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一遇风云便化龙(兄弟)

51:地王街11号(10)


陆国庆回家的时候纪山河还没有回来,他洗了个澡,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抽了根烟,这两年能让他亲自解决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兄弟六人里,单晓东和徐云鹏是和他站在一起的,说不上是谁护着谁,是能够偷个懒靠一靠的关系。


陆国庆对家浙、江洋和彭海三个,则多了一份担心,能出生入死,也得顾念着当大哥的责任。


至于纪山河……


陆国庆最初觉得他是国安的替身,可是这次见到吴家浙,他说:“哥,我觉得你比三年前看着有生气儿了。”


这句话让陆国庆沉思良久,他对纪山河的这种近乎于专制的管教,反馈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劳累和负担,反而是生息?


那他们两个,到底是谁改变了谁呢?


陆国庆一直在躺椅里坐到夜幕低垂,起身开了冰箱,里头分门别类的装着很多半成品,陆国庆在吃饭这方面一直很粗糙,挑了装米的密封袋,熬了锅白粥,又拿了纪山河早上做好的蔬菜沙拉和醋泡菜,一个人解决了晚餐。


十分强迫症的把东西挪回原位,拿了遥控器开始看电视。


九点四十分,玄关处传来钥匙开门声,陆国庆的目光没转过去,能感觉到男生在门前踌躇了半分钟。


“哥……”男生说话闷闷的,可能是屋子里的气氛太温馨了,陆国庆穿着家居服的样子又实在有些无害,纪山河很明显的恍惚了一下。


陆国庆眼睛都没往他身上斜,随意的按着遥控器,从一个台换到另一个台,每抬停留时间绝对不超过三秒。


如此过了十几个台之后,纪山河放下书包,走到书房,拿了那根紫檀板子,走到陆国庆身侧四十五度角的地方,再叫了一声:“哥!”


电视频道停留在一个纪录片类的节目上头,声音很小,屏幕的光晕折在陆国庆脸上,衬着他此时的严肃。


“和你龙叔道歉了吗?”这是纪山河进门后陆国庆同他说的第一句话。


纪山河:“道过歉了……”有点心虚。


“什么时候。”


“……”纪山河咬了咬牙,“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


陆国庆左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右肘支着膝盖,是对陆国庆来说比较放松的姿势,但同样的姿势,他的目光从屏幕上收回来再落向男生的眼睛,这动作压迫性就变的极强,整个屋子的气场都变了。


“对不起,我现在去道歉。”可能是因为昨天用短信汇报了错误,并且没有撒谎,纪山河这一次不像每次犯错时那样心存侥幸,完全是认命的态度。


陆国庆阻止纪山河将板子放在茶几上的动作,沉声:“拿着那个过去。板子不落下你就别回来。”


“哥——”男生像一下子被逼到了角落里。他能毫无保留的面对陆国庆,能像小孩子一样趴下来挨板子,并不表示他能对任何人都放下自尊。


陆国庆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又开始拿遥控器换频。


纪山河足足僵持了十分钟都没有动,气氛不知不觉变成了僵持。


陆国庆第N次将频道换到了纪录片上,然后放下了遥控器,将翘着的右腿放平,再次看向纪山河。


纪山河后背微僵,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哥你怎么打我都行……别让别人打……”


陆国庆舔了舔下唇,示意纪山河把板子给他,纪山河心跳猛然加快,一只手紧攥,一只手把板子递了过去。


陆国庆没接,蹙眉盯了他一眼,纪山河立即意识到什么,两手握着板子递上。


立刻手上一空,板子被陆国庆拿在手里的同时,左手忽然把男生拽到面前,手起板落“啪啪啪”的三声。


纪山河疼的重心不稳,差点跪在地上。


“就凭你辜负你三叔的这份心思,人家把你打残了都不冤。”陆国庆把板子扔过去,声音平平淡淡:“现在过去让他打,或者打你的时候让他看,或者打完你你再去请打,你自己看着办。”


再自尊自负的孩子,在听见那句“辜负你三叔的心思”时,也已经溃不成军了。


“我知道了哥。”纪山河握着板子出了门,五分钟后一瘸一拐的走回来。


陆国庆瞥了他一眼,扔了一句:“裤子脱了,还像上次那样趴。”


饶是“久经沙场”,男生的脸还是不可抑制的红了。


纪山河先是很长记性的把板子双手奉上,然后脱了裤子,犹豫了一下,内裤也没剩。趴到沙发扶手上的时候,埋进臂弯里的脸都红到脖子上了。


陆国庆起身的时候,纪山河本能的后背绷紧,可疾风骤雨却没当即落下,反倒是赤~裸的皮肉一凉,陆国庆把板子放到了纪山河后身的制高点。


纪山河红透了的脸再也红不下去了,他宁愿被痛痛快快的抡一顿,这种打前等待的煎熬快把他给折磨疯了。


陆国庆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屁股上三条不太明显的痕迹是陆国庆刚刚的手笔,再往下,一条深红泛紫的檩子横在两条大腿根上。


陆国庆有点意外,这个位置的打应该不至于脱裤子,可刚刚纪山河穿的是一条夹绒裤,怎么会打成这种程度。


陆国庆伸手按了按,纪山河马上疼的倒抽气,陆国庆看明白了,是将板子竖起来抽了同一位置的三下。


陆国庆双手插在家居服的裤子口袋里,在纪山河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挑了挑眉毛。


然后用平淡的有些温润的声音说:“想一想今天要挨多少,说多了算你的,说少了加倍。”转身回到刚刚落座的单人沙发,认真看起了陶艺制作的纪录片,落座时不忘补充一句:“优惠后的!”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8-31 01:15:00 +0800 CST  
51:地王街11号(11)


一直到10点50分,陶艺制作的纪录片播放起了结束语,直到广告插播进来,陆国庆才起身关掉电视,纪山河不敢看人,一个多小时的俯趴动作已经磨光了纪山河所剩无几的自尊心,竖着耳朵听陆国庆去了洗手间,又转到厨房倒了杯水。


他步子很轻,拖鞋和地板几乎摩擦不出声音,喝水时也完全听不到吞咽声,就连杯子都是轻拿轻放。


陆国庆一直是个家教好涵养好的男人,纪山河悲哀的想:他所有的负能量似乎只针对于自己的屁股。


当然,除了纪山河之外没有人会觉得那“能量”是负的。


陆国庆走到纪山河身边,板子重新拿在手里,纪山河原本负荷着板子重量的那块儿皮肉,狠狠的抽了一下。


“多少?”陆国庆今天晚上过于平静了。


纪山河感觉到了空气里的危险气氛,将“15”的数目咽了回去。“二十!”


一分钟时间的静默,纪山河心都跳到嗓子眼了,陆国庆才用板子点了点纪山河的屁股。“手抱头,脚往回收,上身向下趴,不用报数,但也别喊的太过分,这是惩戒,不是行刑,懂了吗?“


纪山河迅速回应:“懂了!”


