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反而有点拘束，在客厅不知道该坐还是该站，她直到见了方江伟才觉得自己有点唐突，昨天才成为男女朋友，今天一大早就追来了家里，她觉得作为一个家教良好的乖乖女，好羞羞。

方展到客厅一把搂住小满，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么想我啊，才分开几个小时就受不了了，都不带打个招呼的就冲进我房间，还把我看光了。”

方展这么一说，小满更不好意思了，昨晚方展送她回家后，她就一直等方展消息，可是等到睡着都没有收到一条短信，没有一个电话。今天一早起来，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张宇，张宇是方展的好兄弟，找他肯定知道方展情况。她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方展昨晚和她说的那20藤条，她就想知道方展到底怎么样了。这20藤条是不是真的像他讲的那样云淡风轻，一点都不疼。可谁知道早上来了看到他屁股上被打的一棱一棱的伤，她就觉得好心疼好心疼。想到看了方展的光屁股，小满脸马上就红起来了。

“我我我我回去了，你你你你好好养伤，争取早点好起来，嗯，就这样，嗯，我走了。”小满挣脱了方展的手臂，语无伦次的，一脸羞涩，可爱极了。

刚跑出一步，就被方展一把抱了回来。“哈哈哈，干嘛啊，看都看了，我都不介意，你跑什么啊！一起吃早饭吧，我饿了。”方展看着怀里连头都不好意思抬的小满，觉得好笑极了，就想逗逗她。

“好好好，算我骗你了，很疼，谁挨打不疼啊，别生气，别走，一起吃早饭吧，我爸马上回来了，咱们这么抱着也不是个事儿，你说呢？”方展在小满耳边耳语道，小满满脸通红，倒也不挣扎着要走了，就想这么被抱着。

“好吧，那方伯伯知道，我们么？”小满看着方展，有点紧张的问道。

“他知道，不要担心，虽然他凶了点，但那都是对我，对女孩子他很温柔的。”方展牵着小满的手去餐厅坐下了。

“你妹的，干嘛带她过来！”方展拽了张宇去厨房，避开小满。

“我靠，你以为我想啊，你的小女友一大早就来我家闹，你们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他妈什么毛病，大早上来我家砸门！我上辈子欠你俩的！”张宇还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呢，没想到方展倒先来找他逼逼了。

“靠，那你能给哥们儿打个招呼么，我他妈连裤子都没穿，我倒没事，但是人家女孩子会害羞你不知道啊！”

“好好好，我不和你争了，你他妈但凡手机开着能有早上这事么！”张宇和方展正吵着，方江伟买了第二道早点回来了。

“爸。”方展赶紧迎上去，他得先和自己老爹打个招呼，女朋友来的太突然。

“爸，那个就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叫小满，你别凶人家啊。。。”方展拉住了方江伟，在让他进去之前，得先要个保证。

“少废话，我没事干嘛凶人家姑娘，我感谢人家还来不及呢，愿意把你这个祸害给收了。不过我看她年纪不大，方展我警告你，她还小，你别给我做什么伤害人家的事情，要不小心我打死你！”方江伟是不知道lucy的事情。

“放心，我说过了，我认真的。”方展拿到保证， 这才接过方江伟手里的早饭，去了餐厅。

“方伯伯好。”小满很有礼貌，但是明显很羞涩，语气娇滴滴的，把这一屋子男人心都说软了。

“你好，小满是吧，方展以后要是敢欺负你，我帮你收拾他，他怕我。”方江伟坐了主位，招呼大家都入座。方展去客厅拿了抱枕，垫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坐下，强颜欢笑安慰着小满说没事没事。

“没事，他从小被我打惯了，吃饭吧。”方江伟神补刀。

小满看着方展一脸痛苦的样子，很是不忍，这眼瞅着又要流眼泪。

“别别别，我爸说的是真的，我没事！”方展赶紧安慰，真是苦不堪言，明明就是疼的要死，还要装出一副没有事的样子。就怕这哄小满的话，最后方江伟当了真。

“小满，没事，我从小就认识方展，他皮实，从小挨到大，每次都是装给他老爸看的，其实一点不疼，你看这不是也没事么！”张宇继续补刀。

方展心里把张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下真得好好和方江伟解释了。

“对啊，不要难过了，真的不疼，吃饭吧！”方展强颜欢笑，除了小满，对另外两个都笑里藏到，尤其是张宇，他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吃完早饭，方展换了衣服，准备送小满回家。张宇这个时候主动请缨，担起了送小满回家的重任，他看方展的样子，应该是有点吃不消的。小满倒是也很理解，跟方家父子告了别，跟着张宇离开了。

“不疼哈！”送走了俩人，方江伟挑着眉问道。

“怎么会，你打的你最清楚，我那不是为了哄小满么！”方展真是哑巴吃黄连。

“哼哼。”方江伟不置可否，倒是把方展吓了一身冷汗。

“爸不带你这样的！”方展真有点急了，不知道他怕什么。

“急什么，以后别犯在我手里就没事。”方江伟收拾餐桌，说的好容易。

方江伟说的好有道理，竟让方展一时间无言以对。

很快到除夕了。每年的除夕和初一，是方展最喜欢的日子，他要回爷爷家过年。方江伟是家里的老幺，上面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要说起来，这方老爷子夫妻俩也是号人物，回想他们当年，那个时候的中国正闹灾害，天灾人祸的一起来，饿极了易子而食也是有的，可是他们俩竟然把六个孩子养大了。这些年大家各自成家立业，三姑和二伯都出国了，展翅高飞，每年也就过年的时候会回来一家团聚。大伯和大姑都在体制内，不过他俩年纪在那里放着，也差不多到退休的时候了。二姑算是最平庸的一个，但是她漂亮，从小到大一直是这六个兄弟姐妹中最受宠爱的。

