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 【原创】逆臣（君臣，耽美，甜宠，西游记相关）
玉弟抿唇，眸中闪过几丝挣扎犹豫，终究是不发一言，继续驾云往西海而去，他说不出什么道理，只是想要这样做，就像那人当初为他做的那样，不是蠢，而是愿意。
“你们太子因为我被人绑走了，”他站在平日里摩昂站的位置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并没有多振奋的说辞，只是客观冷静地陈述事实，然后问他们，“你们可愿意随我一同攻上天庭，把他带回来？”
数十万海龙军整齐划一地单膝而跪，眉目肃然，气势震天，“愿听殿下吩咐。”
所有兵马由李靖暂时挂帅，点齐军阵，然后召集了众将领，副官商讨对敌之策，一张简简单单的仙界地图被反复勾画，何处可置奇兵，何处应多加防备，一应细节被考校多次，力求以最小的损失取得最大战果。
这一战，谁都输不起。
可是尚未得到消息的木德眼下最关心的，是如何为自己的好兄弟，惨死在摩昂枪下的敖凡报仇。
当时见到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时，他想的是要将凶手挫骨扬灰，可是，老天给面子地把人送到了他手里，他却难以决断了。
敖凡的仇不能不报，只是小龙，他也不舍得就这么杀了，自那日在白露宫匆匆一瞥，还有后来几次在仙界相遇，那般相貌，那般性情，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只可惜不能为他所用。
“殿下，”身边的人见他出神，不由开口提醒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行刑吗？”
为求稳妥，他们在把人带回来之后用绝脉钉将摩昂的大穴全部钉住，不仅周身真气不能运行，就连想动一动手脚都不能做到，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状态，鲜血将浅蓝的衣衫浸得通透，现在又渐渐干涸成深褐色的血污，紧紧地粘在身上，狼狈不堪。
可是，现在小龙醒过来了，方才睁了眼，似是痛极而皱了眉心，唇畔倒是满不在意地轻笑，眼眉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魅惑撩人，“好久不见啊殿下。”
“本殿本希望再见太子能是在榻前良宵，”木德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只是语气冰冷，“可惜了，这样的结果你我都不想见到。”
摩昂垂眸，睫毛半遮半掩了瞳孔，带出几分暧昧不明的味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殿下不想见到的事就是我想见到的事。”
语调清冷空寂，似是真的毫无求生之意，在玉兄心口上不轻不重地敲击，动摇着他的念头，“敖凡是我自小的兄弟，他此生最恨的人就是你，西海偏支的龙族凭什么继承龙神血脉，你更是不识大局，不知大体，整日沉迷声色犬马，又怎么担得起中兴龙族的重任，在他看来，你非但不堪为龙神，甚而不堪为龙族后裔，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天分，实在可恶之极。”
果然像是他大堂哥会说的话，小龙嗤笑，“所以呢？”
“所以我要为他讨回这个公道。”
大皇子挥袖，身后跟着的侍从便上前钳了摩昂下颔，逼着喂下一瓶丹药，那是能迫使妖灵现原形的秘药，片刻之后，小龙身上便开始浮现细细密密的玄黑色龙鳞，额上龙角峥嵘华美，比之普通龙族果然大大不同。
然而，太子现在周身所有筋脉被绝脉钉锁住，根本无法变幻形态，真气不能运转，龙型便无法全然显现，因此只是诡异地保持着人形龙身的外貌，四肢腹背俱是鳞甲，额上生角，看上去不伦不类得很。
可是那眸子里依旧澄澈清明，长而弯的桃花眼即便是此时也丝毫不损素日情态，只淡淡扫过周遭，便叫众人一时失了神智般呆愣，茫然不知该如何动作。
木德低低叹了口气，莫名想起姜子牙斩妲己旧事，有心想剜了那双勾魂眼却抬不起手来，终究还是扯了怀中素帕将其蒙上，“本殿不会杀你，但也不能放过你，我只想完成敖凡旧日心愿，让你今后做不得龙了。”
言罢便匆匆转过身去，根本不敢对上他隔了帕子的目光，美人在骨不在皮，就算黑色鳞甲满身，他便安安静静呆在那里就叫人心绪难宁，清美面容上蒙的素白帕子非但不损颜色，反倒添了几分出尘之感。
故作冷静地挥手，身后的两人便执了三寸来长的匕首上前，尖端闪烁着幽蓝色寒芒，显然是淬过剧毒，轻巧地在摩昂身上划过，瞬时带起粘连血肉的大片龙鳞来，血雾在空中飞扬，渲染出难言的美感。
“呃啊……”
惨叫声也在同时响起，像是被逼入绝境的猛兽，发出生前最后的那声嘶吼，哀哀不绝，闻之恻然。
那两人都是久经刑场的老手，见惯不怪，依旧是手起刀落，精准到每一下都是同等大小的一片血肉，比老渔夫剐鱼鳞的动作还要熟练冷酷，好似手下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真的只是条没有灵智的鱼一般。
痛到根本没有办法抵抗，小龙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被凌迟着，下意识地想要移动手脚又撞上埋在体内的神钉，筋脉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内外俱伤，偏生之前被喂的药又死死护着他的命脉，活不了更死不了，在行刑老手的绝技下就连疼到昏迷都是奢望。
龙鳞被整片整片地割下，落在暗室的地面上，很快地积聚成一堆，带了薄薄的皮肉，血液滴滴答答地落下，朝四面蜿蜒流淌，妖冶的红色液体像是有生命一般游走着，蔓延开去。
不多时，除了脑后的数片鳞甲，行刑者已经没有了下刀的地方，他们看向木德，征询下一步动作。
“角。”他的回答言简意赅，是了，一条没有鳞片，没有犄角的龙还会是龙吗？去除掉他身上所有彰显了龙族身份的标致，完全昔日兄弟的遗愿，这是玉兄的底线。
这项进行得很快，刀起刀落，直接连着额头上那块皮肉削下来，伴随着一声绝望的龙吟，华美精致的龙角已经从摩昂身上拿下，恭恭敬敬地呈到大皇子手边。
“将这些鳞甲都收起来，”他转头吩咐着几位侍从，“还有这对龙角，一起葬到敖凡太子墓中。”
小凡，你期望的我替你做到了，你想要的我也送去给你了，那么，就算留他这条性命想必你也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木德上前蹲到小龙身旁，解下已被血泪湿透的帕子，眸中神色不定，“你怎么样了？”
“斩草不除根可是会后患无穷的，”摩昂缓过气来，低笑，“希望殿下来日不要后悔今天的心慈手软。”
“你们太子因为我被人绑走了，”他站在平日里摩昂站的位置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并没有多振奋的说辞，只是客观冷静地陈述事实，然后问他们，“你们可愿意随我一同攻上天庭，把他带回来？”
数十万海龙军整齐划一地单膝而跪，眉目肃然，气势震天，“愿听殿下吩咐。”
所有兵马由李靖暂时挂帅，点齐军阵，然后召集了众将领，副官商讨对敌之策，一张简简单单的仙界地图被反复勾画，何处可置奇兵，何处应多加防备，一应细节被考校多次，力求以最小的损失取得最大战果。
这一战，谁都输不起。
可是尚未得到消息的木德眼下最关心的，是如何为自己的好兄弟，惨死在摩昂枪下的敖凡报仇。
当时见到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时，他想的是要将凶手挫骨扬灰，可是，老天给面子地把人送到了他手里，他却难以决断了。
敖凡的仇不能不报，只是小龙，他也不舍得就这么杀了，自那日在白露宫匆匆一瞥，还有后来几次在仙界相遇，那般相貌，那般性情，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只可惜不能为他所用。
“殿下，”身边的人见他出神，不由开口提醒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行刑吗？”
为求稳妥，他们在把人带回来之后用绝脉钉将摩昂的大穴全部钉住，不仅周身真气不能运行，就连想动一动手脚都不能做到，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状态，鲜血将浅蓝的衣衫浸得通透，现在又渐渐干涸成深褐色的血污，紧紧地粘在身上，狼狈不堪。
