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长叙（耽美训诫，冷淡主x恋痛被）
第十二章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人最初了解到的世界的不可逆转性。
沈澜与苏凉相对而坐，谁都知道并无劝服动摇的可能，便沉默下来。送夜宵的人敲门，沈澜把碗碟拿回放好，递过筷子去，“吃饭吧。”
苏凉接过来，情绪已经从眼底收拾干净，“听说我姐要回来了。”
沈澜快速地吃东西，并在吞咽的间隙与苏凉对话，“对，我也听说了，不知道况姐回来具体要做什么。”
苏凉沉吟一会儿，声音埋着些说不清的复杂，“我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说不准和之前的事情有所牵连。”
“爸爸明显拒绝了我对这件事的了解，似乎并不希望我介入，起码眼下不行。”沈澜皱眉，“牵涉很广，与何成益有关。”
“沈叔叔不透露，我们也就不必做无谓的探听。说起来估计后天我姐姐就会到军部，你准备怎么和他说小杉的事？”
“……实话实说。”沈澜从容地把碗筷放好，“况姐很喜欢我的。”
苏凉也放下餐具，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起码她没踢断过你的肋骨。”
沈澜摇摇头，“不说这个，怎么回事你也清楚。说个好消息，小杉说明天可以试着见见你。”
“真的？”苏凉眼睛亮了一瞬，继而又掩上担忧，“他恢复到这个程度了吗？”
“还不稳定。医生和我商量，认为最近可以加大强度。而且……”沈澜犹豫。
苏凉把手按上沈澜的手背，“时日不多了，是吗？所以，给他机会，你是正确的。”
沈澜点头，“但愿如此。”
晨光刚刚亮起的时候，何杉便醒来了。焦虑感是一刻都不曾消退的，无论是疼痛还是思考，都无法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也就无法忽略始终存在的焦躁。
疼痛已经不再剧烈。他尝试着挪动下床，走路虽然很慢，但勉强可以正常行走，不需要借力。缓慢地洗漱完毕，便去叙述室取了专门用来写反思的纸笔，趴伏在沙发上。
沈澜对反思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诚实，并且言之有物。对字数不作规定。
何杉思考许久，终于落笔。
“我希望我可以做到诚实。”
“你一直以来对我每一次的不放弃，是支撑我走到现在的理由。”
“所以，我也不会放弃。我会面对，改正，调整。”
何杉停顿，眼中神色翻涌，最终也没有将心里不断重复的话添上去。
他想，我要成为，能够站在你身边的何杉。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人最初了解到的世界的不可逆转性。
沈澜与苏凉相对而坐，谁都知道并无劝服动摇的可能，便沉默下来。送夜宵的人敲门，沈澜把碗碟拿回放好，递过筷子去，“吃饭吧。”
苏凉接过来，情绪已经从眼底收拾干净，“听说我姐要回来了。”
沈澜快速地吃东西，并在吞咽的间隙与苏凉对话，“对，我也听说了，不知道况姐回来具体要做什么。”
苏凉沉吟一会儿，声音埋着些说不清的复杂，“我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说不准和之前的事情有所牵连。”
“爸爸明显拒绝了我对这件事的了解，似乎并不希望我介入，起码眼下不行。”沈澜皱眉，“牵涉很广，与何成益有关。”
“沈叔叔不透露，我们也就不必做无谓的探听。说起来估计后天我姐姐就会到军部，你准备怎么和他说小杉的事？”
“……实话实说。”沈澜从容地把碗筷放好，“况姐很喜欢我的。”
苏凉也放下餐具，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起码她没踢断过你的肋骨。”
沈澜摇摇头，“不说这个，怎么回事你也清楚。说个好消息，小杉说明天可以试着见见你。”