"老二，你的红头文件下来了么？不是说要扶你升正处，这事儿都叨叨一年了，怎么样了。"方老爷子夹口菜，随口问道。

"爸，这事不能急，咱也不合适谈，一切服从组织安排。"大伯这个人，一辈子小心谨慎，公正廉洁的，年轻时候性子直，得罪了不少人，一直没爬上去，这次是个机会，但是也就算是到头了。

"爸，别问了，这不是咱们应该讨论的事儿，正式文件没下来，上头的主意就有可能变，咱们不要揣测了。"大姑给方江伟盛了碗汤，倒是站在大伯这一边，不让爸叨叨。大姑是老大，从小帮着爸妈照顾弟妹，性子也坚韧，靠着这股劲，没啥学历硬硬也是一级级爬了几步，她也不求大富大贵，就图个稳定踏实。这些年儿子也成家立业了，她也快要退休，没事就来爸妈这儿待着，倒也清闲。

"好好，你们自有主张，我就不问了。"方老爷子不太高兴了，觉得子女这是嫌弃自己啰嗦了，抬头灌了一小盅，不说话了。

"老六，你那公司这几年做的风生水起的，我可得敲打敲打你，那不该赚的钱你可别打主意。"大伯从小就和方江伟不对付，毕竟性子不和，大伯小心谨慎，方江伟胆大心细，俩人互相看不惯。

"二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虽说是个体，但是也是长在红旗下啊，我做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交过豆腐渣工程，你就别瞎操心了！"方江伟还真不乐意听这官腔。

"我就是好心提醒你。"

"用不着，省省吧！"

"哎哎，你俩别掐了，一见面就呛呛，有个兄弟样没？"二姑赶紧出来拉架。

"老四啊，东东明年就高考了，你可得好好下下功夫，这是孩子的大事。"老太太发话了。

"妈，你放心，我惦记着呢，反正我这工作可去可不去的，我打算过了年就请个长假，专职在家照顾东东，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好好学习就行。"说着伸手摸了摸东东的头，让东东一阵嫌弃。

"最烦我妈这样，本来压力就够大了，她再加点，让不让人喘气了！"东东对着方展，小声抱怨。

"东哥，别有压力，考成什么算什么呗，一个高考有什么了不起的。"方展对这些考试向来不屑。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我爸妈对我寄予厚望，我要是考不上，他们就觉得这辈子没希望了。"东东爸妈都平庸，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方展明白也不明白，这个家里自己也是这一辈里最小的，他觉得平时方江伟对他是很严格，但是自家老爸倒是从来没有给过他这样大的压力，最多也就是拿鞭子教育教育他，但那也是教他做人。

"我说二姐，你有点过了啊，这样孩子压力太大。"方江伟也不喜欢这种方式。

"老六，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家东东要是不考个好大学，这辈子可就想我们一样了，不能跟你家小展比，好歹你有本事，他就是再不学无术，这辈子也够了。"二姑这一句话，明里暗里骂了好几个人。

"得得，算我多嘴，算我多嘴。"方江伟最受不了这冷嘲热讽。

二姑夫在旁边一直喝闷酒，他听得出老婆这是嫌自己没本事，多少年了，他也习惯了，以前还争辩几句，但是越争辩，话到后面越难听。后来索性就当听不见，随她去吧。

这几年，每次的年夜饭都是在各种唠叨，争吵，和辩论中结束。方江伟他们这代有这代难处和心思，但这丝毫不影响孩子们的乐趣。他们都是独生子女，本就成长的十分孤独，堂表关系就算最近最亲的血缘关系了。一年好不容易聚齐一次，他们几个，相聊甚欢，毕竟还年少，没有那么多九九。

除夕夜，晚饭结束就必须摆起麻将桌，中国国粹，再应景不过。方老爷子家凑了2桌，大家边打牌边扯淡，一起守岁，辞旧迎新，好不热闹。

很快过了除夕，又过了初一，方江伟和方展告别了大家，回了自家别墅。其实俩人都心有戚戚，每年的初二，都是父子俩最讨厌的一天，没有之一。

虽然方展的妈妈已经走了很多年了，但是由于方江伟一直没有再娶，所以他于情于理还是要去杜家拜年。其实说起来，杜老爷子待他很不错，但是真正让他头大的，是他的小舅子，杜如星。

