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不写bl了，写成有年龄差的那种兄弟文，就是有个人会出现在沈清的生命里，让他的生活发生变化，也让沈清很多潜在的观念渐渐爆发出来

沈清在路上转了一会儿掐着点走回家，
他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走进单元楼之前，
沈清放进口袋里的手带着潮湿的热度像是不经意一般握紧，捏碎了曾经觉得很好吃的饼干，连着两颗没有开封的糖一起果决的丢进垃圾桶。
想了想，
左手里的药膏也是同样的下场。
他咬紧了下唇，
望着安安静静躺在垃圾桶里的东西，
清澈的目光中满是化不开的厌恶。
用不着谁可怜，
也用不着谁给予，
别人有的，
他迟早会有。
别人没有的……
他也一定会有。
回了家发现沈旭东并不在。
安安静静，
却没有大鹏家那样的窗明几净。
沈清走遍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找爸爸也像是在审视什么，
一共就四个房间，
门口的客厅，
旁边是厕所和厨房，
再前面就是他和爸爸的卧室，
没有一处不干净，
可看着哪里都是那样的灰败沉暗。
沈清放下书包，
走进卧室从床头拿出洗的发白的可以一直遮到小腿的袍子紧紧的攥在手心。
长大后，
他几乎没有一件自己的衣服，
都是捡别人不要的穿。
“施舍”，
是他这辈子最不愿看到的字眼。
换好衣服，
他不知道怎么了，
自虐般坐在坚硬冰冷的地方感受身后钻到骨缝里的痛。
蜷起腿，
牢牢的抱紧自己。

沈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睡的并不安稳，家里的暖气不如大鹏家烧得热，再加上又坐在角落的地上，没多久沈清就觉得如坠冰窖。
过去经历的事情又一件件在脑海中重播放映，好像再次切身体会了一般。
在寒风中四处躲逃，
发抖，
看着别人神态自若的快速在眼前穿行，
穿着漂亮温暖的衣服，
街边饭店的窗户上有氤氲的白色雾气，
但依旧能够看到里面热闹的景象，
几个人围在一起开心的吃冒着热气的食物，高声谈笑，
再看，
就能够看见玻璃上反射出来的自己，
那一刹那，
是让人无处躲藏的。
陷入梦境中的沈清皱起眉头攥紧胳膊上的衣服使劲挣了一下，最后的画面就停格在垃圾桶里的皱巴巴的饼干包装和那两个包装精美的棒棒糖。
呼吸一窒，
沈清脱力似的大口喘着粗气清醒过来。
不知是冷还是热，
背后的衣服都被湿透。
但现在醒过来是真实的感受到了冰冷。
屋子里彻底一片寂静的黑暗，
沈清怔忡的重新抱住自己回想刚刚梦到的记忆。
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别人生活的时候太多太多了，
多到自己都习以为常。
他明白这种差距，
从不会去想要别人拥有的东西，
以为明白了很多，
甚至可以坦然的接受这种与生俱来的差距，
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
一个人，
是不可能没有欲望的。
像是生了气，
又像是想平复一下心情，
并且沈旭东还没有回来也十分让他担心，
飞快的换了衣服，
走之前想了想抓起沙发上的书包大步迈了出去。
他走的很快，
完全忽略了身后的伤痛，
再刺骨的寒风居然也没有感受到冷，
鬼使神差似的径直走向门口的一家便利店，找到蘑菇力又找到一大包棒棒糖毫不犹豫的走向柜台掏出钱包结账，临走前又买了一根平时只会看着的冒油的烤肠。
抱着吃的站在商店门口，
沈清狠狠的咬了一口外衣烤得脆脆的香肠，油花瞬间在嘴里爆开烫得整个口腔内壁连着舌尖一起生疼，就这样也是嚼碎了咽进肚子里，烫得食道和胃又热又痛。
剩下的半根也是这样塞进嘴巴里，
怎样嚼都吃不出什么味道。
沈清第一次动了脾气扔了手中的细棍，三下两下就撕了手中蘑菇力的盒子扬起头一股脑的全部倒进嘴里，掉出来也并不在意，满满的，塞到想吐才停止下来，嘴巴闭不上也动不了。
好吃吗……
这样满意了吗……
沈清怀里的一大包棒棒糖滑落在地，抬手挡住脸，不停地这样反问自己。

我感觉我要开始了离奇的节奏，狗血的剧情。啊~当时说好的短篇呢前方高能预警，请各位看官自带避雷针，我要写跑偏了！！友情提示……爸爸在以后可能……出现的少了……（明明说好父子文的啊喂！！！）