“真的？”苏凉眼睛亮了一瞬，继而又掩上担忧，“他恢复到这个程度了吗？”
“还不稳定。医生和我商量，认为最近可以加大强度。而且……”沈澜犹豫。
苏凉把手按上沈澜的手背，“时日不多了，是吗？所以，给他机会，你是正确的。”
沈澜点头，“但愿如此。”
晨光刚刚亮起的时候，何杉便醒来了。焦虑感是一刻都不曾消退的，无论是疼痛还是思考，都无法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也就无法忽略始终存在的焦躁。
疼痛已经不再剧烈。他尝试着挪动下床，走路虽然很慢，但勉强可以正常行走，不需要借力。缓慢地洗漱完毕，便去叙述室取了专门用来写反思的纸笔，趴伏在沙发上。
沈澜对反思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诚实，并且言之有物。对字数不作规定。
何杉思考许久，终于落笔。
“我希望我可以做到诚实。”
“你一直以来对我每一次的不放弃，是支撑我走到现在的理由。”
“所以，我也不会放弃。我会面对，改正，调整。”
何杉停顿，眼中神色翻涌，最终也没有将心里不断重复的话添上去。
他想，我要成为，能够站在你身边的何杉。
（接第十二章）
沈澜觉得有些一直晦涩难明的东西就要解开了，虽然面上并无半分表现，内心却是有一些隐约的预感。
天色晴明。沈澜站在窗口，看着清浅的墨蓝色一点一点从东方褪去，变成明亮的白。
事情至此，便只有一往无前。正如父亲所说，此时动作是为时过早。而纵然是从不动摇的父亲，也默许了他的行动，明白他的执着。
他选择承担重量，也接纳不完美的成果。如今层层环扣已经联结，他却还是想要等何杉给他最后的确保。时间尚有余裕，也许是潜意识中为何杉留下了最后的时间。
锦上添花算不上。这是一种证明，是何杉的自证。
特别的提示音响起，沈澜坐下来，检查邮件。PDF格式的扫描件内容清晰，工工整整，页眉处沈澜写下的“反思”两个字清晰可见。
沈澜仔细地看何杉的反思，眼神中有显而易见的动容。而后，他在并不连续的片段中，发现了新的信息。
“有人给我注射了药物。头痛，失控，意识丧失，幻觉。”
早有心理预判，沈澜还是一瞬间收紧了手指。设想与现实也许是完全重叠的，但是面对设想和面对现实，是彻头彻尾的两件事。沈澜从未奢望真相会是能够轻易宣之于口的，只是真正面对其沉重，还是有难于抑制的情绪涌动。
何杉曾经那么耀眼，纵然身处困境，也优秀得让任何人都说不出话来。一支针剂，轻易地葬送了他对生活所有的热切。沈澜了解何杉需要用多少努力，才能把这一句甚至于并不完整的话落在纸上，却永远不能设身处地。
他只能看着何杉，一点一点，把那些痛苦的东西在心里不断辗转，剖白真相。
他只能看着。无法设身处地，不能感同身受。
何杉却相信他，从不动摇。所以，何杉写在结尾。
“确实艰难，我却不会再畏惧逃避。”
“你的决定，不会伤害我。我相信。”
沈澜沉默地看着屏幕，光标在回复框开端闪动。半晌，沈澜回复，“很好。”
停顿片刻，又加上一句，“等我回去。”
同沈澜预料相同，何家主宅并没有半分匆忙的迹象。
他便也与往日拜访一样，去后院花房寻找何成誉。何成誉正在给一株绿植浇水，听到沈澜走近，并不回头，只开口招呼道：“清澜来了。”
沈澜欠身，“何叔叔。”
“你有些日子没来了，我想想，”何成誉擦拭了几下叶片，放下器具，“是自从小杉到你那里之后吧，就再没过来了。”
“是晚辈疏忽了，还请何叔叔谅解。”沈澜语气平和。
何成誉话中暗指，“年轻人嘛，我们自然体谅，小小玩闹也无伤大雅。只不过，不要坏了情面才好，我经常这么告诉小樾。只是毕竟年轻气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何叔叔说的是，我们之间小来小去，必然伤不到和气。”沈澜明白何成誉的意思，顺势挑明何樾虽然被自己扣留，却并无危险。
何成誉点点头，引着沈澜去温室后面花厅说话，气定神闲，不点关窍，只一味闲话，等沈澜自己开口。