陆国庆右手拎着板子,左手就那么闲闲的放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压迫感。手臂扬起过肩,“啪”的一声,绝对狠厉的第一记。


由于手抱头的这个动作,纪山河挨第一下并不是很狼狈,但从肉里翻腾起来的痛感还是让他不由晃动了一下身子,后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战栗一次似的。


纪山河咬着牙,这种程度,20下,他今晚算是完了。


陆国庆一点都不着急,等纪山河皮肉疼过劲儿,自己放松了,胳膊后扬,“啪”,第二记。


饶是纪山河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疼的全身一晃,憋了半天气才缓过来一口。


第三下,仍然在痛感淋漓尽致的发挥后,才保质保量的落下去。


“呃……”


冷汗从发根簌簌的钻出来,纪山河疼坏了,他有点害怕的扭了一下脖子,“哥……连着来行吗”声音是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颤哑。


换句话说,给个痛快吧。


陆国庆倒是好说话,面无表情的按住了纪山河的腰,恐惧感立刻回到纪山河的脑子,刚要反悔,手起板落,连着五下,五条红檩子盖在了一起,红的发青。


纪山河挨第一下的时候就喊了出来,两秒内迅速转化成嚎啕大哭,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决堤似的收也收不住。


陆国庆垂着板子站着等,纪山河哭声弱下来,抽抽搭搭的时候,陆国庆才不急不徐的问:“快打还是慢打?”


一滴汗从纪山河额上掉下来,纪山河腿在哆嗦,扭着头眼睛里颤颤的全都是请求“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陆国庆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饶了你两次了,这次得根治。”


纪山河抽泣的声音陡然就拔高了,刚出声,后腰上又是一紧,纪山河本能就要起身,结果五下更狠的一口气砸下来。


纪山河已经疼的蜷起了身子,两只手探到身后捂住屁股,紫檀的威力惊人,触手是厚厚的硬块,像皮肉里正烧着开水似的往外冒着气泡。


少年从没挨过这么重的打,也从没经历过这种疼,纪山河是真的怕了,嘴里无意识的喊“我错了”“不敢了”一声接一声。


陆国庆胸口微微起伏,听着少年几乎要掀开房顶的音量,陆国庆好像也没刚刚那么沉得住气了。


“收腿,屁股撅高,还有七下,你自己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快打还是慢打。”


“不……不不……不打了行吗哥……不打了不打了……”


“早TM干什么去了?”陆国庆声音盖过了纪山河的嚎啕,挥胳膊又是一下,“你三叔给你派了个大活人过来护着你,你TM敢给我甩人,十几个人围上来了嘴巴缝死了还要自己扛?我说没说过不能进声色场所?你TM也敢给我单刀赴会,还TM让我饶了你?”


陆国庆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蹦出来的,也没按着人,手起板落连着打了三下。


纪山河直接从沙发上滑了下去,陆国庆耐心全无,拎起来直接按回去扬起胳膊就开打,最后四下直把纪山河高肿的皮肉增高了一截,深红青紫红檩遍布,惨不忍睹。


纪山河哭的声嘶力竭,被陆国庆双手提起来直接按墙上。“手抱头,给我站好了!”陆国庆的怒呵。


纪山河脚下发虚,扶着墙缓了两分钟才站住,像个落汤鸡似的站在那,手抱头,抽噎不停。


陆国庆扔了板子,坐在他常坐的单人沙发上,点上一颗烟。


客厅里的烟味,男孩止不住的抽泣,家长很久才平复的喘息,以及皮肉发酵般嚣张的疼痛,不敢用力却也丝毫不敢松懈的双腿……在有点凉意的客厅里持续了两个小时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8-31 01:15:00 +0800 CST  
【咳咳】
最近好多新来的朋友,趁着发文的时候说几件事
(1)盖楼≠催更
(2)催更=闹脾气=拖更=断更
(3)卡拍=求评=求好文链接=什么时候更我说了算=看你们表现
(4)我是女的,还是个被,别加好友说什么“六哥做我的主吧”,闹心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8-31 01:28:00 +0800 CST  
从地王街11号(7)开始,吴家浙的名字就错了,是吕家浙,他和吴庚姓氏不同算是伏笔,后头会有交代!!!!最近都是后半夜写文,脑子有点懵,大家见谅!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8-31 08:23:00 +0800 CST  
文荒楼!!!!!赏我个文吧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01 07:49:00 +0800 CST  
51:地王街11号(12)

