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东苑偏房永远没有这么安静过，时间滴滴答答流逝，在床上那个安静的人儿身上让顾林看到了恐惧。
整整两天，两天……
顾桉昏睡了两天，顾林守着也两天。
顾林低头看这个紧闭双眼，皱着眉头，脸色白如薄纸的少年，大夫说，大腿骨折尚还好治，可是惊悸过度可能影响到日后的生活。心病还须心药医么…
顾筠博当日拦下之时的话语在今日频频回荡在顾林脑海：“他是你弟弟！你要打死他么？！”
打死他？顾林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这两日顾桉梦中呓语断断续续，除了喊爹娘就是叫大哥，不管是惊叫还是呢喃，都让顾林觉得讽刺，心里思绪闪过万千，顾桉，傻桉儿，你明明可以跑的，为什么不躲，为什么要乖乖让我下手……我当时已经失去理智……根本就……
可是桉儿，你要杀我娘亲我还是原谅不了你，虽然我本来以为你可以塑造，可是现在我既舍不得除了你性命也不可能留下你……或许你本性暴虐，清静六根比较适合你吧……
顾林低低一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轻轻打开，顾筠博轻手轻脚进来。顾林循声看去，看见父亲的模样逆光出现门口，下意识的打算站起来见礼，顾筠博却将食指轻放于唇前，如小孩子般嘘一口气，悄声道：“不要惊扰桉儿。”
顾林站在一边，顾筠博顺势坐到床沿。
“……爹……”顶着苍白的面孔，如小猫般轻语，顾林再一次又惊又喜的看去，和之前每一次桉儿发出呓语一般让顾林失望，他希望床上的人醒来，迫切的希望，虽然他也不知道等到顾桉醒来他该如何言语，如何坦然。
顾筠博颤抖双手抚摸顾桉的脸庞，低声叹一句：“真瘦，要是爹知道你这么瘦，爹怎么会饿你。”顾林突然的不知道该怎么自处，身体都在发热，顾筠博对桉儿的疼惜，对自己虽不加呵斥却让顾林更加寝食难安。
——“……唔……母亲求求你救救我娘！”床上的人突然伸出手好像要抓住什么，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吓得屋里人一跳，少年紧闭着眼睛，表情悲戚，刚刚那一声好像用尽他所有力气，软软的摊放下的手臂，顾筠博沉默了，顾林却深深思虑。
顾林心中是：娘？不救？桉儿的？娘？什么情况……难道……桉儿，你……
突然一声很低沉很小声的声音：“大哥……别打……别不要……我……”最后一个我宛若蚊叮，却深深钉在顾林内心。
顾筠博沉默许久，等得顾林都开始神游之时，他突然启齿问道：“林儿，你懂了吗？”
顾林回过神来，重重跪下：“求爹，给母亲一个机会……”
“啪！”顾筠博一个巴掌扇在顾林脸上，顾筠博语气平淡带着失望：“你还是不懂。”
——“桉儿跟我说过，因果报应，我早该想到，钱氏有愧于桉儿娘，所以他要报，而他有愧于你，情愿挨你那么狠的打。”
——“林儿啊，我告诉桉儿，你是长兄，你有权教训他，不许他怨恨。所以我一开始不拦着你教训他，他也该教训……”
顾林感觉脸十分的火热，顾筠博句句在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林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母亲的事，待桉儿醒了再说。”言罢，顾筠博站起来，负着手抬脚的出去了。
顾林看一眼床上人。
桉儿，你毒害嫡母固然有过，但也算是大哥心急火燎，可是你这样不言明利害关系让我煎熬，一方是生我的母亲，一边是对我性子的弟弟……你要我，如何是好……

第五十章
尝试着要睁眼，可是眼皮重的我难以抬起。
微微撑开一条小小缝隙，被射进的阳光吓了一跳。
“唔……”我尝试了两次，眼前迷迷糊糊的显现一个人的身影，他额发胡乱散放，五尺长发在阳光下乌黑发亮，表情柔和，顾林……定睛一看顾林就这样枕着手臂在我床沿睡着了。
我想坐起来，但是全身无力
“……嗯……”
顾林鼻息如惊雷乍响，我赶紧闭上眼，装死。
“唉……”听见了顾林的微微的叹气，低低的呢喃：“还不醒，已经三天了……”
什么？！三天了？！吓得我条件反射睁开双眼，然后意识到不对赶紧闭上，顾林应该……没看见对吧……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声音，心中窃喜。
——“别装了，看见你醒了。”
假装呼吸得更加平稳。
顾林真没耐心，这样的人以后当爹一定处理不好喝孩子的关系。
他幽幽然在我耳边：“还装？”
我睁开眼，看向他，笑了笑：“大……”突然脑子里想起他怒吼的那句“别叫我大哥！”对，不叫就不叫，不是没有骨气。
笑意突然凝固，垂眉生生将那句哥转成了“少爷”，顾林看我一眼，没有说话，沉默三秒对我道：“我去拿粥，先垫垫肚子。”转身走了。
意料之外的……好脾气……顾林一定病了。
全身疼得很，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身上就开始叫嚣。眼神下移，下意识的去看毯子中鼓起部分，抬起左腿，“嘶……”疼……然后往右腿发力……
没有知觉……我感觉简直晴天霹雳，它！没有！知觉！我的腿！……没有知觉……它动不了了……
突然的，鼻子一酸，一丝冰凉从眼角滑落，湿了鬓角。
它……是废了吗……
我感到不能言说的冰冷，难怪顾林这么好脾气……
顾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若无其事的端着粥进来，在床沿坐下，舀起一汤匙，我一直低着头，眼泪一下下打在毯子上，貂毛的颜色深了一层，顾林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眼前映入的是一汤匙的粥，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没有回应他，他举着一会对我道：“抬头，要不大哥喂你？”前一句是耐性消磨的表现，那下一句就一定是重整耐性转换的无比温和的话语。
“……”沉默不语。
——“桉儿？”
我没有抬起头：“还是顾桉自己来吧，不敢劳烦大少爷……”
顾林重重的把碗搁在床边小几上，我以为他会发火结果换来一句：“也好，大哥去给你煎药……”
“大……大少爷！”还是有冲动想叫大哥，我是猪吗，“不用了！”
“你说什么？”顾林顿在门口，扶着门边，没有回头，语气不善，估计是耐性已被消磨殆尽。
可是这样，我更加针锋相对：“自有下人去做，大少爷不必……”屈尊纡贵四字未出口，顾林便是怒极回头，问了句：“够了没有？！”
眼泪突然上涌，虽然我愿意一报还一报，算是我欠你的，可是，可是…………
顾林你就不能哄哄我？我到底最后也没怎么样嘛………