可是，现在小龙醒过来了，方才睁了眼，似是痛极而皱了眉心，唇畔倒是满不在意地轻笑，眼眉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魅惑撩人，“好久不见啊殿下。”
“本殿本希望再见太子能是在榻前良宵，”木德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只是语气冰冷，“可惜了，这样的结果你我都不想见到。”
摩昂垂眸，睫毛半遮半掩了瞳孔，带出几分暧昧不明的味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殿下不想见到的事就是我想见到的事。”
语调清冷空寂，似是真的毫无求生之意，在玉兄心口上不轻不重地敲击，动摇着他的念头，“敖凡是我自小的兄弟，他此生最恨的人就是你，西海偏支的龙族凭什么继承龙神血脉，你更是不识大局，不知大体，整日沉迷声色犬马，又怎么担得起中兴龙族的重任，在他看来，你非但不堪为龙神，甚而不堪为龙族后裔，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天分，实在可恶之极。”
果然像是他大堂哥会说的话，小龙嗤笑，“所以呢？”
“所以我要为他讨回这个公道。”
大皇子挥袖，身后跟着的侍从便上前钳了摩昂下颔，逼着喂下一瓶丹药，那是能迫使妖灵现原形的秘药，片刻之后，小龙身上便开始浮现细细密密的玄黑色龙鳞，额上龙角峥嵘华美，比之普通龙族果然大大不同。
然而，太子现在周身所有筋脉被绝脉钉锁住，根本无法变幻形态，真气不能运转，龙型便无法全然显现，因此只是诡异地保持着人形龙身的外貌，四肢腹背俱是鳞甲，额上生角，看上去不伦不类得很。
可是那眸子里依旧澄澈清明，长而弯的桃花眼即便是此时也丝毫不损素日情态，只淡淡扫过周遭，便叫众人一时失了神智般呆愣，茫然不知该如何动作。
木德低低叹了口气，莫名想起姜子牙斩妲己旧事，有心想剜了那双勾魂眼却抬不起手来，终究还是扯了怀中素帕将其蒙上，“本殿不会杀你，但也不能放过你，我只想完成敖凡旧日心愿，让你今后做不得龙了。”
言罢便匆匆转过身去，根本不敢对上他隔了帕子的目光，美人在骨不在皮，就算黑色鳞甲满身，他便安安静静呆在那里就叫人心绪难宁，清美面容上蒙的素白帕子非但不损颜色，反倒添了几分出尘之感。
故作冷静地挥手，身后的两人便执了三寸来长的匕首上前，尖端闪烁着幽蓝色寒芒，显然是淬过剧毒，轻巧地在摩昂身上划过，瞬时带起粘连血肉的大片龙鳞来，血雾在空中飞扬，渲染出难言的美感。
“呃啊……”
惨叫声也在同时响起，像是被逼入绝境的猛兽，发出生前最后的那声嘶吼，哀哀不绝，闻之恻然。
那两人都是久经刑场的老手，见惯不怪，依旧是手起刀落，精准到每一下都是同等大小的一片血肉，比老渔夫剐鱼鳞的动作还要熟练冷酷，好似手下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真的只是条没有灵智的鱼一般。
痛到根本没有办法抵抗，小龙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被凌迟着，下意识地想要移动手脚又撞上埋在体内的神钉，筋脉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内外俱伤，偏生之前被喂的药又死死护着他的命脉，活不了更死不了，在行刑老手的绝技下就连疼到昏迷都是奢望。
龙鳞被整片整片地割下，落在暗室的地面上，很快地积聚成一堆，带了薄薄的皮肉，血液滴滴答答地落下，朝四面蜿蜒流淌，妖冶的红色液体像是有生命一般游走着，蔓延开去。
不多时，除了脑后的数片鳞甲，行刑者已经没有了下刀的地方，他们看向木德，征询下一步动作。
“角。”他的回答言简意赅，是了，一条没有鳞片，没有犄角的龙还会是龙吗？去除掉他身上所有彰显了龙族身份的标致，完全昔日兄弟的遗愿，这是玉兄的底线。
这项进行得很快，刀起刀落，直接连着额头上那块皮肉削下来，伴随着一声绝望的龙吟，华美精致的龙角已经从摩昂身上拿下，恭恭敬敬地呈到大皇子手边。
“将这些鳞甲都收起来，”他转头吩咐着几位侍从，“还有这对龙角，一起葬到敖凡太子墓中。”
小凡，你期望的我替你做到了，你想要的我也送去给你了，那么，就算留他这条性命想必你也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木德上前蹲到小龙身旁，解下已被血泪湿透的帕子，眸中神色不定，“你怎么样了？”
“斩草不除根可是会后患无穷的，”摩昂缓过气来，低笑，“希望殿下来日不要后悔今天的心慈手软。”
（四十四）不败岂是只天幸
木德刚想还口，地牢外便有侍从匆匆而来，禀报说蚕族长老蚕仙娘子前来朝贡，有大礼献上。
一般能称之为部族，都是至少传承了数千年，力量一般，底蕴却深，人家既主动伏低做小前来朝贺，是万万不能怠慢的。玉兄皱皱眉头，目色在虚弱到元神都几乎透明的小龙身上逡巡良久，终是吩咐人好生照看便快步离开，于凌霄宝殿代玉帝面见来人。
前来的蚕族最年轻的一位长老，看上去三十许年岁，颇有妇人韵味，眼角眉梢之风情非少女可比，先是官面文章的客套，表臣服之心和希望天庭日后多加照拂，再是谈得深了，隐晦地恭贺大皇子执掌仙界，吹捧一番文治武功，不过是什么好听说什么。
“小仙有个朋友，日前得罪过殿下，现在实在是悔不当初，惶惶不可终日，”二人聊得投契，蚕娘子也开始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往自己想的方向带，“就是不知殿下能否赏小仙一个薄面，也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木德来了兴致，“哦？不知仙子指的是何人？”
“长卿公子。”
一提到这个名字，玉兄的脸色猛然变了，当初大礼被原封退回的奇耻大辱显然还没有那么快忘记，当即轻嗤，“怎么，这位眼高于顶的公子爷也会害怕？”
蚕娘子见他不悦，低眉赔笑道，“瞧殿下说的，您是整个三界未来的主子，也就是他未来的主子，就算再狂妄的人也是惜命的不是？您就大人大量，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嘛。”
往日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终究会拜服在权势之下，摩昂呢？他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想到这层的大皇子陡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也懒得再去计较曾经的小事，大度摆手，“行，那本殿就给长老这个面子，叫他进来吧。”
得了谕旨，守南天门的天兵方才放人，依旧是青衫布衣，但却拾掇得颇为齐整干净，衣衫已经浆洗得发白，看上去就像是凡间落魄穷书生般形容，在富丽堂皇的天庭更是显得格格不入，然而那本人倒没有这个自觉，徐徐前行，不卑不亢。
来者正是以雕工闻名的散仙长卿，他走到凌霄殿入口，深深吸了口气，面上的神色为之一改，低了头小步上前，在离木德十步之远的地方跪下，叩首，“罪臣长卿拜见殿下。”
神色是标准的谄媚讨好，一副马上就可以为人擦鞋托脚的模样，“罪臣当年酒后糊涂，一时冒犯尊上，实属罪该万死，承蒙殿下宽宏大量，不与我一般见识，今日特来拜谢皇恩。”
言罢，又是深深叩首，卑微到了极致。
玉兄被他的谦恭深深满足，当着蚕族长老的面更不好太过小气，为表天庭风度还赏赐了些珍物古玩，让他安心。
长卿自是感激涕零，大大赞叹了番天家富贵更是合了大皇子心思，哈哈一笑吩咐侍者待他四处逛逛，好生赏这仙界风光。
甫一离开殿内，蚕娘子仍是笑吟吟陪金德闲话，恭维之词不绝于耳，她本就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此时一番本领尽对着眼前人施展开来，吹捧得玉兄简直不知今夕何夕。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长卿也跟着天界仙官逛了不少处地方，不动声色地记着方位，袖内一柄折扇被攥得生紧，淡淡的气息飘开去，又慢慢似是得了应和般愈加浓烈。
