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断肠人
于是墨言就睡了，带着满身的伤处和内心残存的一点点感情，墨言的睡相是把自己蜷成一个小球，脸朝里，贴着墙，一副脆弱无辜的样子。
谁也不知道，逆风的神话，史上第一个七星夜卫，竟然也有如此感性如此脆弱的一面——他是神话呀……
都说夜卫没有自我，可是墨言分明是这样一个“有个性”的夜卫。众人只是见他如何，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这份所谓的“个性”，他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他不想为爸爸丢脸，他不想愧对“高”这个姓氏。他不想爸爸云游归来时，看到一个没有骨气的“儿子”。
可是最近，这一切都不同了，因为，爸爸回来了，希望和改变却没有回来。
就如同千里长堤溃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本来固若金汤现在却无法还原，无法再为自己的主人抵挡一切。
但是，还不能倒下，还不能死。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虽然，很累了……
“咔嚓”开门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对于夜卫来说却足够引起警惕，虽然他早就在发烧，虽然他现在昏昏沉沉，可是，作为野兽的警觉，他还是想本能一样弹起来。立刻摸出了匕首，谁知道这是不是逆风的又一次例行检查呢？

“教父？”墨言看清了来人，觉得有些十分意外，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跪下见礼，姿势完美，挑不出一点错处。
傅天用手电晃了一下，墨言惨白的脸上有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这样的环境怎么才能休息好？这些年来，他这个物理上的儿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墨言依旧很安静，他强迫自己挺胸抬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可是还是做不到，高烧的身体无法受到主人的支配。
“墨言，”傅天尝试着开口，却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现下也知道了傲的意思，你可愿意心甘情愿的辅佐残阳了？”
“我一直都愿意辅佐残阳，残阳将来定然会是最好的教父。”墨言舔了舔起皮的嘴唇，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受伤，、缺血、发烧，这一切都是夜卫的常态，他早已习惯。
看着恭顺的墨言，再联系到一些捕风捉影的情报，身为教父难免周围有着八方的声音，可是为什么一条“墨言有不臣之心”这样的未辨真假的情报却让他连夜赶了过来，他在关心墨言吗？这个念头一起就被他掐死了。
“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只做夜卫么？”傅天问了一个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傻问题。
“墨言……”墨言咬了咬牙，他还是做不到骗傅天，不管傅天怎样想，他都在心里默默地把傅天当做自己的父亲:“不愿意。”
“为什么？”傅天暗暗握拳，有些印证传言的感觉。

“因为墨言是傲爷的儿子，所以不能让爸爸……蒙羞。”真话往往直接，而傅天这个人偏偏不愿意承认刚刚知道的几条信息，比如，墨言是他和水仙的儿子；比如，墨言可能背叛；比如，墨言刚刚承认这一切都是为了傲——也许在他心里自己远远比不上傲的位置。
“所以，你一个无家无宗的奴才，就因为这些才想背叛我了？”夜深人静，傅天，也是人。
“墨言，不敢。”傅天的伤害让墨言缓不过力气，掏出怀里贴身带着的，爸爸亲手扔在他面前的让他自裁的匕首。
本想着用自己可用的时间去回报高傲，再把唯一的生命还给傅天，墨言宁愿这两人把自己烧成灰，撒在山林大海之间，他对自己的生命早就没有那样留恋。
“墨言请教父，亲手处理了墨言。”将匕首高举过头顶。早就想好了，我的生命既然是你的恩赐，那么你何时想要收回，我都将无比坦然。
“哦？是么？”你竟然有这样的觉悟？傅天不可置信，思考不出这墨言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是眼前的无比真诚，还是背后的社交权谋？故意的苦肉计？
“你，会不会背叛慕辰”该来的还是会来，这点早就有先见之明了。
“我……夜卫墨言，断然不会背叛教父，更不会背叛傲爷，我是真的愿意献出生命，请教父相信。”本来想竭力解释两句，却猛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傅天的主观臆断。
对于墨言来说，一向的卑微让他无法去解释，傅天不愿意相信他，他没办法改变。只得高举了匕首。
“你……好自为之。”傅天转身而去。

大家都在干什么呢？

初入这个圈子，是因为《黑帮》，喜欢的是因为《逆风》，在这圈子里好几年，近来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无论是对人，对事，还是对文，之前的腹稿里，这个故事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因为我不相信改变。但昨天我忽然发现自己是不对的，所以这篇文前面深虐，后面会甜，苦尽甘来，若可以的话，能熬的过我的大虐的人，或许会等到最甜

