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缓过疼痛的夏珩终于在夏佑祁的安抚下安静了下来，他寻向夏玦，结果发现自己弟弟正靠在去江南寻他们的骆潇身边。

十几岁的少年，倚在人高马大的骆潇怀里就更显得瘦小，更别提那惨白的小脸和一直打着颤的双腿，看得夏珩心里简直拧着水的难受。想了一会儿后，他拽拽父亲的衣襟，见父王的目光落下来后终于轻声道：“爹，以后你带我学朝里的事吧？”

这事从他满十二岁那年父王就提过，可奈何他性子疏懒，对这些事完全不感兴趣，父王也就叹了口气随他去了。他原想着就这么当一个优哉游哉的二世祖也挺好，可今日的事终于让他看清，什么都没有的他根本什么都守不住。

他想保护夏玦，这个念头从这个小崽子爬到他身上叫他“哥哥”时起就一直没断过，可这么多年来，他却是一直愚蠢地被这个小他三岁的孩子护着，情何以堪！

“哈哈，好，很好！”夏佑祁欣慰地大笑，夏珩却再一次把目光落到了夏玦的身上，他这个漂亮乖觉的弟弟啊......夏珩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冥冥之中真的有神明的话，他愿意用他后半生的安逸，去交换能守护夏玦的能力。

近来比较忙。。再加上卡文呜呜。。所以更新基本是龟速。。这章写的不好也请一定见谅哈。。没啥灵感最近。。呜呜

Chapter10 生辰

“没吃饭么？！枪舞得跟小姑娘一样！”演武场上，夏玦被骆潇吼得一哆嗦，耳后听到风声，没敢躲，结结实实地又挨了骆潇力道十足的一棍子。

“嘶......!我本来就没吃饭......嗷！骆潇！！”背上又被敲了两棍子，夏玦吃痛，刚迈步想跑，却被骆潇拧了耳朵揪回来，在臀腿上又补了几棍子。

“一爷们还跟我哼哼唧唧的！给我练！这套枪法练不下来别想吃饭！”骆潇放开夏玦，用棍子把少年戳到场子中央，自己却走到一边的树荫下拎起水壶咕噜噜地灌水，奇了怪了，也不知道这小子今天犯什么病，接连的小错简直吼得他嗓子都快哑了。

夏玦站在场上，抬了抬握枪的手，一阵酸麻，龇牙咧嘴半天到底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滚出了低低的“混蛋”两字。

“臭小子你骂谁？！”夏玦迅速地抱头蹲下身，一根木棍就这样险险地擦着他的发顶飞了过
去，然后就直接插到了场边的一株榕树上。

‘......骆潇你果然有双狗耳朵！’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夏三公子这次紧紧地闭上了嘴，只堪堪在心里愤怒地咆哮了一下。

*****
这是夏玦从师骆潇的第二年，也是夏玦和夏珩从江南回到帝都的第二年。彼时伤好后，夏玦就被夏佑祁扔给了骆潇，白天习武晚上念书，一月抽查一次。

念着那次挨打时骆潇对他说的话，夏玦认为这个师父应该会对自己好一点，可哪只骆潇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第一次见面时说自己脾气糟糕还手狠......竟然是真的。

夏玦还记得有一次他因为前一晚为了应付父王的抽查而熬了夜，是以转天练武时就有些后劲不足，骆潇骂了几次，见他改不过来就上了棍子，一整天练下来，他硬是被整到连爬下演武场的力气都没有，本想着晚上父王还等着抽查他功课，就眼巴巴地盼着骆潇能叫个人把他送回去，可没想到他竟然看都不看他扭头就走了！走！了！而且不但走了还把演武场周围的人都轰走了！！

于是他那天就挺尸一样躺在地上瞪着眼睛看着太阳落山月亮升起，数着时辰等着父王身边的人来收拾他，别说，真有点委屈，小心脏都哇凉哇凉的。

“以后还熬夜么？”在他快要绝望的最后时刻，骆潇神出鬼没地蹲在了他身边，那副欠扁的样子......啧，真是让人好想把脚印到他脸上。

“呦，还挺倔，那我走啦？”见他不答，骆潇挑挑眉，起身迈步走得那叫一个毫不含糊。

他急了，手脚还是没有力气，但说话还是没问题的，于是一句“骆潇！”吼出口后，据说远在书房啃书的大哥都略有耳闻。

“脾气不小啊，”骆潇回转过身，嘴角带着一丝坏笑，俯身停在他头顶上继续问：“还熬夜不？”

这次他摇头摇得迅速而坚决，认错认得干脆又诚恳。

“嗤，臭小子。”骆潇把他扶起来，手法熟练地给他酸痛的肌肉进行按摩，他疼得打颤，没力气坐着就只能往骆潇身上歪，骆潇没理他，只是撑着他给他一路按下去，一开始他还能忍，可后来按到腿上被棍子抽出来的楞子上后，他终于忍不住疼出了声。

“疼？”骆潇把他裤腿卷起来，腿上肉少，那种力道的棍子的打下来，早就淤血一片，红紫得吓人了。他以为骆潇这下怎么也得愧疚愧疚了，可谁想到他大爷只是嗤笑了一声“活该”，就接着按下去了！

“...混蛋...”痛得眼神发黑之际，他切齿地咕哝出了这两个字，骆潇没听清，皱眉问他：“你说什么？”

他深吸口气，攀着骆潇脖子在他耳边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句：“我说你混蛋！！！”