就是在这附近！他的心脏此刻紧张得几乎要跳出来，从未做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大事，不再像以往那样成亦欣然败亦从容，这一回他只能赢不能输。
终于，在路过一处幽僻角落时，长卿果断出手将带路的仙官打晕，深深平和了呼吸，朝着刚才探测到的方向而去，没走几步，前面便酿酿跄跄地跑过来一道大红色身影。
真的是他！太好了，快步迎上去，刚要开口调侃他如今穿得越发张扬，心脏却像是掉进了冰窟般寒冷，那分明是不断涌出的新鲜血液染透了中衫，说是血人也毫不为过。
下意识地去扶他手臂，方一触碰到摩昂的脸色便疼得惨白，死死地抿了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冲着他轻轻摇头，“这回可真被人揭了一层皮，你悠着点，用真气护住我就行，别动手。”
“哦哦哦，”从未见过如此惨况的小散仙已然六神无主，只是茫然地点头，按照他吩咐的去做，“然后呢，我要干什么？”
长卿一向不太看重法术修为，光是以真气护住他周身就已经是消耗不小，想给他治治伤都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气，又急又气，以往在人间浪荡哪怕是被山妖野鬼踩在脚下也不曾放在心上的小仙人此刻平生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这般不学无术，在意的人就在眼前伤重垂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还在想，如果运气好的话能不能碰上一个帮得了忙的就好了，”小龙侧头轻笑，打断他的出神，“结果简直是这辈子最好的运气，居然是你，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啊？”
“你佩着的万年古玉借我藏下元神，我这具身躯已经废了，刚想着有什么灵物能让我元神进去歇一歇，略作复原，谁曾想你就来了。”
要让元神藏身，那物件必得是上等宝物，还不能是已经生出灵根的，要在仓促之间找到合适的实在不容易，但长卿佩着的古玉恰巧就是，未曾雕刻故而器灵未生，在三界内留存万年又可谓是至醇至正，用来安置受伤的元神再好不过。
确实是一等一的好运气。
小散仙忙不迭地将怀中玉石取出，太子周身泛起点点金芒，元神离体，倏尔钻进其中，那已然千疮百孔的肉身便轰然坠地，筋骨尽分。
幸好在它破碎前赶上了，布衣青年后怕地拍拍胸口，轻念，“真是老天保佑。”
“什么就老天保佑了，”元神脱离那具身躯后痛楚大为减轻的摩昂终于能自如开口，语调又是以往的轻佻散漫，“明明是我们长卿保佑。”
小散仙耳尖一红，轻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嘴贫？我们现在去哪儿？蚕娘子还在凌霄宝殿和木德周旋，还有小凰儿在南天门外面伺机接应，是等她出来还是我先带你走？”
这可真是热闹了，小龙咦了一声，“我不就是不小心被人阴了一次嘛，你们至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该不会是等着看我笑话吧？”
“既然知道是笑话以后就长着点记性！”长卿白了手上的古玉一眼，又觉得没甚气势，恨恨地屈指在玉石上一弹，“你出了事我们肯定会来救你你自己不知道？想办法和木德拖延一点时间不行？非得硬扛着逞英雄显得你命大死不了是不是？”
摩昂被骂得缩缩脖子，又不甘心地还嘴，“你知道他想对我做什么嘛就让我跟他周旋？他心怀不轨的！”
“呦，我们太子居然有一天会说别人心怀不轨啊，”角落里突然传出嗤笑声，借着日光渐渐显形，是鹿族的小公子，法力比长卿好上不少，故而能偷偷跟着蚕族混进来，“木德长得又不差，你就从了一次也不吃亏啊。”
长卿面不改色地接口，“咱们太子爷现在家教严，小鹿你可别乱说话。”
好好好，现在趁着自己受伤合起伙来欺负人是吧，果然就是来看笑话的，小龙在玉石里毫无办法，只能憋屈地嘴炮，“不是说外面就蚕七姐和小凰儿了嘛，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对啊，外面就她们俩，”鹿族小公子肯定地点点头，“可是里面还有啊，我想想，除了我跟长卿，大概也就七八个部族的族长，八九个未来的族长扮成小官满仙界找你呢。其他真正有实权有战斗力的老大都等着我们一得手就反了天去跟着你干，是不是压力很大啊？所有部族的未来可都看你的了。”
“放心吧，今天就是改朝换代的新纪元。”
木德刚想还口，地牢外便有侍从匆匆而来，禀报说蚕族长老蚕仙娘子前来朝贡，有大礼献上。
一般能称之为部族，都是至少传承了数千年，力量一般，底蕴却深，人家既主动伏低做小前来朝贺，是万万不能怠慢的。玉兄皱皱眉头，目色在虚弱到元神都几乎透明的小龙身上逡巡良久，终是吩咐人好生照看便快步离开，于凌霄宝殿代玉帝面见来人。
前来的蚕族最年轻的一位长老，看上去三十许年岁，颇有妇人韵味，眼角眉梢之风情非少女可比，先是官面文章的客套，表臣服之心和希望天庭日后多加照拂，再是谈得深了，隐晦地恭贺大皇子执掌仙界，吹捧一番文治武功，不过是什么好听说什么。
“小仙有个朋友，日前得罪过殿下，现在实在是悔不当初，惶惶不可终日，”二人聊得投契，蚕娘子也开始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往自己想的方向带，“就是不知殿下能否赏小仙一个薄面，也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木德来了兴致，“哦？不知仙子指的是何人？”
“长卿公子。”
一提到这个名字，玉兄的脸色猛然变了，当初大礼被原封退回的奇耻大辱显然还没有那么快忘记，当即轻嗤，“怎么，这位眼高于顶的公子爷也会害怕？”
蚕娘子见他不悦，低眉赔笑道，“瞧殿下说的，您是整个三界未来的主子，也就是他未来的主子，就算再狂妄的人也是惜命的不是？您就大人大量，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嘛。”
往日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终究会拜服在权势之下，摩昂呢？他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想到这层的大皇子陡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也懒得再去计较曾经的小事，大度摆手，“行，那本殿就给长老这个面子，叫他进来吧。”
得了谕旨，守南天门的天兵方才放人，依旧是青衫布衣，但却拾掇得颇为齐整干净，衣衫已经浆洗得发白，看上去就像是凡间落魄穷书生般形容，在富丽堂皇的天庭更是显得格格不入，然而那本人倒没有这个自觉，徐徐前行，不卑不亢。
来者正是以雕工闻名的散仙长卿，他走到凌霄殿入口，深深吸了口气，面上的神色为之一改，低了头小步上前，在离木德十步之远的地方跪下，叩首，“罪臣长卿拜见殿下。”
神色是标准的谄媚讨好，一副马上就可以为人擦鞋托脚的模样，“罪臣当年酒后糊涂，一时冒犯尊上，实属罪该万死，承蒙殿下宽宏大量，不与我一般见识，今日特来拜谢皇恩。”
言罢，又是深深叩首，卑微到了极致。
玉兄被他的谦恭深深满足，当着蚕族长老的面更不好太过小气，为表天庭风度还赏赐了些珍物古玩，让他安心。
长卿自是感激涕零，大大赞叹了番天家富贵更是合了大皇子心思，哈哈一笑吩咐侍者待他四处逛逛，好生赏这仙界风光。
甫一离开殿内，蚕娘子仍是笑吟吟陪金德闲话，恭维之词不绝于耳，她本就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此时一番本领尽对着眼前人施展开来，吹捧得玉兄简直不知今夕何夕。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长卿也跟着天界仙官逛了不少处地方，不动声色地记着方位，袖内一柄折扇被攥得生紧，淡淡的气息飘开去，又慢慢似是得了应和般愈加浓烈。
就是在这附近！他的心脏此刻紧张得几乎要跳出来，从未做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大事，不再像以往那样成亦欣然败亦从容，这一回他只能赢不能输。