“过来。”
陆国庆两肘放在膝盖上,纪山河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按头,心就像被揪了一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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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叫嚣着疼,纪山河还是挪到了陆国庆脚边,乖乖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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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一次又一次的责打后,让他成长最多的不是“记性”,而是姿态和规矩,面对陆国庆的姿态,陆国庆面前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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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日在仓库里看到的江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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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放下手,撩起眼睛看他,没说话前先叹了一口气,纪山河似乎觉得身边的所有空气都被他这一声给搅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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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知道错了。”纪山河咬着唇,鼻子发酸,眼泪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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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与他近在咫尺,声音也不见波澜:“半个月不到,两次狠的”手在纪山河脑袋上不轻不重的两下,“江洋都没这么欠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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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扁着嘴,一副熊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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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早就不吃他这套了,“自己说,这事儿再发生一次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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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却不敢放松,这时候话说错了,说不定得回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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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了半天,憋了一句:“我不应该甩掉龙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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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盯着他,幽深的眼神,盯得纪山河嘴角都是抽抽的。半晌,陆国庆眉目一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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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这个词和“起来吧”这个词看似雷同,其实所表达的意思大相径庭,后者是“结束”,前者……很有可能是“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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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眼泪掉的十分卖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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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也不发火,就那么静静的等着,用气场做压迫。
十几秒的功夫,纪山河就有了觉悟,规规矩矩的在地上爬起来,然后听见陆国庆发话:“转过去,手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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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陆国庆脸色沉的厉害,纪山河说不定都要去抱大腿哭求了,已经这么惨了,怎么可能还要再打?“哥……我不敢了……饶了我吧。”
陆国庆正色的摇头,拒绝的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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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认命的转身,脸红,心惊胆战……手臂上举后衣服下摆正好露出一片深红青紫的灾难现场。
陆国庆伸手在颜色最重的檩子上戳了戳。纪山河“啊”的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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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说,这事儿再发生一次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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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强迫自己清醒,刚才说不该骗龙叔显然是错的,那之前他做的错事是什么?对了,逃课,可他不逃课也没法从学校里出来啊,这错要怎么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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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思不得其解,却看不见陆国庆早就怒火中烧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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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等了三分钟不见男生说话,陆国庆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纪山河“嗷”的一声惨叫,蹦出去好几步。
“滚回来!”陆国庆声音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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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也不知道是被疼哭的还是被吓哭的,反正眼泪鼻涕全出来了,还是认命的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更要命的是,他实在不知道“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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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也看出来了,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往外冒,脑仁又开始疼起来,扬手连着就是四下,这一次纪山河虽然没蹿出去,但两只脚被烫到似的来回蹦跶,疼的大口大口喘着气,又怂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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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也知道今儿晚上是打不出个所以然了,揉着脑袋叹着气,缓了足足十分钟才把那口气给压下去,“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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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眼泪汪汪,看见陆国庆手指在地上,很识时务的跪下,手却不敢往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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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烦躁的揉着脑袋,“每次都为同一件事打你,到头来你还不长记性,你跟我说说,你那二十板子因为什么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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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纪山河心知肚明:“瞒着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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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福至心灵,纪山河说完这四个字眼里骤然一簇,抬头有点不确定的看着陆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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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那个心累啊,“现在说说吧,这件事重来一次要怎么办?”
纪山河双眉齐齐一跳,“顾雨来找我之后……我给你打电话?”说的甭提多小心翼翼,好像毁了三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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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气的扬手就要打,纪山河抱着脑袋,“到底对还是不对啊?”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04 00:56:00 +0800 CST  
陆国庆扯过来往身后抡了七八个巴掌,大吼:“你跟我开个口能要了你的命?就算你怕我知道,你云鹏哥你单哥,宋征李峰,哪个不能帮你把事儿给摆平了,你TM是武侠片看多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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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也愣了,嘴上一急:“这点事儿让您出马是不是太掉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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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原本就怒火中烧的脸色瞬间退潮一样收了起来,纪山河从脚底板猛的蹿起一个激灵,直达天灵盖。
许是被激的醒了神,在陆国庆伸手过来的一瞬间毫不犹豫的钻过俩沙发间隙,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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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这颗炮仗妥妥被点着了,起身的时候顺便抄起了板子,阴森森的站在客厅中间,像个驯兽师一样盯着咬了自己一口的猫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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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身后剧痛,理智尚存,保持着警惕的姿势据理力争:“小棒受,大棒走,我已经得到教训了,保证以后不敢了,哥你消消气,咱们这篇揭过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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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认认真真的撸起袖子,自嘲的笑了起来:“哥从前教错了,你身上最欠抽的地方哥一直没发现,你今天自己撅过来,哥让你二十下之内长记性,你要是敢TM给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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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话没撂完,纪山河蹭的一下奔卧室去了,陆国庆踩着沙发就跃了过去,矫健的像一只饿了半个月的豹子。纪山河只来得及进屋,却没来得急关门,被人家活活堵死,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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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用脚反踹上门,板子朝纪山河一指:“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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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吓也吓死了,缩在墙角里眼泪无声的往下掉,嘴里小声的念着:“哥我错了……哥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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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耐心用尽,一把就给拽了过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动作,三两下纪山河就被反手压在了床上,一板子抽下来纪山河差点没喘上气儿,只觉得身后都被人砍断了,直打了三四下才听见男生“哇……”的一声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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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到底还是理智尚存,打出声之后还是扔了板子换巴掌,直把纪山河屁股打的像个发面馒头似的,他才停了手。
“就TM欠揍,打成这样掉不掉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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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缩成一团,被陆国庆吼的浑身发颤,“哥我错了,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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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叉着腰,把人给拽起来,跪床上,用整层楼都能听得到的音量训话:“你TM嫌掉价,陆国庆的弟弟被一个三流混子堵楼梯上,我TM不掉价?老子我酒吧开了这么多年,第一个搅场子的是自己弟弟,你TM觉得我掉不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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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跪床上连哭都不敢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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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一手端着纪山河下巴,一手用指尖虚指着男生眼睛,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纪山河你TM给老子听好了,被老子打死了算你活该,可你要是再TM自己找上门去让人归拢,老子让你后悔身后长了两团肉,听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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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四个字吼的全小区估计都能听见,纪山河吓的直缩脖子:“听清了,听清了,再也不敢了……”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04 00:56:00 +0800 CST  
最近事太多了,抱歉很久没更.大家先看看别的!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12 08:54:00 +0800 CST  
52:人和人,不一样(1)


吴庚是凌晨四点接到陆国庆电话的,穿好衣服正要出门,看见林巳默默站在房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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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一怔,见他还穿着昨天的毛衣,轻轻皱眉:“你穿着衣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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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抓着衣角,被问的有点局促。十四岁的大男孩唯唯诺诺实在算不得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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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一边收拾着医药箱,一边叮嘱他:“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儿让人回来给你送饭,你在家看电视或者干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许出门,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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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最后三个字微微提高音量,从昨天接孩子回来到现在,男孩一直都处在小心翼翼的状态里,吴庚想,自己现在离开可能有点不负责任,但不得六哥允许,他不能带这孩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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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吴庚没有再多看林巳,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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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给吴庚开了门,屋子里飘出烟味,看陆国庆的样子就是一夜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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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烧的有点厉害,他死活不去医院,你看看能不能给挂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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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先看看。”吴庚受家庭氛围的影响,一般的伤都会处理,换了鞋后,拎着医药箱跟着陆国庆去了纪山河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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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开着空调,少年趴在床上,只穿了家居上衣,两条腿赤条条的露在外面,中间搭着空调毯,脸上不正常的红色,不知是因外人进来羞的,还是发热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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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酒吧事件”的旁观者之一,吴庚很给面子的没有问“为什么会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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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纪山河测了下体温,又拿听诊器检查了一番,问纪山河:“消炎药里有过敏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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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鼻尖微微冒着汗,浑身没劲儿的回答:“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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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插着腰站在身后:“什么叫不知道?你以前打过消炎针没有。”声音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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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吓的一缩,刚因为不去医院已经被他补了三巴掌,这会儿陆国庆的耐性几乎为零,纪山河只得提起十二分精神回答:“我没打过消炎针,也没吃过消炎药,我们公安局大院儿的孩子,大病找不上,小病全靠……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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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一听他贫就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又要扯他被子,纪山河挪动了两下疼的“啊啊”叫唤,最后还是被吴庚给拦住了,“六哥……六哥六哥……不打针也没事儿,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回头给他弄一副中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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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烦躁的“哼”了一声,“针不要打了,你把方子写好,我派人去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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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愣了愣,不禁摇头苦笑,嘴上不耐烦,还不是惦记的厉害,年初的时候他总听江洋提到纪山河,没想到他能让六哥这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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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去客厅打电话了,纪山河把脑袋挪回到枕头上,不太好意思看吴庚的脸,半晌嗫嚅着说了一句:“谢谢吴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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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上人都知道吴庚是吕家浙的弟弟,小一辈随着叫他一声庚爷,大哥从前的手下叫他一声二少,六哥他们叫他阿庚,破天荒有人叫他吴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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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笑了笑,觉得这称呼挺受用,“烧的不严重,我先看看你的伤。”说着就去掀纪山河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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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本能的一躲,疼的“哎哟”一声,应这一声惊叫,门从外面“嚯”的打开了,陆国庆略显焦急的站在门口,“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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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摊着一双手显得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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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三两步走过来,动作大开大合,一下子把被子给撂开了,骂道:“你TM现在有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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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脸埋进胳膊里,死的心都有了,吴庚看了一眼纪山河惨不忍睹的屁股,肿的两指高,除了深红就是青紫,大腿根上还有一道深紫色像是砍出来的淤青。