......据说那晚骆潇耳鸣了。

*******
“行了。”得到特赦时，夕阳已经爬满了苍穹。
夏玦累得呼哧呼哧，没力气应，干脆倒在地上享受一天中唯一的休闲时间。
“看你那怂样。”耳边传来骆潇万年不变的讥讽，夏玦听惯了，这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滚起来擦擦！你大哥叫你过去！”骆潇被无视了，颇觉火大，抬脚戳戳地上的挺尸，竟然不动？
“...累...”一个字，夏玦运了半天的劲儿，骆潇挑挑眉，心说‘累？我抽你一鞭子你马上就不累了’，再看看，地上的小孩儿小脸儿惨白，张牙舞爪地摊在地上，是有点惨......
于是走到一边抓起一块布，扔到夏玦脸上使劲儿擦了擦，好了，这下有反应了，小少年奋力扒拉下那块布，坐起身顶着一张被蹭得通红的脸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瞪个屁！快滚！”骆潇仰首示意门口探头探脑的忠意已经等了多时，夏玦气恨，等冲骆潇翻了个白眼后才气哼哼地起身离去。
“臭小子......”看着少年日渐挺拔的背影，骆潇摇头轻笑出声。

*****

“大哥，你找我？”迈进世子的清泽院，夏玦寻了张凳子就坐下不肯起来了。

“去洗洗，看你脏的！”夏珩伸出食指戳戳夏玦的额头，一脸的嫌弃。

“没力气啊......”夏玦摊在椅子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那我派几个美婢去伺候你？”夏珩挑挑眉，伸手就要招呼外面的侍女。

“......大哥你太坏了。”夏玦翻着眼睛瞪了坏笑的夏珩一眼，随后才拖着身子飘去了夏珩的浴池。

“忠意，带点药去看看。”夏珩叹口气，骆潇严苛他知道，但到这种起不来的程度，多半就是带了伤的。



“大哥，这......”沐浴之后，天色已经晚了，夏玦跟着忠意，本以为会去大堂用膳，可没想到却被带到了清泽院的后花园。

“饿么？不过没吃的，今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夏珩蹲在一个火堆边，转着一个羊腿冲他乐得开心，周围的小厮侍女来来往往，拿食材撒调料，玩得不亦乐乎。

“今天怎么了？”夏玦走过去蹲在夏珩身边，闻着羊腿散发出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倒真是饿了。

夏珩扭过头看着夏玦，因为他早吩咐过夏玦在他这里不必守规矩，所以刚沐完浴的夏玦也没束发，散着湿淋淋的长发就蹲在了他身边，大眼睛看看他再看看火上的羊腿，安静的模样倒是显得格外无辜格外乖巧。

“笨，今天是你生辰啊。”夏珩看着夏玦吃惊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便腾出一只手揉揉夏玦湿湿的额发，“先把头发擦擦，我弄完给你。”

夏玦摇摇头，盯着火上的羊腿，笑得狡黠又愉悦：“已经好了，我要吃，你帮我擦吧。”

“小三儿你今天很放肆嘛？”夏珩把羊腿交给一边候着的小厮切片，扭头重重地弹了夏玦饱满的额头。

“因为今天是我生辰啊，”夏玦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摊开冲夏珩笑得眯起了眼，“哥哥，生辰礼。”

“......讨债鬼。”夏珩睇了夏玦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制成的玉佩，上面雕着一个花瓶和两只鹌鹑，色泽通透，栩栩如生。

“......平安？我以为大哥会送我‘前程似锦’。”夏玦眨眨眼，手指细细地描摹着玉佩的花纹，舍不得放下。

“没什么比平平安安重要，”端庄温婉的女声响起后，小厮侍女跪了一地，恭敬地道：“王妃万安。”

“额娘。”夏珩和夏玦也俯身请安道。

“起来吧，”王妃顾梓晗揽过已和她一般高的少年，温声续道，“小玦儿的生辰，额娘也想不出来送什么，前阵子去祈福，就给你求了个护身符，一定要好好带着。”

“是。”夏玦接过王妃手中的护身符放到怀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逾矩抱了抱眼前这个对他颇为关照的长辈，他娘若能在世，大概也是这般吧。

“你啊......”顾梓晗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少年，语气微带了哽咽，“你好好的，我跟珩儿就放心啦。”

“娘，开心点啦，你下午不是还给小三儿做了很多点心么？快端上来我都饿啦！”见情况不对，夏珩赶紧分开母亲和弟弟，挥手让忠意上点心，还端来切好的羊腿塞到夏玦嘴里堵了他的话。

“珩儿你真是......”顾梓晗看了看差点被噎住的夏玦，简直哭笑不得。

“没事没事，”夏珩狠狠拍了夏玦两巴掌，见他把羊腿咽了下去后才接着笑道，“我也叫了骆潇哦，他也该到了。”

“你叫那混蛋干......”话音未落，另一个冷凝的声音就插了进来，“你叫我什么？”

夏玦眉心微跳，眼珠一转，换上一副讨巧的笑冲骆潇伸出了手：“生辰礼。”

骆潇嘴角微抽，想把伸到眼前的手抽下去，可对面王妃笑吟吟却隐带威胁的表情坚定地告诉他今天这里臭小子才是老大，丫的，他牙痒痒。

递出一把匕首拍到夏玦手上，骆潇转向桌上的一盘盘烤肉。

“好锋利！”夏珩抽出匕首，月光下，刀刃闪着森森的寒光，一看就是一把价值连城的好刀。

“哼。”骆潇冷哼，心说废话，那可是他少年闯江湖时从关外淘来的宝贝，削铁如泥都不是吹的。

“是挺利.....呐，额娘，我给您切个橙子吧！”夏玦眨眨眼，手下微微一动，一个橙子就被匕首破成了均匀的八块。

“果然是好刀嘿嘿。”夏玦用匕首插了一块橙子，心满意足地舔了一口。

“臭小子....!!”骆潇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他的绝世宝刀！他生死关头救了他无数次的宝贝！竟然被用来切水果？！