这个杜如星，说起来就让方江伟头大。俩人本来也是相安无事，普通小舅子和大兄哥的关系，但是前几年方江伟一头扎在建筑业里，短短几年资产倍增，看的杜如星眼红得很。但是杜如星这个人，说句不好听的，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基本是晃荡了大半辈子。看到方江伟发了，他也想要往建筑行业里踩一脚，于是求到方江伟头上。作为亲戚，不可能不卖面子，但是方江伟一早就知道他这小舅子什么德行。深思熟虑，还是把一块肥肉交给他，三令五申，一定要保质保量。当时杜如星满口答应，但是一旦开工，什么叮嘱都抛到脑后了，他一心只想着钱，做起项目来是能偷就偷，能换就换。不知道他哪里听来的，说设计院一般算准了承包商会偷，所以设计的时候都是放了水的，刚好和偷料想抵消。他就咬死这一点，说反正他妈的设计院超量设计，就是给他赚的，不拿白不拿。但是他不是科班出身啊，他不知道哪里能懂哪里不能动啊，没多久，刚起的一跨桥就歪了。这在当时可是相当大的事情，惊动了当地政府，设计院，监理，总包一起去工地审核，非得查出个原因和责任人。纸里包不住火，他杜如星也做的不漂亮，根本经不起查问，没几天就落实到他头上。他有什么办法，人家一口咬定没有按图施工，他要付全责。这可要了杜如星的老命，他赶紧去求方江伟，方江伟能不知道这事么，只是这件事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有办法，就交代杜如星先认下，以后再从长计议。方江伟是个沉得住气看得远的人，可他杜如星不行啊，一听这姐夫不管他死活，要让他认下这几百万的渣子工程，他当场就翻了脸。

那个时候，他当着所有在场人的面，把方江伟的祖宗问候了个遍。方江伟也不是吃素的，一看杜如星来野的，那他更没有顾及了。方江伟是什么人，论起耍流氓那他可以算是博士资历。就坡下驴，把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连给他擦屁股都省了，而且在别人眼里，他那是大义灭亲，名利双收。

就因为这件事，杜如星把好不容易捞回来的都陪进去了，还搭上了自己的积蓄，这梁子结的那叫一个深。后来杜如星也算表面学了个乖，跟方江伟道歉认错，方江伟也看着帮忙收了尾，总算没让他小舅子赔的底儿掉。

这件事之后，他每次在杜老爷子家和方江伟见面，那说话语气都酸溜溜的，让人听着好不自在，浑身难受。方江伟也是能躲着他就尽量躲着他，毕竟臭狗屎谁也不愿意踩。

要不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杜如星家儿子，杜唐，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杜唐比方展早一个月出生，基本同龄，但是方展也得叫他声哥。

杜唐从小到大欺负方展，小时候抢吃抢喝，那个时候杜如月还在，总是让方展让着他。后来杜如月不在了，他俩也长大了，就抢杜老爷子的关注，抢一切能抢的。加上不知道杜如星在家都给他灌输什么，他看方展总是不顺眼。每次见面都打架，后来渐渐打不过方展了，就开始背地里使坏，没少给方展下过绊子。

方展自然不喜欢他，不想见到他，就像方江伟不喜欢他爸，也不想见到他爸一样，但是俩人都没得选，大过年的，礼数不能破，都得硬着头皮去。

初二这天早上，俩人不约而同的起晚了，九点多的时候，方江伟沉不住气了，来拎方展起床。两人草草吃了早饭，出发了。路上进商场买了好几套补品，总是礼多人不怪，快要十二点的时候，俩人才到了杜家。

"爸，新年好，祝您身体健康，岁岁平安。"方江伟进门先拜年，杜老爷子本就待见这个女婿，自然是怎么看都好。尤其是如月去世后，他还能一直照应着，杜老心里是感激的。

"呦，方总来了！方总贵人事忙，这大过年的也谈业务，看看看看，这一忙就忙到饭点，辛苦辛苦！"杜如星听到动静，赶紧挖苦起来。

"爸，不要意思，我们来晚了，等下自罚三杯，给您赔罪！"方江伟不接他的话茬，但是也自觉不合适，和杜老道起了歉。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走，咱们吃饭！"

杜老和方江伟先上了桌，菜还没起。方展为了避开杜唐，放下东西拜了年，就到楼上去躲清静了。姥爷家方展小的时候常来，后来妈去世了，来的就少了，还记得妈刚走的头一两年，杜老太太每次看到方展都要哭一场，哭自己的外孙从此没了妈，哭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不伤心。方江伟知道了，就让方展少去，免得惹老人伤心，所以后来，方展来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

方展依稀记得，楼上有一本相册，里面有妈从小到大的照片。他们那个年代的照片大多是黑白的，而且照一次非常不容易，所以每一张都很珍贵。靠着印象，方展东翻西找，好不容易才翻出来，看来是二老为了避免睹物思人，特意藏起来了。

小心翼翼的打开，虽然小的时候看过无数次，但是方展的心在看到那张无比熟悉又无比想念的但是有点渐渐模糊的脸的时候，心里还是起了涟漪，"妈，我想你。"方展心里默默说。

这本相册里的有青春可爱的15岁的杜如月，有意气风发的18岁的杜如月，有一脸羞涩的20岁的杜如月，有小鸟依人的22岁的杜如月，有满目慈爱的23岁的杜如月，有干练利落的25岁的杜如月，有病态初显的28岁的杜如月，有面容憔悴的30岁的杜如月，有奄奄一息的32岁的杜如月。一本相册从打开到合上，就是杜如月简单又短暂的一生。

当方展还沉浸在思念中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间杜唐已经站在身后了，相册刚合上，他讨厌的声音就来了，"呦，想妈妈了啊！没妈的孩子真可怜，啧啧啧。"

"我操，你他妈怎么说话呢，滚滚滚！"

"操，有你这么和你哥说话的么？"