没有好吃的味道。
沈清抱着棒棒糖失落的在街上搜寻爸爸的身影。
几点了他也不知道，
该去哪里找爸爸也没有方向。
是不是该回家里等爸爸。
肚子饿。
沈清站在街边双眼失神的望着前方，高速穿行的车辆逐渐幻化成一道道的白色光影从眼前飞驰而过。
“吱！！！”
一声紧急刹车突兀的撕裂耳膜。
紧接着就是两声催促的鸣笛。
沈清依旧失神。
鸣笛声越来越繁杂，愈发的尖锐，一行车辆被拥堵在路口一时无法顺利通行。
而沈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小伙子，你挡着路了。”
同样等着过马路的老大爷看不过去好心提醒顺便把沈清拉到一旁。
对面行人通行的绿灯亮起，
老大爷又提醒了一声沈清才缓缓向前走去。
沈清这才稍稍反应过来，
紧走两步跟上去主动搀扶他过马路。
无意间一转头正好与他刚刚挡住的第一辆车的后座上的人四目相对。
一双冷静的眸子如黑洞般恍若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沈清浑身打个激灵连忙收回视线，
心扑咚扑咚的快速直跳。
简直像是撞了鬼。
怎么……
遇见了他……
沈清不敢再四处乱瞟一眼，用力的摇头想要把又一次出现的那个照片上的男子甩出记忆。
与老大爷告别后沈清往家的方向走去，踏着逐渐加深的夜色隐隐不安起来。
回家的小巷口听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有几个好奇的小孩凑得稍微近一点打探围观。
沈清只从后面看了一眼车尾便再也没看，
完全没有注意到后座上的人也是无意间的一瞥正好看到了他。
一直看着他转身走进小巷，
眉头微微蹙起转瞬间舒展开来。
有时候，
缘分这种东西真的是谁也无法解释清楚。
沈清还未走到单元楼就看见门口站着几个人。
居委会的爷爷奶奶是认识的，
邻居阿姨也很熟悉，
只有一个穿着精干的黑色正装的人是第一次见。
他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刚走近准备侧身进去时突然被几个像抓住小偷似的激动声音连忙叫住。
门口的大爷大妈看见他回来也的确非常激动。
“沈清！！！”
“沈清！！！你爸爸出事了！！”
“沈清你爸被人撞医院去了啊！！”
各说各的声音同时响起，
沈清意外的每一句都能听清。
心脏猛的收紧，
大脑有一瞬间全是空白。
身旁的黑衣男子只平静的说了一句，“你是沈清？？”
再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
沈清都听不到。
几位大爷大妈在耳边聒噪解释沈旭东出事的事情经过，黑衣男子还是十分淡定的告知接下来的打算与安排。
可是沈清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被簇拥着走进巷子口停着的黑色轿车也没有任何知觉。
刚刚见过的车，
他一点都没有认出来。
被半推半就的坐进车里也没有觉得怎样，
直到，
再次与那个人四目相对。
“你是沈清。”
肯定的语气。
平淡到毫无波澜，
一如他的双眸。

失散的灵魂终于回归正体。
沈清噩梦惊醒一般猛的浑身一颤，
后退着甩手就要关上车门与所看到的景象隔绝。
空白的大脑飞速运转，
却混乱的理不出一点头绪。
但他知道的，
仅有的念头就是远离看到的这个男人。
车门快合上的时候被里面的手及时的制止住，
沈清转身就要逃却被身后带他过来的人从背后牢牢的抓住双肩，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里面的人从车上下来，
带着淡漠的神情一丝不苟的站在自己面前。
沈清一手捏着棒棒糖的外包装滋啦滋啦作响，挣扎，反抗，抬头与对面的人直视。
带着惧意，
又带着明确的憎恨。
在那人看来只以为他知晓了整个事情经过。
其实也没什么，
很平常的一件交通事故。
下班高峰期他的司机在路口转弯时由于视线盲区将一旁等待的沈旭东撞到在地。
车速完全不快，
距离也很近，
本来应该只是小小的碰撞摩擦，
顶多有点皮外伤，
但最碰巧并且最不幸的是，
在挂到沈旭东停车之后车的右前轮正好压住了他的左腿膝盖。
出现这种情况不宜再动车，
但司机听到车下的人的惨痛呼叫本能的踩了倒车，
就这样，
造成了沈旭东的左腿膝盖粉碎性骨折，
也就是说他的左腿将终身无法回复正常的行动功能。
进手术室之前沈旭东神智混乱的哭喊，一会儿说自己不能死，一会儿又说自己不如死了。
一声不喊痛，
喊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沈清”这个名字。
一开始以为听错了，
或者只是重名，
等循着地址见到了，
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
可是，
他并不想用这种方式结识。
“我是林立文。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
虽然看着淡漠，
但他却不是一个不讲礼貌的人。
沈清这才意识到与他相见的缘由。
“我爸爸怎么了！！”
不是焦急询问的语气，
更接近于质问。
“具体的事情我们车上谈，现在先带你去医院。”
说完林立文率先上车，
沈清犹豫了几秒一时分不清他的出现以及他说话的内容的真假程度，
但最终还是因为惦念父亲从另一边上了车。
沈清一路上只扭头看向车窗外面的景色，
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看，
也并不感到拘谨，
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祈祷这一切全部是假的。
爸爸没有出事，
只是他别有用心。