“哈哈~”夏珩看着夏玦被追得上蹿下跳，终于忍不住和自己额娘笑成了一团。

*****

——院外

“王爷......”齐桉站在夏佑祁右后方，看着他莫名的神色有些不安地唤道。

“怎么？”夏佑祁把视线从杂乱却欢快的院中移开，看着齐桉笑问。

“要进去么？”齐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毕竟今天是三公子生辰。”

“是他生辰，也是他娘的忌日啊......”夏佑祁冷笑出声，院子里的欢声笑语于他而言就像是嘲讽，嘲讽他的执拗，天真地以为有个孩子就能绑住楼卿卿；也是嘲讽他的骄傲，以为即便是强夺，到手了也便就是自己的。

“齐桉，旨意要下了么？”定了定神，夏佑祁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回王爷，明日大概就下来了。”齐桉想了想，欠身答道。

“明日啊......走吧，这就当本王送他的生辰礼了，”夏佑祁回转过身，带着齐桉离开了清泽院，“出征之前......就让他再当一回孩子吧。”

咳，那个那个，考试周到啦=_=，小寒正在过两天一本书两周一学期的生活orz(╥﹏╥)，各位亲爱的再耐心等下呗………等放假了一天一更都是可能的哦～

西征的路途颠簸而又遥远，年仅十三岁的夏玦紧紧攥着手中的缰绳，望着前方依旧看不到头的荒漠草原一阵眩晕。

这是他急行军的第五日，每日要有八个时辰在马上赶路，还要挤出两个时辰做他的先生们布置下来的功课，剩下的两个时辰他虽然做到了沾地就睡，可还是远远不够支持他每天这么高强度的活动，五天，几乎是他的极限了。

“撑不住了？”洛潇见马上的少年摇摇晃晃，便放慢速度驱马侧移了几步到夏玦身边问道。

夏玦见终于有人肯来问他一句，满心的绝望委屈便都涌了出来，抬头望过去，也管不了眼前的人是残暴的师父而不是疼宠他的哥哥了，总之就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过去，疲惫和哀求就都写在了他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

“……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师父果然是师父，洛潇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挑挑眉，把手中的马鞭调转方向抽向了夏玦的后背，一瞬间就把少年雾蒙蒙的眼睛抽的格外清明，至于小孩子眼里的怒火？切，又烧不到他，他才不在意。

夏玦用他所有的力气瞪着洛潇，结果没想到他师父大人皮太厚，根本没感觉，气结过后小朋友收回目光，咬牙，再加紧走几步甩掉洛潇，怒想：妈的，忍不起老子还躲不起？！

“接着跑啊，前面就是你爹，跟你爹去撒娇啊～”洛潇玩儿似的追上夏玦，小声对小孩儿调侃道。

夏玦照旧不理他，但速度却明显降了下来。

洛潇失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子，倒出一个药丸塞到夏玦嘴里，动作粗鲁嘴上犯贱：“废物死了，才几天就撑不下去，咽了，敢吐出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夏玦恶狠狠的咽下药丸，不去理会洛潇，洛潇也没再找他麻烦，快走几步回到了夏佑祁身边。

诶…？好像……不头晕了诶………

**********

“那小子竟然能让你上心？”夏佑祁见洛潇去后面就知道他去干了什么，便忍不住好奇道。

“谁上心了？”洛潇依旧一脸大爷的样子，表情别提多不屑了。

“上好的金羽丸，战场上吊命的东西，你塞给他就为了恢复他的体力？”夏佑祁真是有点吃惊了，他家老三这是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他身边的人都对他掏心掏肺呢？

“我又用不着，”洛潇不耐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你想把他放哪儿？第一仗就让他上战场？”

“放耀儿那儿，至于上不上战场，让耀儿决定吧。”

“你对故人之子倒是比对自己孩子还好些。”洛潇冷笑，讥讽道。

“说的是，为了反省，我让夏玦闲时当我贴身护卫吧，顺便增进一下感情，洛大人这下可满意？”夏佑祁笑问。

不满意不满意不止我不满意夏玦那小混蛋也不会满意啊！！可见夏佑祁一脸坏笑，洛潇当即气结，天大地大没有他洛潇大人的脸面大！于是洛大人冷哼道：“满意，你们父子交流感情，我当然满意！”

夏佑祁点头微笑，心里因为看到洛潇和夏玦那自然亲密的相处方式而生出的一点不快终于烟消云散，他的儿子，他的所有物，他虽然不稀罕丢到了一边，可别人也不能捡起来玩！

在外地社会实践，没带电脑，所以用手机一点点打的……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嫌少的呜呜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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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行了两日，大军终于来到了西北边境漠城。

这是一个和帝都完全不同的地方，集市松散，城民也稀稀落落，也许是长年饱受战乱侵袭的缘故，这里的百姓眼中都带有浓浓的戒备，看着他们这些大军，眼中不但没有欢愉，还带有隐约的憎恨。

望着这一切，夏佑祁眉间微微一蹩，挥手下令让洛潇带军队转道去营地后，就带着亲卫和夏玦加快了前往将军府的脚步。

“末将程耀恭迎大将军！”离将军府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时，一名身披战甲的青年就带着几人齐齐跪迎在了府门口，夏佑祁点点头，吩咐人起身后却没立刻动身。他抬头打量着这个贫瘠边境的将军府，终于明白了一路上那些百姓眼中的憎恶源自何处。

眼前这个占地庞大府门威武的将军府跟他在帝都的王府比起来也毫不逊色，王府尚且可说是几代皇族的修缮积累，而眼前的将军府……据他所知，前任将军在位也不过五年，五年，要建成这样一个府邸，难怪边境荒芜，外敌入侵。

夏佑祁垂下头，不着痕迹地轻轻叹了口气，这真是个由内向外腐败而糜烂的国度啊......