第五十一章
顾筠博来的时候，我正哭得稀里哗啦，丢人，真是丢人，我哭得像个傻逼，全被顾筠博尽收眼底。
“哭什么？”顾筠博逆光站在我窗前。
我一听是他的声音，止住了哭声，看着他，可怜兮兮：“爹，桉儿的腿断了。”
“嗯，我知道。”顾筠博居然点了点头！
我看他那么淡定，不由悲从心起：“我的腿那是断了！你知不知道？！”
“……”顾筠博居然还是点了点头，好像这是件小事。这怎么会是小事？！它不能动了，它废了！说书人的故事里要是那个大侠被打断了腿，就没了武功，任人宰割了……
我低着头，任凭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已经接回去了，你现在只是需要静养而已。”顾筠博语气中带着无奈。
我一听，脸煞然就红了，耳根发热，我居然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走不了路了……真是大傻瓜啊。
“桉儿？”耳边传来顾筠博的叫唤，把我从深思中唤醒。我别过头不理。
顾筠博坐在我床边，伸手在我脑袋上揉啊揉，揉啊揉。
“爹！”我忍不住抬头，挣脱他的大手，泪眼汪汪看着他，“您干嘛？！”
顾筠博看我一眼，道：“给你顺毛。”
“？”我吊着眼泪疑惑看着他。
顾筠博继续把手按在我头上，道：“适才苑口遇见林儿，他说，桉儿炸毛了，谁也不让碰。”他眼神意味而深长：“桉儿是怪爹关你，还是怪大哥教训？”
我：…………
见我不曾回答，顾筠博道：“桉儿，你看着爹。”
我抬头看他，他眼睛刚刚好对上我的眼睛，不自觉的别开眼神，他扳过我的下巴与他对视。
“桉儿，爹问你，你老实说，你那样做该不该罚？”顾筠博眼神柔和中夹带严厉，他道：“你大哥罚的是狠了，可是你自己说该不该？”
“我！”咬咬牙咽下嘴里的话。
“爹知道，你乖顺聪明，让你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顾筠博放开我，眼睛看向窗外：“你母亲，是陛下赐婚，我无法给你公道。”
我低着头，早就知道会这样……早就知道……
“可是桉儿，你母亲一心向善，一定很乐意在佛堂为顾家祈愿终生。”顾筠博站了起来，对我道。
我惊讶抬头看他，祈愿终生……这是要软禁大娘的意思吗？顾筠博你……
“吧嗒——”眼泪打在手背上，娘，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嫁错人，这个人，风流快活，不曾回头看你一眼，可也是这个人，为了你最爱的儿子，愿意得罪在我们看里权势滔天的大娘还有她背后的钱家……
“爹，桉儿可以不要公道，可是……”我承认我被感动了，我咬了咬唇：“这样大哥会和爹……”
“他要是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顾筠博站起来，语气不善，看来，顾林求过了，可惜无效……

第五十二章
算起来我已经将近两个月没看见淳于恕了，时间过得真快，腿伤一好我就跑去阁楼吹风。结果被顾筠博捅下来好一顿揍。
坐在床上，默默发呆。
“小桉儿~”语气这么轻佻一定是淳于恕。
他趴在窗口看我，贱贱贱贱的笑。
“今天哥哥带你喝花酒去？”淳于恕一脸认真和猥琐的道：“有花姑娘哟~”居然还抛媚眼！
“咳咳咳！”一口水呛在喉咙里，从鼻子喷出来。
淳于恕支着双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笑得何等的猥琐！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没兴趣！”
“对花姑娘没兴趣……”淳于恕一脸疑惑不解，随后他便是一脸夸张道：“莫非……你是短袖？！！！”
淳于恕有个本事，能让你把呛出来的水再呛回去……忍无可忍：“你丫才断袖！你们全家都断袖！！！”
淳于恕噗嗤一笑：“终于正常了，你眼神空洞半天了……”淳于恕双手一撑，轻轻跃进屋里来。一手搭在我肩上：“小桉儿~什么时候去临仙阁玩啊，最近有新甜点哦~~~”
“不去！”我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顾林最近天天在临仙阁。
淳于恕挑眉，换上一个稍稍正常的嘴脸：“过段时候，我便要动手了……”
“你不是动完秦家，等下……”我看向他：“下一个莫不是周氏？”
淳于恕颔首。
这么快？！我惊讶看他：“证据呢？”
“呵，”淳于恕一脸蔑视：“卖官鬻爵！足以一举钉死！”
我回想起临仙阁下累累卷轴，感觉背后是堆堆白骨，在腥风血雨中沉浮。“太子殿下啊……”我突然想起秦家那些如子岚一样大的孩子，男孩进宫为奴，女孩则入贱籍永无翻身之地……“你能不能，不要赶尽杀绝……好歹留下一点……”
话还未完就被淳于恕擒住下巴，他的眼神复杂：“小桉儿……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他们为什么不对我两个弟弟，留下后路？”
“稚子……”何辜二字未出口，淳于恕便冷冷放开我，他道：“小桉儿，看来哥哥还要教你一课。”
他拍了拍手，就被人禁锢住双手，影卫？什么时候来的？！淳于恕不再是一脸轻佻，严肃得肃杀：“带走。”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更文，虽然……
清明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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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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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一号地牢，关押的皆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地下最深最深一层，落灰的门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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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影悬于半空，在火把映照下堪堪看清是一具风干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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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恕眼带爱怜的抚过那具悬在半空中的少年身躯，斑驳锁链穿透那孩子的骨头，死透了的人，没得安葬于土里，而是在地牢里摇曳，空气中的腐臭味一阵一阵催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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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和你一样大。”淳于恕笑着看向我：“可惜生错了家庭，呵，成为了他家里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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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颤抖，我害怕这样的淳于恕，真的，这样的他宛如黑夜的鬼魅，催命的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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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桉儿”淳于恕收回笑容：“你那大哥说，不许我带你来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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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全国最最阴暗的地方，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政客们肮脏恶心的交易下的亡魂。”淳于恕就在尸体后面，一脸不以为然，“想听听这小家伙的故事么？”淳于恕微微抬头，“说起来，跟你家一个亲戚可真像，爹不疼娘不爱的家族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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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靠近我，大概是能听见我下意识咽口水的声音，那一刻我很害怕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一颗弃子，一颗被顾家牺牲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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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神在说为什么告诉你这些……”淳于恕扬起标志性轻佻笑脸，在明晃晃烛火下毛骨悚然：“小桉儿啊~上了哥哥的贼船，就甭指望干干净净啦……”他微微一笑：“你觉得的本宫不择手段，阴险毒辣，可是在这里，人心算个什么！在这所牢房，有用者尚有一息存活可能，无用者便是沦为食物啊……不过还好，今天他们没教你看见生吃活人的样子~”最后也亏的他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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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不凑巧……”他指着地上那具森然骨架，对我幽幽然道：“数日前，它尚还是活生生的人……”给了我一个自行脑补的眼神，我压抑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支撑着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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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我艰难的启齿，感觉整个人都是恶心感，未等我想好接下来的话，淳于恕便道：“你说的稚子何辜，但是同样有句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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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淳于家，冒不起这样的风险，同样也忍不了这样的潜在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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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张嘴突然的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无法反驳，可是仍然不想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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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完后，我看着各种各样的不成人形的“人”心里一阵阵反胃和后怕，虽然淳于恕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他会保护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害怕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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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牢房那一刻，淳于恕被外来不可逆作用力一脚踹飞，倒退三步之远，顾林拉着一张脸黑如锅底，拍了拍鞋边灰尘，道：“言而无信，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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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儿~你生什么气嘛，我这不是代你教弟弟么~”淳于恕的贱就体现在此处，一脸勾引顾林样满眼放着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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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顾林下一句话一定是“不必费心”之类的……
但是顾林回答简直简单粗暴：“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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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恕摆出一副负心汉伤透吾心的样子，悲伤不已道：“一家子说两家话多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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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一把扯过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没有挣开，嘴上还是反应过来：“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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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我说完顾林便道：“里头吓到你了吧？”何等关怀的语气，但是完全反应过来的我还是拉着个脸不给面子，顾林全然不顾道：“走！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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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说一句：“不劳大少爷费心。”让这莫名其妙的气氛尴尬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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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淳于恕就插足于我与顾林中间，嘻嘻哈哈道：“就去吃上回小桉儿惦记的鲷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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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上回没吃成的鲷鱼烧，我提起十二分兴致，嘴下一快便是一声欢快：“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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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说好的拉着老脸不给面子呢？！说好的高贵冷艳呢？！看着淳于恕偷笑的嘴脸简直心痛到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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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问：手机怎么发格式？乱七八糟看着真烦啊……

