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HE结局）
“昏君，你的死期到了！”
黎阳更不多话，搭弓射箭直奔黎照马前。黎曦才要鸣金开战，只听远处似有千军万马杀来，一时间两方人马都愣在当场。
“吁！臣乐王黎清，奉旨救驾！”
“臣赵江奉旨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不仅如此，黎清身后还跟着一队西域武士，数量虽不甚多，却皆是以一当十之辈。
黎阳隔着人群观望黎清的面容，不过八日，人又清瘦许多，满面风尘，难藏倦意，唯有那一双如水的眸子，还强作往日明媚。
天降奇兵，正邪分明，黎照和黎曦报着鱼死网破的念头奋力厮杀。黎清一边打着一边向黎阳靠拢，仅隔了一丈的距离时，突然一支暗箭奔着黎清咽喉飞来。
“清儿小心！”黎阳飞身一跃，将黎清撞偏，箭尖依然穿透黎清的铠甲，流下黑色的血液。
“清儿……你撑住，哥会救你的。”
“哥，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黎清绽开甜甜的微笑，如花般绚烂，随即睡在黎阳的臂弯。

他是真的睡了，西域快马送来的良药保住了黎清的命，却没能让他醒过来。
黎照死于乱军之中，黎曦被赵江生擒，黎阳不顾众位大臣的反对留他一命，发配巴州。赵江将军平乱有功，成为当朝驸马，次年迎娶公主黎嘉。
战争伊始便仓皇出逃的皇后梅芬闻听皇上重掌大权，在一家农户自缢身亡，被按照贵妃礼节葬于帝陵之外。
西域王平全上书奏请迎回黎清奉养，被黎阳谢绝。
张明在战乱平息后一个月请求告老还乡。
“皇上，老奴对不住皇上，皇上待老奴推心置腹，老奴却对皇上有所欺瞒……”
“是清儿的事情吧？”黎阳摇摇头，“平全已经告诉朕了，丽姬就是当年的李妃，清儿并非皇室血脉，而你，应该叫你章明，本来是丽姬身边的侍卫，歪打正着被母后选中来监视朕，清儿的真实身份后来也是你告诉西域王的。可你毕竟服侍了朕这么久，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什么可自责的？”
“不，并非如此，事实上，三年前杨太贵妃去找太后时，交给老奴一样东西，老奴私自看了，却没有告诉皇上。”张明说着，托出一封信。

“皇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我知道，当初你把清儿交给我的时候，并不是完全为我考虑，可我还是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清儿这么好的儿子。所以我今天帮你除了乌珠儿，她不配做你的母亲，更不配做当朝的太后，为了清儿的名誉，你断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对吧？
你要我保守清儿的身世之谜的时候，我真的想笑，因为当年的事情我比你知道的更多，皇上问过我，为什么你对清儿好得过分，因为你们，根本就是亲兄弟。你听说过李妃有个早逝的女儿吧？其实她是乌珠儿的孩子，乌珠儿和李妃同一天分娩，她以李妃的情人相要挟把自己的女儿换成了你。李妃太傻了，真的，要不是她与我不和我真想帮她出头，皇帝早就知道她的心另有所属，不过是为了维系国君的尊严不理会罢了，她可好，一次又一次被人欺骗耍弄，还闹什么逼宫。现在你明白，乌珠儿为什么对你那么冷漠了吧，你不过是她上位的工具，还因为不肯做太子‘克死’两个弟弟，那么自私的一个人，怎么能不恨你？
好好疼清儿，好好待黎嘉，小心黎照和黎曦，他们两个迟早要造反。杨霏绝笔。”

