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盛世木偶人(短篇)


隆基把人抱上侧塌歇着,打了温水轻轻擦拭伤口。处理得仔细,像是对待一个十代单传的婴孩。暖暖的指尖点了药膏,细致推开,焉离只是抱着玉枕不出声,任人动作。

直到听到人走出关上房门的声音,方把头埋在被窝里沉沉睡去。第二天吃饭,两人相对无言。焉离站着勉强喝了半碗清粥,转身回房,牵动伤口,鲜血从素净的白底裤衫透出,一旁的桃子朝三皇子努努嘴示意。三皇子点点头,这些早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打得太重了。

当真两人一日未有只言片语,白天三皇子像是蒸发了一样,晚上去了焉离的房间,焉离本在床上歇着,看到他来,忙起身下跪,膝盖咚地一声磕在地板上。
“作死!”三皇子一把拉起人单手轻轻环抱着,焉离背过脸低头不去看
“你这脾气还真是越来越大了。”三皇子微微扬起了嘴角,一双狭长的眼透着暖意。

“身后还疼得紧吗?”说着就将人按压在床上。半推半就拉下裤子,裸露的躯体露出来,裂痕已经不像昨日触目惊心了,结了薄薄的血痂,仍肿得厉害。
“昨日我失了分寸,焉离,你受苦了”身后涂抹了新的药膏,温润清凉,和这人轻柔的话语一样,焉离玩弄着床帘上的惠子,装作没听见。

“现在肯定恨死我了吧”三皇子单手顺着人背,又捋捋他前额的发丝,眼里暖意灼然。
“没。。 。。。”焉离鼻子一酸,拼命忍住言语里的哭腔,当初挨打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都没有哭,一听这样的话却受不了了。

“你要真想家了,告诉我一声便是,大不了我陪你回去一趟。”
“你不过是说几句哄人的话,怎么可能脱得了身陪我回去?”焉离低着头说

“你竟如此不可信我。”隆基打横把焉离抱出上房门,门外已经停靠了马车,金银细软也一并包好了,备了几套便装,统统码放在车内。焉离这才发现三皇子穿着件半新的青衫,朴素的布衫越显得人肩宽挺拔。

两人刚上马车,桃子就赶来通报“皇上派人下旨命你闭门思过三月”隆基紧紧皱眉“天下还真没有不透风的墙”。焉离本就没抱什么希望,看到这马车阵势又惊又喜,听到此言虽然失落,但到底能理会了这般心意。

刚欲下车,被隆基一把拦着
“君子一诺千金,答应你的事情难不成我还做不到吗?出发!”
“那皇上那儿?。。。 。。”桃子担心地问
“我没去接旨也不算忤逆之罪,回来再说,横竖有我挡着。”三皇子已经打定了主意。
“挑子你个小丫头可收敛着些,惹了麻烦去敬事房吃板子,爷这远水可救不了近火。”说着,就命人驾车离去。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3-27 23:33:00 +0800 CST  

三皇子李隆基抗旨下苏州的消息传到金銮殿上的圣上耳里,自然激起一场大怒。
“好大个胆子,朕罚他闭门思过,他竟然下苏州游历?半分没把朕放在眼里!”
面前的青瓷茶盏摔个粉碎。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唯唯诺诺。

“立刻召派人手!务必天黑之前把这逆子捉拿回来!”金口一开,眉间燃起灼灼怒气。
“是!”候立的侍卫立刻接下任务退下。

另一路,那正被缉拿之人,此刻驾着马车飞奔逍遥。早就料得会有这一遭,车至桥头就换了水路。等到派出的人马在长安街头四处寻觅,哪还见得半个 踪影。

水路没有马车颠簸,对于焉离养伤也是极佳的。焉离趴在坐垫上,玩弄着眼前人腰间系着玉佩的黄金穗子。偶尔抬头就看见他也低头看着自己,眉目柔和。
“你老这么懒着,经络更是不通,稍微活动下也好得快些。”焉离只当没听见,闭了眼舒舒服服躺靠在那人腿上。
“你啊。。。 。。。”隆基无可奈何,微微调整了坐姿,好让他睡的更安稳。

下船后,焉离发现,自己真是小瞧自己主子。这次出门本想会困难重重,时刻提心吊胆会半路回去,哪知道一路都有客栈接应,留了上好的客房不说,掌柜们都恭敬地称隆基为三爷,似乎全是旧相识,一路把风传信,追兵们就在眼前也丝毫不惧,旅程一路异常顺当。

天蒙细雨,三郎翘腿而坐,看着神色淡然的焉离。轻抿上好的西湖龙井,思绪万千。
“宫里世事无常,我也趁着现在手里有些余力多准备些,收田地,开商铺客栈,也防着哪天树倒猢狲散有条落脚的后路。”焉离未曾想过他看得如此深远,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年,让他心里一痛。

不符年纪的老成,布局周密的远虑,自己若只是个寻常百姓,也就只知道宫内的繁花似锦,不会知道这些背后的孤独和不安。焉离心中五味陈杂。

拜祭之日,正值小雨,隆基给焉离撑了伞,看他咚咚磕了头,粘了一额的泥。自己淋了透湿,临走上了柱香,行了跪拜礼。焉离起初不让,“堂堂皇子,上跪天地,下拜君王,怎么可以对百姓行大礼?”听到此言,此言隆基摇摇头