我暗搓搓的更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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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章。
“小桉儿……”淳于恕叼着鲷鱼烧叽里呱啦说了一个世界我听不懂的话，顾林狠狠拍了他后背一下：“吃完了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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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吹了吹手上的鲷鱼烧，尽管屋顶的风有些凉，但是刚刚做好的鲷鱼烧还是烫手。看他们打打闹闹压住嘴边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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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顾林叹了一声：“你要迎娶太子妃了……”他掰下一小块鲷鱼烧放进嘴里。“这一次陛下没有驳回……你大婚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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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恕沉默一会，然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对啊……到时，请你们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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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说完，顾林小声的道：“我也……要娶妻了……”声音不大，却在底下吵杂人声中那样清楚 ，“阿恕，我们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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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巴着眼睛看他们，突然有看不懂的情绪，听着呆迷，以后……以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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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了！”淳于恕突然一把抓住我，“小桉儿~好吃么？”吓得我手一抖，一大半的鲷鱼烧就这么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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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吃完的……鲷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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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口的……鲷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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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怨瞪着淳于恕，我一把推开他：“你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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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叹气，伸手要揉揉我头发，我下意思躲过去了……手尴尬悬在半空，然后尴尬收回，淳于恕好像神经病一样捏了捏我的脸，“呀……掉下去了……多可惜啊小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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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丫还知道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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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瞪我……不然再买一个好咯~”淳于恕一脸无辜，见鬼的桃花眼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打成斗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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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默默不语，狠狠瞪着他，淳于恕捅了捅顾林胳膊：“你家小东西还要，快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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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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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他要开口说出什么别管他之类煞风景的话，结果他问了句：“一个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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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小小声的：“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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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好像那里不对，于是我又加了句：“有劳大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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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深深看我一眼，然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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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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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恕打破沉默：“小桉儿，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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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什么？”对他我是压根没好气，还不是他让顾林还给我买食物我会理他我跟他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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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桉儿，你叫你大哥一声大少爷，想没想过，他很难过？”淳于恕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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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是他叫我别叫他大哥的……我咽下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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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恕叹了一口气：“桉儿，气头上的话，是会说过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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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不语，半天才说一句：“嫡庶有别……”
，
“你呀，”淳于恕躺下去枕着手臂看天空：“心思太重了…………”
，
“殿下……”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支吾半天回他一句：“你不懂……”
，
“可是小桉儿”淳于恕笑了笑：“你这就像是要不到糖的小孩子在闹小脾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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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对你严厉也好，迁就也好……都只是因为你是他弟弟，”淳于恕笑眯眯的：“撒娇卖萌，无理取闹都是作为弟弟的权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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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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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儿！”顾林提着两个鲷鱼烧上来，“你的鲷鱼烧，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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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了一声接过：“谢谢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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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顾林打断我的话，就像之前那样拉长了话尾音威胁性满满，大有你敢瞎叫我就敢收拾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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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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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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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