咳咳……我来发糖了

“墨言哥，作为我的夜卫，你怎么能这样消沉？”第二天残阳看到墨言的样子吓了一跳，虽说墨言一年四季身上鲜有不带伤的时候。但是墨言的眼神却仍旧坚定，衣着仍旧整洁，头发也会梳的光滑。可是今天，他看见墨言的时候发现对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头发微乱，似乎一夜之间瘦了不少，显得销毁立骨，无精打采。
“少爷，墨言无事。”墨言若无其事。
残阳一顿，想起了昨天高傲回归之后无情的鞭挞，更想起了父亲知道一切之后的冷漠。他感觉到自己辛辛苦苦把夜卫墨言变成了墨言哥，现在，墨言哥又变成了自己的夜卫。
在他神游物外的时候，墨言已经无比顺从的跪了下去，姿态服帖，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对。
残阳反应过来之后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怎么自己也会觉得墨言哥跪在地上的画面这样和谐？一定是墨言收回了自己的所有感情，又把自己封闭起来。
“墨言哥，我不知道你自己怎么想，但是我残阳，从没有一时把你当做我的夜卫。我是当你做我的亲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知道墨言哥确实是哥哥的时候有多开心？”残阳知道拉不起墨言，索性坐在了他身边。在他的授意下他房间的角角落落里都铺上了一公分厚的软地毯，就是为了要在墨言偶尔变成夜卫的时候让他跪的舒服一点。

“少爷，墨言今生做过无数傻事，但多源于自以为是，您是主，我是奴，我竟然妄想和您生出兄弟之情，夜卫墨言，罪该万死。”距离挨完鱼鳞鞭，墨言只休息了一夜，实在撑不住也是注射了蓝瞬。
“墨言哥，你知道吗？”残阳眼望天际:“遥想当年，我也是把你当做夜卫的，但是后来，是墨言哥这个人让我改变了对夜卫的看法，你本身是夜卫这点没错，更因为你是夜卫我才有机会认识你。是墨言哥自己的努力，让我重新认识了墨言哥，更加重新认识了夜卫这个群体。我总是说这一切都是墨言哥应得的，实际没有说谎。更不是对于弱者的同情。”
墨言忍不住笑了——残阳一定会是一个最好的教父，残阳登位一定会让逆风发生转变，残阳已经成长为一个初露锋芒的王者，他已经学会把昔日的苦痛咽下，化作自身发展的养分。也许，虽然，他心里有着明确的准则，自己并不能成为那个最后站在残阳身边的人，因为，父亲一定容不下他。
“啊，你果然还是笑了好看。”残阳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手上用力，想把墨言按坐下来。惊喜的发现墨言并未拒绝。
“残阳，”墨言温润一笑如春潭解冻:“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但是，昨天的事情告诉我，我现在的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就会被改变的。也许，我需要更加努力。”
“墨言哥，”残阳也笑了，残阳有些稚气的脸庞本来绷紧着，这一笑却显得像是一个大男孩:“墨言哥，你放心，将来我一定把属于哥哥的一切都还给哥哥，让哥哥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墨言不求认可，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是我应该得到的，”墨言笑的释然:“墨言是夜卫，这点既然无法改变，那我就要做一个好夜卫。能看着你，还有教父，还有傲爷好好的，看着大家都很幸福，墨言也就心愿满足了。”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虽然将来我一定是第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但是，请在我离开之前，让所有人幸福，这样，我才能走的安心。
“墨言哥，残阳也不会放弃努力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你就不要苦着一张脸了。”残阳逗墨言笑。
墨言捂着胸口，许是自己对蓝瞬产生了耐药性，这药效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短。瞬间的反噬让这种痛苦来的更加猛烈。他虽然对这种感觉很是熟悉，但熟悉并不代表可以漠视。
想到自己第一次注射蓝瞬，药效一过，自己感受到那种漫无边际的神经灼痛，仿佛被放在火上烧，放在冷水里浸。仿佛身处地狱的第十九层——自己这种人是一定会下地狱的吧？
后来一切归于平静，他才惊觉，原来这只不过是濒临死亡的感觉而已——死亡，不是随时随地都会发生的么？
“墨言哥！墨言哥！”刚回过神来，他就听见了残阳的呼唤。