林立文知道沈清的存在可以说是机缘巧合。
他进圈做主已经有几年的时间，
只收男被也是他一贯的准则，
常年一个人住让他除了感到房子空荡的同时逐渐就是心里也空了下来，
工作的压力又无处发泄。
有女朋友对他来说是件麻烦的事，
不仅费时费力，
还要抽出精力去哄她陪她，
这不是他所需要的。
男贝随时都有，
但称心的不是随手就可以找来一个。
就在林立文处于空窗期的时候，
唯一知道他这个癖好的助理拿来了沈清在大鹏那里拍的视频。
看了不过两眼就知道沈清并不是一个被，
不恋痛，
也不是很能忍痛，
只是能看出来他在努力消化身后的疼痛，
瘦得骨骼突出来的身板僵硬成一整个硬块。
看上沈清，
只是看上了他忍痛的反应，
没有常年做贝的那种无动于衷或者矫揉造作。
他想办法联系上了大鹏，
最后得到的回复是沈清绝不入圈也绝不做被。
他也不是会勉强的人，
无论是对自己，
还是对别人，
收沈清的念头也就搁置到了一边。
虽然总是会时常想起，
但再说一遍的话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的是，
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真正相见。
短短的一天之内就见到了两次，
在街头的那次照面让他有些惊叹于面前那个男孩子的过分清秀。
后来再见欣喜又失望的是，
沈清，
那个清秀的男孩子，
被撞成残废的中年人的儿子，
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在亮着灯的手术室门口，
寂静成为了固定的相处模式。
几个人远远的分开站立恍若彼此间没有任何联系。
谁没有遇见过这种事的经历，
林立文用沉默掩盖无措，
沈清的沉默只是出于脑子混乱异常的呆滞。
其他人的沉默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沉默。
林立文状似无意的向离他最远的沈清瞟过两眼，
干干净净的校服，
手里紧紧攥着一大包棒棒糖，
一切都昭示着他那个年纪独有的美好年华。
收回目光，
接下来映入视线的就是手术室中的那个被撞中年人血肉模糊的腿以及他声声泣血哭喊的脸。
几个人就这样无声的站了一夜。

熬夜对林立文来说是再家常便饭不过的事。
窗外有清亮的光投进。
眯起眼看看窗外，再看一眼头顶旁的手术室还未熄灭的灯，稍微活动一下僵硬的双肩和腰背，吩咐助理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沈清一动不动的靠着墙站了一夜，
林立文走到他的面前也没有丝毫反应。
“你休息一会儿吧。”
声音飘散在清冷的空气中，
无声的注视。
直到沈清颤抖着抬起头，干净的眸中盈满了纯澈的泪光。
林立文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从沈清的眼里看到的不仅仅是无助。
安慰，
大抵不是他所需要的。
所以他想等着沈清表达自己的诉求。
沈清从来没有与别人发生过冲突，
不会吵架，
不会打架，
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
当他想好了要说出脑海中盘旋了一个晚上的念头时，
确实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你……是不是故意撞我爸爸的……就是为了让我……做你的……你的……”
他一时想不出来“男贝”这个陌生的词，
但咬紧牙也感到不断翻涌的羞耻。
即使他没有说出来那个词，
林立文也懂得了他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想法让他暂时哑口无言。
“你！！”
沈清只以为他是默认，
怒火冲上头顶，松开抓住棒棒糖袋子的手指握成拳便尽力挥出去。
另一个保护林立文安全的助理眨眼间出现准确的控制住沈清的手腕，正要采取下一步措施将人按倒，林立文缓过了神。
“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他示意助理放开沈清，
看了一眼地上的糖又把视线转回沈清身上。
沈清怎么都想不起那个词，
又听到林立文恍若理直气壮命令的口吻，
气到浑身发抖也有理智知道再挥拳也伤不了他半分，
紧紧的盯着那张宛如雕刻出来的毫无表情的面孔，
开口说了生平第一句脏话——
“你就是个社会败类！！！”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是冷笑，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在上扬，
近乎虚脱的靠在墙上，
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这次林立文听清了，
听得很清楚。
前面沈清说过的他也记得。
但是，
不至于生气。
“我撞了你的父亲及时送到医院并且表示承担所有责任，如果还有哪里你觉得不满意的，你可以提出来。”
“还有，你觉得我撞你父亲另有所图，这样想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一是我没必要为你做这样的事，二是我也不需要这样去做。”
“所以，我不觉得我哪里做的可以被称作社会败类。反倒是你，无根无据口出不逊……”
教训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是不想安慰，
也不是出于被冒犯的反击，
只是想纠正他极其错误的思想，
消除误会的根源。
沈清苍白着脸竭力控制从胸腔中沸腾到眼眶的泪意，
他想要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不那么弱势，
却不曾想用歪曲的思想让自己处于更加被动的状态。
他说他不是那个目的，
就能证明真的不是吗，
可其他人，
谁也没有办法证明……
沈清对现在的所有情况都厌恶透了，冲着还是一副平静模样的林立文大声嘶吼道，
“你别想着我跟你建立那种关系！！我死也不会！！”
林立文哼笑一声，“你还是高看了你自己。”
又回到了之前远远相隔的距离。
沈旭东还没有从手术室中推出来，
后面的事都没有安排妥当，
林立文就算想走也不能离开。
买完早点回来的助理第一时间把食物送到林立文面前，简单的豆浆油条，很有眼力价的一人一份。
林立文接过自己的示意给沈清送去，
很自然的打开袋子吃起来。
这两天因为工作忙一直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现在有时间了便不能亏待自己。
很快，
那边传来一声掉落在地的动静。
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林立文还是想看。
他想看沈清气恼的模样，
也想让沈清看看自己的气恼是否会有一丁点的作用。