我来了，好久不见啊米娜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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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我还记得太子殿下大婚那天，红灯挂的满宫都是，热热闹闹的，全京城上上下下全是喜庆的氛围。
当然，除了淳于恕。
他日日宿醉，直到有一日我没看见他趴在临仙阁八宝阁顶楼前大喊着：“花姑凉！大大的好！”
顾林沉默许许多多天，我有点看不太懂他们之间的感觉，反正直觉告诉我，绝不是简单的君臣兄弟之情，于是我就这么在顾林很不开心的那么几天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给自己找打。
我就问了一句：“大哥，你说你和淳于恕是不是龙阳之……”没错我“好”都没说完，就被按在顾林腿上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扇骨。
恼羞成怒的人从来都是不讲理的，我很清楚。所以该告饶就告饶，死要什么面子？
顾林老是四十五度仰望星空，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感觉跟死了媳妇一样……啊呸！我大嫂还没过门！真不吉利！
年前我过了自己十六岁生日，讲真，顾筠博拉着我们吃着涮羊肉的感觉真的很好。
顾筠博递给我一杯酒，道：“桉儿也正式十六岁了，是个大孩子了，长大了，要跟你大哥多学学，在殿下身边怎么做事，府里的事也开始学着打理吧……”
“爹……桉儿尚小……”我皱着眉头，我害怕这样顾林会不会防备我，毕竟，嫡庶有别……
“当家老二，不学理账你要找打么？”顾林屈着手指敲了敲我额头。
什么当家老二，那可是执掌财权的啊，所有的田产店铺……我什么时候……我站了起来，对顾筠博一揖：“爹，桉儿不敢，上还有二哥，桉儿不敢越权……”顾筠博是独子，故而他这一代没有专管家族的二当家，但是……
顾筠博斜睨我一眼，眼中复杂：“桉儿，什么时候可以对爹爹不要心思这么重？”
我沉默不语，默默跪下……
“桉儿，今天就把话说开！”顾林放下筷子，我知道他现在情绪很不快，我咬着嘴唇。
“爹也在面前，我就老实告诉你，”顾林平稳的声线：“母亲的事，你不必介怀，大哥没怪你，也不能怪你。爹说得对，保住名声总比休为下堂妻好。大哥打你是打重了，这一点大哥给你道不是，爹说的没错，责罚是为了你更优秀而不是泄愤，大哥做的不对。”
我抬眼看他，恰恰好眼神相对，我下意思避开，不敢去直视。顾林接着道：“桉儿，大哥不止一次说你心思重吧？”
“桉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年默默无闻为什么突然……”我下意思的说了这句话，真的压在心头太久太久……
——“因为你卖的画，一个能将名家之作以假乱真的人必然观察入微，心思缜密，不可能想之前看见那样愚钝不堪，故而我试探了你……”
顾筠博也点了点头：“爹也是因为这个要你去考翰林苑。证实林儿的猜想。”
我无奈一笑，原来是自己露了马脚……
“桉儿，满腹才华为什么要甘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顾筠博拉起我，温柔道：“有什么委屈为什么不跟爹爹说……”
“爹……”我苦笑道：“您忘了，您之前从不回头看看桉儿……”不由得落下了眼泪……
“桉儿……”顾筠博轻轻为我拭泪：“先前是爹不好，从今以后，有什么委屈全部告诉爹爹好吗？爹爹……可是你的依靠啊……”
我……鼻子酸的厉害，眼睛发热，顾筠博把我拉如怀中，于是我就这么在他怀里哭啊哭，哭啊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顾林都看不过去拉开我虎着张脸，道：“大生日的哭什么？！”随手赏了两下印在身后，骂道：“找打！”结果他自己还没说完就笑场了，导致打字变了声调，以一种诡异搞笑的声调传入耳膜……
“噗！”我很不给面子笑出声来。然后顾筠博也轻轻笑出声……闹的顾林老脸一臊，耳根通红……
三个人围着一个锅，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去管什么吃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说真的，这样的生日，顾桉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第五十六章
快过年的前几天我揍了杨小六，哦，杨国舅小儿子，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说我怎么和他好上的。
说到底还是在淳于恕那边整理情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情，我知道杨国舅最疼这小儿子，但是呢，再怎么疼也不可能由着他天天花天酒地，日夜笙歌吧……
而且我发现这个贵公子和他们家的府卫动向有迷之符合啊，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于是我，顾府三少爷，京城新兴的官二代里的纨绔子弟，就去勾搭他了，过程就不说了，三天的时间，灯红酒绿下的接触，所谓“一起嫖过娼”关系铁得很。何况我们一起吃喝嫖赌……
至于为什么揍他呢，这就要好好说道说道。
说到底就是他欠啊！
他玩我包下的果姑娘，这能忍吗？！不能！！！
于是我把他当着杨国舅和一众家仆的面，在鸳鸯楼把他打得个狗吃屎，没错，真真正正的狗吃屎！
然后我就被杨国舅押回顾府了。
现在站在顾林面前，不敢抬头看他黑如锅底的脸。
“嘭！”顾林重重搁下茶杯，在我眼前那青瓷香兰纹杯碎的干干净净。
“大哥……”介于我这两天在清点府内用具，于是我满心肉痛的挤出一句话：“这个杯子……要25两白银……”
我甚至不用看就知道顾林松动左手关节时候回我那句话有多咬牙切齿：“所，以，呢？”
我咽了咽口水，道：“……很贵……”
“跪下！”顾林拍了下桌子，怒不可遏。
我依言跪下，然后一声惨叫。
顾林回过身来，有点懵逼的看着我，手上是柜头那根竹枝。
我捂着膝盖，疼得要死：“弄到瓷片了……”
顾林打量着我沉默一秒，两秒，三秒……
咻的一下抽到我腿上“趴好！出息了你！”
我腾的一下跳起来，我就知道顾林不会被我骗到，作死啊！这下估计真要被抽开花了！
在顾林的凝视下，不是，眼带杀气下，我默默的趴在书案上，他轻轻用竹枝一挑，撩去我的下摆。
“咻”的一下破空。
我闭上眼，咬住牙，妈呀真疼！
顾林一言不发，专心的挥手臂，可是我专心不了啊，这么疼！嗷嗷直叫。
“啪！”
“哥啊！你轻点！轻轻轻轻……点……”
“啪！”
“嗷！！杀人啦！！！”
“……”
“行了！跟杀猪似的！”顾林最后那一下才叫真的疼，贯穿所有伤口，我一下就跪到地上去了，双手捂着身后，摸都没敢去摸，怕疼。
“好了，教训也教训完了，你说说为什么街头打架吧！”顾林转身把竹枝放到柜头。没等我说话他就悠悠道：“仔细说，小心那点皮肉。”
我朝他嘿嘿一笑，“桉儿顽皮，玩过头了。”
顾林似笑非笑的拍了拍他大腿：“要不要趴上来，再想想？”
“不不不不！”我连忙摆了摆手，后退两步。
“我在调查杨府的府兵。”我站在顾林面前，他颔首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没了？”他挑眉道。
——“没了……”
顾林左等不过，一把拉过我，一下掐着我身后，还拧了个圈！
“嘶……”我疼得蹬了蹬腿，“哥！大哥！冷静！冷静！”
见他没有放手的样子，我只好忍痛道：“我怀疑杨国舅有火药生意，可是线索太少，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顾林没放松力道，反而更加用力：“结果呢？”
我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掏出袖子里藏着的杨小六的玉佩：“杨小六常常夜不归宿，按照家法早该挨打，但是看他天天逍遥便是有暗门……依着我几日来有意无意的去杨府外围晃荡和跟踪杨小六我发现……这玉佩就是那个他自造的暗门的钥匙……有了钥匙，那么……”
“我今天要不问你，你该不会要夜探杨府吧？”顾林接过玉佩，饶有兴趣的问我道。
“……”不敢回答。
顾林巴掌数下盖上来，倒吸一口冷气。
“门外罚跪一刻钟。”顾林待我站好，悠悠然下令。
“哥……这都打了，怎么还要罚……”我偷偷揉着身后，小声的表达不满：“君子一罪不二罚……”
“有意见？”顾林瞟我一眼，杀气腾腾。
“不敢不敢！”我腾的一下就出去，找了个好的位子跪下：“桉儿保证跪的端端正正的！”
——“你就贫吧！”门内传来顾林的笑骂。