“不说长者为尊,死者为大,单说二老养育你多年,也没等到到你伺候他们日子就走了,如今便宜了我,难道我还不该表下感激之意?”一字一句,深见诚意。
焉离也只能由着他对着墓碑恭敬下拜。

下雨路滑,当晚两人留在了焉离以前的家中宿一夜。也没什么吃的,焉离去附近商贩买了糯米粉,包了芝麻糖芯汤圆,端来给三郎。甜糯的口感让三郎啧啧称赞,焉离眼中闪着光亮,对上那双水润的杏核眼,四月暖意涌上心间。
“焉离,我终究要和你再来,那时候,我才算是个,有家的人了。”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02 12:13:00 +0800 CST  

【倾国之变】

三郎坐在马车内,看着窗外的江南风光出神。此次出来近半月,回宫的日子多少有些忐忑。焉离伤已经痊愈,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出神,到底免不了担心。
“就这么回去?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
“放心吧,父皇的脾气我最是了解,不过挨几句骂罢了,最多不过。。。。”话到嘴边又停下了

“最多不过什么?”焉离睁大了眼
“还能是什么,家法伺候呗。”三郎斜靠背垫,玩弄手里折扇,说的一脸事不关己。双颊微微有些发热。

焉离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虽踏实了许多,又愈发觉得自己不该连累他,双眉微皱起来。三郎看着这张担忧羞愧的脸,一扫心中不快,凑过去邪笑
“怎么?在为我担心?心疼了吧?”嘴角噙着说不出的得意
焉离将他一把推开,双颊绯红看向窗外,不理会那调笑轻挑之人。

“皇宫重地,未经召见,不得出入”宫门的侍卫拦下马车。隆基刚下车,就看桃子一遛儿跑过来,“主子,主子,你可回来了,呜呜呜。。。 。。。”一头扎隆基怀里哭咽起来。
“小丫头怎么了?”轻拍她后背抚慰
“天后。。。。天后登基,皇上被封为相王了”小丫头抽抽搭搭泣不成声。

隆基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晕过去。待到站定,回过神来,直往宫门内冲进。
两旁侍卫兵刃相阻。隆基毅然拔剑而挥,一时间宫门刀剑相见。
“天下是我李唐的天下,还轮不到你们拦着,给我让开!”矫健的身影武功卓越,带动一阵阵风叶嗖嗖,城门的士兵守将纷纷举着长矛围攻过来,纵然一世英雄,武功再好的人也寡不敌众。

“住手!”一声威严的怒喝响起。
“王爷”众将卫放下兵器,单膝而跪。
“宫门重地,岂容你放肆!”相王看着满眼血丝的儿子强压心中怒火。
“将祖宗姓氏置之不顾,才是放肆!”隆基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嘶吼。
“啪!”一记响彻的耳光劈头盖脸地抽下,隆基差点摔倒,耳边嗡嗡作响,脸上炸开了鲜明的指印,嘴里涌起一股腥咸。

“滚回府去!本王现在尚有事上奏则天陛下。”相王看着狼狈的隆基,恨恨甩袖转身进了宫门,心里涌起翻江倒海的无奈和苦痛。
身后的三郎拼命奔跑,离宏伟堂皇的皇宫越来越远。焉离和桃子拼命追奔,怎么没追上。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04 22:42:00 +0800 CST  

长安街巷的夜晚,酒香十里,灯火昭然。一身常服,沉闷喝酒的少年选了个幽僻的座位。谁也不曾想到会是刚从皇子降为皇嗣的李隆基。
“嘿嘿,你听说了吗,天下真有亲娘把儿子从龙椅上拉下,自己坐的事情”
“啧啧,真是奇文哪,居然女人也能做皇帝,这世道哟”
“要说也是这儿子窝囊,不过这娶女人真得娶准,指不定就连祖宗都卖咯”
“哈哈哈。。。 。。。”
尖锐刺耳的议论声让隆基把个酒壶砸的粉碎,周遭的嘈杂夏然而止,纷纷离席而去,只剩他一人一壶接着一壶独自闷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王府自己的床上。

“主子,你可醒了”桃子打了盆清水给他擦脸,神色担忧“主子,你昨晚喝多了,被家丁抬回来的,王爷。。。。王爷好生气啊,还说行了就叫你去厅堂”
“焉离呢?”三郎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心思根本没放在桃子说的那一堆话上。
“焉离哥哥昨晚起就自己跪在厅堂了,想求王爷。。。。。唉主子,你还没吃早饭呢。”隆基已经跑去厅堂了。果然见得焉离端正跪在中央,周围过往的奴仆绕道而行窃窃私语。
“起来!”隆基上前把跪着的焉离一把拉起,轻得像一片纸张,
焉离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刚被拉起又欲跪下。王爷已经来到厅堂内,挑襟落座看似闲闲的靠在椅上,拳头却不自觉的在桌案下握紧了,努力平静心情
“抗旨出游,城门打斗,堂堂贵族贵胄,在酒楼喝得烂醉,如此为所欲为,三郎,你要说个理由给本王听吗?”王爷怒目而视
“对于家国天下都弃之不顾的人,我无话可说”隆基回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
“好一个无话可说!”一掌拍在案上,指着隆基怒不可遏,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忤逆自己,如今天下局势已变就这么个冲动鲁莽的性子,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惹上杀身之祸。本是危险时期也不想计较,只是这孽子拒不认错,真是混账!