陆国庆回头对吴庚说:“再闹腾把他嘴给堵上。”说完,又出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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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听着关门声,不好意思的把脸从臂弯里挪出来,不出意外的更红了,朝吴庚挤出了一个特难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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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用最标准的执刀医生姿态,给纪山河的屁股上了药,“明天试着下床动一动,养三天就能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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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脸上立刻一丝笑影都没有了,他现在稍微挪动一下都疼一身冷汗,这个人怎么好意思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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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眼里的纠结全落在吴庚眼里,他不由讪笑,心想,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早些年他哥还有彭海在外面不论怎么狠,到六哥面前都是谨小慎微的,六哥甚至连一句严厉话都不必多说,只肖一个眼神,这伙人谁不提心吊胆的?江洋可能稍微放肆一点儿,那也是被打的皮了,但和纪山河比起来,这些人简直都像是后娘养的。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22 19:32:00 +0800 CST  
52:人和人,不一样(2)


吴庚开了药,亲自去中药店抓好,回到纪山河家的时候顺便买了个砂锅,开始动手给纪山河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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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从纪山河屋子里走出来,放轻声音关了卧室的门,看样子男生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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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你进去睡一会儿,药得熬一会儿才好。”吴庚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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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站在厨房门口吩咐他:“这两天你带着林巳到这边住吧,我和你单哥得看看二爷去,顺便海子那边也得打点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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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这个时候陆国庆和单晓东总要一起去看服刑的单洪涛,吴庚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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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六哥。”吴庚知道陆国庆这么安排的用意,酒吧并不是只有吴庚一个人照应,暂且用不了他全部心力,道上的事还有徐云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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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是怕酒吧的这事儿传出去,对纪山河不利,吴庚想起那日在酒吧里武功极好的帽衫男,想了想,还是问:“如果有事,我怎么联系那天那个保护山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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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愣了一下才知道吴庚说的意思,他回身开了家门,“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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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诧异,随即跟了上去,却见陆国庆敲了敲对面的门,三声后又等了一段时间,门才从里面推开,露出一个倚在门框上,半梦半醒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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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瞳孔亮了亮,竟然是那个帽衫男。


“我这两天去外地一趟,吴庚来照顾山河几天,你们也见过了,有什么事你们一块儿商量。”陆国庆回头看吴庚:“阿庚,这是……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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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龙闻言,抬头瞄了陆国庆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吴庚,接着伸手拉上了门,“咣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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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眉头不悦的蹙了蹙,再看陆国庆,竟是摇头苦笑,一副“和神经病打交道其乐无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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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不禁猜测起杭龙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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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的说辞是:“他是山河家里那边拍过来保护他的,不受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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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问的事情不问,吴庚明白,应了一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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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家,过了一会儿,陆国庆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像酒吧这种小事,山河找你,你就帮他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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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怔了怔,旋即明白过来,陆国庆指的是这次酒吧救人的事,吴庚垂首:“放学生进来的人,还有给于鸿信塞人的,我都已经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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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没再说什么:“明天早上你送我去机场吧。”


“是”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22 19:33:00 +0800 CST  
52:人和人,不一样(3)


吴庚第二天早上来到的时候,陆国庆好像正在训话,客厅正中间站着纪山河,垂头耷脑的应和着,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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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十天之后回来。”陆国庆一边给吴庚开门一边对纪山河说,“你吴哥这两天和你一块儿住,快过年了,你给我消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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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纪山河闷闷的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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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看着好笑,陆国庆去卧室拿了包出来,纪山河已经哎哎哟哟的趴在了沙发上,陆国庆走过去给了他一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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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仰着脖子看他:“干嘛?医药费?抚恤金?”


陆国庆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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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嗔目结舌,十天而已,用得着一沓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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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撇了撇嘴,闷声说:“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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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庆又伸手,纪山河本能就躲,大手按在毛茸茸的头发上:“听话。”


纪山河正要表忠心,陆国庆手挪到他的身后,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加重音量说了同一句话:“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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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疼的弓起脊背,眼泪都快迸出来了。


陆国庆走了,纪山河听着家门关上的声儿,心里头没来由的空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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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送了陆国庆去而复返,纪山河正趴在沙发上看电视,抬头瞧见吴庚身后还跟着个小子。纪山河艰难的爬起来,扶着沙发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有体面。


“吴哥你回来了?”目光转向他身后:“这是林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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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怯怯的不说话,身上穿着吴庚昨天新买的羽绒服,衣服很好看,只是大了三个码。


吴庚把东西放进客房,到厨房里瞧见早餐的碗都洗了,满意的回到客厅,发现林巳还在门口站着,吴庚眉头微蹙:“怎么不叫人?”


林巳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无辜的看着吴庚,吴庚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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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山河。”纪山河行动不便,脸上泛着非常态的潮红,随口说了一句,目光又放在电视上了。


吴庚看了林巳一眼,吩咐:“主卧、次卧不能进,你住客房,我住沙发,包里有你的新课本,今天复习一下,明天就去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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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局促的握着衣角,纪山河随口问:“吴哥,林巳去哪儿上学?”


“你们学校初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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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吴庚也比较头疼,之前已经安排在了四中,陆国庆昨天问起来,说“我给你哥买了套房子,离这儿不远,明年开春装好了你们就能住,新区这边干脆就去师大附中,我打个电话,明天后天就把人送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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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的话吴庚不便反驳,可师大附中是重点中学,吴庚昨天让林巳做了一套题,学习成绩在普通中学中下等的样子,到师大附中年级倒数第一肯定是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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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俩人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偷偷挪到客房里去了。他把课本翻出来摊开在面前,思绪却飘到了不知名角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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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一个小时之后,纪山河来叫他吃午饭,负伤少年站在他身后良久,叫了他三声,这家伙都没在思绪里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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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不得不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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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纪山河万万没想到的事,林巳整个人的反应就像是被电瞬间击中的小兽,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下子蹿进了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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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手僵在半空,怔怔的看着桌子下瑟缩成一团的男孩,心口猛的被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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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陆国庆大致给纪山河讲了一句林巳的身份,说他是吕家浙想要收养的弟弟,暂时由吴庚收养,可瞧这孩子现在的样子,纪山河知道他的精力一定没有陆国庆说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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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把椅子拉开,他身后的伤比每次好的都快,现在竟然能艰难的蹲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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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底下好玩儿吗?”纪山河像逗一只小猫似的,看见林巳眼睛里明明灭灭的闪过惶恐和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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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林巳双手抱住膝盖,好像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是反应过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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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吃饭吧,吴哥出去了,家里就你和我。”如果正常状态下的纪山河,没准就伸手拉他一把了,这会儿他实在自身无力,撑着桌子扶着腰,像个老头子似的站起来。“你反应这么大显得我不像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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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纪山河走出去,林巳才红着脸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他的衣服都是吴庚派小弟买的,家居服的衣服和裤脚都折了好多下才勉强能穿。他整理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发现纪山河端着个饭碗半靠着沙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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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看了看桌上的饭和菜,想了想,也拨出一点来端着吃。