第五十七章
说来也奇怪，我平时喝酒玩乐的时候怎么就没感觉这一刻钟这么久呢……身后烫的厉害，伸过手轻轻的揉了揉，哎呦我去！顾林这下黑手的王八蛋！
“得了，起来。”顾林声音悠悠从屋内传来。
得了赦令，我撑着地板，结果发现，脚麻了……
我：……………………………………
估计是久久没听见动静，顾林特色的冰冷的声线传来：“怎么着？跪上瘾啦？”言下之意大概是既然那么喜欢就继续跪着吧。
“不不不！大哥~桉儿脚麻了，动不了……”我一听那还得了，在跪下去我会疯了的，于是我冲着里边的人学着果姑娘那样抛了个媚眼。
顾林走到我面前，一脸无语，伸手捞起我。
“大哥，你这太狠了，我晚上还要和他们去吃晚饭呢！”我依着他肩膀，忍不住吐槽。
“还要去喝酒？”顾林挑眉看我，我感觉不是很妙，但是要不去就计划落空了。
我嘿嘿讨好一笑：“哥，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顾林不可置否，“注意安全。”
果然是亲哥！懂得体恤理解弟弟啊！
“友情提示啊，父亲大人过两天就回来了，你凡事悠着点啊……”顾林还没等我流露出得意忘形就马上泼冷水。
“咱爹不是去找忠王爷了？”我一脸悲伤，这么快回来干什么？
“事情谈妥了，自然就回来了。”顾林抖了抖手中书信。
我简直欲哭无泪：不是说好的老顽固不听人话么？不是说好的任务无比艰巨么？你们都骗我！
顾林没看出我内心无数小剧场，只道：“晚上调查府兵，合着我那黑火药一起，大帽子扣死他。”
我：………………顾林真是变了，之前好歹也是翩若谪仙般的人，现在言语简直就是个村夫……
趴在床上，把玩着那块仿制的玉佩，这种时候我不得不说，淳于恕太厉害了，短短两个时辰，就弄出个一模一样的，晚上得还给杨小六，我还要演一出酒肉弟兄情深似海的好戏。
八宝琉璃阁顶楼，又一番寻欢作乐景象，果姑娘扶着我，我一瘸一拐的去房间里。
李家的老二招呼着我：“顾三儿！快来啊！我们正玩着呢！坐坐坐！”
这时杨小六面色不好的放下酒杯：“李老二你什么意思？！”说罢起身要走。
“小六！”李老二拦住他，“你这干什么？”
杨小六脸色跟吃了屎一样坐下来，李老二转而招呼我，我苦笑着摆了摆手：“李二哥，我……是坐不得的。”
“怎么？挨板子啦？！”李老二赶紧上来扶着我，杨小六也把眼神投过来，我不好意思的低头，李家老三这个疯疯癫癫的过来作势要打，我赶紧闪了下，牵动伤口，疼得我捂住身后：“嘶……”
“瞧着是真的了，这得多狠啊！顾三儿这回是屁股开花了！小六，人三儿都得教训了，你就也别生气了！”李老三笑嘻嘻回去，这没心没肺的东西！
杨小六别过头，我挪过去，弯腰奉酒：“六哥，您别生我气了……”
意料之中的，没接。
悬着半天，我叹一声将杯子放在桌上，然后侧着身，半撩下摆：“要不您打我吧！”
“瞧瞧这可怜的”李老二赶紧扶起我：“小六，再继续下去就过分了啊！”
杨小六突然噗的一笑：“顾三儿，我哪还在生气？你这小王八蛋！居然这样为了个破女人欺负哥哥几个，要不是看在你挨过家法的份上，今晚不叫你开花？！”
我赶紧弯眉一笑：“不敢不敢。”然后奉上那枚玉佩，“六哥掉东西了。”
杨小六漫不经心接过：“丢了就丢了，能捡回来万好，不能找到也无妨。”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东西一点用都没有？那顾林他们……
酒宴正酣，我脱不了身，借口上个厕所，然后顾不得什么身后疼得厉害，下楼一找到临仙阁总理事红娘，我就抓住她手臂拉进暗房内，制止她下意识的动作：“红娘，是我！”
“三少爷……”红娘停下手。
——“大哥和殿下动手了吗？！”
红娘显然一脸懵逼：“殿下半个时辰前就……”
我垂下手，“完了……完了……”来不及了……

第五十八章
长跪于天井内，今晚又降雪。寒气如刃剜进，膝盖彻骨的疼。
。
“三少爷，求您起来吧！就是千折腾万折腾也不能折腾你这腿啊！”管家老伯在一边又是磕头又是哀劝的，我咬咬嘴唇，摇了摇头。
。
我去杨家之时，偏道内血和雪融合在一起，触目惊心，却不见半人踪迹。一条依稀可见的暗红的线在白茫茫中偷偷显露，一直到拐角处才消失不见。
。
顾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万不敢再想下去。
。
心里堵的难受，脑子里天旋地转，我在等，等期待的那个人踢开门一声怒喝，然后狠狠的揍我一顿，好让我心里舒服些。
。
子夜之时也不曾有人来，希冀满满变成绝望……
。
直到夜已深，才依稀听见我熟悉的声音。
。
淳于恕嚣张的声音打破夜的宁静：“我说，你干嘛非得赶回来？”
。
顾林细小无力道：“生怕家里小家伙心里过意……”
。
戛然而止，我惊异回头，淳于恕扶着顾林，白狐裘领下一滩暗红，里边一袭夜装还未换下，他看着我，捉摸不透的眼神，我张了张嘴，终究没叫出那一句大哥，直到他到跟前，下意识垂下头不敢去看他……
。
“你跪着干什么？”顾林很生气，气得三三两两的血滴在我身前，鲜明得能够刺伤我的眼睛。
。
“大哥……你……”我问不出口，说不上话，咬咬唇，索性闭口不言。
。
顾林啪的一巴掌盖过来，结果我还没倒下去他就先晃了晃好几个趔趄。我一着急要爬起来扶，发现我的腿不听我的话……淳于恕手疾眼快扶住顾林，然后一手捞起我：“桉儿，别气你大哥了。”没待我站好，他就松手然后打横抱起顾林，低斥道：“你看你！伤口又要裂开了！什么样凶险也不要你救，你扑上去干什么？”
。
顾林从淳于恕肩头探出头来：“傻站着干什么？进来！”
“……”抬脚，好麻好疼……
。
“我自有暗卫保护，谁要你这傻得慌的去舍命？”内室里传来淳于恕毫不掩饰的数落道。
。
顾林特色冷静理性的声音传来：“你积点德吧，你若是半点伤痕，暗卫就要死一个人，倒不如伤了我……”戛然而止的声音，我忍不住拉开帘子。
。
眼前景象使我僵在门口，挪不动半点脚步。
。
顾林……左肩到腰缠满了绷带，有些地方还在渗血，红白相应，触目惊心……
。
我紧了紧手边的布料“哥，对…………”
。
“今天玩疯了，尚不曾问过你窗课做了吗？”顾林坦然自若的由着淳于恕给他套上一件又一件衣服。
。
——“桉儿慌了神，不曾做，明天加倍改过可好？哥……对不…………”
。
还没等我说完，顾林便道：“允你便是。”
。
再一次被打断，我就是再蠢也知道顾林不要我再说下去，“哥…，我难过……”启齿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索性就把此刻心情说了出来。
。
顾林叹了一口气：“阿恕，门外随意折一枯枝来。”
。
“顾林……”淳于恕脸色不好，可以说是煞然一变。
。
“去折来……”顾林站起来，一时气不顺咳了两三声，我在一边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
“顾林！你刚刚上好药！”淳于恕显然觉得这是不可理解不能盲从的要求。
。
“我知道！”顾林咳得愈来愈猛，我就是忍不住刷刷泪下。淳于恕一轻叹转身出去，不过一会就回来，那是一根梅花枝，扭扭曲曲，顾林接过来就是一下挥到我背后，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嗖嗖嗖好几下结结实实，我以为他会开口怒斥，狠狠的责骂我的小聪明，可是他没有，他无力坐在榻上，拉过我，“这样，心里，舒坦了吗？”
。
我伏在床上，埋面在棉被里，哽咽不能语。
。
“你还嫩着呢，跟老狐狸玩……怎么玩的过？”淳于恕坐下来揉着我头发：“我们……都还嫩着呢……”
。
“厚积薄发……我们都太心急了……所幸，没有伤筋动骨……”顾林叹了一口气，仰面躺下。“不过，今天倒是教我吃惊，要不是杨洁这孩子，可能今天你我都……”
。
“杨洁？”我脸上还挂着眼泪，就这么一脸吃惊的坐起来。杨洁……就是那个偷吃馒头的瘦小子？
。
“对啊，那小子给我们开了另一个门，倒是机灵得很！”淳于恕一脸无奈，脸边大写的本大爷居然让一个小孩救了！！
。
顾林叹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阿恕你答应我，届时留杨洁一命。”
。
“知道啦！你都不知道念叨多少次了……”淳于恕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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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哦！就酱！太子和杨家交锋第一次失败了哟！！