终于，在路过一处幽僻角落时，长卿果断出手将带路的仙官打晕，深深平和了呼吸，朝着刚才探测到的方向而去，没走几步，前面便酿酿跄跄地跑过来一道大红色身影。
真的是他！太好了，快步迎上去，刚要开口调侃他如今穿得越发张扬，心脏却像是掉进了冰窟般寒冷，那分明是不断涌出的新鲜血液染透了中衫，说是血人也毫不为过。
下意识地去扶他手臂，方一触碰到摩昂的脸色便疼得惨白，死死地抿了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冲着他轻轻摇头，“这回可真被人揭了一层皮，你悠着点，用真气护住我就行，别动手。”
“哦哦哦，”从未见过如此惨况的小散仙已然六神无主，只是茫然地点头，按照他吩咐的去做，“然后呢，我要干什么？”
长卿一向不太看重法术修为，光是以真气护住他周身就已经是消耗不小，想给他治治伤都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气，又急又气，以往在人间浪荡哪怕是被山妖野鬼踩在脚下也不曾放在心上的小仙人此刻平生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这般不学无术，在意的人就在眼前伤重垂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还在想，如果运气好的话能不能碰上一个帮得了忙的就好了，”小龙侧头轻笑，打断他的出神，“结果简直是这辈子最好的运气，居然是你，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啊？”
“你佩着的万年古玉借我藏下元神，我这具身躯已经废了，刚想着有什么灵物能让我元神进去歇一歇，略作复原，谁曾想你就来了。”
要让元神藏身，那物件必得是上等宝物，还不能是已经生出灵根的，要在仓促之间找到合适的实在不容易，但长卿佩着的古玉恰巧就是，未曾雕刻故而器灵未生，在三界内留存万年又可谓是至醇至正，用来安置受伤的元神再好不过。
确实是一等一的好运气。
小散仙忙不迭地将怀中玉石取出，太子周身泛起点点金芒，元神离体，倏尔钻进其中，那已然千疮百孔的肉身便轰然坠地，筋骨尽分。
幸好在它破碎前赶上了，布衣青年后怕地拍拍胸口，轻念，“真是老天保佑。”
“什么就老天保佑了，”元神脱离那具身躯后痛楚大为减轻的摩昂终于能自如开口，语调又是以往的轻佻散漫，“明明是我们长卿保佑。”
小散仙耳尖一红，轻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嘴贫？我们现在去哪儿？蚕娘子还在凌霄宝殿和木德周旋，还有小凰儿在南天门外面伺机接应，是等她出来还是我先带你走？”
这可真是热闹了，小龙咦了一声，“我不就是不小心被人阴了一次嘛，你们至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该不会是等着看我笑话吧？”
“既然知道是笑话以后就长着点记性！”长卿白了手上的古玉一眼，又觉得没甚气势，恨恨地屈指在玉石上一弹，“你出了事我们肯定会来救你你自己不知道？想办法和木德拖延一点时间不行？非得硬扛着逞英雄显得你命大死不了是不是？”
摩昂被骂得缩缩脖子，又不甘心地还嘴，“你知道他想对我做什么嘛就让我跟他周旋？他心怀不轨的！”
“呦，我们太子居然有一天会说别人心怀不轨啊，”角落里突然传出嗤笑声，借着日光渐渐显形，是鹿族的小公子，法力比长卿好上不少，故而能偷偷跟着蚕族混进来，“木德长得又不差，你就从了一次也不吃亏啊。”
长卿面不改色地接口，“咱们太子爷现在家教严，小鹿你可别乱说话。”
好好好，现在趁着自己受伤合起伙来欺负人是吧，果然就是来看笑话的，小龙在玉石里毫无办法，只能憋屈地嘴炮，“不是说外面就蚕七姐和小凰儿了嘛，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对啊，外面就她们俩，”鹿族小公子肯定地点点头，“可是里面还有啊，我想想，除了我跟长卿，大概也就七八个部族的族长，八九个未来的族长扮成小官满仙界找你呢。其他真正有实权有战斗力的老大都等着我们一得手就反了天去跟着你干，是不是压力很大啊？所有部族的未来可都看你的了。”
“放心吧，今天就是改朝换代的新纪元。”
“我知道我只是龙族一条小龙，既无声望也无身份，大家质疑我很正常，但是我今天能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摩昂与他对视，既不刻意端着也不似往常那般漫不经心，“当然你们可以继续固执地觉得我是乱臣贼子，不愿为我所用，不要紧，这种唯出生论，唯血统论的人才未来的天庭不需要，所以尽管离开，是以后眼不见未尽潜心修道也好还是学古人不食周粟绝食以对也罢，都可以，我不拦着，当然，要是能在离开之前把手头上的东西整理交接好我就更感激了。”
“至于愿意留下的帮着一起治理三界，肯承认天下共主之位是有德有能者居之的前辈们，我摩昂保证，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不等对面之人回复，他身后的各位古老部族掌权者一一跪下，“我族自今日起与龙族为盟，尊龙神为各族共主，从此愿听候差遣，效犬马之劳。”
在此时此刻，任何的事件都是压在仙界旧臣心上的一颗稻草，更何况，这是旧天庭都未曾拉拢到的势力，像他们这样的，三界还有多少？
自然也是有人离开的，顺顺当当，果然并无一人阻拦，走了几步多数终究是往自己的官邸而去，想必是如小龙所言，不能接受新的玉帝，但愿意在走之前将手上的所有账册整理完善，干干净净地交由后人掌管。
不过更多的仍是犹疑不决，他们现在的主君金德尚且没有做出决定，他们的心里也便有着期许，二皇子会怎么选呢？
玉弟的态度显然才是此刻最重要的，要低头，不甘心，不低头，也改变不了大局，他定定看向对面的人，面色变幻，“太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是对他们，只是对我，你有什么要说的？
“嗯，”摩昂点点头，真诚果断，“我说了，旧天庭的那一套从今天起都不算数，不止是官僚，也包括所谓伦理，我喜欢殿下，期盼和你修永世之好，不晓得殿下肯不肯成全？当然，只要殿下点头，你我便是伉俪，绝不论君臣之分。”
伉俪？原本以为已经对小龙有够了解的金德差点呛到，这种话居然就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把千万年来的阴阳之道放哪里去了？
不过，还真是痛快呢。他突然笑出声来，温良恭俭让的好好皇子当得久了，叛逆世俗一次好像格外有趣啊，“既然太子如此诚心，我成全就是了。”
然后便是最终的站队，大约有四成人选择离开，在走之前安置好职位的簿册，有的甚至留了厚厚手记，皆是他们行职权之时所遇难处，如何解决如何登记在册都有一一说明，看得众人皆是动容。
他们没有做错什么，有的其实很优秀，但时间总是一直在往前走，他们不肯跟着，就只有被丢下来。
曾经和摩昂有过交情的各个部族都按照约定派了族里有能力的年轻人过来接手空余的职位，不懂的也有金德在，他当了千年皇子，很多事情都不在话下。
等三界慢慢步入正轨，小龙和玉弟的婚事也正式提上日程，最后还是随了某人的性子举办得无比盛大，就连如今天底下声望最高的大圣舍利尊王佛也到了场，笑呵呵地祝二位新人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虽然大家很想再去闹一闹洞房，但几番思量过后还是免了，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打扰了他俩好事，后果难料啊。
两人今日穿得皆是一般礼服，繁复华丽，大体上是正黑色为底，大红团纹不规则地铺开去，艳丽中不失庄重。
摩昂端了合卺酒过来，眼眸闪烁着似是紧张得很， “现在喝酒吗？”
“不急，”金德扬眉轻笑，“我们好像还有几笔帐没算。”
“至于愿意留下的帮着一起治理三界，肯承认天下共主之位是有德有能者居之的前辈们，我摩昂保证，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不等对面之人回复，他身后的各位古老部族掌权者一一跪下，“我族自今日起与龙族为盟，尊龙神为各族共主，从此愿听候差遣，效犬马之劳。”
在此时此刻，任何的事件都是压在仙界旧臣心上的一颗稻草，更何况，这是旧天庭都未曾拉拢到的势力，像他们这样的，三界还有多少？