“将军？”见夏佑祁久久没有动作，程耀忍不住唤道，他们这一大群人，堵在街上实在不好看。

夏玦听后禁不住咧咧嘴，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这个勇猛的出头鸟，心想，竟然敢在王爷思考时打断他，小子，你完蛋了。

可谁知……

“走吧。”夏佑祁只是点点头，就率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夏玦不可思议地愣了一下，就这一下，还让那位出头鸟兄弟抓到了，那位兄弟只是看着他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就冲他点点头露出了一个颇为意味深长的笑容，第一次，夏玦小朋友被人笑得背后发毛，随后才莫名其妙地跟着人进了阔绰大气的将军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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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书房，夏佑祁只留了夏玦伺候茶水，然后就把除了程耀之外的其他人统统轰了出去。

“耀儿，赵嘉你怎么处置的？”夏佑祁端坐在书案前，一边浏览着军报一边问道。

“毕竟是前将军，我没难为他，只是把他关在牢里了。”程耀也没落座，就站在夏佑祁身侧回话道。

“他赵家于你程家有灭门之仇，你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了？”夏佑祁挑挑眉，目光落在故作乖顺的程耀身上，摆明了不信他的话。

“哈...哈哈...”程耀目光游移，悄悄往后蹭了几步才小心接道，“我吩咐过不下死手，不弄明面上的伤口......不验尸的话......绝对看不出来！”

“赵家的嫡系，怎么让他们不验尸？”夏佑祁依旧在微笑，目光却渐渐冷凝，他看着眼前这个他秘密栽培了近十年的孩子，语气里颇是恨铁不成钢之意，“程耀，这么多年，我还是扳不过来你冲动的毛病。”

“伯伯，”程耀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姿态卑微脊梁却笔直，他抬头直视着夏佑祁，目光中带有一种令人折服的执拗和傲气，“我十岁那年看着程家一片血海时就发誓和赵家不共戴天，您救我教我，我感念在心，不管您让我做什么，我程耀万死不辞，可赵嘉，我没法听您的一步步来，我要他死，我要赵家血债血偿！”

那掷地有声的“血债血偿”在空阔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夏佑祁默默地看着地上跪得笔直的程耀，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对这个故人之子格外优待，不是因为他父亲曾是他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而是因为这孩子身上的血性，这种打不服磨不掉的傲气和他年少时多么相似，可惜的是，他有四个儿子，却没一个像程耀一样这么有骨气。

“后天午时把赵嘉推到菜市斩首，告示贴到集市上，你再叫一些人去城里煽动百姓，让他们叫嚣焚尸，斩首之后直接就把人烧了，等赵家来要人时，就跟他们说民心所向，压不住暴乱就行了。”夏佑祁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决定帮程耀收拾残局。

“谢伯伯！”程耀高兴地给夏佑祁叩了个头，然后自动自发地爬起来给夏佑祁捏肩膀。

“冤孽！”夏佑祁佯怒地骂了一句，有些口渴，看到桌上还没有茶盏，便皱皱眉喊道，“夏玦！”

夏玦端着两盏茶从侧门出来，额角有些冷汗。他的功课里根本没有识茶泡茶这一项啊，他活了十三年，对茶叶唯一的常识就是把它们放到开水里......然后呢？然后他就不知道了呀！至于王爷喜欢喝什么茶......天啊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每次被叫到王爷面前不是在挨打就是在挨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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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盏放到面前，程耀就忍不住挑挑眉，龙井？夏伯伯最讨厌龙井......杯盖掀开，还有一些茶渣清晰可见地浮在水面上，老天...这种茶他都不喝这小子竟敢就这么端给他爹？

“伸手。”夏佑祁对放在他面前的茶看也不看就淡淡地对跪在他身侧的夏玦开口道。

夏玦伸出双手，虽然早就知道夏佑祁不会放过他，可他也真的没想到他爹会把整整一杯滚烫的茶水浇在他手上，十指连心，夏玦痛得汗如雨下，目光却还丝毫不敢移开自己那双几乎被烫熟的手。

“......伯伯！！”程耀被吓到了。他知道眼前这个小孩儿是夏佑祁的儿子，也一直以为他肯把这么小的孩子带到战场是极为看重的意思，所以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这甚至都不是家法，而是刑罚了！

“看来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贴身侍卫啊，”夏佑祁没理会身后的程耀，而是扔下茶杯用食指勾起夏玦那张忍痛忍到有些扭曲的小脸，接着道，“我叫你，你就要出现，我需要什么，你就要放在我面前，我的喜好，你不能要旁人提醒，我的忌讳，你必须要烂熟于心，听懂了么？”

“听...听懂了...”夏玦有些颤抖地回道。

“废物！”看着夏玦那副畏缩的样子，夏佑祁心里一阵厌恶，“滚出去把泡茶学了！”

夏玦缩回烫得痛麻的手，乖乖地叩了首之后退了出去。

可他走出书房后还没拐出角门，就听到了身后程耀不断叫他的呼声，想到刚才那一幕都被那外人看的清清楚楚，夏玦心里就一阵憎恶。

他是没能力反抗他生杀予夺的亲爹，可也不代表他没心没肺到让人看到他那般卑微屈辱的一面还能毫不在意，是以等程耀冲到他面前拉着他非要给他看伤时，一向乖顺好脾气的少年终于也爆发了一回，他甩开程耀的手，狠狠地瞪着眼前人错愕的神色咬牙吐出两个字：“滚开！！”


度娘又抽抽了？！我三段加起来都没有五千字它竟然让我分三段才能发上来呜呜呜呜

Chapter12 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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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脾气啊，”程耀被甩开后也不见恼，反是跟狗屁膏药似的黏了上去笑道，“乖乖跟我走啊，不然我就叫你爹出来啦~”