碎碎念的你们楼主来了，哦呵呵，好像很多天没有和大家见面了，呦西，那就今天见个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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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今日头一回见着杨国舅，他一袭白衣腰间玉珏随行而动悦耳动听，没有我想象中的血盆大口狰狞鬼样，反倒有点文人雅士的味道，就是老了点，倒是他身边那个灰布衫的杨洁脸色煞白，露着几分病态。
。
顾林本就伤着不宜见客，奈何顾筠博不在府中，也只好强撑着出二门外相迎。
。
见顾林脸色红润嘴唇樱红，我心里满不是滋味，如何能好得如此之快？他对镜涂脂的样子我居然生出一种心酸感。我不忍见他应对杨国舅的频频试探，转个主意，从后园翻花门而出，提着鸟儿，哼着小曲儿，见着顾林后，连忙将鸟被在身后，垂眸低声，一副生怕被骂的样子：“大哥…好巧啊。”
。
顾林看我一眼，便出口喝道：“大胆！窗课不做又要上哪去？”
。
我道：“我……我……且是休息罢了…”
。
顾林狠狠一瞪，满是对纨绔子弟的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对杨国舅颇带自嘲一笑道：“让您见笑了。”转而对我道：“还不见过国舅大人？”
。
我依言躬身行礼：“见过大人。”
。
“滚回去做窗课！无法无天了？”顾林待我打好招呼就呵斥让我离开。
。
我撒娇两句，顾林便是真的提手要打。
。
杨国舅笑呵呵的阻止了：“顾林侄儿，小孩子调皮，好好教导便是，何必动手？”
。
我现在是个纨绔子弟，可是我又看不惯顾林在杨国舅面前因为我而面上无光的样子，于是我作势明拉暗扶顾林，对他道：“对呀，大哥别生气啊，杨六哥也说要劳逸结合嘛~”
。
一提到杨小六果然杨国舅也是尴尬了两秒，看着杨国舅和顾林一同进去，我便是知道我不好再留着了，至于杨国舅来的目的我是知道的，左不过就是暗门一事，心知肚明苦于没有证据，只好前来打探，可是我碍于淳于恕的计划我只能做一个纨绔子弟。顾林不多说可我又想知道那天杨洁是怎么化解，心下生一计可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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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住前面两人的脚步，然后我揪住杨洁的袖子，对杨国舅微微一笑：“这奴才是乡下人么？”
。
杨国舅盯着我几秒才道：“是，侄儿是要？”
。
我看了看顾林不好的脸色，我附耳在杨国舅耳边：“我想让他教我抓蛐蛐。”
。
“这腊月隆冬哪来……”杨国舅话未完，我赶紧让他噤声，愈加小声道：“便是经验传授！求你啦~”
。
他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我揪住杨洁胳膊就走。
确定身后无人，我松开他的手，静园，十分的安静，确保我们说话不会被发现。
。
“杨洁……”我刚刚启齿。
他就冷冰冰的：“你这是在害我。”
。
“害你？”我看他态度不好，心下冒火，“我只是想问你当日如何知道……”
。
杨洁挑眉看我：“杨洁是杨府家主专用的奴仆，更是杨府全府的奴才，人多口杂，便是得知了。”
。
我眯着眼睛看他，然后对他道：“回去后，你家老爷问你我们聊了什么，你就告诉他怎么抓蛐蛐。”
。
“？”杨洁一脸疑惑。
“你不会？”我斜睨他一眼。
。
“会！当然会！”杨洁哼的一声，扭头不语。
。
“呵呵，”我一笑，继而对他道：“你倒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
杨洁冷冷一笑：“那又怎么样？”言罢对我狠狠一推，力气挺大，一下把我扔进雪里，我一惊脱口而出便是一句：“你干什么？”，我还没爬起来他就又扔了数个雪球：“你不是要我陪你玩么？”
。
“小狼崽子……”我爬了半天终于爬起来。
。
杨洁躲开我回报的雪球：“谢谢夸奖！”
。
这这这这还是那个在临仙阁怯懦的偷吃馒头小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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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洁强势上线，OK！接下来也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见到你们楼主了，节哀。

呀……好像好久不见了，想我不~宝宝们~

我因此看透了世界……
好啦好啦，晚上见

今晚可能见不了了，我可以发小段子吗……ಥ_ಥ

“桉儿，咱们先说好，一会不准跑啊！”顾筠博甩了甩那根竹枝，笑着对埋在床上的自家小鸵鸟道。
顾桉将头埋得更深，丢死人了，这么大还被脱了裤子挨打，跟教训三岁稚子一般。
“咻————”的一下，吓得顾桉寒毛直起，如临大敌。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回头看见顾筠博贱兮兮的笑，心下无语，又迫于无奈趴下去。
“咻————啪！”破空凌厉的声音，吓得他绷紧皮肉，按照剧情应该就是打横一下击中双丘，打散他的绷好的皮肉。
“？”还是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再次回头看见顾筠博一下挥到床边被褥上。
顾桉：你玩我呢？！
“咻————啪！”
当然还是，不疼。
“咻——————”心安理得，反正不会打到……
“——啪！”
“啊！！！！！”这一下，好疼！疼死了！按照惯性难道不是继续打被子吗？顾筠博你玩我呢？！
“咻，啪！”
“爹！你不按常理来！”顾桉吃痛双手护住身后，搓搓揉揉，难以缓和。
待他安生的趴好，顾筠博瞄准时机又是一下。
“什么常理？”顾筠博轻轻一笑。
“你刚刚干嘛不打，突然的！”顾桉委屈的护住身后，真心疼啊，不满嚷嚷：“你故意的！”
“傻儿子，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顾筠博支开顾桉的手，按住反抗不安分的儿子，手起棍落又是还几下，本来光洁的皮肉泛起一道道棱子，发红鼓起，渐有连成一片的架势。
一听这个顾桉就委屈了，全都是套路！赌气道：“没听过！又没有人给我讲！”
这次换顾筠博懵了，小声道：“你娘没给你讲过？”
一提娘，顾桉就更委屈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顾筠博更加慌了，手忙脚乱的抱起儿子：“没讲就没讲啊……爹给讲嘛……”
——“诶！诶诶诶！你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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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本来是打算今晚更文的，但是没有想到临时有事折腾到了十一点，明天早上又要很早起不能熬夜，所以……下次更回来吧，今天给你们看个小段子，给很久没出场的顾爹一个机会……