自然也是有人离开的，顺顺当当，果然并无一人阻拦，走了几步多数终究是往自己的官邸而去，想必是如小龙所言，不能接受新的玉帝，但愿意在走之前将手上的所有账册整理完善，干干净净地交由后人掌管。
不过更多的仍是犹疑不决，他们现在的主君金德尚且没有做出决定，他们的心里也便有着期许，二皇子会怎么选呢？
玉弟的态度显然才是此刻最重要的，要低头，不甘心，不低头，也改变不了大局，他定定看向对面的人，面色变幻，“太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是对他们，只是对我，你有什么要说的？
“嗯，”摩昂点点头，真诚果断，“我说了，旧天庭的那一套从今天起都不算数，不止是官僚，也包括所谓伦理，我喜欢殿下，期盼和你修永世之好，不晓得殿下肯不肯成全？当然，只要殿下点头，你我便是伉俪，绝不论君臣之分。”
伉俪？原本以为已经对小龙有够了解的金德差点呛到，这种话居然就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把千万年来的阴阳之道放哪里去了？
不过，还真是痛快呢。他突然笑出声来，温良恭俭让的好好皇子当得久了，叛逆世俗一次好像格外有趣啊，“既然太子如此诚心，我成全就是了。”
然后便是最终的站队，大约有四成人选择离开，在走之前安置好职位的簿册，有的甚至留了厚厚手记，皆是他们行职权之时所遇难处，如何解决如何登记在册都有一一说明，看得众人皆是动容。
他们没有做错什么，有的其实很优秀，但时间总是一直在往前走，他们不肯跟着，就只有被丢下来。
曾经和摩昂有过交情的各个部族都按照约定派了族里有能力的年轻人过来接手空余的职位，不懂的也有金德在，他当了千年皇子，很多事情都不在话下。
等三界慢慢步入正轨，小龙和玉弟的婚事也正式提上日程，最后还是随了某人的性子举办得无比盛大，就连如今天底下声望最高的大圣舍利尊王佛也到了场，笑呵呵地祝二位新人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虽然大家很想再去闹一闹洞房，但几番思量过后还是免了，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打扰了他俩好事，后果难料啊。
两人今日穿得皆是一般礼服，繁复华丽，大体上是正黑色为底，大红团纹不规则地铺开去，艳丽中不失庄重。
摩昂端了合卺酒过来，眼眸闪烁着似是紧张得很， “现在喝酒吗？”
“不急，”金德扬眉轻笑，“我们好像还有几笔帐没算。”
那些族长并不都是太子的情人，也有的真的只是合作伙伴，就算是情人，来帮他也是有一半为了自己部族的利益，在未来的天庭里占有一席之位，唯独一个单单为了太子去的，大概就是长卿了，明天大结局，最后一次拍，看到这里的不管新人旧人都冒个泡呗
（四十五）乾坤清朗好岁月
仙界有史以来最惊世骇俗的一场喜宴结束，几乎所有人都被灌得半醉，酿酿跄跄地连云也驾不稳，在天上横冲直撞。
“悟空，你慢一点，”无天望着前面那个喝了几盅酒就开始发酒疯的猴子，一边快步跟上去一边摇头叹气，“错了错了，花果山在东面，别驾着筋斗云乱跑，我要跟不上了。”
齐天大圣果然乖乖停住，回身往他肩膀上挂着，借着几分醉意气鼓鼓地嘟嘴“谁说我要去花果山啊，你个闷葫芦懂什么。”
啊？魔头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怀里的人又抬头瞪他，“摩昂和金德这俩各怀鬼胎的小狐狸现在都能修成正果，结果你还是个闷葫芦。”
这是，喝多了的醉话吗？
无天低了眼睑，默然片刻，终是下定了主意，“悟空，那你今天愿意和我去一趟黑暗之渊吗？”
自从魔头伤势好转便住进了花果山，这些日子以来猴子偶尔也想和他回去瞧瞧，但总是被各种理由推拒，今天却主动邀他过去？看来是有情况啊。
一眼就能看破的技俩也就你用得出来，就不能跟人家摩昂好好学学嘛。齐天大圣撇嘴，但是好不容易等到这家伙开窍，更高级的也懒得指望了，“我头晕，驾不了筋斗云，你带我过去吧。”
那你刚才还跑那么疯？无天当然不敢把这种话说出来，任劳任怨地将怀里人抱得紧了些，召了黑莲过来将二人带到弱水河畔，然后孙悟空差点以为自己已经醉到出现幻觉了。
眼前的毒龙岭分明和他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了，弱水河的怨毒之气被消解了大半，岸边已生长出了青草野花，渡了河到对面，原先乱石嶙峋的黑暗之渊被一分为二，左边还是往日模样，无天三万年来的住处就在那里，并没有改动，另外半边被活水洗过，种上了大片不到五尺高的桃树苗，现在正是秋日，结了小小果儿，虽不能吃，但瞧上去倒也不失可爱。
桃林间仿造水帘洞建了间石室，一桌一椅都是照搬而来，就连那大得出奇的铜镜也不知被魔头用何种法子造了来，端端正正摆在石床前头，清晰明亮。
原来是在准备这些，难怪最近说什么都不带他过来。
“黑暗之渊是我呆了三万多年的地方，毁之可惜，但还是草木繁盛之处才适合你，”无天的声音低缓，在他耳边萦绕，“我们可以在这里洞房。”
等会儿，谁要跟你洞房？齐天大圣想表示一下自己的不屑，然终究是破功，噗嗤笑了出声，“这一看就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老实交代，去哪里找的外援来哄赚俺老孙？”
魔头面上有些许尴尬，显见得是不善于处理这种场面，“嗯，向金德请教了一点，但也是我的心意。”
金德？果然是近墨者黑，这么快就跟着摩昂那小子学坏了，孙悟空弯弯眼睛，侧头笑，“这家伙出了名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会好心帮你？”
不得不说，这个形容于玉弟还是很准确的，无天痛痛快快地招认，“我给了他一样东西。”
我就知道。猴子在某人淡淡绯红的耳朵上猜到什么，笑意中带了几分促狭，“看来小龙今天晚上有苦头吃了。”
“悟空为何总是想着他，”魔头冷哼了一声，颇为不满，“既得天下又得美人，总该付出点代价，难不成所有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得了？”
这酸的……齐天大圣被这莫名其妙的醋意弄得哭笑不得，“哪有什么好处了，其实我一直挺心疼他的。生而为龙神，有多大的荣耀尊贵就有多重的责任负担，天下水域面积之广远胜陆地，这么广袤的地域里所有的水族安危都是他要担负起的责任，任何一处有了灾祸他都无法坐视，如此重任交给身经百战的神祗都不是简单的活，可他是出生起就被寄予了这种期待，自记事起就拼命为保卫水域而战，后来，在我认识他的时候，才刚刚成年的年纪，他就已经是四海第一的战神了。”
“我觉得一条小龙能做到这一步就足够吹嘘了，可是他在保护水域责任之外，还有整个龙族的荣辱，在这样讲究高低贵贱的三界里把龙族从仙界附属的尴尬境地中解救出来，重塑上古时的辉煌，这分明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无望的征程。为了不引起天庭注意，他借着眠花宿柳，沉迷声色的名声在外头和各族联络，或是晓之以情，或是许之以利，或是在别人危难之时出手相救，得到这些早就出世不争的古老部族的支持，做了上千年的准备和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算是有心人天不负了。”
“怎么，悟空这是为他抱不平？”魔头笑笑，眉目生动，“我倒是觉得这次金德要怎么收拾他都是活该，自以为是，任性妄为，把金德逼得无路可走不说，自己也差点没命，现在伤到本源，在法力修为上他就算是废了。”
确实是胡闹得过了一点。要知道他就算是被木德擒住，也不该没有办法保全自己的，就算改变不了大局，至少拖个一时半刻，说不定就有转机呢？
这点孙悟空也觉得可惜，“他这么多年也是压力太大，所以赤如一直在他身边照顾，治伤都是其次，更多的是解他心头阴翳，他也是很早就有的这个毛病，只有在生死之间才能寻求到一点解脱和痛快，不停地逼自己，是人都会发疯的，只好通过疼痛和死亡来刺激求生欲，不然只怕都熬不到今天。”
“不过话说回来，”猴子略歪了头看无天，有些迷惑，“俺老孙知交好友也不少，你为啥偏偏就吃他的醋啊？”
魔头答得毫不犹豫，“因为他心眼最坏。”
被盖章心眼最坏的太子觉得十分冤枉，他要是坏的话现在怎么会被欺负啊，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新婚之夜，要不要非赶在这个时候？