夏玦深吸口气，双手的疼痛让他很难正常思考，而且他也懒得再费心神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所以他干脆无视眼前笑得潇洒的青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喂喂，这个将军府你认不认识啊你就到处走？前面是将军的主院诶，你要去找你爹？”程耀看着小孩儿逞强的背影也不急，只是吊儿郎当的在后面笑嚷道。

夏玦快被后面的人烦死了，看见前面有过来的小厮就直接迎上去问道：“我的房间在哪儿？”

“回三公子的话，王爷还没吩咐下来，总管的意思是让您自己在两个侧院里挑一个。”

夏玦想了想，又问：“父王让哪位夫人过来？”

“尹夫人和柳夫人，还有五公子和三小姐也会随两位夫人过来。”

夏玦心中微微一凉，不过几乎是立刻，他就笑着回道：“我住偏院就好，五弟和三妹还小，让他们随夫人们住侧院吧。”

小厮听后笑容立刻真挚了不少，说实话，两位夫人他们是谁也不想得罪，这三公子能主动让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那我带三公子过去？”

“嗯。”夏玦点点头，察觉到身后程耀跟上来的脚步后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决定把无视进行到底。

边境的地势要比帝都那片平原高出很多，所以这边的阳光也要比都城来得更加直接和强烈。程耀就是在这样一片熟悉的灿烈骄阳中眯着眼，晃荡着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那个瘦削却笔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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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药？”程耀看着夏玦走进房间，一手支住少年用脚踢过来房门，有些无奈地笑问。

“滚开！”夏玦皱眉，左脚抵住房门，就是不让程耀跟进来。

“小朋友，不合时宜的逞强是愚蠢哦，”程耀的目光落在夏玦红肿得愈发厉害的双手上，“你不会是想带着这双手去学泡茶吧？”

“要你管！”夏玦觉得自己十多年来的脾气都在这一天里爆发了，愤怒来得突然，却散不出去。

“我不跟小孩儿计较，”程耀笑笑，掏出药瓶晃晃，又接道，“我告诉你将军的喜好好了，既然你要当贴身侍卫，以后也不想再因为这些小事踩雷吧？”

察觉到夏玦的力道微微放松，程耀自然地推开了房门，把夏玦按到了椅子上。

“快说，说完滚。”夏玦皱眉，想抽出被程耀抓在手里的手不成，反是痛得自己一哆嗦。

“你还真是倔，”程耀叹了口气，挖出一些药膏轻轻地抹在夏玦的手上，“就你这张嘴，活该挨罚。”

眼角余光撇到夏玦即将爆发的神色，程耀这回是真的无奈了，索性直接切入了正题：“你觉得你爹是故意折腾你？”

夏玦挑挑眉，不说话，但嘴角维持的是一个讥讽的笑容。

“我刚到你爹身边时，他也让我寸步不离他身边，端茶倒水研墨铺纸。那时的我一心报仇，觉得他是在耽误我，于是满心的不甘。可几年后上了战场，我才知道，他是在磨我的性子也是在锻炼我的观察力，没你爹，我不知道要在战场上枉死多少回。”程耀一边给夏玦上药，一边给小孩子讲着故事，他觉得父子终究是父子，当年他就是这么被调教出来的，兴许这回夏家伯伯也是想这么教儿子，虽然方法有点惨烈，但父子没有隔夜仇嘛，遇上那样霸道的老爹，做退让的也只能是儿子了。

“唔，所以你觉得他是在教我？”程耀终于听见夏玦正常说话了，不由欣慰地抬头看过去，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的目光并没他想象中的动容，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看着自己烫到起了水泡的双手，眼睛和嘴角的笑容里都带有让人发凉的冷意。

“嗯......他或许对你严厉了点，不过不过，有句话不是叫‘爱之深责之切’么？”程耀尴尬地笑笑，可在抚到夏玦手上厚厚的一层茧子后，他终于笑不出来了，他这个混迹军营近十年的汉子都没磨出这么厚的茧子，为什么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孩子就有一双这么粗糙的手掌？

“程将军，我的事，你还是不要管比较好。”夏玦收回自己的双手，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扭头对程耀乖巧地笑了，“不然你的夏伯伯，会不高兴的啊。”

ps:为毛小三儿性格有点跑偏捏？因为他进入了中二青春叛逆期。。。=_=

程耀灰溜溜地出了夏玦的房门后才感觉自己颇没面子，可这时候折回去也只是更加掉面子而已，于是程小将军就在没面子和掉面子之间的纠结之中被夏大将军唤了过去，于是的于是，正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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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衡王朝由曾经的强大富庶到如今的外强中干，究其原因也不过两个字“昏君”。昏君和下面的朝臣都是一帮有着空架子的废物，于是这回党项族入侵，拥有国舅身份的赵嘉就惨败失了城，群臣惶恐之时，夏佑祁的亲信左相力保南宁王出征，保皇党右相本是极力反对，却被边关接连失去的城池吓得再无阻挡之力，于是夏佑祁如愿拿到了虎符，把东衡最强的战力纳入囊中。

“所以说，我们终于要反击了？”程耀看着夏佑祁挂出了战地图，开心的笑得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要知道，他为了夏佑祁能顺利拿到虎符，可是且打且退地故意输了好几场啊！

“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的程家军也该带出来让世人见见了。”夏佑祁的目光落在日前被攻陷的那三座城池上，稍稍思考后指着最东边的歧城道，“从这里开始吧。”

“没问题，还有其他的吩咐么？”程耀想着那些跟他厮混了多年的兵，有些归心似箭地问道。

“把夏玦带去战场吧。”夏佑祁的一句话，差点让程耀闪了腰。

“夏玦？把他带去当靶子？”程耀有些不可思议，惊叫道，“还是夏伯伯你想考验我特意给我整个移动包袱啊？”