纪山河气笑了:“我是不能坐,你干嘛站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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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愣愣的,局促的把饭碗放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纪山河脑袋疼,但看他那表情又实在不忍心,很热络的招呼他坐自己旁边,林巳想了想,端起饭碗走过去。


电视上在放《双旗镇刀客》,俩人默默的吃着饭,林巳不常看电视,却很意外的看进去了。不知不觉饭菜都见了底,直到电影看完,林巳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连忙把纪山河的碗收起来拿到厨房去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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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也没和他客气,“冰箱里有可乐,帮我拿一瓶。”


林巳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放下碗去拿可乐,给纪山河送过去。


“你不喝啊?冰箱里有橙汁,旁边的柜子里有零食,你自己拿啊,我现在没力气照顾你。”纪山河一边说,一边用遥控器换台,足隔了三分钟,林巳才“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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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换了几个台最后定格在中央4,正被新闻熏陶的想要睡觉的时候,厨房传来“砰”的碎裂声。


纪山河一惊,朝厨房瞥了一眼,瞧见林巳正愣愣的看着脚底,估计是把碗给打了。纪山河好笑:“别割着手啊。”


林巳的回答依然迟缓,纪山河没当回事儿,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心想吴庚的中药还挺管用的,比外敷药好多了。


自己在沙发上折腾了一会儿决定回房去好好睡,忽然感到厨房里半天都没动静,纪山河爬起来,朝厨房扯了扯脖子,一看脑袋都要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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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纪山河也顾不得身后的伤,几个大步冲过去,将跪在碎瓷片上的孩子给拎了起来。


纪山河脑子充血,将人往墙上狠狠一压,“你是不是有病?”


林巳眸子里颤巍巍的,像个被豹子咬住的羚羊。


纪山河扯着他到客厅,瞧见家居裤膝盖的位置已经有了血迹,眼睛狠狠的烫了一下似的。


饶是纪山河好脾气,这时候也憋了一肚子火,“谁让你跪了?”


男孩站不直,双腿打着颤,局促的抓着衣角,可是眼睛丝毫都不敢躲避的看着纪山河,除了惶恐和胆怯,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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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慢慢缓了口气,拽了他往自己卧室走,进门后顺手拿起医药箱,放到桌子上。


然后指着桌面吩咐林巳:“坐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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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的衣角都要被揉烂了,眼睛颤巍巍的“啊?”了一声,不明白纪山河要做什么。


纪山河怎么可能告诉他,因为自己屁股艰难,所以只能让他坐在高处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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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就没什么耐心,此时也有点烦了,想也没想两手在林巳腰间一捏,直接把人给提到了桌子上,林巳虽然也有快一米七的样子,在纪山河眼中就像个柔柔弱弱的小孩子,而且一提之下才知道,男孩不仅看上去瘦弱,体重也轻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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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心中莫名的更加烦躁。


后知后觉的林巳早就被纪山河的动作吓傻了,愣在那里像个木头。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22 19:34:00 +0800 CST  
52:人和人,不一样(4)


纪山河操起剪刀将林巳膝盖处的家居服布料剪开,露出伤口的时候纪山河的手猛的一顿。


右腿碎瓷片虽然有割伤,但并不严重,令纪山河骇然的是男孩膝盖处如厚茧一般的伤疤。


那是无数次碎瓷割伤后的愈合,以及常年跪姿磨出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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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眉头深深的凛了起来,从医药箱里掏出酒精,无声的处理着伤口,林巳好像没有痛感似的,看着纪山河低头时垂在他眼前的头发,早已干涸如井的眼底没来由涩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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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好,纪山河转去客房帮林巳拿衣服,翻了半天发现吴庚买的衣服自己穿着都嫌大,想了想转回卧室,从最高的格子里翻出几件自己的旧衣服,纪山河大多数衣服都是他二姨买的,跟陆国庆住在一起后,黎璐帮单晓北买衣服的时候也会给他买几件,其余的都是陆国庆自己买衣服的时候随手帮纪山河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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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这两年个子长的实在有些迅猛,他挑了几件出来,又找了套没穿过的家居服,走到林巳的面前塞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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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认真的抬起头对上男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不管你从前经历过什么,但刚才那样的事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做,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是被我看到,如果被我哥看到,你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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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眸子狠狠的缩了缩,来之前他已经知道这里是陆国庆的家,也明白纪山河口中所说的大哥就是陆国庆。此时不知是被纪山河的低气压所迫,还是对陆国庆的那点没来由的信任和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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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诺诺的道了句:“对不起。”


吴庚下午回来一趟,纪山河在卧室里睡觉,林巳坐在餐椅上看书,吴庚看着林巳合体的衣服,略略愣了愣,却也没说什么,给两人做了晚饭,又给纪山河熬了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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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并不是个闲人,六哥不在他有一堆事情处理,除了纪山河,世界上也没有第二个人需要他亲历亲为来当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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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家里只有林巳,吴庚大可以让服务生叫外卖好了。


吴庚临走前去卧室给纪山河敷了一遍药,陆国庆不在家,纪山河疼起来嘴也不闲着,“吴哥……吴哥吴哥……吴哥吴哥你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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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吴庚脾气再好,也烦的脑仁发疼,等吴庚走了,林巳瞧见纪山河扶着墙从卧室里出来。


脑子里百转千回的转了转,他一直以为纪山河动作迟缓笨拙是因为他是个瘸子,难道他伤的并不是腿,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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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不可抑制的盯着纪山河扶着后腰的动作,然后默默的将目光转到书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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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走出来,“喂,打碎一只碗就不会摆饭了呀?”起床气十足。


“啊?……哦哦哦哦哦。”林巳难得的慌乱了一回。


纪山河莫名其妙。


林巳把饭和菜装进一个盘子里,正端出来,发现纪山河正在看他的课本,踌躇的愣在了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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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又好气又好笑:“小子,你一下午就看这一页啊?”