沈清看到了林立文看过来的目光，
当打翻了助理拿到面前的袋子时就下意识扭头去看林立文。
究竟怎么能做到那样的云淡风轻。
望着脚下的一片狼藉，
颓丧的倚着墙滑坐在地。
摸来刚刚掉落的糖，
重新放回自己的怀里。
上午10点40分，
沈旭东脱离危险从手术室中被推出。
沈清用最快的速度起身跑过去也只是看到林立文与医生交流两句，内容是什么完全没有听到。
病床说着就要推走，
沈清来不及看一眼爸爸先急着抓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问道，“我爸爸……我爸爸他怎么样了！！”
一旁有人开口小声催促，“请先让一让，一会儿还有病人要做手术。”
医生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简短回答道，“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请不用再担心……”
病床快速的在走廊中移动，
沈清跟着他们一起跑，
因为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最想知道的是他们会把没有清醒的爸爸推到哪里去。
林立文没有和他们一起跑，
只是站在最后看着沈清的裤子上渐渐殷出暗红的血迹。

林立文为沈旭东安排的都是最好的，除了就近医治的这家医院不是最好的。
最好的医生，
最好的病房，
以及最好的护工。
沈旭东从推出病房的那刻起就全部都可以享受到。
沈旭东看不到，
但沈清都可以看到。
站在比家里还要豪华的单人病房套间门口，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旭东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柔软的床被将他围裹得严实看起来异常的舒服。
医生在有条不紊的摆弄仪器设备与导管，低声交流并没有打破凝固的空气。
沈清转身想见林立文，
却冒失的差点与他相撞，
后退一步不等开口便被抢先控制住行动。
沈清抬起头，
想问的只能先搁置到一边，又惊又气道，“你要干什么！！”
林立文稍一颔首，抓着沈清的助理和几个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白大褂一起向旁边的病房行进，林立文依旧走在最后。
进了一个新的病房，沈清什么都还没有看清就被按趴在床上，一趴到床上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受伤的屁股……
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又有这么多人在，
沈清受不了的挣扎大叫，“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啊！！！”
他最小最瘦，
挣扎也显得那样徒劳无用。
林立文虽然没有真正和他接触过，不能说有多了解，但他面皮薄还是能看出来的，默默示意只留下助理和一个医生，看着病房清空后，淡然道，“你受伤了，这正好有医生。”
沈清还被人按着，
就知道他说这样的话与自己的意愿无关。
说不上来为什么，
就是讨厌这种无力反抗的感觉。
又一次吐出了脏话，“你滚开这里！！”
能对林立文大呼小叫的，
除了他的家里人，
再无其他。
可他只把沈清当作小孩，
小孩子刚见面发脾气是可以接受的。
顺应他的话退到门口，想了想，还是把门关上。
林立文不在，
助理自然也跟着离开。
病房里顿时只剩下医生和沈清两个人。
医生看着沈清透血的裤子，见怪不怪道，“是被谁打的？？”
沈清选择不做理会。
医生其实也不关心这个，只是想缓和下气氛，见没有作用便准备进入正题，“是你自己脱掉裤子，还是我脱？”
沈清默默的褪下所有裤子趴回原位。
幸好血还没有干透，
脱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和皮肉粘在一起，
不是很痛。
由于没有得到好好护理和休息，
两瓣屁股上愈合的伤口不仅裂开，
鲜血淋漓之下也能够看出由于活动撕裂得更大了一些，表皮张开，露出鲜红的肉。
能被打成这样，
其余没破的地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医生拿来双氧水和医用棉球先消毒清理伤口。
擦血迹的时候还好，
当浸了双氧水的棉球按在破皮的地方时，
沈清痛得绷紧身子仰头大叫。
只一个音，
想起这里还有人，
门外，
还有那个人，
后半声强自忍了回去。
医生了解他感受到的痛楚，也很同情，但不会因此动作上有所怜惜。
痛是痛了些，
也比清理不干净要强。
沈清伏在手臂里低声饮泣。
为什么不能哭。
爸爸没说不能哭，
他说痛了狠了就能哭就能求饶。
哭是可以哭，
可是，
该向谁求饶，
命运吗……

药还没上完，
沈清就哭着睡着了。
将近12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
精神又高度紧张，
体力终究支撑不住。
医生处理好伤口后，拿来另一张病床上的被子只盖住了沈清的腿便静静走了出去。
“他怎么样了？”
林立文一直站在门口，
沈清的痛叫与哀哭全部听到。
“没有大事的，都是皮肉伤。只是伤的有些重，养的日子要长一些。”
“麻烦您了。”
沈清与沈旭东的病房仅有一墙之隔，
要说可怜，
应该还是沈清更值得一些。
林立文看着手上拎着的书包与糖果，莫名的对沈清多了一些兴趣。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会去买一大包糖果的，
应该不多吧。
若是喜欢，
为什么一个都不拆开。
还有他的眼神，
永远都充满敌意。
简单干净得如羊羔一般的孩子，
却有着狼崽的眼神，
真是耐人寻味。
林立文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待在这里，吩咐完所有的事情，把书包和棒棒糖以及一身刚买来的干净衣服放在沈清的床边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沈清一觉睡到了晚上，
真的又温暖又舒服。
恍恍惚惚的以为在家，
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哑着嗓子出声。
“爸爸？”
没有人应。
“爸爸？！”
叫的声音大了一些，
自己也随之清醒许多。
睁开眼，
看清了所处的现实。
不是在家，
和以前不一样了……
原本一直没有感到痛，
以为后面没事了，
上过药再一动意外的痛得厉害。
沈清把手虚虚的搭在依旧高肿的臀部上，艰难吞咽苦楚。
这样一来，
他又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沈旭东。
被撞断了腿，
一定要比他要痛很多很多。
想见爸爸的欲望愈发的强烈，
沈清翻身爬起来，
昏暗中只见到床头摆着衣服，书包和糖放在一边，
想也没想的拿过来，
正要穿才发现有什么从手底下滑到地上。
又是一件衣服，
还是一件上衣。
沈清便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衣服，
是那个人买的。
谁要他自作多情了！！
当即一把丢在地上，
摸黑踉踉跄跄的去门口开灯。
找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有看到自己的裤子，包括内裤都没有踪影。
沈清厌恶极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如此的讨厌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从小到大都用惯了别人给的，
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能接受这种行为。
大鹏给的饼干，糖和药膏一样，
再喜欢，
只要是别人给的，
都不想要。