"滚！"方展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平时在家长面前略给他几分面子，现在只有他们俩，必须所有的心烦都摆在脸上。

"哎，你别说，姑姑长得还真是漂亮。"杜唐就像没听见一样，反而凑近去翻相册。

翻了几页，突然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哎哎哎，方展，我突然发现，你和姑姑长得一点都不像诶，你看你看，这张，姑姑16，和你一样大，但是你看，和你也太不像了吧！"

方展瞟了一眼，哼了一声，"我妈是女的，我是男的，当然不像，傻啊你。"

"话可不是这么说，我和我妈就特像。"杜唐眼睛贼溜溜的转，"诶，我可听说了，你爸那可是四处留情，可别你根本就是个私生子，姑姑后来发现了，才抑郁而终，我。。。"

杜唐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展一个耳光扇过来，"操你妈你他妈再说一句！？"方展眼睛血红，气炸了。

"我操，你他妈敢打我！"这一巴掌下手颇重，杜唐被打了个趔趄。

"打你，你再嘴里不干不净，我弄死你！"方展恨恨的，咬牙切齿的说。

"我他妈怕你！？"杜唐说着挥拳就打过来。

方展也不是吃素的，俩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而且都是17岁的大小伙子，下手都凶的很。男人打架就是往脸上招呼拳头，才几个回合，俩人脸上都青了。虽然唐也有点运动细胞，但方展毕竟有点功夫，跆拳道不是白练的，几脚踹过去，杜唐明显占了下风。

俩人打的铿铿作响，但是过年外面鞭炮声不时响起，楼下竟也没有人察觉。

打累了，俩人都停了手，喘口气，方展看着杜唐那张脸就来气，还想再招呼，就听到楼下叫吃饭了。方展收了拳头，整了整衣服，恶狠狠的说，"管好你的臭嘴！"便再不理他，自己先下去了。

落了坐，方展微低着头，略遮掩着脸上的青紫。家人在一旁聊天的聊天，上菜的上菜，倒是也没有人注意他。等菜齐了，杜唐才慢慢从楼上下来，看得出他也够呛，强忍着，遮遮掩掩坐下了。

"诶，这俩孩子今天还真安静啊！"杜唐妈妈不明就里，看他们不像平时吵吵闹闹。

俩人各自憋着火，没理会。大家夹菜吃饭聊天，气氛也挺融洽。杜唐妈妈看杜唐一直半低个头，情绪不高，给儿子夹了颗小白菜。好死不死的杜唐一筷子把菜甩出去，"这是什么没娘的野菜，也配入我的口！"

"我操！"方展也不忍了，把筷子拍在桌上，直接端起那盘小白菜，扣在了杜唐头上。

这一下整个家人都乱套了，杜唐气的脸都歪了，抹了一把淋满菜汤的脑门，直接踩上桌子，腾的一下就迈到方展眼前，抬脚就往方展头上跺。方展毕竟坐着，躲闪不及，被他重重踩了肩膀，一阵吃痛。杜唐爸妈和杜老爷子杜老太太都在一旁傻了眼，呼天抢地的拉扯。方展站起来，把手边的盘子碗一呼啦，也站上了桌子，和杜唐又扭打起来。杜唐蛮，方展巧，在桌上又很有局限性，不一会儿，杜唐就占了下风，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方展趁势把他踢下了桌，嗵的一声，摔在地上了。方展跳下来，骑在他身上就要甩拳头，这个时候，杜如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拎起来。方展毕竟还是个孩子，力气不如杜如星，就这么被他钳住，胳膊拧了个圈，好痛。方展站定，杜如星一个巴掌就要扇上来，刚抬手，被从后面抓住。

"怎么，我儿子也是你能打的？"方江伟阴阴的说。

"你方总不会教，我帮你，松开！"杜如星看着自己儿子吃了亏，有点急眼，竟也不顾身份辈分。

"轮不到你，管好你自己的吧！"方江伟一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手腕还加了力，杜如星皱了皱眉。

杜唐妈妈看着儿子吃了亏，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去旁边扶杜唐，看到他脸上青紫一块，直抹眼泪。

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个事儿，杜如星收手回来。低头看了眼半躺在地上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着他妈的你方江伟欺我也就罢了，你儿子也欺我儿子，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趁人不备，狠狠一脚踹了方展肚子上，方展倒地。

"都在干什么！？这个年还过不过！不过都给我滚！！！"杜老爷子看着这一幕，大过年的，心寒的很。不知是用了多少力气，喊他们都滚。

方江伟本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的，他打心眼里看不起杜如星，怒气冲天，刚想出手，可是杜老爷子面子不能不顾。他走到杜如星面前，一步距离停下，盯着他眼睛看了几秒，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向方展递出手，把他拉起来，"咱们走。"

父子俩和杜老爷子打了招呼，离开了这个是非地。

俩人一路无话，都憋着一肚子火，方展气杜唐，方江伟气方展。到了家，父子俩也互相不理对方，各子回屋，尤其是方展，一身的菜汤，心烦的要死。洗了澡换了衣服，刚刚从洗漱间出来，方展看到方江伟坐在自己屋里的沙发上，若有所思，但是脸色极差。不用想他肯定是在生气，但是整件事情方展并不想解释什么。