“好!好!本王该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来教!!先好好担当你的罪过吧,三罪并罚!来人,传家法!将三公子当众杖责六十!!”一声喝令让周遭的奴仆皆一抖。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04 22:43:00 +0800 CST  

下人见 王爷此次真是动了大怒,赶忙把长木凳搬来,三指宽的荆杖让人不寒而栗。三郎低低垂首,嘴角抿成倔强的弧度。

“三公子,这王爷下令,只好委屈您了。。 。。”不听人说完,三郎已凛然俯下身趴在凳上。身后风声鹤唳,荆杖落在隔了几层的衣裤的皮肉上,扑扑发出沉闷的响声,到底是自己少主子,奴仆们哪敢真的下多大力气,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就这么打了十几下,面前的王爷皱眉看着这一帮放水的奴才,再看那逆子,闭了双眼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火气腾腾而起,劈手夺下荆杖,呵斥掌刑之人。
“就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也敢如此袒护这孽障?你们一个一个当本王眼瞎吗?”越说越气,扬起荆杖狠盖七八下,手腕都震得一震酸痛。

“呃。。。”猛然身后厚重的荆杖抽打得越来越密,三郎忍不住叫出声来,复又拼命忍住喉头的声音,终究撑不住一波一波的火燎似的灼痛,双手紧抱住凳沿,低头咬住领口衣襟。
王爷摇摇头,心下顿生怜爱之心,又想到自己尤为宠爱的儿子如今这般冲动妄为,子不教父之过,也是自己疏于教育,也罢,今日就好好尽尽父亲教导之责。

“三郎,而今局势有变,你心里再不服气也要收敛着”复开口时,语气虽严厉,但完全不是愤怒时候的怒斥了。三郎本是深怨他父亲,听得此言心知父亲毕竟是心疼自己,此次到底是自己惹得父亲生这么大气,政局本就对父亲不利,自己不但不能为其分忧反而火上浇油,实属不孝,亦觉得羞愧难当。

“是,儿臣知错。”三郎轻轻开口,要不是王爷听力好,也分辨不出他说些什么。如此一言父子两人心中之结顺解,王爷本就是温润之人,又宠溺三郎,见他乖顺认错,只扬手不轻不重的敲打得一番,也就不打算再难为他。三郎感觉荆杖在身后一扫,并不很疼,暗自松了口气,等到父亲放下家法,慢慢起身,脸上一片灼热。

这时候有仆人进来传口信,则天陛下传召相王及其子嗣即刻进宫。
“此次不知何事,你跟着我千万谨小慎微,莫多说一句话以免出岔子”王爷盯着隆基嘱咐,又担忧地看着他“你身子。。。。。能走吗?”
“无碍。”三郎赶紧转过脸去,忍着痛回房间换朝服。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05 23:15:00 +0800 CST  

【昔日驸马】
马车辘辘驶进皇宫,这才知道今日何故匆匆被召。李唐宗室之内有人谋反,驸马薛绍与其为友,则天皇帝将其收监,今日召集皇族宗室,文武百官,当众审讯。

王爷摇摇头,不免感叹,当年意气风发的薛绍,一进宫就赢得了武则天最疼爱的女儿垂青,一时春风得意,谁料得今日落得如此下场。

则天皇帝驾临之时,门庭走廊已经百官下拜,众臣俯首,黑压压跪了一片侯着。隆基身后此时火辣辣的作痛,跪着尤为难耐,抬头仰视天台之上的君王,雍容华贵,眉眼具厉。

“这天下,终究成了女人的天下”这声轻微的叹息,落入王爷之耳,看着自己儿子眼中涌现一丝杀伐之气,忧心忡忡,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昔日驸马,已被押至中央,犹如一条丧家犬,五花大绑等着杀剐,这段与太平公主的姻缘,曾经得到过先皇和天后两代天子的赞誉。一时不知羡煞了多少文官武将。而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时也命也。

“驸马薛绍,结党营私,罪证确凿,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跪在四周的王族大臣,神色各异,同情的,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都要从紧绷的脸上跳跃而出。棍棒挥着风声沉闷落在皮肉上,薛绍脸色惨白牙关紧咬。

小太监拖着尖锐的嗓音报数,逾过五十,素净的长衫透出鲜红的血渍,受刑之人气息变得虚弱,终究不肯喊叫一声。在场的都是些细皮嫩肉的贵族文官,哪里见过这等场合,吓得各个屏息敛气脸色惨白。女皇陛下的手段,向来狠辣,如今一番就是要在李唐宗室的心中竖起一根鞭子,起到杀鸡儆猴的震慑。

棍棒之下焉有勇夫,等到数到一百,薛绍这驰骋沙场的铮铮汉子憋着一口傲气,胸腔内化作一口脓血咳出。女皇冷眼冷口“关入大牢收监,待日后定夺。”四周臣子战战兢兢各自散了。

其实,所谓的日后定夺,不过是三日后饿死牢狱之中。此间公主曾去探望过薛驸马。“你可恨?娶我,你可后悔?”
驸马神色淡然“我的命和我体内流淌的皇室之血一体,我母亲贵为大唐公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的宿命。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11 22:08:00 +0800 CST  