小树神忙……小树也很想更文啊

好久不见……
你们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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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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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洁说到底也只是力气大了些，我虽然武学不精也不至于打不过他，当我把他压在地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真瘦，隔着袄子还能隐约感觉到磕人的骨架子。
。
“如何？”我按住他一脸微笑。
。
“……”杨洁一脸无语，然后渐渐的没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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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么骑着他，这家伙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狼崽子形态？喊了他名字两声：“杨洁？怎么？累了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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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洁闭眼：“我打不过你，反抗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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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家伙一言，我不由勾起嘴角：“你倒是识相。”我放开他，继续道：“没我想象的那么蠢嘛……”
。
“呵……”杨洁冷冷一笑，站起来，拍了拍衣摆：“顾少爷，我该回前厅了。再不回去，就要起疑了。”
。
我其实也没有要欺负他的心思，也知道他处境艰难，当下便是带着他去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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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顾林和杨国舅太极大概也打完了，我抬脚进去，给两位奉茶，看杨国舅眼睛跟狼一样，幽幽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久久才一句：“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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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洁低着头看不见半分颜色。
。
“大人您至于吗，不就借了你奴才一会？这狗奴才一点都不好玩，就只知道老爷长老爷短！真没意思！”我轻轻一笑，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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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顾林的声音从正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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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眼神严肃容不得我半分忤逆之态，当下只好垂手站起来，低低一句：“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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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儿，叨唠已久，该告辞了。”杨国舅站起来，虚拱手一礼，顾林紧接着站起来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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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人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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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本瞪我一眼也不知道有何训斥的时候却先是脚跟一软，我手疾眼快扶住他：“大哥！”
。
“噤声……”顾林声音漂浮，却不容置疑。
。
我扶他回房，慢慢的看他一件一件除去衣裳，里边白纱透出殷红，他靠在床上：“出去，给我打盆洗脸水来。”
。
我应了一声，再生了两个暖炉，出门叫小厮去打来热水，转头接过，进去后看见他一头冷汗就靠在床上，气若游丝，我上前几步，搁置好脸盆，轻轻问道“大哥……是否伤口裂开？”
。
没有回答，气息平和，皱着眉头，这是……睡着了……？
。
我轻轻一叹，拧干毛巾，给他洗净脸庞，处理好伤，扶他躺好，盖上被子，这些动静都没有醒来，顾林想必真是累了。
。
“……爹……”耳边传来轻轻呢喃，我转头看他。
——“……我……扛不住了……”
。
看他眼角晶莹，心里百般复杂折磨。
。
眼泪偷偷掉下来，此时此刻，我多恨自己的无力。

第六十二章

清晨初霁，我守着顾林到天亮，从小到大第一次在他身边睡觉，还蛮……安稳的，顾桉啊顾桉，你真是没用啊……

起床梳洗，整理好自己就去房里看着顾林。

他还没醒，皱着眉头，除了昨夜那句话我再也没有听他呢喃过一句话，疼么？我回想起昨夜看见的伤口些许骇人，淳于恕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再也没有来看过顾林，自古无情是君臣啊！

待顾林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接近日落，我在房里研磨作画，题诗看书，窗外雪大，瑞雪兆丰年，快过年了啊……

“唔……”顾林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阿恕你快走……”傻瓜，就是这样你还是想着你的阿恕，你的太子殿下……

装作没听见，我伏在他窗前：“大哥要吃些什么么？”

顾林支撑着坐起来，支着额头：“现在几时了？”

我扶着他靠好，笑嘻嘻对他道：“现在啊……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啊！”

“这么晚了啊……”顾林显然不觉得那是个笑点，“有些饿了。”

“得嘞！客官要什么？小的有青菜粥，青菜粥和……青菜粥。”我也只是想看见顾林笑一下。

顾林果然含着笑摇了摇头：“随你吧！”

“对了，”我出门前突然想起件事折回来道：“爹今天回来了。”

光线暗处看不见顾林的脸，我也总觉得要告诉他，不然难以应付顾筠博的脾气。

待我端着碗热粥回来的时候，顾筠博已经负手站在门口了。

“爹，您……”我凑上去问个安，打探打探顾筠博此刻的心情。可没等我话毕就被勒令跪下。

“爹！不关桉儿的事！”顾林支撑着要起来，顾筠博斜睨我一眼，那个眼神严肃得可怕。

我依言跪下，自上次一事我腿脚就不宜负荷，顾筠博往日也是明白，免了我晨昏定省的跪礼，基本上连站都不舍得，这样冷冰冰的话语我已经太久没听过，乍然听见更是愣了两三秒才端着粥跪下。

“不关他的事？”顾筠博慢慢走进去，“那你说说关谁的事？嗯？如果不是他小聪明……至于么？顾林，我有没有教过你，不明敌情不得行？！”最后一句历喝出口，一掌响亮的印在顾林脸上。

“爹！！”我一看就急了，顾林的身体哪当责罚？一个性急就站了起来，顾筠博一个眼神射来：“你敢动？”无可奈何的又跪了下去。

“爹，桉儿知道错了，您别打大哥！”一语而出已然带着哭腔。

顾林咳了两声，用力端坐好：“林儿知错，谢爹教导。”

“昨日杨家来人了？”顾筠博轻轻的说着，似乎带着嘲讽之意，讽刺我们的自以为是，我们的年少轻狂，我们的冲动行事。

“是，”顾林脸上红得可怕，可见那一下力道之大，他接着道：“只是言语试探，林儿并没有给他什么情报……”

“但还是打草惊蛇，”顾筠博挑眉打断：“你们那些收集情报的，该清理就清理。”

“是，这次是林儿，心急了。”顾林支撑起来要下床，想必是要跪着受责，正当我打算不管不顾拦下他的时候，顾筠博一手捞起他紧紧抱住，尽管很小声我都听见了，顾筠博说的是：“没事，爹回来了……”

我看见顾林眼中从惊愕到雾气腾腾。

“爹~我还跪着呢……”我也知道顾筠博火气大去，该是撒娇卖萌的好机会，在跪下去我这腿啊……

顾筠博转头看我一眼：“吃一垫，长一智，记住了！罚你哪也不许去，日后就由你照顾你大哥，直到他康复！听见没有？”

我依言应是，得赦令后站起来，将粥端给顾筠博。

“给我干什么？”顾筠博一脸懵逼。

我嘿嘿一笑：“比起桉儿喂，大哥应该更想要爹喂吧！”

顾林一听，耳根子马上就红了，瞪我一眼道：“就你话多！”

第六十三章

离着过年只有堪堪十来日时间，顾筠博开始放假，我借着顾筠博命令天天在顾林面前晃荡，晃荡？不不不，我是在做大事，并不是晃荡。

“大哥，你说你那未来小娇妻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吗？”今天我和顾林的话题是我未来的大嫂，据说即将在大年初五迎娶，据说那天是个好日子。

顾林瞟我一眼，笃定道：“你知道。”