两年之后，黎阳禅位于皇长子黎雨，带着黎清在一个雪夜悄悄离开京城。
马车颠簸，黎阳搂着黎清闭目养神，乐王妃的话言犹在耳：
“其实，妾身已经知道了。乐王迎娶妾身当夜，并未和妾身圆房，他说，他此生只能爱一个人，那个人并非妾身。妾身当时很伤心，却也无计可施。至少，他还给了妾身一双儿女，妾身已经知足了。乐王不喜女色，整日忙于政务，妾身初以为乐王对妾身不过是推脱，后来皇后娘娘相告，妾身才……既然皇上对乐王一片真心，妾身唯有在佛前祈祷皇上和乐王平安，人伦纲常，终究比不过情之所至……”
“冷……哇——”黎清突然转醒，吐了黎阳一身黑血，又合上双眼。
“清儿！”黎阳还没来得及惊喜，随即陷入惊恐，“清儿，你醒了是不是，别吓唬哥啊！”
好半天，黎清方偷偷睁开眼，“哥——”
“臭小子，看我不揍你！”黎阳背靠马车的帘子，把火炉挪到脚边，这才不紧不慢地一层层剥下黎清的裤子，高扬起手，轻轻落下，“小混蛋，你让我担心死了……”
“哥，别生气了，能不能穿上裤子打啊？清儿冷啊……”
“想暖和？我成全你。”
“啊！哥你轻点……”
张明和王德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主子们好像越来越不在乎奴才们的感受了……
漫天飞雪中，一枝寒梅开得格外艳丽。

（八）（BE结局）
赢了天下，输了心爱的人，到底值还是不值？
不过五年，黎阳已心力交瘁，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父皇，该喝药了。”睁开眼，四儿子黎江站在面前，黎阳无力地指指面前的绣墩，“坐吧……见到你叔王了？”
“是，叔王他很好，也很想念父皇，叔王请父皇不要担心，他一定会好好的，十年之期一满，他就回来陪父皇治理江山。”
“朕只怕，等不了五年……”黎阳狠狠咳了一阵，丝丝红色在帕子上漫开，“黎江，等你叔王回来，一定替朕看好他，别放他去做傻事。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黎江紧咬牙关才没让自己在父皇面前落泪，无声地退出大殿，他一头扎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太子——”
“别哭，跟哥说说，怎么了？”
“刚刚——父皇又问起叔王了——”
黎雨的眼中滑过一丝不屑，很快恢复常态，见周围没人，不动声色地腾出一只手来掐了下大腿，“乖，为了父皇，咱们还要把戏好好演下去。”

八年的战乱最终以黎照和黎曦的失败告终，黎阳毫发无损，黎清却身中剧毒，万般无奈之下，黎阳只得答应西域王平全的请求，把昏迷不醒的黎清送离中原。半个月之后，使者送来了黎清的一封亲笔信，只道君臣国事不问兄弟情义，约定十年之后再见面，此后不管黎阳采取何种手段，再也没有黎清半点消息，但晓黎清独居清修，平全以辅政为名摄政。
黎阳最终没有熬过十三年的夏天，他不顾大臣的反对执意在遗诏中写下与黎清合葬的旨意。

“皇兄，西域王派人前来吊唁，说——”
“是问乐王下葬之所吧？”年轻的帝王虽然红着眼眶，神情中却写满鄙夷，“告诉他们，乐王既然是西域的血脉，自然应该落叶归根。”
“可是父皇遗诏……”
“够了！”黎雨青筋暴起，“黎江，你胆敢抗旨不成？千古帝王哪有与兄弟合葬之说，如果遵照父皇遗命，天下臣民会如何看待皇室？乐王早在八年就应该入土为安，拖到现在还没下葬，平全到底是何居心？”

黎江默默行礼退下，他早就料到今天，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父皇，你把整颗心都给了叔王，可曾体谅过我们这些子嗣的感受？如果母后被您贬为贵妃另葬他所还是咎由自取，那么您明明已经立黎雨为太子，为何不肯多分他一些疼爱？生不得长相厮守，身后又有子孙拦路，这份感情……教人如何评价？
从此后黎江不问政事，自请废除王位放浪于江浙，五年后凭着江湖力量救下黎清的骨肉。黎雨初期励精图治，十年之后便渐失人心，国力衰微，最终传位幼子。少主难为，又兼小人当道，各地战火频繁，百姓民不聊生，纷纷四处逃窜。说来也奇，凡是逃到永欣帝陵寝和先乐王之墓附近的平民，尽数得以活命。
后世建国，虽明令禁止供奉前朝帝王官吏，唯二人香火不断。更有耄耋老人亲见两位白衣男子于战后救死扶伤而身不染尘，云其为永欣帝与先乐王仙降，众皆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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