小清清这种诡异的心理

再不愿意也不能光着出去。
沈清只好穿上林立文买来的裤子拿上自己的东西去看隔壁病房的爸爸。
还没走进门口就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
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苏醒欢快的四处乱串。
再走两步，
首先看到的就是正要从保温桶里拿出什么的一个陌生阿姨。
看向病床，
沈旭东还没有醒过来。
沈清不知道她就是林立文请来照顾他们父子的护工，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要做什么，
为什么会拿食物出现。
面面相觑片刻，沈清犹疑道，“阿姨……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护工的年龄与沈旭东相仿，
见到沈清虽然陌生但没有他那样尴尬，
这份工作习惯了见谁都有热情劲，
冲着沈清摆手道，“你是沈清对吧？！来来来，我估摸着你差不多该醒了没想到真的醒了，过来吃点东西吧，我刚做的。”
阿姨一叫出他的名字，
沈清就知道这一定又与林立文有关系。
可是，
他撞伤了爸爸，
应该需要做出补偿的，
况且没人勉强他做。
至于我这里……
就不用了。
不想与他扯上一点关系。
“阿姨，我不饿，您不用管我了，以后也不用，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爸爸这里……我上学不在的时候，您再来可以吗？周末和晚上我可以照顾我爸爸的，不需要麻烦您了。”
护工差不多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现在的人们可是能花钱请护工就不自己亲自上阵照顾人的，
更何况这还是别人请来的，
居然拒绝不要。
为难的笑笑，“这个……我拿了林先生的钱……不能这样做事的……”
沈清坚定道，“他花的钱……我不需要，和您没关系不是吗？”
护工绝对不想惹麻烦，推辞道，“这……回头你们两个再谈谈吧，我夹在中间不好做的……”
沈清略一抿唇，“好。阿姨您先回去吧，我再见到他就与他说。”
这对护工来说更是难得清闲，
留下做好的饭菜与沈清打个招呼便立即走出病房。
沈清走到桌子前驻足。
鸡肉，
排骨，
两道清淡的小菜，
颗粒饱满晶莹的米饭，
真的是刚做好的，
还冒着热气。
保温桶里是香气扑鼻的炖汤。
这对于沈清来说是过年都无法吃上一次的东西，
现在正全部摆在他的面前。
不可能不想吃的。
沈清不敢再看索性闭上眼睛。
但如果吃了，
他会永远看不起自己。
睁开眼，
把所有的东西一层一层重新放回保温桶里，
盖上盖子，
逃也似的飞快远离。
抱着腿坐在沈旭东的床边，
舒展的面容，
仿佛感受不到任何苦痛。
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沈清真的很饿。

一连两天再也没有人来过。
沈清基本上寸步不离沈旭东的床边，
偶尔饿得极了才会跑下去买个面包或者两个包子吃。
医生每天都会来三次检查沈旭东的各项情况，
而沈清身后的伤只在那天被强按着上了一次药，
他自己也顾及不到。
每天帮爸爸擦擦露出来的地方，
其余时间就看书温习，
直到周日晚上沈旭东才清醒过来，
第一件事就是哽咽着念沈清的名字。
“沈清……”
“沈清……爸爸对不起你……”
他知道自己被撞坏了腿，
送进手术室之前都保留意识。
昏迷的时候想的也都是自己唯一的孩子——
沈清。
有些话说不出口，
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担忧的就是沈清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沈旭东出了事到现在，
沈清还没有为他掉过一滴眼泪。
可能是吓到了，
也可能是还意识不到情况的严重性，
或者是他觉得一切都可以挺过去，
可当爸爸醒过来一开口就带着哽咽，
眼泪便再也止不住的往下落。
“爸爸，不要哭。”
孩子都是这样，
见不得大人落泪。
而被安慰的人也是，
越安慰越控制不住自己无处安放的情绪。
沈旭东扭过头低声啜泣，
突然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就这样死去。
沈清看着爸爸哭也不停的大哭，
纯粹的血亲之情。
听到沈清盖过自己的哭声，
沈旭东意识到这种行为影响到了儿子，手却无力抬起抹去眼泪，把头扭回来勉强扯动嘴角道，
“不哭了，是爸爸吓到了你了。这两天吓坏了吧？”
沈清也止住哭声，
可怜巴巴的望向沈旭东。
大概只有在父亲面前才会露出作为孩子的模样。
抓住沈旭东的手，撇撇嘴强忍委屈道，“爸爸，你别离开我。”
沈清瘦巴巴的小脸上的那两颗圆滚滚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里面含满了晶莹的泪，看起来又乖巧又哀怨，像极了一只好不容易才找到主人的小奶狗。
沈旭东听着儿子软糯糯的声音也能想象出个大概，
心里欢喜，
脸上也多了微笑。
“来，过来让爸爸摸摸瘦了没有。”
沈旭东费力的抬手，
沈清慌忙按住，生怕影响哪根管子的工作，这也才意识到是不是该去叫医生过来看看。这样想着便立即爬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道，“爸爸，我什么事都没有的，我先去找医生，你在这里等一下……”
他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医生，
碰巧的是，
刚出了门口就看到平常来查房的三四个医生正向这边走来，
惊喜之余正要告诉他们爸爸醒了，
一张并不想见到的脸从几个医生行走的缝隙中显现出来。
他知道林立文也看到了他，
一抿唇回身进了房间。
“爸爸，医生来了。”
完全不比刚刚的情绪。
一行医生熙熙攘攘的进来检查沈旭东的情况，沈清特意站到离门口那个人最远的地方听爸爸与医生的交流。
他不敢看林立文，
但林立文的目光不曾从他的身上错开。
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压倒性胜利似的喜悦。
盯着沈清与身旁的助理耳语两句，
再看着助理走过去按照自己说的毫不费事的将沈清带到自己身边，
沈清依旧看也不看他一眼，
只把一个毛绒绒的头顶给他看。
把人领到门外，眼里的笑意顿时全无，沉声道，
“听说，这两天你不需要护工是不是？”
这是什么口气。
沈清不爽的抬起头直接顶回去道，“不用你管。”
又是和小狼崽子一样的眼神。
林立文点点头，不紧不慢道，“那为什么还让护工在你上学的时候过来。”
沈清哪里与谁拌过嘴，
一时语塞涨红了一张小脸，
恨恨的别过头不再看向林立文。
林立文无意与他开玩笑，不留面子的教训道，
“我请来的护工，自然应该由我来安排。你没有多嘴的资格。”