驸马冤死,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接下来的时间,则天陛下着力肃清李唐皇族,大兴酷吏,仅仅半年时间,宗室之人受连带之人上百。一时间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倒霉。

相王整日惴惴不安,四处托人送礼,一心只想着把柳韵从深宫中彻底解救出来。偌大的王府,竟空空荡荡,显得家徒四壁。其长子李成器,三子李隆基均被封郡王,远离长安之地。当年贵为皇太子的李成器,曾近让他引以为傲的皇族血统,嫡长子血脉,如今成了心里一大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与生俱来的身份是他从娘胎里带来的罪业。到达封地后一心只放在茶楼花柳巷,沉迷歌女艺伎之间。

至于三公子隆基,据说是依旧与些江湖人士打交道 ,整日不见行踪,再就是帮着焉离开了个药铺,焉离凭着多年积累的学识和自身聪慧,不多时日,倒也成了民间颇有名气的大夫。将在宫内之时就不受军令,更何况如今封了郡王,越发只能由着他性子来了。

王爷对两个儿子一概不多过问,千方百计进宫只为了多见柳韵一眼,那人却不愿出宫,虽然明知是为了自己留在宫中,在龙潭虎穴中洞察宫内风声,但看柳韵见到自己那冷淡的神色和毫不在意的口吻依旧忍不住冒火。
这日,王爷终究是再也按捺不住了,锦缎包着一大袋珠宝玉器,塞入总管公公手中。
“哎哟。。。。王爷,奴才这可受不起啊!”总管公公尖锐的嗓音带着贪婪,布包的一角散开,透出几只玉镯,华贵的光泽,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有劳公公了,柳韵今日必须跟我回府”
“这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呐,您知道,这柳公子自己愿意留下,则天陛下也是个爱听戏的主儿。。。。 。。。”总管打起了官腔。

“烦劳公公了,本王一定不忘公公恩德”王爷把珠宝塞进他怀了
“哎哟,王爷真是折煞老奴了”说着欣喜地抱紧怀里的宝贝。

一路行至柳韵居住的梨园之内,车辇行至门口就听到婉转娇柔的吴侬唱腔,这久违的声音更是让王爷心神飘荡。

彼年初识,晨雾靡靡
得见君子,惊为天人
君宠君溺,缚我身心
誓盟山海,执手一生
天老地荒江海竭,我心如一

唱曲之人,听曲之人,也不知是谁,先黯淡了神色。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12 23:52:00 +0800 CST  

“柳公子这嗓子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副了,怪不得王爷这么惦念”拿了钱财的总管公公一脸谄媚。
“见过王爷”柳韵收了方才神色,怔怔颔首行礼。
“恩”

气氛有些冷淡之时,则天陛下的两位面首,张氏兄弟,拿了新出的唱本挑帘而出。看到这景象,面面相觑,五味陈杂。
“王爷这可是来接回柳公子的?”二张朱唇轻启,言语间竟有一丝醋意。同是以色事人,凭他柳韵何德何能,换来王爷的一片赤诚?

“张公子言笑了,柳韵不过一介戏子,人微卑贱,王爷千金之躯,怎会是来接柳韵的?如若当真如张公子所言,柳韵也断断不可辱没了王爷。”此话一出,就能感受到王爷锐利的目光刺来,若是眼神能杀人,此刻怕是已经把他千刀万剐了。

“呵呵,是张某方才失言了,则天陛下甚爱柳公子的戏曲,公子怎会离去,伤了陛下的心?”话这么说,嘴角俨然抿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在一旁拿人钱财的公公站不住了,忙拉过张氏兄弟,神色焦虑。
“二位主子,快帮着奴才一起劝劝吧,这柳公子若哪天真讨着则天陛下欢喜了,您想啊,这最吃亏的是谁啊。。。。 。。。。”

这才一语惊醒梦中人。
“柳公子还是趁早跟王爷去了吧,陛下那里自有我兄弟二人替你辞别,自是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那就有劳两位公子了,本王就此谢过。”王爷亲自帮这两位横行宫中的面首牵马,看他们驾车而去。接回柳韵这心事,算是和马车扬起的尘土一起,尘埃落定。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14 18:45:00 +0800 CST  

“怎么,本王亲自扶柳公子上车,公子还不赏脸么?”柳韵看着眼前的人半嗔半喜的样子很是无奈。恍惚间已经被他挟住腰肩半推至车前。索性力道一卸,懒散地任由他抱上马车。

车夫拉上帘幕,不紧不慢往王府赶,断不敢回头瞧上一眼车内气氛。
王爷伸手抚上那张素净的脸,比在台上的油墨下的容姿更惹人怜爱。
预发的脾气也由这脉脉的目光融化得销声匿迹。

“韵儿真是好大的架子,都不知花费了本王多少财力才请动,现在还越来越冷淡了。”堂堂王爷开口,戏谑的语气中竟然透着撒娇的意思。

柳韵心里自然又轻松又欢喜,说到底终究是离开那座牢笼一般的皇宫。只是心中又觉得自己不能在宫中帮着王爷打探点风声,有点遗憾。眼前这个人,护了他一生,宠了他一世,如今时局动荡,自己却无法为他尽些绵薄之力。