同志们，经过群里的研究，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都会用来更墨言，大家开心么

同志们有想看番外的么？要是有的话可以告诉我想看什么内容的么？我一一写给大家？

大家好我是轩轩，今晚发无责任番外，当当当，这是预告:
“墨言……只求一死。教父大人，成全，墨言……”墨言黑色的碎发濡湿在鼻梁上，有些痒痒的。
李明华这边却配好了药，用酒精棉球擦了擦墨言小臂内侧的静脉，没有废话的推了进去。
看着墨言逐渐平静，傅天擦着手术台跪坐下去:“傲，我强硬了二十年，今天终于发现，我也是后悔的……”

在我心中，最好的悲剧是泪中带笑，最好的喜剧，是，笑中带泪……这次很长，一字一句字字仿佛落在心上，请大家多看一下，我写的特别难受

第一番外——本应离合是悲欢
“不要……救我……”墨言有气无力，但却无比坚持。
傅天握住墨言的手腕:“言儿，振作一点，言儿，言儿！”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傅天和高傲焦急的在外面徘徊。“叮……”手术室的门开了，李明华满身是血，连一向干干净净的眼镜上都溅了血。傅天握住李明华的肩膀:“他，怎么样了？”
“我只是出来拿东西，还没完事呢，不过你们要是想去看看，也是可以的。”李明华向来有个性。
“好好好。”两人忙不迭得应下。穿好隔离服，两人连忙进去看墨言。
却发现墨言被医用绷带缚紧了四肢，竟然还没有晕过去。被打开的胸腔一起一伏——不许用麻药，傅天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巴掌。
“这是受刑，墨言你不能反抗！”李明华严厉的说到:“不信你问教父大人。还有，可以问高堂主。”
“不……明华，你给他用麻药……快！”傅天近乎无力。
“墨言……只求一死。教父大人，成全，墨言……”墨言黑色的碎发濡湿在鼻梁上，有些痒痒的。
李明华这边却配好了药，用酒精棉球擦了擦墨言小臂内侧的静脉，没有废话的推了进去。
看着墨言逐渐平静，傅天擦着手术台跪坐下去:“傲，我强硬了二十年，今天终于发现，我也是后悔的……”
看着李明华拿着镊子在墨言胸腔里找来找去，不断翻着，高傲有些受不了:“明华，很难找到吗？”

“你看，这里是肺实质，子弹打在这里，好消息是离心脏还远，坏消息是……”李明华一身献血的打量二人:“也许对你们来讲，没有坏消息。”
“为什么？”傅天问。
“本来想说这是富贵病，得养。一年之内不能动气不能受伤。但是你们两个一向在压榨他的剩余劳动力，当然这个就不是坏消息了。”明华头也不抬:“反正我就是个医生，天职让我必须救活他，可是我真的想一镊子戳死他，就是我胆子小。”
“我会对他好的。”这两人立刻回答。
李明华面无表情的抬头，有些玉面修罗的感觉。
两人立刻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一定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哒……”一颗子弹落在盘子里。李明华冲着助手伸手，换手套。两人看着墨言微微起伏的胸膛，都觉得汗湿重衣。
两天后。
墨言睁开了他的眼睛，发现竟然自己还活着，更加惊悚的事实是，他两个父亲都在身边应该是深夜，光线很暗。墨言看着自己的左手和小桌上的水果刀，拔了手背上的针，血喷出来，但是却不疼，只觉得冷。抬手，轻盈的手腕，摸到了自己床头的水果刀。
两位父亲已经守了他两天一夜，睡得很沉，却仿佛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傅天抬起头，看着墨言正举着刀往自己手腕落刀子。疯了一般抓住墨言的手腕，却感觉到了墨言手腕上的血渍:“来人！来人呐！”