“说说？”方江伟只是想知道事情始末是什么。

“不说？”方展倔得很，对杜唐侮辱他全家的事情根本不屑于提起。

“不说我怎么知道该不该揍你。”方江伟也太直白了。

“随你。”方展态度差的很，一点不像想谈谈的样子。

“好啊，那你过来趴这儿。”方江伟话音还没落，方展就俯身撑在地上了，这不是挑衅么。

方江伟侧面看着儿子颧骨上好像还有伤，青青肿肿的，一阵心疼，但是这倔脾气又让他来气，本来只是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根本没想着要怎么着他。

"起来起来，打你手疼。"方江伟一把把方展拉起来，强拽着他坐到自己身边，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看的方展都有点不好意思。

"诶，我问你啊，姓杜那小子是不是嫉妒你帅啊？"方江伟问的特别严肃。

"爸！"方展本来绷着脸生闷气，但是被这一句话破了功。

"爸，你能不能正经点儿！"虽说方展平时偶尔臭美，也和张宇吹嘘自己美貌天下无双，常把张宇恶心的要死，但真受不了自己爸这么说。

"行了，别绷着脸了，你捅这么大篓子我还没摆臭脸呢，不想说就不说了，反正我看他和他那不着调的爹一样，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说着方江伟搂着方展，"你看你最近是不是瘦了，怎么刚才收拾那小子那么吃力，走，咱俩吃大餐去！"

方江伟一向自视甚高，尤其对方展，那是他的骄傲，虽然平时揍儿子也不手软，但是他坚信这件事一定是杜唐的错，方展一定是已经忍无可忍了才闹出这么大动静，他既然不想那说自己就不问了。

虽然没有所谓的团聚，虽然有不愉快的插曲，虽然方展脸上还挂了伤，但是这是一个难得的只有他们俩一起度过的中国年，方江伟开着拉风的宾利，播着汪峰的"怒放的生命"，载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环城路上飞奔。方江伟和儿子任性的决定，今天要尝遍城里每一家有名头的酒楼的招牌菜，去了只叫最叫座的菜，菜上了只尝一口，尝完了就走。

很多年后，当方展再回忆起这天的任性的疯狂，依然会嘴角带笑。
(第五章完)

楼主很激动，竟然有人催文，以为没人看的。

张宇爸妈虽然忙，但还没有不靠谱到过年都不管自家儿子，一个跨洋电话和一张机票，就把张宇带走了，他们一家三口在美国团聚。

小满从那次见面后就跟着爸妈去了海南，他爸妈都是南方人，老一辈当年插队到了北方，也就这么留下了。可是什么都阻挡不了中国人回家过年，自从小满爷爷奶奶退休，他们就在海南置了业，老人们搬回去养老了，他们年假也大部分时间会在那边度过。

方江伟在家陪方展待到初五，破了五，他就回了公司，虽说办公室没什么业务，但是工地已经陆陆续续开工了。

又只剩下方展，不过他也习惯了。好不容易盼到开学，方展第一个就去了学校，这个假期，憋屈坏了。但是第一天过去，方展一点都不开心，因为张宇还没回来。

放学方少爷又没有胃口吃饭，草草打包了份小笼包，回了家包子半凉，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的好没意思。

"咚咚咚！"这砸门声怎么听着这么不友好。

方展撂下手里半凉的包子，去开了门。

"哥们儿！"一开门，张宇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方展看到张宇也开心，赶紧把他拉进家，门口冷。

"你小子走够久的，怎么样，玩爽了没？"都多久没有人和方展讲话了，得小半个月。

"还行吧，我妈早就没假了，她大概过了初五就走了，不过我和我爸两个人更爽，我们昏天黑地的打了十天游戏！你看，我把这些装备全给带回来了，我爸说他不平时没空，快点，装起来，打起来啊！"张宇说的眉飞色舞，方展听的欢欣鼓舞。

俩人根本没有多废话，先把游戏打起来再说。别说，张宇搞回来的这一套，还真的很新鲜，国内应该还没有普及，俩人玩的不亦乐乎。终于累了，俩人像往常一样，躺在地上，聊起这些天的开心和不开心。

"诶，美国怎么样，你觉得比中国呢？"

"美国有美国的好，我爸也提过让我过去，可是我没有兴趣，这是我长大的地方，除了这儿，我哪儿也不想去。"

"我也是，我也喜欢这里，这里就是我的世界。"方展和张宇，都去过很多地方，但是最发自内心向往的，还是承载着记忆这里。

"操，不习惯，煽什么情，说点别的。"张宇最不喜欢讲这些。

"对了，我他妈差点忘了，就杜唐那小子，你还记得么，我舅家儿子。"方展提起这事就恨得牙痒痒。

"算是记得，就那二百五，长得贼眉鼠眼的。"张宇也就见过他一两次。

"我过年在我姥姥家，和他打了一架，把团圆饭都打散了。"

"可以呀，在家都敢动手了，你老子没抽你？"

"没，他他妈骂了我全家。"方展说着说着气性就上来了，"我操！"

"怎么地？讲讲！"张宇看方展气的够呛。

方展把整个过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越描越火大。

"靠，揍他个王八蛋！"张宇也受不了了，这明显得上拳头啊。

"可不嘛，但是当时家长都在，根本没有怎么地他，现在想想真是太便宜他了！"