我诶了一声，翘着小尾巴等着他央求我告诉他。没想到顾林一脸冷漠，一点都不想知道的样子，继续翻看他的书。这很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精壮男人，没有欲求不正常，不关心将来和自己在一张床上翻云覆雨的女人长什么十分的不正常！

我本以为他是装正经呢，靠过去正要开口调侃，没想到他率先开口道：“我早就说过了，我和她的婚约是长辈的约定，我喜欢的，从来就不是她。”

“那是谁？”我支着下巴，饶有兴致：“临仙阁的红娘？上次我和淳于恕破坏的，是你二人的好戏吧？”

“……”顾林不言，是默认。

我微微一笑：“大哥，你要红娘当妾么？”妾，是对一个女人几带羞辱的称呼。

顾林沉默好久好久，我也不言只等着他，他停下手中不断翻阅的书籍：“不，做妾委屈了红娘，辜负了舒华。”

霍舒华，清河郡主，霍家嫡小姐。当朝熙和长公主的女儿，虽然霍将军已去，但是世界上哪还有比皇家更显赫的靠山呢？况且这位小郡主封号是清河，是一位有封地的郡主。

可是我知道，大哥不喜欢霍舒华，只能相敬如宾，大哥心在红娘处，却有缘无份。
我看着顾林一脸无欲无求的样子，不由开起他玩笑，“大哥，我也真佩服你心大，像我这种看脸的人，要是对方长的丑，我做那事可没有半点胃口。”

顾林啪的一声合上书，揶揄一笑的看着我：“我怎么感觉，你懂很多啊？”

我突然感觉不妙，立刻站起来：“呃……没有啦……只懂一点点啦……”

顾林啪的一声把书丢我身上，没敢躲，捡好书站在原地，他暂时没力气打我我也就站在五步开外，属于安全范围内。

“节后就是三月会考，你还不好好读书净想些什么东西？！滚！给我滚去读书去！这一次再给我随随便便，不着爹动手，看我不把你屁股揍开花！！？”在他朝天的怒吼里我拔腿就跑。
不跑还……等着他起来打我啊！？

东苑门口刚刚好看见顾筠博在门前。

“爹，早！”冲着他打了个招呼。

“早什么？都什么时辰了？”顾筠博一脸无语的看着我，知道我没有晨昏定省睡到大中午跟顾林唠嗑打闹。

我嘿嘿一笑：“爹要去哪里？”

“上街，买东西，顺便把几件绸缎拿去做些衣服。”手指方向我看见果然都是上好的料子，今年衣服还没做，看着那件白色的料子不由得打起主意来，顾筠博轻轻敲了我脑袋一下：“想什么？这么出神？”

“爹，大哥说想吃豆丁糖。”我朝着他甜甜一笑。其实是我想吃，可是我怕顾筠博会说：多大了还吃？之类的话拒绝我，想着近日来他对顾林几乎是百依百顺，所以拉着顾林做了个借口。

顾筠博嗯了一声却道：“一同去吧，咱们还没一起逛过街。”

街上熙熙攘攘都是人，我第一次觉得尴尬在于，我不知道要和顾筠博说什么，见着他晃晃悠悠的走进花鸟街市，这个酸文人都喜欢进去晃晃的“雅市”。我是半分提不起兴致，我之前卖过画也知道有多辛苦。

“这里说不定有真品什么的。”顾筠博朝着我挤了挤眼睛，似乎要提起我的好奇心。

我微微一笑，不会的，所谓真品，就是仿的巨像而已。但是我也不会去打扰顾筠博兴致。

接上————————

街上熙熙攘攘都是人，我第一次觉得尴尬在于，我不知道要和顾筠博说什么，见着他晃晃悠悠的走进花鸟街市，这个酸文人都喜欢进去晃晃的“雅市”。我是半分提不起兴致，我之前卖过画也知道有多辛苦。

“这里说不定有真品什么的。”顾筠博朝着我挤了挤眼睛，似乎要提起我的好奇心。

我微微一笑，不会的，所谓真品，就是仿的巨像而已。但是我也不会去打扰顾筠博兴致。

戏台上咿咿呀呀又在唱着王侯将相，才子佳人，我第一次登台，光景恍若昨日，不由得跟着哼了起来，顾筠博看向我的那一刻，却是我回忆少年无知卖画被地头蛇欺负的时日。

“桉儿？”顾筠博轻轻唤。

我侧过头对他一笑：“爹，桉儿唱的好吗？”

“桉儿……”顾筠博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他看不上戏子卖笑卖唱之类“三教九流”人物。

“爹，桉儿以前蛮羡慕他们的”我看着戏台上水袖翻飞：“感觉就像一场梦一样。”人生不也是一场梦？

顾筠博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呵斥，只是低低问我：“豆丁糖在什么地方？”

我摇了摇头，径直向前走，走到之前卖画的位置，我隔壁摊位卖花簪的大娘还是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坐着，不吆喝只等人来看。
我拿起一个小小的花簪，对她笑道：“婶子，我要这个。”说着把一个银锭子放下。

“小安子，原来是你！你好久没出来卖画了，前前后后好些人来找，你娘的病好些了吗？”大娘一见我也没收银两，而是关怀一句。

我微微一笑：“谢谢婶子，娘亲……好些了。今天我是来给她买礼物的。”我在外面卖画时叫沈安子，家里母亲长病，父亲外出。

“羡慕死你娘了，有这么个又俊又孝顺的儿子，你爹呢，回来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我身后站着的顾筠博，看着他衣服华贵，才拉着我的手一笑：“安子啊，爹回来以后就跟着爹过好日子去吧！我看着你爹，倒是有飞黄腾达的模样。”

我轻轻一笑，顾筠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拉着我的手，快步走出去。

“桉儿……”他轻轻启齿，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我不喜欢听。

状若欣喜的打断：“爹，豆丁糖！”

年少我最奢侈的零食。

甜甜的每一颗，甜到心里。一买买了一大包，分给顾筠博一颗，他静静的结果，慢慢的含在嘴里。

“桉儿，只是普通的糖，”顾筠博摇了摇头，我看出来他想吐掉，“这是你要吃的吧，还哄骗我是大哥要的。”

我一颗接着一颗：“爹觉得不好吃么？”

“这是桉儿觉得最好吃的东西，上次爹整十大寿的时候，桉儿可是送您过。”我假装天真的模样。可是那包我买的糖果，被嫡母当成垃圾丢到池里。那天我跪在地上贺寿，但是因四弟蹦蹦跳跳拿给你一张手法极其幼稚的松鹤延年逗得你朗声欢笑，你忘记了大堂下还跪着说了一半吉祥话，万分尴尬的我。

爹之前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我。

不是么？

顾筠博摇了摇头：“忘记了，爹，记性不好。”

我扯起嘴角，没关系的爹，贵人，都是多忘事的。

顾筠博突然的抱住我——

“但是爹今后尽力好好记着好吗？从你的生辰到你的衣服尺寸。从你喜欢的东西到你看过的每一本书。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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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酸！我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