他午休之前就看见课本翻在这张配图上,抬头一看林巳局促的模样,又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接过他手里的盘子,自己走到沙发上,开电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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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给自己盛饭,想了想,还是坐在了餐桌边默默吃起来。


纪山河余光瞥见男生的脊背,没有出声,两人各居一隅,自顾自的吃完了饭。


第二天一早,林巳就被吴庚接走去上学了,吴庚很委婉的提醒纪山河“今天其实可以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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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鸵鸟似的装没听懂,大咧咧的和吴庚道别:“明天我肯定上学,吴大哥慢走。”


出门的时候吴庚不可抑制的笑了笑,笑容落进林巳的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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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吧,自陆国庆把他交到吴庚手中,他甚至从未对自己真心笑过。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22 19:35:00 +0800 CST  
52:人和人,不一样(5)


师大附中中午放学时间比较短,纪山河上学的时候也不回家吃饭,在食堂或是在周边买着吃。


师大附中初中晚自习放学的时间是八点整,比高中部早一个多小时,可是到了晚上十点,林巳也没有回家。


纪山河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电视,目光在时钟上瞟了好几次,不知道怎么的,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眉间现出担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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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二十分的时候,楼道里有响动,纪山河清楚的听见吴庚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家里没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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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便是钥匙开门声,纪山河在沙发里直起身子,瞧见林巳跟着吴庚走进来。看向纪山河的时候目光有些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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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拎着水果,随口问林巳:“怎么这么晚回来?你不是八点就放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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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没吱声,看得出人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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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睡着了,可能他敲门我没有听到。”纪山河从沙发上站起来,虽然他并不是一个晚上都在关注门外,但是他十分确定,从八点到十点这个时间里,并没有任何人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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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身子更僵了,纪山河只留了个背影,回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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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刚决定回房间去,就听见防盗门有异常的声音,之所以是异常,并不是所谓的钥匙开门声,而是很细微的“嘶嘶”声。几秒钟的功夫,林巳眼睁睁的看见防盗门锁“咔嗒”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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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连退了两步,差点坐到地上,然后就见一个穿着帽衫的男人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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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也发现了异样,刚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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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到了双手插兜的杭龙,径直往纪山河的卧室走。


林巳瞧见吴庚皱了皱眉,紧接着视而不见的转回厨房熬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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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穿运动装,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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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龙说完就从卧室里转出来了,几分钟后,纪山河真的换了一身运动装跑了出来,“吴哥,我出去一下,你们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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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很担心的看着他略显迟缓的步子,实在不相信他穿运动装到底能做什么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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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梯对纪山河来说无异于上刑,跑到一楼就已经一身的汗,他运动装外面还套了个薄薄的羽绒服,因为他瞧见杭龙帽衫外头也破天荒的穿了羽绒服这种御寒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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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叔。”挨了这人两板子之后,纪山河语气恭敬了不少。一抬眼就发现杭龙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


纪山河脊背发寒,脑子里迅速回忆有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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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龙抬眼看了看天际,乌沉沉的,空气里混着泥土气,泷安的冬天很少下东北那样的鹅毛雪,往往雪落到地上就会化掉,整个城市不仅不会银装素裹,还会被雨雪弄的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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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不喜欢泷安的冬天,杭龙脸上一闪而过的索然,似乎也有同感。目光收回来落在纪山河脸上。“你明天上学,帮你恢复恢复。”


“啊?”纪山河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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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龙左右各抻了一下脖子,发出“嘎巴”“嘎巴”的两声脆响。纪山河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身上薄薄的汗全都从毛孔里缩回了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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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便听见沉声的一句吩咐:“跟紧了。”


随即,杭龙竟然匀速开跑,速度不快,可也真的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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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错愣了半天才任命的提脚跟上去,屁股经过最初艰难的拉伸,出了小区的时候感觉到活血效应了。纪山河疼的呲牙裂嘴,跟上杭龙的步子无声的问候一遍他的诸多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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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人烟越少,新区的最北边是一片新建的“行政区”,泷安包括市政府在内的所有行政、事业单位,都在“行政区”规划出地盘,很多高楼大厦已经初具规模,但在这个时期也只是诸多施工现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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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柏油路直跑到未铺设好的土路上,可杭龙的脚步依旧未停。纪山河身体素质好,虽然有伤在身,但一万米应该能勉强支撑,可杭龙这种跑过六千米还不见急喘气的身体素质,已然可以称之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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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龙也不强求他,感觉纪山河和自己拉的距离大了,就放缓步子等一等,直到跑过北桥,入眼黑压压的一片山峦,杭龙才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桥栏上,再度望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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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纪山河跟了上来,如果不是屁股上疼的要死,他这会儿肯定直接坐地上了。男生把全身的力量都靠在栏杆上,抬头看杭龙盯着的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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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叔,你今天不太对劲儿啊。”男生嗓子里冒火,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杭龙收回目光,静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就在纪山河以为杭龙其实是站着睡着了的时候,杭龙缓缓的向后退了几步,竟然对着天际刚露出点轮廓的月亮,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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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纪山河吓的仓皇后退,男儿膝下有黄金,杭龙膝盖底下那可是金刚石啊。


杭龙整个人氤氲在一层冷漠的光晕里,声音也透着一股幽远回长。“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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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龙已经跪在地上,这句话显然在吩咐纪山河。纪山河不明所以,但顾及到杭龙此刻的气场,愣了一瞬便也顺势跪在了杭龙斜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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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跪下来,就听杭龙说道:“农历12月初2,23点20……”


纪山河本能的去看腕上的手表,再猛的抬头看杭龙,这个人刚才分明没有看时间,怎么会这么准确的把时间报出来,难道……纪山河望着天际,这男人不会是像古代人那样星相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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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杭龙下一句话,便让纪山河整个人都僵在了当下。


“山河,记住了,这个时间是你三叔的死忌。”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22 19:36:00 +0800 CST  
52:人和人,不一样(6)


纪山河问过二叔,他虽然知道三叔是自杀而死,却不知道人死的具体时间,因为纪诚得到通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初十,纪州在医院的停尸房里,冷冻了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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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纪家人便以为忌日是十二月初三。


纪山河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直起上身的时候眼睛里氤氲着湿润,“你知道我三叔是怎么死的对吗?”