夏佑祁被噎到了，缓了口气才训了回去：“又嘚瑟什么呢？！夏玦的功夫你想招架还不容易呢！”

“那更不用我带了啊！还是说...夏伯伯你想让他见见战场？”程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夏佑祁的默认终于让日渐稳重的程耀暴怒，战场是什么地方？那是血跟火的地狱，他不相信从军出身的夏佑祁会不明白战场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会有什么影响，要么他会带着伤直接长大成人，要么他会被伤痛摧毁，总之，他再也不会是如今的夏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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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伯伯，夏玦虚岁还不满十五。”程耀深深地吸了口气，冲动是魔鬼啊是魔鬼，他决定好好说话。

“你十二岁不就上了战场？”夏佑祁冷哼道。

“我那是要报仇啊！我没爹没娘除了往前冲还能怎么办？你不一样啊！你是他爹啊！！爹是那么好当的？你除了管生还得管养啊！”程耀爆了，他可算知道夏玦提起他爹为啥一脸冷笑了，妈的，我死去的爹要是也这么对我，我还给他报仇？我他奶奶的不吐他一脸唾沫我就不姓程！

“放肆！！你跟谁说话呢？！”夏佑祁怒了，抓起手边的砚台就朝程耀扔了过去，直到看程耀躲也不躲地被泼了一身墨才缓了几口气冷声道，“命令我放在这里，你乐意带他就跟着你，你不带我就让人直接把他扔战场上，是死是活我不管，不过他只要敢跑，我就抓回来把他腿打折！”

“你不可理喻！！”程耀气得眼睛发红，扯着嗓子大叫道。

“你给我滚！！”夏佑祁指着门口怒吼，等看着人怒气冲冲地滚了出去后仍是压不下火气踹了凳子在屋子里乱转。程耀那个小王八蛋！夏佑祁气得咬牙，几十年了！自从他父皇驾崩后，就没人敢这么指着他冲他大喊大叫！

不过......他这个爹当得真的很失败？

夏佑祁静默，想起那个看起来格外乖顺听话的夏玦，没错，他确实对他严苛，可那孩子真的那么可怜么？那么多次，他把他打到哭嚎哀求，可他真的被他打服了么？夏佑祁的目光随着回忆逐渐变冷，不，没有，虽然夏玦藏得很好，可他看得出来，那孩子望着他的眼神，有着一种冷冷的恶毒。那分明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崽子，所以他不需要在他身上耗费温情，他要做的只是驯服他，让他为自己开疆扩土为他的基业踩出一条坦途。


PS：小寒最近很勤奋有木有？？求表扬求表扬！！
老爹会后悔哒。。他看到的所谓的恶毒纯属是小孩儿青春期闹脾气。。。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进展有点慢是不？表急哈，我攒着玩儿大虐！

Chapter13 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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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这这...您打个仗连军营都不出这不好吧?”程耀的亲信校尉连安见程耀领了出征的命令后，就只是带着一个小孩子在军帐里写写画画，就不由得一脑门的汗。

“急什么，夏玦来来，你念过兵法吧？看得出我这是要干嘛么？”程耀把几分情报摆在桌上，一脸兴味地问着身边兴致寥寥的少年道。

“声东击西。”夏玦抬了抬眼皮，实在懒得理这个过分不着调的将军。

“看看，小孩儿懂得都比你多。”程耀鄙视连安道。

“......”靠，你让我看情报了么？我瞪着空气能知道你想干嘛啊？？丫丫的就算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也得先把我放肚子里吧？！

“最东边的歧城，跟漠城最近的虎门关，还有离党项最近的芝城，你猜，党项会把兵力重点派到哪里？”程耀蹲在地上随便划拉，夏玦跟过去，原以为他是在思考，却没成想他勾勒的一幅三城粗略地形图。

“芝城离党项最近，他们需要这座城运输粮草，这是他们的大后方，”男孩子，大抵都有些想挥斥方遒的血性，所以中二期的夏玦也暂时割下了他对程耀的成见，跟着蹲下接着道，“不过虎门关是打进东衡的重要关口，而且离漠城最近，党项应该知道我们换将带来的几万兵马，所以虎门关应该把守的最严。”

“正常来说是这样没错，不过党项族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程耀在桌上扒拉出一份谍报，“竟然在歧城下了一万的兵，奶奶的，这城里有什么秘密呢？”

“连安叔叔，歧城周围有什么？”与其跟程耀在这儿磨叽，不如直接问个明白人，于是夏玦落落大方地开了口问道。

“歧城是夹在稷山和天山之间的小城，虽然地方小，跟外界交往也不便利，可一直自给自足，很是安稳。”连安见小孩儿这么懂事，也详细地说了起来，“歧城在边关的这些城里算是富庶的，主要原因是天山融水在歧城里汇成了一条河，这在普遍干旱缺粮的边关是很难得的。”

“是因为河？”夏玦扭头问程耀。

“虽然水是生命之源，可也没缺到派一万人去守城的地步，”程耀有些头疼，转头问连安，“我安插在歧城的暗哨有消息么？”

“还没，不过派去的探子说安全。”

“那就行，发消息给洛将军，让他带人给芝城放放火吧~”程耀微笑着下令，“让骆将军人带足点，虽然是做做样子，可能把粮仓端了也是很爽的啊~”

“是！”连安领命而去。

——三个时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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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歧城的军队撤了一半了。”有探子进来报道。

“骆将军那里呢？”

“已经突击到敌军营地了。”