“好啦,韵儿,你心中想的,本王都懂。你只需呆在本王身边,就是最大的安慰。”王爷动手理了理柳韵微松的发带,宽大的手掌顺过乌青的发丝。

“只不过如今王府用度不比从前皇宫了,委屈你了些。”
柳韵抬头,撞上他灼灼的双目,心里一紧,也忙换上了调笑的语气,掩盖满面的羞红,头也低低垂下。
“谁叫王爷把那么多珠宝玉器都给了总管公公,还不如赏给我。”
王爷拇指抵上柳韵的唇,抬起他的脸,和自己对视。

“哦?你还知道替本王心疼银子啊?不过本王觉得,就那么些个不值钱的东西,能把韵儿换出来,着实是本王赚到了,韵儿这身子可是亘古美玉。”柳韵听着耳边滚烫的话,嘴唇贴着王爷拇指上清凉的扳指,这光景,要多风韵有多风韵。

王爷凑得更近,双手紧紧环住像是要将韵儿整个人都纳入怀内。
“说到打赏,不如本王将自己赏给韵儿,可好?”
马车已经在王府内院停靠稳妥,马夫牵走马,又跟其他仆从使了个眼色,仆人匆匆规避。王爷抱着怀里的人笑得一脸温柔。
人间四月,车窗外满庭姹紫嫣红,也不及车内无休春意。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18 17:57:00 +0800 CST  

自从封了郡王自立门户,隆基就整日过起了自由自在的生活,终日神出鬼没,不见踪影。相比之下,焉离就更是忙的多了,药店开了之后,每日不是忙着配方子煎药,就是外出会诊。

隆基看他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碰个面,也是急匆匆的,虽然心里不太痛快,但看他不亦乐乎的样子,也就随他去了。一颗悬壶济世救济四海的心,胆大心细见多识广的医术,让焉离很快成为了民间传颂的神医。

只是这位楚神医虽能救天下人的命,自己却因整日起早贪黑,劳累过度病倒了。大半夜的在自己房前一栽倒就不省人事,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

晨曦的光柔和投射进房间,落在焉离松软的头发上,温暖的棉被亲吻他透着寒凉的疲惫之躯,张开眼时已经安稳睡在三郎的床上。被誉为神医的他,此时狼狈的躺在这里,气若游丝。

焉离抬头看他守候床边的男子,乌发顺逸,剑眉利落,修长结实的双臂搭在床沿,就是它们拥他来到这里。隆基醒了,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看着焉离盯着自己看。
“神医终于舍得醒了” 长舒一口气,开口满是疲倦。
感激的话语被焉离生生吞下,换上一贯冷淡的神情,欲下床来,没站稳,一个踉跄被三郎接在怀里,他的胸口贴着他的脸,齐有力的心跳咚咚在耳边,接着是火热的体温传来。

“毛毛躁躁”三郎含笑嗔他,眼角眉梢都是宠溺。焉离轻轻推开他,脸上发起火烧,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隆基了,超越了主仆间的依赖,他觉得这样不妙,可是又没有办法。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21 20:03:00 +0800 CST  

“今日我约了诊,该去了。”果然如世说 才不近神者不为医,德不近仙者不为医。三郎看着眼前虚弱人虚弱的样子,既心疼又无奈。

“今日就会诊就推了吧,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自己就是个病人。医者与天争命,你也等自己有些力气再去。”隆基念他体弱,已经尽量放缓着语气说话,看着焉离不为所动,依旧自顾披上外衣,火气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一把扯掉焉离刚穿好的外衣,声色俱厉。

“今天哪也别想去!。”说着,伸手去拉过焉离的手臂,将人拖过来。
焉离听得此言哪里肯依,一个劲往后缩,无奈被对方一把拖出按下身来,双手反剪压在腰间不能动弹,这丢死人的姿势让他涨红了脸,背部到双腿奋力扭动表示抗议。

隆基有些不耐烦,死死钳住他的双手,因为扭动太大险些压不住。终是忍不住揍他,单臂肘全压在他背上,抽出另一只手快速抽打隆起的翘臀。隔着单薄的衣衫,清脆的声音响起,本是不重的力道,只是焉离此刻身子虚弱,稍微一番捶楚也能让他觉得尤为折磨。

“别打了别打了。。。 。。。。”十几下后,终于是不得不投降,隆基听他嗯嗯啊啊的喊疼声也就停了手,轻呵。
“还敢不敢出去了?”
“。。。 。。。不敢了。”焉离侧头抱住枕头,有气无力。隆基凑近嘴角勾出一抹浅笑,又恢复了一贯闲散的口吻。
“真是牵其不走,骑其倒行,非打你才老实是吧?”伸手挑开他的衣襟,里裤退下,慢慢揉上,白皙的皮肤染上烫热的红色,微微肿起。

“这么不经打,看来这神医的愈合力也不比凡人好到哪里去,也不知是硬气个什么劲。”手下动作更轻更慢了,焉离安静地听他教训也不辩驳,感受他纤长手指抚摸他的皮肤,小心翼翼,当他指腹的温度划过皮肤,温暖得让他落泪。