沈澜索性不再周旋，“想必何叔叔也有所察觉，最近似乎主要资金周转有些不顺利，我近来为这事忧心，却看关城和小樾似乎并没有这种问题，真是佩服。”
何成誉听到这话，便也放下茶杯，手指在红木的扶手上轻轻敲击，“关城？这倒是个新鲜消息，你不说，我还不知他们有这样本事。”
沈澜一笑，“怎么会，想必何叔叔早就知晓。”
何成誉也笑，目光却锋利地看向沈澜，“除了这事，我倒是还有一点不清楚的地方。”
“你除了小杉，还打算用什么来做置换。”
“真相。”沈澜的身子不由微有前倾，“我需要知道真相。”
沈澜觉得有些一直晦涩难明的东西就要解开了，虽然面上并无半分表现，内心却是有一些隐约的预感。
天色晴明。沈澜站在窗口，看着清浅的墨蓝色一点一点从东方褪去，变成明亮的白。
事情至此，便只有一往无前。正如父亲所说，此时动作是为时过早。而纵然是从不动摇的父亲，也默许了他的行动，明白他的执着。
他选择承担重量，也接纳不完美的成果。如今层层环扣已经联结，他却还是想要等何杉给他最后的确保。时间尚有余裕，也许是潜意识中为何杉留下了最后的时间。
锦上添花算不上。这是一种证明，是何杉的自证。
特别的提示音响起，沈澜坐下来，检查邮件。PDF格式的扫描件内容清晰，工工整整，页眉处沈澜写下的“反思”两个字清晰可见。
沈澜仔细地看何杉的反思，眼神中有显而易见的动容。而后，他在并不连续的片段中，发现了新的信息。
“有人给我注射了药物。头痛，失控，意识丧失，幻觉。”
早有心理预判，沈澜还是一瞬间收紧了手指。设想与现实也许是完全重叠的，但是面对设想和面对现实，是彻头彻尾的两件事。沈澜从未奢望真相会是能够轻易宣之于口的，只是真正面对其沉重，还是有难于抑制的情绪涌动。
何杉曾经那么耀眼，纵然身处困境，也优秀得让任何人都说不出话来。一支针剂，轻易地葬送了他对生活所有的热切。沈澜了解何杉需要用多少努力，才能把这一句甚至于并不完整的话落在纸上，却永远不能设身处地。
他只能看着何杉，一点一点，把那些痛苦的东西在心里不断辗转，剖白真相。
他只能看着。无法设身处地，不能感同身受。
何杉却相信他，从不动摇。所以，何杉写在结尾。
“确实艰难，我却不会再畏惧逃避。”
“你的决定，不会伤害我。我相信。”
沈澜沉默地看着屏幕，光标在回复框开端闪动。半晌，沈澜回复，“很好。”
停顿片刻，又加上一句，“等我回去。”
同沈澜预料相同，何家主宅并没有半分匆忙的迹象。
他便也与往日拜访一样，去后院花房寻找何成誉。何成誉正在给一株绿植浇水，听到沈澜走近，并不回头，只开口招呼道：“清澜来了。”
沈澜欠身，“何叔叔。”
“你有些日子没来了，我想想，”何成誉擦拭了几下叶片，放下器具，“是自从小杉到你那里之后吧，就再没过来了。”
“是晚辈疏忽了，还请何叔叔谅解。”沈澜语气平和。
何成誉话中暗指，“年轻人嘛，我们自然体谅，小小玩闹也无伤大雅。只不过，不要坏了情面才好，我经常这么告诉小樾。只是毕竟年轻气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何叔叔说的是，我们之间小来小去，必然伤不到和气。”沈澜明白何成誉的意思，顺势挑明何樾虽然被自己扣留，却并无危险。
何成誉点点头，引着沈澜去温室后面花厅说话，气定神闲，不点关窍，只一味闲话，等沈澜自己开口。
沈澜索性不再周旋，“想必何叔叔也有所察觉，最近似乎主要资金周转有些不顺利，我近来为这事忧心，却看关城和小樾似乎并没有这种问题，真是佩服。”
何成誉听到这话，便也放下茶杯，手指在红木的扶手上轻轻敲击，“关城？这倒是个新鲜消息，你不说，我还不知他们有这样本事。”
沈澜一笑，“怎么会，想必何叔叔早就知晓。”
何成誉也笑，目光却锋利地看向沈澜，“除了这事，我倒是还有一点不清楚的地方。”
“你除了小杉，还打算用什么来做置换。”
“真相。”沈澜的身子不由微有前倾，“我需要知道真相。”
这两天好多事情。
谢谢大家爱我（脸呢，毕竟在很多方面还很差，文能被喜欢还是很开心的事情。调整状态继续码字了w