"诶对了，他哪个学校来着？"张宇突然想起这么一茬。

"怎么了，好像是三中吧？"方展记不得了，就大概有个印象。

"你家小满哪个学校？"张宇突然坐起来。

"靠！要不要这么巧！"方展才反应过来，这孙子和小满一个学校的。

"诶，你说以后你俩这会不会冤家路窄，你再逃课去见小满，被他正好撞着，给你打个小报告再。"张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少来，本少爷能让他撞个正着么？"方展不屑。

"嘿，我就给你提个醒，警钟长鸣，没错的。"那次逃课被方江伟狠抽一顿的事，张宇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替他疼。

那件事情方展不想回忆，摆摆手，算是告诉张宇他知道了。

俩人一直玩到深夜，第二天还要上学，索性张宇回家收拾了第二天的东西，在方展家睡下了。有兄弟在身边的感觉真好，两个人相依为命，不管是方展还是张宇，都觉得这一觉，是整个假期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第二天，方展收到信息，一早上都感觉是明媚的，小满回来了。介怀于方江伟的淫威，方展虽然心早就飘到小满身边了，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去上学，心情像是烤在热锅上的蚂蚁，焦躁急切，又无奈。好不容易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方展一阵风一样就冲出去了，班主任还在讲台叨逼叨，在方展关门的时候，她的嘴角分明在抽搐，但是人已经走了，发火也没意思。

打了车赶到三中，小满已经在门口等他了。半个月没见，小满好像长高了，也有点晒黑了，今天小满穿着牛仔裤，扎着马尾辫，即使穿着最普通的校服，也盖不住她满身散发出来的让方展心旷神怡的美好气息。方展站在小满面前，盯着她看好半天。

"干嘛盯着人家看。"小满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下头。

"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猪。"方展说着伸手轻轻捏了捏小满有点肥起来的脸蛋。

"你才是猪，讨厌！"小满嘟着嘴，头一偏，不让方展捏。

"来抱抱。"方展看小满有点娇羞的样子，疼爱的不得了，就恨不得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怎么走了这么久，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

两个人在校门口如此明目张胆，引得很多正巧放学的师生侧目。

"我们走吧，要再这么抱下去，明天你就成全校的名人了。"方展拍拍怀里的小满，他方展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小满的他在乎。

"我不怕，我才不要活在别人的言论世界里。"这家伙也是个倔的。

方展说了好一阵好话，才带着小丫头离开这个显眼的是非地。

"饿不？晚上要和我吃还是回家？"方展牵着小满，漫无目的的压马路。

"要回家，我爸妈会等我的。"

"好，那送你回家。"

又到了小满楼下，又要分开。小满腻在方展怀里，不愿意出来，方展自然也是乐意抱着她。"你。。。"小满有话说。

"嗯？"

"没什么。"

"快上去吧，外面冷。"方展松开手。

小满抬头看着方展，他好好看，好想亲他，可是我是女生，他为什么不主动，是不是不喜欢我。小满的眼神从起初的满怀爱意转变到委屈，方展看着觉得特别可爱。

连再见都没说，小满推开方展就要走，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怒气冲冲的说，"我讨厌你！"

"为什么！"方展当然不能让她这么走了啊，怎么一直都好好的，突然就生气了。他往前走了两步，拉住小满的手。

"不为什么，就是讨厌你。"小满说着就甩手，她嫌方展不要亲她，这话怎么说的出口。她越是闹脾气，方展越是拉的紧，最后干脆又抱在一起。

小满还是闹，扭来扭去的，方展眼看要抱不住了，又不能用力。

"怎么了，讨厌我什么，跟我说啊，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马上改。"方展觉得一个头有十个大，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了。

"人家别人的男朋友都会亲亲什么的，为什么你。。。"小满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方展的嘴封住了。原来小满在别扭这个，这还得了，传出去的话，这方少爷怎么混。

方展低着头，深深的吻下去，穿过了小满的嘴唇，舌尖轻轻探向里面，两个人的舌头很快就缠在一起，小满眼睛紧闭，眉头一皱，不知道在想什么。方展看着小满皱眉头，轻轻咬了下她的嘴唇。"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初吻？"小满也停下，眨巴着大眼睛问，"说实话，不许骗我。"

方展心里一阵纠结，"不是。"

小满同学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到了方展的衣服下摆里面，听到他说不是的时候，狠狠在他腰上一拧。

"呃。。。"方展吃痛，但是又不敢叫出来。小满掐了有好一会儿，才松了手。

"那以后，你不许和别人亲近。"小满倒是蛮有个性，她不追究过去，但是要管住以后。

"好，我保证，从此以后，只有你。"方展算是排着胸脯做了保证，这一脸诚恳的样子，着实把小满给镇住了。很多年后，方展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只会摇着头苦笑，要是时光能停留在那一刻，他们的世界都不要变复杂，那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是夜星光飘遥，小满和方展的关系算是更进了一步，目送小丫头上了楼，方展反而心事重重，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Lucy。

回了家，冷冷清清。方展自己煮了泡面，匆匆收拾了东西，拿上第二天的书本，去了张宇家。

"喂，晚上住你那里。"

"要吃什么，我现在叫。"

"不吃了，我想喝酒。"方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情很沉重。

"行。"