被一个本就没有好印象的陌生人面对面的训斥，沈清哪里接受得了。
原本好好的生活也都是被他破坏了，
现在却还反过来说他没有资格，
气到胸口都是一阵憋闷。
攥紧拳头看向比自己要高一个头的林立文，不堪示弱道，“要不是你撞了我爸爸，谁要你花那两个破钱！！”
林立文没有他那么生气，
可以说还达不到他生气的程度。
他做什么从来都不需要对方领情，
这也是别人教给他的东西。
双手环胸缓缓道，“我自己的钱，花不花，与你何干。”
沈清又被噎得一楞。
这下倒是气的眼泪都冒了出来。
对峙期间，
医生了解完了沈旭东的情况，
因为还有事要交代，
见门口的情况只好暂且在屋内等待。
病床上的沈旭东听不大清门口的情况，但也能知道自己儿子好像在与谁争辩着什么。
他也一样，
还没见过沈清生气的时候。
憋了许久，沈清终于缓过气来，忍着眼泪冲林立文大叫，“本来就与我没关系！！你撞的我爸爸，你请的护工，所以就让你的护工去照顾我爸爸，不要来管我！！”
林立文平静道，“好，那你父亲吃饭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也别让他知道。”
爸爸一定会问怎么回事的……
说也说不过的沈清懊恼的眼眉低垂。
最后挣扎道，“阿姨做了……我也绝不会吃……”
“赌气浪费食物的行为让你觉得很光荣是不是？”
如果不是知道丢人，
沈清一定会哭着跑开的。

见外面的风波停止，
医生赶紧出来主要向林立文交代情况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
这样做是因为看沈清还小，
再加上所有都是林立文安排的，
不如与他说来的放心。
沈清低头抹着眼泪也竖起耳朵听。
沈旭东躺在病床上只想知道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了沈清。
听完医生的交代，
林立文径直走进病房看望沈旭东。
严格来说这应该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与交流。
“沈先生，我对我的失误对您造成的难以挽回的影响深感抱歉，在这里先向您和您的家人道歉。您所有的医疗费用我都会全权负责到底，还有什么要求您都可以提，我完全无条件满足。”
沈旭东对撞他的人没有一点印象，
听到林立文上来就道歉反倒受宠若惊。
今天刚醒过来，
赔偿这方面的事还没有想过，
林立文一提更加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是不是……别这样说……遇见这样的事谁都不愿意的，对谁来说都是麻烦……”
林立文淡淡笑道，“客气了，您有什么要求随时提。”
沈清从门口悄悄的挪到沈旭东床边，半跪着握住沈旭东的手，像是找到依靠似的不时瞪两眼林立文。
林立文感受到了也装作无视，
等助理提来外卖才对沈清说道，“这一天还没好好吃饭吧，给你买吃的了。”
沈旭东没想到他还挺关心自己儿子，
更加感谢道，“真是……还让您破费了……我儿子乖的，还能照顾我呢……”
“是，我请来的护工都被他赶走了说是不用。”
沈旭东也不太懂护工是什么，
只能笑两声作回应。
林立文见他并不理解，进一步解释道，“沈先生，我一个外人虽然不应该这样说，但我还是想建议您平时还是由护工来照顾，沈清还需要上学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晚上休息不好……”
林立文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沈清跳出来打断，“我自己家的事，谁要你多嘴了！！”
意思一样的话，
差不多原封不动的奉还。
沈清可真是憋着这口恶气终于能释放出来。
林立文面色不变的看向沈清，
沈旭东也低声呵斥了一句让他不能这样没有礼貌。
林立文并不是心地善良能够吃亏不吭声的主，
他明白沈清这是找准了机会报复自己，逞一时的口舌之能。
若是收拾不了他，
岂不是白比他年长这么多。
“先去吃饭吧，都该凉了。”
沈旭东觉得林立文一定是不高兴了，连忙为沈清开脱道，“小孩子家家的……不会讲话……您多见谅……”
“本来就是我多嘴了，没事的。”
“哪里的话……是小孩子不懂事……”刚赔笑道转而换了斥责的口气道，“沈清！下次不许了！！”
后面训沈清的不全是做样子，
是的确觉得他那样说并不妥当。
不管怎么样，
别人的好意不应该遭到践踏，
那是不尊重对方。
但毕竟不能当着外人面训斥儿子，
只能适可而止。
沈清看看沈旭东，垂下头，立刻乖巧道，“我知道错了，爸爸。”
这模样变得也是快，
刚刚还呲着牙好像要咬人。