“等歧城最后撤走的一拨人到了虎门关就通知骆将军撤退吧。”程耀站起身，与此同时，营帐里的两名校尉和十名副尉统统也站直了身子。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么些年咱们躲躲藏藏，也是时候重见天日了。”程耀的嘴边挂着不变的微笑，声音却带有一种决绝的冷肃，“去吧，血债要用血来偿！当年党项跟赵家勾结陷害了我多少程家好汉，今日咱们一笔一笔讨回来！”

“是，将军！！”十几个铮铮铁汉，被程耀说得双目泛红，吼声震天。

*****

“你不去么？”夏玦看程耀迟迟不动，只是默默地趴在桌上根据一张张战报排兵布阵，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想去么？”程耀不答反问道。

“......我不知道。”迟疑了半响，夏玦终于还是说了实话。

“我不想让你去，”程耀放下笔，看着身侧这个明显还未长成的少年，“你还不到去战场拼杀的年纪，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想的。”

程耀本来以为这样能让夏玦说出一点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可他到底低估了夏玦的戒心，少年只是用清凌凌的眼神静静地望着他，沉默，什么也不肯说。

程耀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爹让我带你上战场，我护得了你一次，护不了你下一次，所以战争结束后，你跟着我去打扫战场吧。”

打扫战场，这种又脏又累的活，根本不该他这个将军去做。

夏玦内心挣扎许久，到底还是没有问出那句“你为什么这么护着我？”

PS：先放点让你们解解馋~明天聚会停更。。我争取一会儿来个二更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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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战鼓声响了整整一夜，程耀不敢睡，熬着等战况改布阵，夏玦也就陪他耗着。程耀见小孩儿在这里帮不上忙，就干脆指使他在一边练泡茶，俩人一个管泡一个管喝，等夏玦终于把茶泡出了茶香时，程耀已经喝的神采奕奕跑了十趟茅房了。

“将军！我们胜了！！”满脸炮灰的探子一脸喜色的扑进了帐子里喊道，话音刚落，营地里就传来一阵响彻天地的欢呼。

“辛苦了！”程耀拍拍探子的肩，脚步生风地带着夏玦大踏步走出了营帐。


战场，夏玦觉得那并没有程耀表现出来的那么恐怖，他虽然没见过但也在书上读过，那些所谓的“战场尘起处，白骨化成灰”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血气方刚的夏玦甚至隐隐觉得，程耀低估了他的忍耐力，他被小瞧了。

可直到跟着程耀驭马到了歧城之外，他才知道他错得有多么离谱，他当年耐着性子背诵着“可怜无定河边骨”时，肯定想象不到今日的自己看着遍地死尸和一地零碎时是怎样的崩溃和狼狈。

“将军，此战我们歼敌四千余人，逃兵大概有两百人，城中余孤还有一十二人；而我军重伤百余人，阵亡八十二人，轻伤近千人。”连安见程耀过来，急忙赶来汇报，言语间是藏不住的喜色。这确实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即使躺在这片土地上的有他们的人，这也是一场毋庸置疑的胜仗。

“战后伤员的工作我就不嘱咐你了，你跟祁全照规矩做，至于城中党项余孤...”程耀看着歧城城墙上高高伫立的东衡战旗，良久后还是叹道，“杀了吧。”

“是！”连安领命而去。

在他身后，一队队训练有素的程家军正机械而麻木地把战场上的死尸拖到一个地方准备焚烧。秋风吹来，夹带着浓烈而令人作呕的腥气，夏玦忍无可忍，终于在看到从他面前拖过去的半截身体后撕心裂肺地干呕了起来。

“我就说嘛...”程耀搔搔头，跳下马把一直呕酸水的夏玦抱了下来，“恶心吗？你死了也不会比这好看的。”

“......”夏玦推开程耀，拼命想缓和心绪。

“你稍微试一下弱会死么？”程耀把夏玦拉回来拍拍背，一股柔和的内力帮他舒缓着翻涌的情绪，终于让夏玦稳定了下来。

“话说...你没什么要问的？”见夏玦缓下来后就蹲在地上不说话，程耀忍不住凑上去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掉城里那些孩子？”夏玦望着远处遥遥点起的火堆，有些嘶哑地问道。

“因为他们是党项人啊，咱们的孩子落到他们手里，也是一样的下场。”程耀蹲在夏玦身边，两匹战马守着他们在前方吃草，倒是给他们圈出了一块安静的土地。

“那之前的失城，你们是故意的？”

“...对，不过我们有悄悄疏散城中的百姓，虽然...不是全部。”

夏玦听着程耀声音越来越低的辩解，不由冷笑：“是，你没想到他们会在虎门关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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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耀的呼吸忽然加重，没错，他没想到。其实漠城百姓对他们的抵触不止是赵嘉这个昏聩的前将军，还有他们身为一城守将，却漠视虎门关被屠城。

“值得么？只是为了把赵嘉拉下台？”夏玦看着映亮了半边天空的冲天火光，忽然觉得荒唐。

“不是，是为了你爹能拿到兵马大元帅的位置。”

夏玦惊异，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程耀。

“你在帝都长大，不知道东衡有很多地方已经民不聊生了吧？当今圣上不理朝政，而保皇党派下的亲信又几乎快吃空了整个国家，国弱则外敌侵，你如今只是看到了党项入侵，那么如果我告诉你党项早在几年前就跟北边的羌人和南边的蛮人结盟了呢？”程耀看着少年震惊的双眼，有些苍凉地苦笑道，“夏玦，这是一场要耗时很多年的战争，你，我，你爹，和边关的这些数万战士，要守的不是这几座城，是整个东衡。”

“我不知道你跟你爹有什么过节，但是夏玦你要知道，我们这么多人不是瞎子，我们跟他，是因为他值得。他值得我们用整个虎门关去为他去拿一枚虎符，他也值得我们跟他征战四方命葬沙场。”