方展到的时候，张宇已经搬了2箱啤酒在客厅了。

放下东西，洗了澡，方展和张宇在客厅席地而坐，各开了一罐啤酒，简单碰杯后，方展脖子一扬，咕嘟咕嘟一口气干掉了一瓶。

"怎么了？"张宇皱着眉头，看方展这么个喝法，肯定是心里有事。

"说不清，就是想喝酒。章鱼，我今天突然发现，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情，我后悔了。"方展眼神淡淡的，竟然看得出有些许忧伤。

"哈哈，谁还不做几件傻逼的事情，不管是什么，过去就过去了，后悔什么的没用。"张宇说着也清了一瓶。

"说的对，大丈夫敢作敢当，做错了改就是了，后悔个屁，来，陪哥们儿喝！"方展感受了小满的美好，可是他内心计较着自己不能给她所有的第一次，突然间很烦。

"怎么了，你的小公主又刺激你了？"倒不是张宇料事如神，而是能困扰方展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他动不动就动手的爹，一个是他永远招架不住的小满。

"诶你说，他们女的，是不是都特别在乎第一次，我Lucy都睡过了，现在想想，没有什么第一次留给她。"方展说着，又喝完一瓶。

"嗨，你给他你第一份的真心不比什么都强？放心吧，小丫头该知足了，我他妈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认真。"

"放屁！老子认真的时候多了！"方展不服。

"操，比如说？"张宇还和他杠上了。

"去去去，多的我都懒得举例！"方展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不多，少到一时都想不起来。

"拉倒吧你，我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张宇也知道方展举不出来什么例子，得意的奚落他。

"操。"方展懒得和他辩论，喝酒。

方展本来是郁闷，后来干脆连自己为啥想喝酒都忘了，边喝边和张宇互相揭起老底儿，回忆起小时候的事，还真是又可笑又珍贵。就这样俩人一宿把两箱酒干掉了，到最后是怎么睡着的俩人都忘了，甚至第二天要上课也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饭时候了。方展看了表，心里先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后来权衡之，方江伟回来的可能性也不大，再说就算现在赶过去，也于事无补了，还不如继续睡。

张宇干脆就还在旁边睡死着呢，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等俩人酒醒，已经下午三四点的光景了。方展把张宇踹醒，让他先去洗澡，自己收拾烂摊子，一地的啤酒瓶，满屋子的酒气。张宇去洗了澡身上舒服多了，可是肚子饿的疼，等方展也洗好澡，俩人一合计，干脆去接小满放学，顺便吃个饭。

要说学校门口再缺什么都不缺吃的，俩人在三中附近就溜达了一圈，从街头吃到街尾，肚子就被填满了，而且卫不卫生再论，味道都不错。等俩人一人手里捧一杯果汁再回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刚好还有十分钟就放学了。

"诶，被你害得逃了一天课，怎么算？"在这方面，张宇比方展靠谱，一般情况，张宇真的不缺席上课的。

"我说你个大老爷们，连课都没逃过，说出去丢不丢人，你方爷带你体验一把，念在我们兄弟交情，就不用谢了！"

"我操，还蹬鼻子上脸了？你爸手机几号，我打个电话，你别急。"张宇说着就掏手机。

"别闹了，我操真他妈冤家路窄，杜唐那小子！"方展看到他，分外眼红，手里的果汁桶都捏扁了！

只见杜唐和自己班两个男生勾肩搭背走出来了，满脸笑的贱贱的。不巧杜唐也看到了方展，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呦，看看看看，这不是我们方大少爷么！怎么，实验中学不好待，到我们学校门口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来拜访你哥的吧！"杜唐还真是贱。

"你他妈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滚！"方展看到他恨得牙痒痒，但是并不想怎么样。

"我操，你很拽啊，你他妈算老几，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说不定就是个小杂种！"杜唐其实权衡了，他上次吃了方展的亏，自知不是对手，单打独斗他不行，但是今天他仗着自己这边人多，盘算着把上次丢了的面子找补回来。

"杜唐，咱俩其实没必要这样，我本来念你叫我妈一声姑姑，不打算计较了，但是你自己找死，我不如成全了你。"方展听了他的话本来是抬手就要打，但是后来想想觉得不行，冲动没什么用。自己定了定神，给张宇使了眼色，意思是把另外俩人支走，他要弄杜唐。

话音落了，还没等杜唐反应过来，方展把手里被捏的变形的饮料杯摔在地上，一巴掌扇过去，给了杜唐一个响亮的耳光。杜唐两个同学看情况，刚想出手，就被张宇拦住了。"哥们儿，这没你们事，有眼力点儿的就撤吧，毕竟人家一家人的事，您外人插手没意思。"张宇两只手分别搭在二人肩膀上，用力捏了捏。两人刚才也听到方展说杜唐叫他妈叫姑姑了，看来这俩是表兄弟，他们合计一下，还真撤了。可见杜唐这人缘儿，差！

杜唐挨了一巴掌，自然是不干的，挥拳就要打，方展抬腿就是一记窝心脚，把杜唐踹的倒退一步。

"操你妈方展，你爷爷和你没完！"杜唐显然是吃了亏，嘴上发了狠。

杜唐把书包往方展一甩，刚好打在了方展肩膀，方展抬手用胳膊肘去挡，这个当间，杜唐一记侧拳，打在方展脸上。

"呸！"方展口腔里立刻感到了血腥味，这一圈打过来，用脸接了，口腔磕到牙齿，破了个口子，方展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睛都红了，他今天真跟杜唐没完了。