金德坐在床沿，半靠到枕头上似笑非笑，“过来。”
小龙摇头，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眼巴巴瞧着他，低声软语，“小玉儿，好哥哥，我们下回再说嘛，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
“少墨迹，明天不用临朝正好有空，拖到今天已经是宽贷了，”玉弟轻嗤，不咸不淡地接着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过来。”
逃，是逃不了的，别说他元神受创没有恢复现在打不过人家，就是打得过的时候，他，也不敢呐。
乖乖上前几步，蹲在床榻边拿手枕着下巴，“殿下要算哪些账，算完了我还能有命不能，说出来也好让小的心里有个数？”
金德不去理会他的撒娇，直接伸手将人拉到床上趴好，冷笑，“原来你还在乎自己这条命呢，这可真叫我惊喜了。”
这话音不对啊，摩昂舔舔唇，发现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一点，果断认错，“我错了殿下，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一定改。”
晚了，玉弟将他身上的衣衫拽落，随意往地上一堆，现在的身躯是古玉幻化而成，比之以往更添了几分柔和细腻，触手生温，白皙中带了美玉独有的光泽醇厚。
仙界有史以来最惊世骇俗的一场喜宴结束，几乎所有人都被灌得半醉，酿酿跄跄地连云也驾不稳，在天上横冲直撞。
“悟空，你慢一点，”无天望着前面那个喝了几盅酒就开始发酒疯的猴子，一边快步跟上去一边摇头叹气，“错了错了，花果山在东面，别驾着筋斗云乱跑，我要跟不上了。”
齐天大圣果然乖乖停住，回身往他肩膀上挂着，借着几分醉意气鼓鼓地嘟嘴“谁说我要去花果山啊，你个闷葫芦懂什么。”
啊？魔头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怀里的人又抬头瞪他，“摩昂和金德这俩各怀鬼胎的小狐狸现在都能修成正果，结果你还是个闷葫芦。”
这是，喝多了的醉话吗？
无天低了眼睑，默然片刻，终是下定了主意，“悟空，那你今天愿意和我去一趟黑暗之渊吗？”
自从魔头伤势好转便住进了花果山，这些日子以来猴子偶尔也想和他回去瞧瞧，但总是被各种理由推拒，今天却主动邀他过去？看来是有情况啊。
一眼就能看破的技俩也就你用得出来，就不能跟人家摩昂好好学学嘛。齐天大圣撇嘴，但是好不容易等到这家伙开窍，更高级的也懒得指望了，“我头晕，驾不了筋斗云，你带我过去吧。”
那你刚才还跑那么疯？无天当然不敢把这种话说出来，任劳任怨地将怀里人抱得紧了些，召了黑莲过来将二人带到弱水河畔，然后孙悟空差点以为自己已经醉到出现幻觉了。
眼前的毒龙岭分明和他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了，弱水河的怨毒之气被消解了大半，岸边已生长出了青草野花，渡了河到对面，原先乱石嶙峋的黑暗之渊被一分为二，左边还是往日模样，无天三万年来的住处就在那里，并没有改动，另外半边被活水洗过，种上了大片不到五尺高的桃树苗，现在正是秋日，结了小小果儿，虽不能吃，但瞧上去倒也不失可爱。
桃林间仿造水帘洞建了间石室，一桌一椅都是照搬而来，就连那大得出奇的铜镜也不知被魔头用何种法子造了来，端端正正摆在石床前头，清晰明亮。
原来是在准备这些，难怪最近说什么都不带他过来。
“黑暗之渊是我呆了三万多年的地方，毁之可惜，但还是草木繁盛之处才适合你，”无天的声音低缓，在他耳边萦绕，“我们可以在这里洞房。”
等会儿，谁要跟你洞房？齐天大圣想表示一下自己的不屑，然终究是破功，噗嗤笑了出声，“这一看就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老实交代，去哪里找的外援来哄赚俺老孙？”
魔头面上有些许尴尬，显见得是不善于处理这种场面，“嗯，向金德请教了一点，但也是我的心意。”
金德？果然是近墨者黑，这么快就跟着摩昂那小子学坏了，孙悟空弯弯眼睛，侧头笑，“这家伙出了名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会好心帮你？”
不得不说，这个形容于玉弟还是很准确的，无天痛痛快快地招认，“我给了他一样东西。”
我就知道。猴子在某人淡淡绯红的耳朵上猜到什么，笑意中带了几分促狭，“看来小龙今天晚上有苦头吃了。”
“悟空为何总是想着他，”魔头冷哼了一声，颇为不满，“既得天下又得美人，总该付出点代价，难不成所有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得了？”
这酸的……齐天大圣被这莫名其妙的醋意弄得哭笑不得，“哪有什么好处了，其实我一直挺心疼他的。生而为龙神，有多大的荣耀尊贵就有多重的责任负担，天下水域面积之广远胜陆地，这么广袤的地域里所有的水族安危都是他要担负起的责任，任何一处有了灾祸他都无法坐视，如此重任交给身经百战的神祗都不是简单的活，可他是出生起就被寄予了这种期待，自记事起就拼命为保卫水域而战，后来，在我认识他的时候，才刚刚成年的年纪，他就已经是四海第一的战神了。”
“我觉得一条小龙能做到这一步就足够吹嘘了，可是他在保护水域责任之外，还有整个龙族的荣辱，在这样讲究高低贵贱的三界里把龙族从仙界附属的尴尬境地中解救出来，重塑上古时的辉煌，这分明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无望的征程。为了不引起天庭注意，他借着眠花宿柳，沉迷声色的名声在外头和各族联络，或是晓之以情，或是许之以利，或是在别人危难之时出手相救，得到这些早就出世不争的古老部族的支持，做了上千年的准备和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算是有心人天不负了。”
“怎么，悟空这是为他抱不平？”魔头笑笑，眉目生动，“我倒是觉得这次金德要怎么收拾他都是活该，自以为是，任性妄为，把金德逼得无路可走不说，自己也差点没命，现在伤到本源，在法力修为上他就算是废了。”
确实是胡闹得过了一点。要知道他就算是被木德擒住，也不该没有办法保全自己的，就算改变不了大局，至少拖个一时半刻，说不定就有转机呢？
这点孙悟空也觉得可惜，“他这么多年也是压力太大，所以赤如一直在他身边照顾，治伤都是其次，更多的是解他心头阴翳，他也是很早就有的这个毛病，只有在生死之间才能寻求到一点解脱和痛快，不停地逼自己，是人都会发疯的，只好通过疼痛和死亡来刺激求生欲，不然只怕都熬不到今天。”
“不过话说回来，”猴子略歪了头看无天，有些迷惑，“俺老孙知交好友也不少，你为啥偏偏就吃他的醋啊？”
魔头答得毫不犹豫，“因为他心眼最坏。”
被盖章心眼最坏的太子觉得十分冤枉，他要是坏的话现在怎么会被欺负啊，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新婚之夜，要不要非赶在这个时候？
金德坐在床沿，半靠到枕头上似笑非笑，“过来。”
小龙摇头，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眼巴巴瞧着他，低声软语，“小玉儿，好哥哥，我们下回再说嘛，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
“少墨迹，明天不用临朝正好有空，拖到今天已经是宽贷了，”玉弟轻嗤，不咸不淡地接着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过来。”
逃，是逃不了的，别说他元神受创没有恢复现在打不过人家，就是打得过的时候，他，也不敢呐。
乖乖上前几步，蹲在床榻边拿手枕着下巴，“殿下要算哪些账，算完了我还能有命不能，说出来也好让小的心里有个数？”
金德不去理会他的撒娇，直接伸手将人拉到床上趴好，冷笑，“原来你还在乎自己这条命呢，这可真叫我惊喜了。”
这话音不对啊，摩昂舔舔唇，发现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一点，果断认错，“我错了殿下，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一定改。”