“或许他不是个好父亲，可他是个好统领。夏玦，要不要试试去理解他？或许忽略掉他作为父亲的那面，你们的相处会自在一点。”程耀摸摸夏玦柔软的额发，碎发下，少年漂亮的大眼睛里有迷茫有挣扎也有痛苦，程耀的心跳忽然就在这样的视线里漏了一拍，仓皇地移开视线后，程耀抚着乱跳的心口苦笑，妈的，可算知道什么叫勾人心魄了。

夏玦没注意程耀的不自在，他只是琢磨着刚刚那句“忽略掉他作为父亲的一面”，如果真的不把夏佑祁当做父亲的话...他确实能少掉不少心理折磨，可只是这样稍微这样想一想，心里就已经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了，那么原来...他竟然还是在乎的么？！

PS：为了不让父子俩僵下去我还是忍痛让小三儿先退步了orz。。。太晚啦留言明天回复哦~
再ps：留言竟然这么少呜呜吐血啊！我果然是最近太勤快了你们都不稀罕了么...TAT

Chapter14 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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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城一役胜得很漂亮，而且更让人意外的是，他们发现了党项人在稷山挖的兵器库。那是一处很天然的掩体，如果不是党项人，他们根本不会发现这个绝佳的去处。

“要扩建么？”军报递上去后，程耀直接跑来问夏佑祁道。

“当然，那个地方是虎门关跟歧城的缓冲带，我需要它在打虎门关时提供供给，也需要它防住党项对歧城的突袭。”夏佑祁接过夏玦递过来的茶，还算满意地点头回道。

“不过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党项发现的，他们不会下血本毁掉这个地方么？”对于这个问题，程耀简直快愁死了。

“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好了。”夏佑祁微笑，引导程耀道，“兵器库这种地方，我们跟党项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啊！暗器密道！”程耀恍然，兴奋地大呼道。

“党项不过是个游牧民族，这方面的技术他们还差得远，而且他们贪得无厌，知道我们用了那里，必然想拿走我们的兵器，这回出征，我从帝都带回一个精通机械的工匠，如果他们敢来，就把命留下吧。”夏佑祁把一张兵器库的设计图递了过去，程耀看着那一环套一环的陷阱，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空去练练兵，别总是往我这里跑。”夏佑祁见程耀消停了，便开始教训道，“党项不是好对付的，别胜了一仗就嘚瑟，让我发现你骄傲自满，就别怪我打你个没脸。”

“...夏伯伯咱们真是不能愉快地玩耍了,”程耀郁闷，指指夏佑祁身后乖乖站着的夏玦，再次挤出微笑道，“把夏玦给我吧？我练练他，下次把他带战场上去溜溜！”

好脾气夏玦抬眼瞟了瞟嬉皮笑脸的程耀，只用一个白眼就充分地表示了自己的嫌弃。

“你怎么总惦记着夏玦...？”夏佑祁有些无语，挥挥手直接无情地打发了程小将军，“快滚快滚，我留着夏玦还有用。”

程耀万分不甘地滚了，刚刚还热闹的书房顿时就陷入了沉默。

“你跟程耀处的还不错？”夏佑祁指指桌上的文书，边示意夏玦分类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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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将军亲厚，跟所有人都处得很好。”夏玦给出了官方回答后就专注于手下的工作，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夏佑祁身边，所以经过程耀这个事儿妈的提醒，一些能让他父亲大人心情愉悦的小习惯他也算看出来了，文书必须分三类，机密的，重要的和非重要的；备用的几只宣笔和紫毫要挂在笔架上放在左手边，常用的狼毫则要放在右手边的白玉笔架上；桌上摆的砚台必须用端砚，砚台里必须一直有墨，而研磨的时候还不能出一点声音等等，虽然做不到夏大元帅也不会说什么，但那一整天他的心情都会很明显的糟糕，所以对于这些繁杂又有些麻烦的工作，夏玦向来做得很认真。

而当一个小孩子专注做某件事时，他总是会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所以此时的夏佑祁打量着在他书案边忙活的夏玦，不得不说，心里怪怪的。

他一开始把夏玦放在身边纯粹是为了逗骆潇变脸，而后来则是因为程耀对他的大爆发，那让他很愤怒。所以他决定近距离看看夏玦为什么能让这么多人为他出头，同时也起了再调教调教他的意思。

调教，问题就在这里。

对夏玦，夏佑祁好像除了教训，其他的什么都没给过，这个儿子于他，养来似乎就是为了将来的某一天能派上用场。

他甚至从没觉得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对，因为虽然父子天性，可说到底也越不过本能的厌恶。而你厌恶一个人，你的本能就是不看他。

十几年了，夏佑祁从没好好看过夏玦，这个自落地就负着血债的孩子被他丢弃在角落里长大，直到最爱的长子出了事，他才痛定思痛地想到需要养一个能替长子挡住明枪暗箭的替身，而这个替身，非夏玦莫属。原因甚至简单到不用赘述，不过是因为他不爱他。

他不爱他，所以他能下狠手把夏玦塑造成他需要的孩子，用尽一切手段，极尽严苛也极尽残忍。他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直到程耀带着夏玦从战场上回来。

这个由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再次直言他是错的，他出离愤怒，直接表示夏玦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程耀惊讶叹息，没接他话，良久后才摇头笑道：“夏伯伯，您用驯兽的方式养孩子，如今倒来责怪孩子长成了野兽？”

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击，他坐在那里，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既然让他做了近侍，就好好相处一下吧，夏伯伯，夏玦不是没良心的孩子，您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您自己一个机会。”程耀丢下这句话后就一走了之，留下他自己沉浸在巨大的反转中独自凌乱，真的是因为他不把夏玦当儿子，所以夏玦才长成了这个样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