“知道。”杭龙直言不讳,“他就死在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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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大骇,转身一把拉住杭龙:“你把话说清楚。”


杭龙顺势坐在冰冷的桥面上,目光悠远的落在黑夜里的山峦上:“两年,你三叔为了给你父亲报仇,伤人无数,也失手杀过无辜,他收服了很多人,最后大可不必那么高调的报仇,其实他决定手刃仇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死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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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龙摸出两根烟,递一根给纪山河,两人一坐一跪在冰冷的石桥上静静的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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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知道,杭龙一旦开了话匣子,就会将事情说完,今晚就是那个开诚布公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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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根烟抽尽,杭龙才又开口:“延城那个地方,连饭店的服务生都是混子,你三叔杀的,却是那个城市的王。”杭龙嗤的笑了一声,呛到了似的,“我从认识你三叔开始就知道他胆子壮,也知道他到延城肯定是盯着哪个人,可是真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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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纪山河跪不住,改成了蹲着的姿势,身上的热气散尽,两个人都是紧紧的缩在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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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龙看了他一眼:“大佬死了,大佬的儿子悬赏一千万,找你三叔,生死勿论,活见人死见尸,延城群龙无首,各方势力知道抓到你三叔就是名正言顺上位的契机。你三叔早料到了这一点,他找了三个人,交代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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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龙脸上是淡的水一样的神情,纪山河胸口咚咚的跳,“然后他就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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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龙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纪山河看的出他有话憋着没说,眼睛里含着冷意,稍纵即逝。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牛皮纸的质地,边缘磨损,用一个透明的密封袋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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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三叔的遗书。”


纪山河一把夺过来,手指不知是冷的还是激动的,哆哆嗦嗦三分钟才把信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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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摸出手机照亮,第一个字落进眼里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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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纪家人的笔书出奇的像,因为从小临摹的都是爷爷书架上的那本唯一的字帖。


这封信却不是三叔临终所书,而是他当年与纪山河分别后,在北京火车站的休息椅上坐着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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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很简短,寥寥数字,“二哥,若我死了,将坟墓与父亲大哥分开来葬,若我没死,就当我死了。”


纪山河哭的泣不成声,眼前全都是纪州在火车站台上笑望自己的模样,如果他知道那时是诀别,便不会早早的转身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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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龙伸手按了按男生的头发,“你知道你三叔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男生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像个寻求依靠的孩子。杭龙叹了一口气,“你是三叔说……哥我错了。”声音泛着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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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唇角向下狠狠一坠,头埋在臂弯里再难压抑,嚎啕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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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的爷爷去世的时候,纪州才上小学五年级,他对父亲的概念几乎全部来源于纪刚,而对纪山河来说,三叔并不是所谓的长辈,他曾经一度效仿三叔的一切,无论在公安局大院还是纪山河上过的所有学校,纪州无疑都是丰碑似的人物,那是纪山河最直观最亲密的偶像。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22 19:37:00 +0800 CST  
52:人和人,不一样(7)


回程的时候天际已经隐隐泛白,两人冻的不轻,在工地附近的早餐铺子里吃了早饭,回到小区,走进楼道的时候,杭龙忽然没来由的道了一句:“昨晚在你家门口蹲着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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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纪山河愣了愣才明白杭龙指的是林巳,果然不出所料,林巳昨晚放学后便回了家,只是一直等在楼道里没去敲门。


纪山河随口道:“那孩子有点别扭,是我哥朋友的弟弟,过两天就走了。”


杭龙落在纪山河的身后,走了几节台阶才又说:“对他好点。”


纪山河脚步一顿,扭过头看杭龙,感觉自己刚才肯定是幻听了。


杭龙的面色被帽衫遮掉大半,“遇到你三叔前,我就那副德行。”说完,侧身从纪山河身边走过,自顾自的开门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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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看着紧闭的门扉良久,才拿钥匙开了自家门。


进门就看见林巳面容纠结的站在洗手间门口,洗手间里有灯光和花洒声,吴庚似乎正在晨浴。


林巳没料到纪山河清晨才回家,怔愣了片刻,要张口却不知道称呼什么,只得局促的抿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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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换鞋的时候眉头紧锁,实在无法将12岁能准确踢断别人腿骨的人代入到林巳的灵魂里。


纪山河昨晚冻的不轻,脱了羽绒服随手把空调调高了两个温度。然后才看向林巳,问他“杵在这儿干嘛?”


林巳垂着脑袋不说话,纪山河将视线转到他紧紧并起来的双腿上,脑袋里“铮”的一声,感觉一股火气从脚底涌了上来。


“主卧也有洗手间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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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脸颊通红,他有点惊讶的看着纪山河,那样子似乎在问,“我能去主卧用卫生间吗?”


纪山河烦透了,上前扯过他快速往主卧走,粗鲁的把人塞进洗手间,“砰”的一声反手关了门。


纪山河从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脑子里却闪现杭龙刚刚说的那句话——对他好点。


纪山河怔了片刻,不由在想,杭龙在遇到三叔之前难道真的是这副模样吗?直到林巳从洗手间里出来,发现纪山河站在门口,一下子又恢复到了局促不安的样子,纪山河心中的那丝烦躁无以复加的又卷了上来,暗骂自己有病,杭龙就算转世一百次也不会这副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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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回房换了衣服,酸疼的腿部肌肉以及腿部以上的部位敏感如旧,使得洗过热水澡后的男生走起路来显得格外笨拙。


路过客厅的时候朝厨房里的吴庚喊了一声:“吴哥,我早上吃过了,上学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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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吴庚一个精品男人系围裙操锅铲,听纪山河这么说,转身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到餐桌上,示意纪山河:“最后一顿。”目光停在纪山河敏感位置上,毫不婉转的问:“不过若是伤上加伤的话,我今天再去给你抓一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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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脸上发热,咕咚咕咚喝了药,“没有的事儿。”


吴庚耸耸肩,转回厨房里做早饭了。


直到出门纪山河也没和林巳说话,明明是一个学校,进大门后一个左拐一个右拐而已,却并没有要同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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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重回学校引起的轰动自然不小,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瞧见在位置上主动罚站的纪山河,只是垂眸苦笑着摇了摇头,自习课后,纪山河便去老师办公室道歉,说自己那日撒谎去了酒吧,至于酒吧里发生的事便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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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班主任在听到纪山河逃晚自习竟然是为了“去酒吧”后,还是掩饰不住的惊异了,“纪山河,你家里管的这么严,你竟然还敢去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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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垂着脑袋,整个数学教研组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身上,男生的脸上火烧云似的,小声道歉:“对不起,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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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摇头,“之前还觉得你哥管你管的狠了,如果你对自己就是这么个态度,那你的确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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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来来回回都是各班课代表,纪山河的脑袋几乎要埋进土里去了。


20岁,被打了屁股还不算,竟被传的人尽皆知。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22 19:38:00 +0800 CST  
52:人和人,不一样(8)


晚上回家,纪山河刚打开家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吴庚略微上扬的音调从客房里传来,卧室门半掩着,纪山河换鞋的空隙里,几句清晰的责骂传进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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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如果不知道拿和偷的区别,我不介意再费一遍力让你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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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微微蹙眉,偷窃?上学第一天?他无奈的摇摇头,看样子这孩子身上的毛病真不少,脱了外套往卧室走,吴庚没有发现客厅里的响动,训斥的声音掩盖不住胸腔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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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你了你就说话,什么都不说我就当你是默认……好,不说话是吗,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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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脚步微顿,瞧见吴庚从卧室里寻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武器,开了房门直奔厨房,从厨房里拿了扫地的扫帚出来时才瞧见纪山河站在卧室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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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吴庚这么温文尔雅的人气成这样也挺难得,纪山河想起杭龙的那句“对他好点”,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吴哥,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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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心知陆国庆回来之后吴庚和林巳就会远离自己的生活,可还是脑短路似的走到了客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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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站在桌前,两只手紧紧攥着两侧裤子,很意外的没有眼泪,平静的像个叛逆期挑衅家长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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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松了松衬衫领口,语气不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同学的手机是不是你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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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站在门口没有动,他发现林巳的眼睛平静的像一潭湖,丝毫情绪都没有,好像面对的情形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