单挑杜唐必须不是对手，方展又是一脚，踹在同一位置，他略有点站不住了。

校园门口人渐渐多起来，他们这边动静也不小。方展往门口瞅了一眼，还是不想让小满知道他在这里打架闹事，于是拽了杜唐的衣领，就把他往不远处的小树林拖。杜唐又不傻，哪肯任由他拽了去，拼命要挣脱。俩人身高相当，杜唐双手握拳，使了劲砸方展拖住他的手臂，脚也不停往方展小腿上跺。
张宇打发走了那俩人，本来想要帮手，但是他想了想，觉得方展肯定想自己出口气，他就不远不近跟在后面，顺手把杜唐的书包拎上。

一路拖着杜唐，方展也不轻松，小臂小腿都吃了几记暗攻，他心里的火更大了。走了能有几十米，方展用力把杜唐摔在地上。

"你自找的。"方展淡淡说出这句话，语气僵硬。话音落，方展拳脚并用，先是用脚背狠狠踢了杜唐肚子，他吃痛把身子弓成虾型，满地打滚，毫无还手之力。毕竟，在气势上，他已经输了。方展不停手，抓着杜唐的领子一个跨步骑在他身上，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握拳，一下一下狠狠落在杜唐的脸上。杜唐不抗打，没几下，脸上血红一片，鼻子打歪了，眼角出了血，嘴唇也打破了，颧骨位置黑青一片。方展打红了眼，一下狠过一下，闷了足足有二十几拳，他的手也血肉模糊了。

看着杜唐不扑腾了，张宇连忙过来拉住方展的拳头，"行了！别闹大。"方展这才收了手，放开杜唐，站起来。

"姓杜的，以后嘴巴放干净点，要不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一次比一次狠，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杜唐被揍得够呛，左眼已经有点充血，但还是恶狠狠的等着方展，想说什么，却最终没开口。

"书包给你，手机你拿着，我给你拨了120。"张宇把书包扔在杜唐身边，蹲下把手机塞在他手里。看他已经握不住了，张宇抬头看了看方展，方展这个时候气消了大半，也觉得自己下手太重，担心出事。他蹲下接过手机，跟接线员讲了地点，挂了电话。

三中在市中心，没三分钟，救护车的声音就传来了。杜唐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此时已经有点虚了。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寻来的时候，杜唐有点疼脱水。方展问了护士这个会送到哪个医院，接着用手里杜唐的手机给杜如星发了条信息，就写了一句话，让他速去二院急救中心。

方展自然不会跟着去，把手机扔给杜唐，看着救护车把他带走，他才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浑身的疼劲都泛起来，尤其是右手，真的血肉模糊。

张宇看了眼，问他，"要不要紧？去诊所包一下吧。"

方展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指节出全是口子，尤其是使力的位置，肉都翻出来了。确实需要包一下，这个自己处理起来太麻烦了。方展点点头，俩人去了路旁不远的诊所，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方展的手上了药，缠了纱布，医生讲没大碍。张宇拦了车，路上两人无话。快到方展家的时候，张宇问，"今天这口气出了么？"

"还行！就是他妈的手疼。"方展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着张宇，"你看的爽不爽？"

"我是真担心你打红了眼，不怕出事啊？就照你那个打法，那小子能消化的了么？"

"管他呢，再说我们不都叫了救护车了么，也通知了他爸，能有什么事。"方展现在想想心里略有点后怕，他没想到杜唐这么不抗打。

"但愿没事，这还是你表哥，你不怕事情闹大啊？"张宇皱着眉头，一副懊悔，就觉得自己该早几下拦住方展。

"打都打了，想那么多干嘛。"

方展到家看没人，匆匆和张宇到了别，打人也怪累的，洗了澡就睡下了。

这件事像没发生过一样，第二天安安静静就过去了，甚至连他们俩逃课这茬都没有人提起，方展放学又去换了药，绷带也不需要了。

第三天上午，大概十点多的时候，物理课上，方展好不容易认真听听课，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方江伟，心里咯噔一下。犹豫了一下，接起，小声说，"爸，我在上课。"

"嗯，别上了，现在到医院来，马上。"

"哪个医。。。"方展还没问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方展哪里会不知道是哪个医院，只不过他觉得很奇怪，又很突然。一定是杜唐的事，但是为什么不是前天不是昨天而是今天，而且方江伟一直是在外地的，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打电话叫自己去医院，连课都不用上了直接去。算了，他越想心里越觉得毛毛的，不如不想。

在校门口打了车，方展坐在车上把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包括每一个细节，虽然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但是他觉得这样做一定没错。

没多久就到了医院门口，方展下了车，拨通方江伟电话，"爸，我到医院楼下了，几楼？"

"门口等我。"方江伟就说了这四个字便挂了电话。

方展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方江伟就从楼梯间出来了，他脚步匆忙，看起来有点紧张。方展迎上去，还没张嘴，方江伟就抓住他的胳膊，边往上走边很紧张的问，"长话短说，杜唐你打的？"

"嗯。。。"

"用手打的？"

"嗯。。。"

"救护车你叫的？"

"嗯。。。"

"你舅舅你通知的？"

"嗯。。。"

"你没事吧？"一直行色匆匆的方江伟问到这句停下来，很关切的眼神看着方展。

"我没事，手打伤了。"方展如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