晚了，玉弟将他身上的衣衫拽落，随意往地上一堆，现在的身躯是古玉幻化而成，比之以往更添了几分柔和细腻，触手生温，白皙中带了美玉独有的光泽醇厚。
还真是有点舍不得破坏啊，金德咂嘴，掌心在上面轻轻拍了几下，立时染上淡淡的粉色，“说吧，自己错哪儿了？从头开始说，第一件。”
这种问话方式简直羞耻度爆表，从头开始说，意思就是要一笔一笔加起来算总账了？太子把头埋到手臂里装鸵鸟，声音委屈兮兮的，“不该不跟殿下商量就去北冥死战。”
“嗯，”玉弟点点头，认可了这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之后再去做，为了这种事我前前后后也算教过你两三遍了，可惜你从来记不住。”
话到最后猛地凌厉起来，指节在虚空中一握，掌心便多了条火红色的长鞭，只有小指头粗细，但望上去威力绝不会小。
然后便是又狠又快的十记抽打上去，皮肤先是泛了惨白，而后迅速地充血红肿起来，鼓起小半寸的僵痕，整整齐齐地平行排了十道下来，其间不留半点空隙，占了臀峰到大腿间将近一半的位置。
“啊啊！”摩昂上半身本能地扬起，疼得声调都变了，不住地痛呼。
死命地忍住躲开的欲望，他本以为是自己法力没了才会这般耐不住，结果眼角余光瞟到身后刑具时心都凉了。
雷火神鞭？！这玩意儿不是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无天，又是你搞的鬼对不对！等着瞧吧，我就不信以后你和孙大圣就没有吵架的那一天！
“我真的知道错了，殿下，”小龙哼哼两声，拿脚心去蹭他小腿，“以后绝对不会了，别生气好不好。”
金德也是被这鞭子的威力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有继续，现在也不好再算，只得把这事揭过不提，“此事到此为止，第二件。”
太子勉强冷静下来整理思路，越说越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估计是没戏了，“不该有失职守，不能护卫西海，以致殿下身处险境。”
跟其他的比，这一件当时令玉弟无比恼怒，现在想想，却也不算什么了，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以之前的七成力道往下又落了十记雷火鞭。
这回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至于痛到失态，摩昂手臂交叠，指节狠狠攥着肘部，总算是熬了下来，“谢殿下手下留情。”
“第三件？”
在之后他就已经魂飞魄散，经历了漫长的重生，终于回到世间，“在活过来之后，我本该去找殿下的。”
居然到现在还想着隐瞒自己，这可是你自找的。金德眸中闪过恼怒，在第一轮十记鞭痕上又整整抽了二十上去，伤上加伤，那种滋味哪里是痛这一个字能够概括的。
小龙脑子里一下子疼到空白，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下意识滚到了床里边，手伸到背后虚虚捂住伤处，又不敢真的去碰，眼泪唰的滑过脸颊，打湿了大片锦被。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想想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肯说实话，打量着想瞒自己一辈子？玉弟忆起自己当时被隐瞒得苦，整日心神不宁，结果却是对方自以为是地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什么都不说，心里实在气到不行，直接使了法术将人反压在床上，绑缚了手腕，又急又恨地往他大腿间加罚了十鞭，腿上不比屁股肉厚耐揍，他也没有下死手，伤痕交错开来只是泛着殷红，微微肿起。
“呜呜……疼……别打……”太子哭得喘不过气来，肩膀抽动，小腿不住踢腾着，上气不接下气地低声求饶，“别打了，受不住。”
到底担心这具身体不比以往，怕他真的伤着难治，金德收了鞭子，掌心按上去揉揉，手底下的人又是疼得一阵轻颤，他心里也不好受，不再跟人绕圈子，“孙大圣都跟我说了，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一个人去应对天劫好显示你的本事吗？”
当然不是，摩昂绷紧了臀肉，显然是疼得狠，“我……我也不知道，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殿下，就是不知道。”
说到底是那时的他们之间，名为“信任”那种东西存在得太少，彼此的喜欢和爱大多只是出自本能，没有去好好经营的意识。没有想过要告诉他，因为在感情并不能战胜立场的时候，谈这些太过矫情。
“算了，下一件。”
“不该背弃诺言，与殿下绝往日之情。”
这一桩其实与上一桩互相关联，但那日在打扫战场之后，太子的兵将抓来狐王和光，然后站在二皇子面前，像是无关痛痒地说着“我知道”的时候，叫人只觉得正午的日光似乎都一下子黯淡了。
不过这已是过去的事，金德无心计较，只是继续以掌心覆在他伤处揉着淤血，不动声色，“嗯，这个就算了，最后一件呢？”
小龙的身子下意识一抖，知道自己最近闯的这祸着实是不小，而且既然他特意提了，而且用的是这么重的雷火神鞭，估计是赤如那小姑奶奶也把自己给卖了，顿时觉得屁股上的伤又有加重的趋势，“不该太过自信而不加防备，落到险境不知自救，任性胡为，不思后果。”
“所以你对着我还有什么脸求饶？”玉弟想到后来看见的那一室污血和木德侍从的形容，眼眶刹那湿了，不知是气恼多一些还是后怕多一些，“连玉兄的手段你都不怕，你怕我什么？剜鳞断角你都不想着怎么救自己，一根雷火鞭你倒是晓得要求饶了？”
那一刻他是真的累了，懒得去和木德周旋，懒得去动脑子和人虚以委蛇，左右他知道木德不会动手杀了自己，就干脆受了剜鳞之苦，痛是痛的，但也只有那么极致的痛楚能稍稍带回他的理智和勇气，面对最后一场决战。
可是，这种躲懒对关心自己的人有多残忍？摩昂自然是明白的，也是歉疚的，故而没有去辩解，乖乖地认了错，将头埋回被子里等着责罚。
鞭子像长了眼睛似的每一下都落在他最疼的地方，僵痕高高鼓起，并不像一般的刑具造成的伤势那样最后能连成一片，鞭子打上去的痕迹道道清晰，再叠加上去，没有半点溢出，最后将皮肉撕扯开来，血珠自里面渗出，点点滴滴。
等身后的剧痛停止，整个臀部已经都是青紫斑驳，严重处见了红，疼得就连大腿上的肉都在颤抖，小幅度地瑟缩着，想躲又不敢躲。
金德将鞭子收起来，眼里神情复杂，指腹小心地触碰上流血的地方，见人疼得一哆嗦更是忍不住叹气，“别怪我下手狠，我再狠也没有你对自己狠。再多的难关你都已经闯过去了，你是万古以来最了不起的龙，三界唯一能担得起龙神名号的龙族后裔，你要信得过自己。”
“殿下真的这么觉得？”小龙回头瞧他，痛得惨白的脸色上隐隐带了笑意，“我已经做到了，对不对？”
敖凡总是指责他不配为龙族首领，不配担起龙族未来，在外人面前太子对此嗤之以鼻，将自己的大堂哥赢得没脸在四海内立足，然后再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说了。
看起来他是胜得很漂亮，堵了所有人的嘴，但其实呢，被敖凡那样鄙夷的时候他尚未成年，跑过去问自己的父王，然后敖钦告诉他，你只是西海支脉的小龙，是不能跟东海大族的兄长比的，他说的都是对的，你要听他的话，对他恭敬一点。
一个小孩子要如何承受这些？就算是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摩昂在那以后担下的压力也只能是一个人默默咽下去，再也不会去找别人哭诉。
但现在呢？他的新婚爱人垂首，在他额上轻吻，“以后我都会在这里。”
这种问话方式简直羞耻度爆表，从头开始说，意思就是要一笔一笔加起来算总账了？太子把头埋到手臂里装鸵鸟，声音委屈兮兮的，“不该不跟殿下商量就去北冥死战。”
“嗯，”玉弟点点头，认可了这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之后再去做，为了这种事我前前后后也算教过你两三遍了，可惜你从来记不住。”
话到最后猛地凌厉起来，指节在虚空中一握，掌心便多了条火红色的长鞭，只有小指头粗细，但望上去威力绝不会小。
然后便是又狠又快的十记抽打上去，皮肤先是泛了惨白，而后迅速地充血红肿起来，鼓起小半寸的僵痕，整整齐齐地平行排了十道下来，其间不留半点空隙，占了臀峰到大腿间将近一半的位置。