高傲摁开了灯，发现傅天一手抓着刀子，一手抓住了墨言的手腕，墨言手腕上血渍斑斑:“傅天你疯了么！”说着将墨言抢到了自己的怀里。拍着他的后背，把他护在怀里墨言身子冰凉凉的，左手的针眼往外汩汩冒着鲜血:“明华！”
李明华是小跑着过来的，看着墨言的状态先是安抚，换针，再次给他插好点滴，按摩着他手背上的青包。
“让我来吧！”高傲抓住墨言的手腕，缓缓揉搓。墨言面色一片惨白。
“敢自杀？”高傲瞪了他一眼，本想抓过他来揍一顿，但是墨言一副凄惨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下次再敢，仔细你的皮肉！”
墨言本来微闭着眼睛，听到高傲的话却是一震“下次”，一个多么语带回护的词啊……自己竟然不仅有这一次，竟然可以奢求“下一次”了……这等宠溺，又，何尝属于五岁以后的自己呢？这个词很简单，却直直戳了墨言的泪点，他哭了，哭的无声无息。
高傲只得抱住了他，却完全不知道儿子为什么如此，还以为自己的话说的重了，只得哄他:“没……好了，不要弄伤自己，不要难过，哎……爸爸再也舍不得打你了好不好？”
“傲，我也想抱抱言儿。”傅天凑上来，冲墨言张开双臂:“来，言儿。”
“不……夜卫墨言，见过教父大人。这一次只是侥幸未死，但是我的命是教父大人的，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墨言眨着刚哭过的眼睛，有些难以名状的可怜无辜:“三天，只需要三天，墨言就能回逆风。”
傅天的手臂僵住了，无法往前移动分毫:“言儿……”
“一天呢？”墨言试探着问道:“请教父大人容我到明天，墨言是真的，起不来……”
“言儿……”傅天也不知道如何评价，更不知道怎么能让言儿理解自己感受到了他的可怜纯孝，于是忽然对他好了起来。

“言儿，你想要什么呢？我这就下令让你离开逆风，除了你夜卫的名籍。”傅天只得哄他。
“墨言……”墨言微闭了眼:“墨言明天就去景楼报道。”
“不，言儿。”傅天窜过来，蹲在地上，看着墨言放过了狠话之后一脸的暗淡。
“咳咳……”墨言咳了起来，毕竟子弹打在肺部，这一个起头竟然开始了无休无止。起先是压抑着，后期越来越强，伤了肺，咳嗽起来声声渐高。
“言儿，你害怕不是么？”傅天坐到他身边:“言儿，你不要怕，我会好好待你，你我从新开始，再不欺骗。”
“天，你不要再逼言儿了。”高傲劝他。
“傲爷，墨言一身污秽，脏了您的手，夜卫……不，现在我是景楼的男/妓，我……配不上您的触碰。”
“言儿，你不是……你……”高傲越发紧的抱住了墨言:“你是爸最骄傲的儿子。”
“这是……怜悯吗？这样的结果，终于激起了您的反抗了么？终于要保护我了么？”墨言微笑:“二十年前，您该杀了我的，亲爱的爸爸……”
“不，墨言，只要我傅天在一日，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我也……不会再次伤害你了……”傅天搭上墨言的手腕，对方想要收回却顿住了。
“从来都是墨言僭越，期待着教父大人的改变，妄图和您生出父子之情。现在是时候用我的血肉和骸骨，建立起教父大人的铜壁江山。”墨言微闭了眼睛:“墨言从来没有吝惜过我自己的生命和一切，它们，从一开始就是教父大人的。墨言建议，虐杀墨言，以儆效尤。”
“言儿，我怎舍得？”傅天强行拖过墨言:“言儿，我会倾尽全力，让你下半生无虞。”

“言儿，我和傲，会一齐将你护在羽翼之下，让你一生幸福。”
“幸福……从五岁起，就已经和我无缘了……”墨言僵直在傅天怀里:“不管您给不给，我都要不起。”
“言儿……”傅天强硬道:“从今天起不许自残，若自残，我……”
“墨言身上的手脚没缺没少，全仰仗教父大人恩德庇天。”墨言微笑:“墨言起初不明白，现在，由衷感叹。墨言不知足。”
“言儿，我怎么会，怎么会伤了你的身体？你的手脚内脏……想想就觉得心痛。”傅天真的真情流露。
墨言抬起手，手臂上擦伤、挫伤，断骨过无数次——这样心疼吗？
“言儿……”傅天几乎落泪:“伤好之前，不许离开医院。”

这番外就没有了……我这篇写完了，大家可以发现无头无尾，本身是有寓意的，没有开始，更没有结束，是我脑海中的片段，非正文，只是番外

大家好我是无良剧透……今晚的言儿会很帅，大家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