纪山河有些纳闷,吴庚显然是半点耐性都没有了,历喝一声:“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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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木然的把手伸出来,两只手平平的举在身前,没有半点逃避,如果忽略掉他眼睛里的波澜不惊,纪山河甚至也要怀疑,这是对家长的某种挑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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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扬手三下打下去,扫帚柄是塑料的一根棍子,少年疼的缩瑟着肩膀,但两只手依旧平平的举着,没有半点要抽回去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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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小时候挨过父亲的手板,知道本能的维持几乎是不可能的,吴庚还要再打,纪山河忽然出声:“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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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国庆的世界里,长辈捶楚晚辈,大哥责难小弟,都是本分,外人鲜少有从中插手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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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出声已经坏了规矩,他对吴庚抱歉的一笑,“吴哥,我来问问。”


吴庚挺意外,这几日相处下来吴庚看的出纪山河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他对林巳的距离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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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的纪山河也多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一抹沉稳,让吴庚选择暂时坐回客卧的沙发上。纪山河双手插兜的站在林巳面前,林巳平举的手心上赫然有三条鲜红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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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纪山河出口的一句却是:“如果真是你偷的,我也懒的管,若你觉得冤枉,说出来,你今天挨了多少,明天去学校我帮你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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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眼神一变,显然没明白纪山河的意思。吴庚也蹙起了眉头,惊异的却是纪山河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相信林巳被人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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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心中笃定,同在屋檐下连去主卧卫生间都不敢的小子,怎么会有胆量惦记别人的东西,何况据他所知,吴庚因为事情多,给这孩子的零花钱不在少数,他不缺钱,至于手机,纪山河相信,林巳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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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两个男生长久的对视,林巳感受到自己从心底冒出来的一股异样,像是一个气泡没来由的产生,瞬间的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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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林巳哑着嗓子开了口:“不是我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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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林巳到新环境两天,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无论是自我介绍时的沉默,还是上课叫起来回答问题时的木讷,都让他无所避免的成了班级里的异类,更倒霉的是,他和初中部风头无两的男生坐同桌,因为拒绝帮其抄作业,所以在上学第二天被全班男生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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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恶作剧演变成误会,告发到老师那里已经不可挽回,全班又讳莫如深的选择了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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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说的并不详细,只说了关键的几句,纪山河和吴庚都听明白了,吴庚脸色更加不悦:“我刚在你们学校问你时你为什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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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垂眸不说话,这种程度的欺凌他经历的多了,根本没当一回事儿。纪山河看着他的反应,声音淡淡的,“这里没有人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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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林巳“嚯”的抬起头来,吴庚也没想到纪山河会说出这么一句,虽然这句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是吴庚此时真正的心里感受,但吴庚觉得这话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说显得有些严重了。
抛却这些顾忌,在吴庚的心里,若不是六哥有所交代,他甚至会不顾吕家浙的反应,直接把孩子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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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身体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了似的,他终于知道什么才叫做“无言可辨,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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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换了个悠闲的姿态,“谁欠你的,你把气撒在谁身上,如果做不到,估计你在这儿也待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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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山河了解陆国庆,他现在只是还不知道林巳是什么性格,如果他知道林巳和正常人不一样,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人成为吕家浙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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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亦知道这一点,纪山河继续说:“如果你听懂了,跟吴哥道歉,把你班级和同桌的名字写下来交给我,如果听不懂,六天之后我让我哥把你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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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纪山河再没给林巳反应的机会,转身对吴庚抱歉一笑:“我有分寸,不会在学校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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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庚复杂的看了林巳一眼,又看了看纪山河,他知道,纪山河这么说,是在帮这个孩子,超乎于正常距离的帮助,连吴庚都做不到的那种程度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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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非出自于关心,像是违心去做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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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巳怎么都想不到,纪山河对他不同于别人的态度,全部来自于杭龙早上的那句“我就是那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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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的缘分,其实早就注定,不偏不倚,正好是那样的契机。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22 19:39:00 +0800 CST  
帮阿九占的沙发!!!!!!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22 19:40:00 +0800 CST  
不支持催更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25 16:30:00 +0800 CST  
最近不更,大家先去别人家看看文,别宅在一个坑里!!!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7-09-28 21:26:00 +0800 CST  
53:看起来挺靠谱(1)


次日整个上午林巳都处在神游的状态,他记得昨天纪山河说的那句“你挨的我会帮你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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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巳从来都没有把任何人的允诺当过真,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上午依然进入到了一种焦灼的状态,给外人的感觉就好像书包里藏着一枚随时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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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有病?”


在林巳第N次瞧向班级后门之后,同桌程烁心里的那抹烦躁还是被撩拨起来了。他声音不大,却也是足够让“左邻右舍”都能听见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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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怀好意的转过头来,有人目光轻蔑,有的眼带同情。


林巳放在桌下的手略略捏紧,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从前这种程度的关注不是早就免疫了吗?亲人尚且如此,难不成还在陌生人身上寄托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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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戳着手心处依然红肿的位置,钝钝的疼,提醒着他的人生从来都没改变过。


体育委员从外头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一拍程烁的肩膀,大声说:“行啊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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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烁不明所以,有点不耐烦的问:“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体育委员是个大个头,整个班数他最高,他把程烁前座的人拉开,自己侧坐着和程烁说话:“刚才老体通知我,一会体育课校篮球队要来筛选。”


程烁一听是篮球队,更不耐烦了,他也报名了篮球队初选,谁知道那天有事正好给错过了,要不就凭面前这个傻大个怎么可能成了十个年级候选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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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你显摆多少天了,能不能有点新鲜的?”程烁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体育委员咧着嘴,“装,你再装,我刚才看候选人名单里有你。”


程烁“嚯”的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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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委员瞥着他:“你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初选都没考,难道是走了后门?”


程烁脑袋里懵懵的,也没管这人的冷嘲热讽,再次询问了一遍:“你说我进候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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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下午第一节体育课,校篮球队的人过来复选,咱们和隔壁班一块儿上课,俩班算上你和我,有四个候选。”

楼主 良家小唇  发布于 2018-08-12 20:38:00 +0800 CST  

楼主:良家小唇

字数:223761

发表时间:2016-08-17 18:0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24 12:17:12 +0800 CST

评论数:357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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