“啊啊！”摩昂上半身本能地扬起，疼得声调都变了，不住地痛呼。
死命地忍住躲开的欲望，他本以为是自己法力没了才会这般耐不住，结果眼角余光瞟到身后刑具时心都凉了。
雷火神鞭？！这玩意儿不是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无天，又是你搞的鬼对不对！等着瞧吧，我就不信以后你和孙大圣就没有吵架的那一天！
“我真的知道错了，殿下，”小龙哼哼两声，拿脚心去蹭他小腿，“以后绝对不会了，别生气好不好。”
金德也是被这鞭子的威力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有继续，现在也不好再算，只得把这事揭过不提，“此事到此为止，第二件。”
太子勉强冷静下来整理思路，越说越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估计是没戏了，“不该有失职守，不能护卫西海，以致殿下身处险境。”
跟其他的比，这一件当时令玉弟无比恼怒，现在想想，却也不算什么了，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以之前的七成力道往下又落了十记雷火鞭。
这回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至于痛到失态，摩昂手臂交叠，指节狠狠攥着肘部，总算是熬了下来，“谢殿下手下留情。”
“第三件？”
在之后他就已经魂飞魄散，经历了漫长的重生，终于回到世间，“在活过来之后，我本该去找殿下的。”
居然到现在还想着隐瞒自己，这可是你自找的。金德眸中闪过恼怒，在第一轮十记鞭痕上又整整抽了二十上去，伤上加伤，那种滋味哪里是痛这一个字能够概括的。
小龙脑子里一下子疼到空白，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下意识滚到了床里边，手伸到背后虚虚捂住伤处，又不敢真的去碰，眼泪唰的滑过脸颊，打湿了大片锦被。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想想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肯说实话，打量着想瞒自己一辈子？玉弟忆起自己当时被隐瞒得苦，整日心神不宁，结果却是对方自以为是地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什么都不说，心里实在气到不行，直接使了法术将人反压在床上，绑缚了手腕，又急又恨地往他大腿间加罚了十鞭，腿上不比屁股肉厚耐揍，他也没有下死手，伤痕交错开来只是泛着殷红，微微肿起。
“呜呜……疼……别打……”太子哭得喘不过气来，肩膀抽动，小腿不住踢腾着，上气不接下气地低声求饶，“别打了，受不住。”
到底担心这具身体不比以往，怕他真的伤着难治，金德收了鞭子，掌心按上去揉揉，手底下的人又是疼得一阵轻颤，他心里也不好受，不再跟人绕圈子，“孙大圣都跟我说了，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一个人去应对天劫好显示你的本事吗？”
当然不是，摩昂绷紧了臀肉，显然是疼得狠，“我……我也不知道，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殿下，就是不知道。”
说到底是那时的他们之间，名为“信任”那种东西存在得太少，彼此的喜欢和爱大多只是出自本能，没有去好好经营的意识。没有想过要告诉他，因为在感情并不能战胜立场的时候，谈这些太过矫情。
“算了，下一件。”
“不该背弃诺言，与殿下绝往日之情。”
这一桩其实与上一桩互相关联，但那日在打扫战场之后，太子的兵将抓来狐王和光，然后站在二皇子面前，像是无关痛痒地说着“我知道”的时候，叫人只觉得正午的日光似乎都一下子黯淡了。
不过这已是过去的事，金德无心计较，只是继续以掌心覆在他伤处揉着淤血，不动声色，“嗯，这个就算了，最后一件呢？”
小龙的身子下意识一抖，知道自己最近闯的这祸着实是不小，而且既然他特意提了，而且用的是这么重的雷火神鞭，估计是赤如那小姑奶奶也把自己给卖了，顿时觉得屁股上的伤又有加重的趋势，“不该太过自信而不加防备，落到险境不知自救，任性胡为，不思后果。”
“所以你对着我还有什么脸求饶？”玉弟想到后来看见的那一室污血和木德侍从的形容，眼眶刹那湿了，不知是气恼多一些还是后怕多一些，“连玉兄的手段你都不怕，你怕我什么？剜鳞断角你都不想着怎么救自己，一根雷火鞭你倒是晓得要求饶了？”
那一刻他是真的累了，懒得去和木德周旋，懒得去动脑子和人虚以委蛇，左右他知道木德不会动手杀了自己，就干脆受了剜鳞之苦，痛是痛的，但也只有那么极致的痛楚能稍稍带回他的理智和勇气，面对最后一场决战。
可是，这种躲懒对关心自己的人有多残忍？摩昂自然是明白的，也是歉疚的，故而没有去辩解，乖乖地认了错，将头埋回被子里等着责罚。
鞭子像长了眼睛似的每一下都落在他最疼的地方，僵痕高高鼓起，并不像一般的刑具造成的伤势那样最后能连成一片，鞭子打上去的痕迹道道清晰，再叠加上去，没有半点溢出，最后将皮肉撕扯开来，血珠自里面渗出，点点滴滴。
等身后的剧痛停止，整个臀部已经都是青紫斑驳，严重处见了红，疼得就连大腿上的肉都在颤抖，小幅度地瑟缩着，想躲又不敢躲。
金德将鞭子收起来，眼里神情复杂，指腹小心地触碰上流血的地方，见人疼得一哆嗦更是忍不住叹气，“别怪我下手狠，我再狠也没有你对自己狠。再多的难关你都已经闯过去了，你是万古以来最了不起的龙，三界唯一能担得起龙神名号的龙族后裔，你要信得过自己。”
“殿下真的这么觉得？”小龙回头瞧他，痛得惨白的脸色上隐隐带了笑意，“我已经做到了，对不对？”
敖凡总是指责他不配为龙族首领，不配担起龙族未来，在外人面前太子对此嗤之以鼻，将自己的大堂哥赢得没脸在四海内立足，然后再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说了。
看起来他是胜得很漂亮，堵了所有人的嘴，但其实呢，被敖凡那样鄙夷的时候他尚未成年，跑过去问自己的父王，然后敖钦告诉他，你只是西海支脉的小龙，是不能跟东海大族的兄长比的，他说的都是对的，你要听他的话，对他恭敬一点。
一个小孩子要如何承受这些？就算是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摩昂在那以后担下的压力也只能是一个人默默咽下去，再也不会去找别人哭诉。
但现在呢？他的新婚爱人垂首，在他额上轻吻，“以后我都会在这里。”
时间紧，任务重，从摩玉两个人打算回到西海开始剧情就有点赶了，很多支线被删，尤其是原定计划要写的太子正牌未婚妻和一双儿女都没有来得及出现，后面更是发展快得要飞起来，六耳和小白之间都没有交代完整，还有赤如和水雾，无天大大的出场被减到只剩百科功能，还是有点遗憾的，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补起来吧。
楼楼一向脑洞快过思考，文案虽然写好了但是没有认真想过怎么连，写到太子死的时候才去想他要怎么死，写到复生的时候才去想要用什么理由重生，那么厉害的人又怎么会被人抓走剜鳞，这些都是计划的时候只顾着开脑洞，具体怎么操作根本没想过，弄得最后虎头蛇尾，也是有点尴尬……
以后要是还有新坑那就还是这一对，也许换个身份，换个背景，但还是摩昂和殿下，还是君臣情人，不过大概会是听话一点的小贝，太皮了也不好，不招人疼。
就这样了，end。
@大大大板牙618，@星星星星飘飘，@heimorii
楼楼一向脑洞快过思考，文案虽然写好了但是没有认真想过怎么连，写到太子死的时候才去想他要怎么死，写到复生的时候才去想要用什么理由重生，那么厉害的人又怎么会被人抓走剜鳞，这些都是计划的时候只顾着开脑洞，具体怎么操作根本没想过，弄得最后虎头蛇尾，也是有点尴尬……
以后要是还有新坑那就还是这一对，也许换个身份，换个背景，但还是摩昂和殿下，还是君臣情人，不过大概会是听话一点的小贝，太皮了也不好，不招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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