隆基感到手下人的异样,俯身见他哭得一脸梨花雨,慌了神。环拥住他哄着:“好了好了,方才是我急躁了些,让你受委屈了。”焉离听得这暖语细言,仿佛真受了天大的委屈,抽泣得更厉害了。一张口,咬住诺言的健硕的上臂,厚实的肉质碾转齿间,良久才松开,待得情绪平复,喃喃自语
“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但真的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21 22:03:00 +0800 CST  
预了个告
下次更新会虐,心脏不好的孩子们。。。。。请慎重决定要不要观看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21 22:20:00 +0800 CST  

【杀机四起】
大周建立不到一年,则天皇帝大肆打压政敌。李唐宗室惨遭荼毒,光是受薛绍驸马案子连坐而死的,就有七百余人。此时武承嗣正打着当皇太子的算盘,绞尽脑汁地想把相王拉下水。

相王爷对此虽有所警惕,平日更加行事低调,到底还是不免遭到陷害。这日武承嗣买通官僚,决心对相王来次大打击,免得日后日常梦多。
上奏相王企图谋反的奏折呈到则天陛下面前。

“相王谋反,此事有待斟酌”近日朝廷常常谏言让相王听政之事,则天陛下对此很是不满,的确很想借机压一压气焰。

“有与没有,陛下,不如让臣去审一审如何?”臭名昭著的酷吏来俊臣,在一旁点头哈腰
“也好,此事朕,着你去办”则天陛下微微闭上眼睛,轻轻抿着茶。

门外的一个侍卫,看着来俊臣拿着令牌走出宫殿,心急如焚,正是隆基安插的人。此刻他急匆匆跟人换了班,一路奔赴郡王府。


“主子,主子!”
“怎么了?”隆基正跟一群带刀侍卫打得火热,放下手中的剑,疑惑地看着冲进的人,心里隐隐不安。焉离此时也刚刚外出会诊归来。

“相王府上出事了!武承嗣诬告王爷谋反,此刻来俊臣正奉武皇陛下旨意前去王府审讯!”一口气说得气喘连连

“什么?!来俊臣?!落入那种下作的酷吏手里,还有活路吗?快去牵马!”看着隆基火急跨上马,焉离也忙跟上,两人一路扬尘奔去。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24 22:35:00 +0800 CST  

等到隆基赶到相王府外墙之外十米之外,就听得满院一片鬼哭狼嚎。自从王爷接出柳韵后,整日与乐工伶人混在一起,日日笙歌纵情。王府里除了家丁佣人以外,还有不少乐工留在府上,此时正遭到来俊臣的毒手。

“王爷,您别见怪,是圣上下旨臣只是奉旨行事。”来俊臣看着脸色惨白的相王,心中说不出的职业满足感。
“你们这之中的人,如果谁能举报相王谋反的证据,立刻就解脱了。”
听到此话,这些细皮嫩肉的乐工伶人么,心中纷纷松动,只是碍于情面不想做第一个叛徒而已。

相王也知道大家撑不了多久,被诬害不过是时间问题了,闭了眼不忍心继续看着这惨烈的露天刑场。时兮命兮,终究是难逃厄运。
“我说王爷没有谋反之心!”一声脆泠的声音传来,在场的人皆是一激灵。“我说,王爷,没有逆反之心。”柳韵走到来俊臣面前,一字一顿,坚定不移。
“哦?那你说说看,凭什么你说相王没有逆心?”来俊臣定定看着柳韵,当了酷吏这么多年,哪个见他不是心惊胆颤的?还没有谁敢这么叫板。一时还真激起了他的兴致。

“我说的是实话,你若不信,我就把心掏出来跟你看。”语音未落,一把短刀脱壳而出,锋利的刀尖利落地划开皮肤,像是割开一匹白绢
剖开的胸腔露出五脏六腑,浓烈的鲜血顺着惨白的刀刃流了一地。

四座皆惊,就连天下恶名满天下的酷吏来俊臣也目瞪口呆。血肉横飞他是见得多了,但是何曾见过这样的胆识和气魄?

“韵儿!韵儿!韵儿!。。 。。。”王爷抱着支离破碎的柳韵,泣不成声。
柳韵已经完全动弹不得,眼泪从眼眶滑下,拼命想微笑却如何也扬不起嘴角。“王。。。王爷。。。”声音咽哑不出其他言语,相王看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隆基和柳韵跨进门栏,看到惨不忍睹的场面,好在两人都是经得起大风大浪的,也没惊慌到六神无主。焉离撕开柳韵前襟,将布条捆住腰身止血,隆基一抬手将柳韵抱进屋子。王府又是一阵死寂。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4-27 22:03:00 +0800 CST  

此时王府已经归于平静,现在想起当日之事,人人惊魂未定。当时要不是隆基当机立断进宫求见则天陛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恐怕柳韵早就因为失血而死。幸而女皇也是崇敬气节之人,听到王府伶人肯用生命为相王作证,亲自下到王府看望柳韵,看着他用鱼肠线缝合的伤口泛着腥红,也不禁感概
“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这次多亏你呀。”女皇又赐了良药,随即离去,织锦华服背后绣着金龙的大拖摆,摇曳着权利的荣耀。
隆基跪在一旁,眼帘低垂,此刻一个主意已经在他的心中扎下根来。