林立文抱着手臂静观他们父子，沈旭东让沈清过去吃饭，沈清便一点说辞都没有的拎了袋子走到桌边。
若是坐了，
屁股一定很痛。
若是不坐，
那不都让这个人看了笑话……
沈清迟迟不肯动。
林立文想好的收拾他就是出于这个目的，
不管选哪种，
这个总是对他带有偏见的小孩都一定不会舒服。
最后沈清还是选择了坐下，
痛得眼睛里涌满了酸涩的泪花。

坐不过10秒钟，
沈清支着胳膊悄悄抬起受压迫的臀部，
挤在一起的疼痛瞬间四散开来，
一点都不好受。
偷眼看向林立文恨恨的咬住下唇。
站也不是，
坐也不是，
古怪的姿势都被那个人看了去，
而他似乎就是这个目的，
屁股又痛又难堪。
沈清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任何便宜。
再看看他让人买来的面，
怎么可能吃的下去。
抬手抹把眼泪，站起身道，“爸爸，我不饿，我不想吃。你要吃吗？”
看着沈清，
林立文恍惚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和他一样坚守着自以为的底线与骨气。
幸好沈旭东只是伤了腿，
不影响吃东西，
沈清便端着林立文买来的面一点一点喂给他吃。
买的竟然是牛肉面……
沈清再怎样移开视线好闻的味道也是不停地往鼻子里钻。
他都不记得上次吃牛肉面是什么时候了，
等到林立文他们都走了，
他也要下去买一碗吃。
林立文看着沈清忍耐又馋得直吞口水的模样就觉得真的是似曾相识。
无意再多做逗留，
与沈旭东作道别后悠悠把一罐药膏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叮嘱道，“沈清，平时记得多上药。”
这个不是出自恶意的。
在沈清听来却腹诽他真是多事。
沈旭东听得莫名其妙，“上药？儿子，你怎么了？？”
沈清闪烁其词道，“没，没事的，爸爸，先吃饭吧。”
沈旭东只想知道真相，接连追问道，“你说啊……怎么回事？？什么上药？？”
一着急语气就不好，
沈清有些怕的缩起肩最后坚持道，，
“爸爸，先把饭吃完再说吧……”
“你不说，我哪里还吃得下去啊！！”
沈清又恨恨的想起了林立文，想骂人却无奈不会说那些字眼。
精神上挣扎了一番后，低着头小小声的回应道，“就是……爸爸上次……上次……把我屁股……打破了……”
本来开头的声音就不大，
到后面更是越来越小，
沈旭东听到“屁股”那就听不清后面最重要的说的是什么了，焦灼的叫道，“你屁股怎么了！！”
沈清又慌又羞，连忙制止道，“爸爸你声音小一点……你……你上次把我屁股打破了！”
不知怎么回事，
还是说出来又觉得委屈，
说完沈清便掉了眼泪。
沈旭东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还没好呢？？”
沈清边点头边应道，“嗯……嗯……”
沈旭东听出来他哭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有些愧疚。
要是林立文不说的话，
这个傻儿子肯定还瞒着他。
都打破了，
上次却因为自己一句话怎么都不吭一声，
最后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到现在都瞒着不说。
“你……你真是……打破了你为什么不说啊！！还扛着挨揍！！你是不是真傻啊你！！！”
沈旭东痛心疾首，
沈清见爸爸一下子情绪变得激动，
赶紧放下碗筷上前安抚，“爸爸，你别生气，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生气……”
沈旭东极度的无可奈何，完全不知道该拿沈清怎么办。
“你这样……我以后还能不能打你了……动不动就哭，说一句之后就跟我硬抗……你当我是你爸还是你的敌人啊……”
沈清差不多整个人都扑在沈旭东的身上，一心只想让他平静下来，连忙道，“能打，能打，爸爸什么时候都可以打我，我再也不和你硬抗了……”
沈旭东听了又想笑，凭着感觉摸到沈清的头，使劲揉两把再推到一边，嗔骂道，“真是我的傻小子！！”
沈清依旧牵挂不已道，“爸爸，别生气……你刚做完手术，一定不要生气……”
听着沈清慌里慌张的声音，
沈旭东就知道差不多又唬到了他。
索性再板着脸喝一声道，“过来，转过身去，把裤子脱了，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这要怎么看……
沈清难为情的哼哼，“爸爸！！”
“怎么了？！我自己打的我还不能看了？”
沈清不敢再应声，按照沈旭东说的做好，抓着沈旭东的手轻轻碰了碰内裤上被血浸湿的地方，“这里……这里打破了……爸爸轻点……”

