的眼力无误的话,那东西应该是……
「米糊?」灸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会真打算给我吃这个吧?」
「别看我,这可是你的属下建议的,说以你目前的状况就只能吃这个。」须臾把最后一勺舔干净,「冰箱里还有牛奶,需要我给你一起端过来吗?」
灸舞无语地转向墨衣。
墨衣一直侧着身低着头,完全没注意到灸舞的视线。
——墨衣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
「除了米糊和牛奶呢?」灸舞问须臾。
须臾笑着摇了摇头。
灸舞认命一叹,「那就它们吧。」
须臾哈哈笑了两声,「宝宝真乖。」拿着空碗走出房门,临走还瞥了墨衣一眼。
而灸舞也正一直盯着他,「墨衣,刚才你们俩都谈了什么,还是他告诉你了什么?」
墨衣这才回过神,勉强一笑道,「没什么。」
「你的解释是不是太假了点?」灸舞笑道,他不喜欢太严肃地说严肃的事情,「你不说那我只好自己猜咯……我和小雨的谈话你们是不是都听见了?」
墨衣还是有点愣神,「是……听到了一点,我……属下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打算……和令一样,阻止这件事到底?」
「这是当然……」
「所以,令是真的打算阻止这件事到底?」
墨衣一愣,他得知这件事之后立刻通知了令,令告知他自己早已知晓,并表示绝对会阻止,而且希望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盟主。
结果却是三两下就被盟主套出了话来。
「好啦,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你也听到我答应了小雨,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使用『绝杀咒』,这不还远远没到这个时候嘛,至少我现在还好好地坐在你眼前啊。」灸舞如此微笑道,心里却是在暗叹:唉,哄属下也是门学问啊,希望未来的盟主也能好好学学。
「是……是我太杞人忧天了。」墨衣满腹心事地笑道。
灸舞觉得有些不太对,恐怕墨衣不止是知道了『绝杀咒』这件事那么简单。
——那个混蛋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灸舞还在思忖着怎么继续套他的话,须臾已经端了米糊和牛奶进来,两人只好各自沉默,各怀心思。
「给。」须臾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把温好的牛奶递给他。
灸舞还真是渴了,一杯牛奶一仰头就没了。
「没人和你抢,要喝锅里还有呢。」须臾拿起装有米糊的碗给他,「需要我喂你吗?」
灸舞一把从他手里把碗抢过来,一大勺一勺地往嘴里舀,眼角时不时地还在看墨衣。
——看墨衣这样子,明显是在纠结什么,那到底是在纠结什么呢?
——难不成……他真觉得我和须臾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至于吧,我有这么让人信不过吗?
「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以用哪句话形容吗?」须臾忽然笑道。
灸舞咬着勺子,用眼角的眼角瞥了一下他,「哪句话?」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咳咳……咳……」灸舞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被米糊呛到比被米饭呛到更难受。
须臾弯着腰哈哈大笑起来,看到灸舞露出和丁小雨差不多的杀人眼神后才渐渐停下,带着余笑道,「我……我走行了吧,让你们慢慢聊。」
他后退着就要离开,墨衣忽然上前一步,「不用了,我就要走了。」对上灸舞迷惑而担忧的目光,又低了下去,「盟主,属下还有事,先行一步,三天后我和令会再过来。」
「墨衣,墨……」
话未落音,人已经走了。
灸舞冷下眉头,禁卫军里还没有谁会在自己叫人的时候匆匆离开,连a Chord都不敢,更遑论墨衣。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灸舞冷冷地问。
「我说你就会信吗?」须臾笑着反问。
「那得等你说了才知道。」
「唉……」须臾一副饱受排挤的样子,「我不过是告诉他对付闼婆遮罗的方法,你紧张什么?」
灸舞横眉冷道,「是么,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你这么不相信我,干嘛不亲自向他求证,免得我告诉了你实话,你也当做谎话听了去。」须臾懒懒地道,偏过头好像真生了气。
灸舞瞪视他良久,只觉得一阵精神疲惫,长长地叹了一声,把碗放在一边,失了继续吃它的胃口。
「你刚才说的好消息和坏消息是什么?」灸舞顿道,再补充了几个字,「你说,我信。」
须臾喜上眉梢,乐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好消息呢,就是闼婆遮罗没有在你昏迷的这几天对你的同伴下手。」
灸舞哂笑了一下,「这句话我是不是该理解为,她已经得知了圣魔之血的来历,没必要再用别人来威胁我?」
须臾小声地拍了几下手掌,「掌声鼓励!那接下来的坏消息呢,就是他们很有可能会提前动手,我们没有多少可以准备的时间了。」
「哦?」灸舞眉毛一扬,「出了什么变数?」
「你这两天一直昏迷着,不看电视不看报,也难怪不知道。」须臾拿起沙发上的一份报纸扔给他,「再过几天的十月十五,也就是满月,会发生一次月全食。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日为阳,月为阴,但实际上它们都是照耀万物的能量,月食对结界造成的影响绝对比冬至的影响更大。」
灸舞翻着报纸,寻找关于月食的报道,「12月9日,只剩下一个礼拜的时间。」
须臾点了点头,「而这几天他们的目的么……」
灸舞放下报纸,凝重道,「断肠人危险了。」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6-01-08 22:29:00 +0800 CST  
楼主今天没有巧克力吃了555555555555555
不知道能不能在12点之前赶完了,如果有等文的亲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了,早点洗白白上床睡觉哦

楼主 凉生须臾  发布于 2016-01-10 20:34:00 +0800 CST  

楼主:凉生须臾

字数:126190

发表时间:2015-11-18 08: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3-06-17 03:33:37 +0800 CST

评论数:1942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