等到柳韵基本痊愈,已经是立夏之后的事情了。焉离医术高明,又有良药医治,况且柳韵年轻,恢复极快,前后只用了一个月便能下地走动。只是王爷总不放心他,生怕他乱动扯动伤口复发,硬是把他牢牢地关在房间里修养。
柳韵看着王爷忙里忙外,又是给他喂药喂饭,又是给他变着法子的解闷,帮他洗澡,诸事小心仔细亲力亲为,开始心里还是又感动又喜悦的,可是这日子一久,就呆不住了。

这日早晨,天刚亮柳韵就睁开眼睛了,王爷熟睡在身侧,柳韵轻轻挪动着身子,脚刚接触到地面,就被一双大手环住腰,轻轻拖回被窝。
“韵儿这一大早的,要去哪里?”王爷眼睛都没睁开,虽是语调平和的一句话,柳韵却读出了薄薄的怒意,索性闭了眼睛将脸埋进柔软的被窝里,不言语。

王爷看他这个虚心样子,嘴角轻轻扬了扬,自顾起床漱洗后,就去看看给柳韵煎的中药火候好了没有。前脚刚走,柳韵后脚就踏出了房门,刚兴奋得快要喊出声来,就撞上回房来取药单的王爷。相王比他年长八岁,鲜卑族人身形本就魁梧,加上又是习武之人,无论从心理上还是体格上柳韵都觉得王爷有种兄父的震慑力。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5-12 12:10:00 +0800 CST  

王爷肩膀被他猛撞得生疼,却先顾着一把扶住他,正好低头看见他赤裸的双脚,心中大不悦。一把抱起柳韵回到房中,轻放在床。俯身在柳韵耳边轻言“韵儿可是皮痒了?我相王府的家规第一条是什么?”

“凡不遵主令者,轻则杖四十,重则赶出王府。”柳韵刚说出口就把自己骂了一千遍,真是倒霉到家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韵儿可是明知故犯,是不是该挨揍了?”王爷看着他面红耳赤,忍着没笑出声来。柳韵知道王爷没有真的生他气,索性自己趴到王爷腿上耍起赖“打吧打吧,被打死也比被闷死强”

“你倒是还越来越长本事了!”王爷腾出一只手轻搂着他前胸,柳韵倒是有些惭愧了,知道王爷就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忘护着他的伤口以免压着。另一只手扬起,不轻不重地挥下,隔着光滑的丝绸长裤,细腻的皮肤慢慢升温。
柳韵抓着被单默默数着,王爷本就疼惜他,现在他有伤在身更是不会下重手,只等着赶紧打完了事。不过,算准了的事也会有意外,柳韵忍过四十下之后,身后的巴掌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反倒是越来越密。

“呃。。。。王爷。。。我。。。。。”柳韵微微扭动着身体,身后的灼热让他无法继续淡定,更可况他不知道王爷还要打多少,未知的威胁带来的震慑力让他寻思着怎么开口求饶。

“怎么啦?刚才不是连鞋都不用穿就往外跑么?不是宁愿被打死也不要被闷死吗?”王爷想到这里手里难免有失分寸,手掌和皮肉之间发出重重的脆响,疼得手下人一个激灵。

“旭轮。。。。嘶嘶。。。。。疼。。。。。。”柳韵失声叫出,换来身后一阵轻抚,惹得他全身一麻。回过头,对上王爷温柔的眉眼,半是怜爱半是未褪的嗔怒。
“旭轮。。。 。。。。”柳韵轻轻叫着他的字,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指尖挠着他脖颈,像一只撒娇的猫。 王爷无可奈何,轻抱着他的韵儿,抚他后背,被韵儿这一撩拨,觉得五月天气格外燥热。 知道他现在身子有伤,动不得歪念,强忍着心头的冲动,长叹一声。

“你呀。。。 。。。”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5-12 12:17:00 +0800 CST  

焉离已经半月未在郡王府上见到隆基,近日总能听见些躲躲闪闪的言语,说是三少爷去了将军府要了推荐书,这是要从军去。。。 。。。。
焉离想找个人细问,但大家好像都可以回避着他这个问题似的,总也问不出个说法。

要说焉离如今在郡王府也差不多算半个主子了,就连隆基的书房卧房也随意进出,这日他正在整理书房的字画,无意看到书柜内侧一只锦盒,伸手取下,拆开双层锻布包裹,正是一封将军府的推荐信,白纸黑字,鲜明地灼伤焉离的眼睛。

焉离狠狠抓起信,又是失望又是愤怒,这么大的事情,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越想越气,终究是抵不过年少的轻率,索性把信撕个粉碎,大大失了平日三分斟酌七分拿捏的性子。撕碎的纸片扬手撒进点着的灯下,瞬间化为灰烬。

四日后,隆基回府刚跨进书房内就直奔翻推荐信,发现锦盒已空,问过下人后就只有焉离来过他的书房,心下略有不安,自己特意嘱咐了不让焉离知道此事,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开口,也怕自己舍不得走,才将此事一拖再拖,欺瞒了他这么久。

隆基呆在书房里,等着焉离出诊回来,直到暮色冥冥,那人才披星戴月地回来,神色疲倦,似乎又累了一整天。
“回来啦。。。。。 。。。”隆基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抬起眼皮看他,语调平和慵懒,略微沙哑,像是平常百姓家一样。

“恩。”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焉离看着他的神色,也倦倦地回答。几天前因为被欺瞒的愤怒,此刻平静很多,却仍然不太想说话,若有所思地对上那人狭长的明眸透着不容拒绝的关切,焉离心中五味陈杂。既恨他的决绝又贪恋他给的柔情,人总是贪恋温暖的,这是他的天性。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5-14 22:57:00 +0800 CST  

隆基犹豫了片刻,沉默之后还是开了口:“焉离,你可以在我书房动过什么东西?”
“主子可有什么其他没有告诉我的事情?”