感受到点点潮湿的指尖不由得一颤，
往左挪一点也是同样的触感，
再往右挪，
沈旭东心头一紧，
怎么打破了这么多……
沈清紧张不已，抱着上衣不敢乱动，“爸爸，别摸了，都弄脏你的手了。”
“胡说什么呢！”
心痛都来不及，
哪有爸爸嫌弃自家孩子血脏的。
沈旭东往上抬了抬手没有再感受到潮湿，轻轻按了按，尽管沈清没有叫疼也是身子一紧，沈旭东便知道他疼了。
再往下按按，
“唔！！”
沈清往前一缩躲开沈旭东的检查。
沈旭东没有吭声，又按了按另一瓣臀肉，听到沈清小声的请求，“爸爸，没事了，你别按了……”
长长的叹声气，
自责与懊恼却没有随之减轻一分。
要是他的眼睛能看见，
又怎么会打成这样。
沈清拿来毛巾擦干净爸爸的手，拿着药膏躲进洗手间里对着镜子先擦干净血迹再一点一点的涂抹。
内裤又脏了。
这里也没有能换洗的。
林立文买给他的外裤没有弄脏，
可这不是校服裤子，
明天上学升旗是要穿校服的。
沈清郁闷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只能等爸爸睡着了再快点回家一趟。
顺便……
也去买碗面吃。
想好后，沈清重新套上内裤以及外裤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爸爸，不严重的，我好好上药过两天就没事了。”
沈旭东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欣慰而又心酸。
再摸摸手感柔软的头顶，叹气道，“爸爸以后不那样打你了……以后……你也什么都不要瞒着爸爸……”
沈清在爸爸的抚摸下乖乖点头，清脆的应道，“不会了，爸爸。”
屋子里安静下来后，
身体还是虚弱的沈旭东很快昏睡过去。
沈清看看时间，
庆幸还不算太晚。
等到10点确认沈旭东已经睡熟，
沈清拿了家门钥匙和几张零钱关掉灯悄悄的走出病房。
只穿着校服走在冬季夜里的街上实在是会冷得发抖。
他有一件厚的外套，
需要的东西都在家里。
走了一会儿，
沈清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怎样走才能回家。
他没有来过这家医院，
附近也是陌生，
随便走了一段更是认不出所在的位置是哪里。
沈清扬起头看着高耸入云将天空分割开来的大楼，
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要回家的话，
恐怕只有打车了。
那是沈清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
他也没有自己在外面吃过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相比较来说，
还是第二件事更能实现一点。
爸爸吃的那碗牛肉面，
看起来真的好香……

虽然找不到回家的路，
但他找到了吃面的地方。
口袋里装着20块钱，
是他能承受的吃独食的最大范围。
本以为一碗面十几块钱已经很贵了，
应该能吃到牛肉面，
可走进店里看到价码牌才知道自己所有的钱在这里也不过是中下等的水平。
20块以内的只有4种，
最便宜的一碗是12块，
上面写的是青菜面，
再贵一点的是番茄鸡蛋面，15块，
炸酱面18块，鸡块面是20块。
而心心念念的牛肉面是28块。
收银员见沈清只盯着墙上看并不说话，现在时间也有些晚便开口催促道，“小伙子，要吃点什么啊？再晚了我们厨子都要下班了。”
“我……”
沈清仓促的在自己能负担的起的4种面之间扫视做决定。
“我……我要炸酱面。”
也是很久没吃过了。
收银员接过来钱，一边打单子一边出于职业习惯的问道，“要不要加个火腿，鸡蛋还是豆腐干啊？”
“什，什么？”
她说的很快，
沈清有些听不大清。
收银员本就等的着急，没好气的抬起头耐着性子道，“要不要加火腿，鸡蛋，豆腐干。鸡蛋火腿2块，豆腐干1块。”
沈清被看的发毛，轻声回绝道，“不要了。”
“真是墨迹……”
收银员小声的嘟哝一句，
却被沈清听得清楚。
掏出两个硬币一推抽屉再一撕小票，动作利索的把硬币和小票递给沈清，“小票要交给后面去。”
沈清拘谨得连头都不敢抬，含糊一声“谢谢”赶紧往后面走去。
把票子递给后厨，
寻了一个位置小心的坐下。
幸好这个时候店里没有客人在吃饭。
沈清疼得调整了几次姿势才勉强能坐的住。
再看眼门口那个有些凶的收银员，
她正低头看着什么并没有关心他这边。
好不容易坐稳了，
身后就传来一声“炸酱面好了！！”
沈清应声而起，咬着唇内的嫩肉去后面的窗口取面。
“葱，香菜，辣椒自己加啊！！”
沈清往里面瞄了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看向手中比自己脸还要大的碗，
浓稠的酱汁混和肉碎满满的盖住底下的面条，
沈清顿时满足到喜上眉梢。
调味的每样都加一点，
端着烫手的碗迫不及待的回到座位上搅拌。
热气袅袅，
沈清又想起了小时候在街边看着店里的大人欢笑的场景。
这也算是实现了幼时的愿望，
等多久都值得。
后面的痛也顾不上，期待的挑起一大口面塞进嘴巴里，和那次吃烤肠一样的烫。
也是一样的，
没有吃出想象中的味道。
望着前方慢慢的嚼，
怔怔的落下泪来。
他只有20块，
吃一碗18块钱的面，
很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