“我。。。 。。。”隆基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有些虚,“我要去参军了,你可有在书房见过将军府给我的推荐信?”

“问什么不告诉我?”焉离澄澈的眼睛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原来即使听他主动亲口说出来,还是无法接受。

“我现在告诉你也一样,你有没有看见将军府给我的”
“我烧了。”不等他说完,焉离带着冷冷的笑,扬起清瘦的脸
“什么?烧了?!你!”隆基扬起手,对上那双写着嘲讽的眼睛,一丝停顿后,书房响起一记响亮的耳光。

焉离抓住桌角才站稳,左手捂住左脸的一阵麻痛。

“跪下!”一声怒吼引得桌上的茶盏一震。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飞扬跋扈的三皇子,也是这么一脸戾气,剥夺了他的自由。自己还要屈膝谢他饶命。本以为这些事情带来的恐惧感自己早忘了,原来有些事情,任凭时间都无可奈何。是烙在心上的结中结,有些人,注定是命里的劫上劫。

焉离定了定神,膝盖一松,咚地跪下,感觉整个人从云端摔落,人好好的,心却碎了。

隆基一脚踹散了椅子,捡起一个凳腿,暗红的桃木纹络清晰,劈开得工整,握在手里像一块沉沉的板子。焉离思绪完全放空了,丝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腰带被扯散,身下衣裤一空,扬起厚重的木板狠厉地挥动下来。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5-27 22:57:00 +0800 CST  

突如其来的痛让焉离弯下腰,用力抓着地面,膝盖也磨得生疼,清净的书房里只有极不相称地板子挥动的风声,两人皆不说话。板子落下与皮肉接触的沉闷的响声,随着愈加浓烈的喘息声与之相应和。

十几下过后,焉离臀上已经红肿,几处泛着紫色点点,横着木板边缘抽下的棱印。焉离木然地看着地面,身后撕心裂肺的痛,要将他折腾死,消瘦修长的脸颊因为血气亏损显得苍白,因为过度紧抿,双唇却如浸水花瓣般色泽朱红。

隆基微顿了一下,看他这个一言不发样子,心里更加不满。
“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又扬起木板,狠狠抽下。

焉离本就身体单薄,如今四处出诊救死扶伤,终日劳累,身子骨更是不如常人。木板落在刚才重复的位置,更加疼痛难耐,张张嘴,痛得发不出任何声响。
隆基不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前后足足打了二十几下,自己的手臂都震得有些麻。

“啊。。。。唔。。。”焉离既不愿求饶,也不愿哭喊,到嘴边的声音生生咽下,胸腔也像吞了口气难受。更加用力地抓住地面,指骨泛出微微白色,地板漆落了大块,平滑之地可见指甲抠抓的凹印。忍到极限,焉离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焉离!”隆基一把丢下板子,本能抓住突然倒下的人,脑子一片空白失了三魂七魄。
“焉离,焉离!”三郎急得不知所措,嘶哑的声音甚至有些哭腔。


“焉离!醒醒啊,焉离!”看着他苍白的脸,隆基方寸大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起身拿起桌上的凉却的茶水,泼在他脸上,人立刻醒了过来。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5-28 22:24:00 +0800 CST  
焉离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人,任凭他宽大的衣袖擦拭自己脸上的水滴,本来是深怨他的,看着他发红充满血丝的眼,里面写满了关切和悔意,一下子又恨不起来了。

焉离抬眼,看着三郎手腕上浅褐色的疤痕,十几年的时间,也没有让它消失殆尽。“好。。。。。疼。”焉离本想口说点什么,除了疼他发不出其他词。


隆基小心翼翼将他抱起,自己坐上置于书房内侧的卧床,将焉离拉到腿上趴好,抬手捋了捋他被冷汗浸湿的鬓发。低头看他的伤势,青紫连成一片,臀峰至大腿全无完好肉色。


隆基旋开床头的伤药的药盒,指尖沾了清凉的药膏,轻轻点上有些红肿的棱子,暗自有些后悔打得重了,更加轻揉的力道推开。生怕再弄疼他,手指有些颤抖,额前也出了细汗,好容易才忙活完。


“真的是好久没做这种伺候人的活了。”隆基看着焉离消瘦的背脊无奈轻叹。手下人始终没什么反应,好像事不关已一样。
“焉离,那日相王府遭难,你看到柳韵开膛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怎么救他”焉离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当时想,如果日后有一天我也蒙受诬陷,第一个遭殃的,必定是你。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所以,我李隆基,必须夺得皇位,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焉离听得此话一颤,隆基看不到他的表情,半晌,感到他双肩微微颤动。


“我刚才打你打得那么重,你都没哭没喊的,现在怎么。。。。。。。好了好了,我从军三五年就回来了,焉离。”

楼主 妹控肿么了  发布于 2013-05-29 22:25:00 +0800 CST  

楼主:妹控肿么了

字数:53332

发表时间:2013-03-12 07: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2-19 09:39: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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