昨晚太晚了，七夕番外也只有三分之一左右，今晚不出意外发个迟到的福利。
谢谢大家爱我（脸呢，毕竟在很多方面还很差，文能被喜欢还是很开心的事情。调整状态继续码字了w
昨晚太晚了，七夕番外也只有三分之一左右，今晚不出意外发个迟到的福利。
七夕番外
一息
一息与你同享，大可以生命代偿。
人活一世，贪欢一晌，哪里有那么多道理要讲。
如果不是何杉意外出现在总堂，沈澜对于今天和七夕并没有概念。
“你怎么过来了，事情处理完了？”沈澜一边快速地翻文件，一边示意何杉在一旁坐。
何杉早知道这人对这种可以划定为“缺乏意义”的事情毫不在意，坐在沙发上回话，“事情差不多了。至于我怎么过来了，要不要猜一猜？”
沈澜头都不抬，“不。”
“就知道你不猜。”何杉的声音里都透着笑意，绕到沈澜办公桌后面，俯身，一手撑扶手，一手按桌沿，把沈澜环了，凑近耳边吹气，慢悠悠续上一句，“因为我想你了。”
沈澜不动如山，手下不停，在文件最后一页签好名字，才把文件码齐，推到一边。手心却是暖的，一早就覆上了何杉搭在桌沿的手。
“嗯。”沈澜算是回应一声，侧着扬头，眼中都是温软的情绪。
何杉忍不住低头去吻他，耳鬓厮磨，在他耳畔吐息，断断续续地触碰中，沈澜身上清爽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男香，把他的心魂都勾得没了边儿。
沈澜见他动情，把自己的脊背放松，贴合进座椅。何杉已经转到正面，一膝弯折在沈澜腿间的椅面上，整个人前倾，眼中光芒错动，在沈澜颈侧磨蹭，像一只幼兽。沈澜伸手扯了他的领带，带着力度咬上了他的下唇。沈澜的吻带着侵略性，轻微的薄荷清凉从唇齿间引渡，在何杉的喉间充盈。气息缠裹，温凉逐渐变成炽热，在喘息中辗转。每每被沈澜亲吻，何杉都无法抑制自己一瞬一瞬地失神。
他的手摸索着探上沈澜的背脊，坚实的存在感让他不由收紧手臂。
多年的恋慕得到成全，只是渴求永远无法被填满。
想要靠近，想要更靠近。想要触碰，想要被触碰。想要占有，想要被占有。想要他的感情，也想要他的欲望。
销魂蚀骨，愈发不得满足。
一吻结束，何杉早已攀上了座椅，收束身体缠在沈澜身上，沈澜揽着他，手搭在腰侧缓缓按揉。何杉惬意，索性放松身体坐在沈澜腿上，弓起背，头发柔软贴服的后脑在沈澜锁骨下沿蹭了蹭。
“今天是七夕。”何杉拉着沈澜的手向下探，另一手从沈澜腰后去扯衬衣下摆。
沈澜知道何杉想要做什么了，他偏生出些想要逗人玩的心思，堪堪把手停在何杉腰带扣上，指尖摩挲，“所以呢？说明你的想法。”
听到闲闲凉凉的提问，何杉一瞬间习惯性地绷紧了肌肉，继而又放松下来，伸出舌尖去舔吻沈澜的喉结，声音也软着，求恳，“想做嘛。”
沈澜环着他的手五分力掐一把他的腰侧，引得他嘶声吸气，身下却是明显兴奋起来。沈澜不说话，他浅浅探进沈澜腰下的手也不敢胡闹，又舍不得抽出来，贪恋着温暖的触感。
“哥……”何杉磨蹭，“好些天没……了嘛……”
沈澜好整以暇，拍拍他刚刚被掐痛的位置，“站起来。”
何杉心里滚过一万条弹幕，却是一声儿都不敢出地从沈澜腿上站起来了，眼神像是被丢在门外大雨里的狗崽儿，又湿漉漉地翻腾着些情欲。
宝宝委屈啊。
沈澜指门口，何杉简直要嚷嚷出来了，居然还要打人，有没有天理了？
看着何杉几乎要写在脸上的悲愤，沈澜勾起了嘴角，“想什么呢，去锁门。”
一息
一息与你同享，大可以生命代偿。
人活一世，贪欢一晌，哪里有那么多道理要讲。
如果不是何杉意外出现在总堂，沈澜对于今天和七夕并没有概念。
“你怎么过来了，事情处理完了？”沈澜一边快速地翻文件，一边示意何杉在一旁坐。
何杉早知道这人对这种可以划定为“缺乏意义”的事情毫不在意，坐在沙发上回话，“事情差不多了。至于我怎么过来了，要不要猜一猜？”
沈澜头都不抬，“不。”
“就知道你不猜。”何杉的声音里都透着笑意，绕到沈澜办公桌后面，俯身，一手撑扶手，一手按桌沿，把沈澜环了，凑近耳边吹气，慢悠悠续上一句，“因为我想你了。”
沈澜不动如山，手下不停，在文件最后一页签好名字，才把文件码齐，推到一边。手心却是暖的，一早就覆上了何杉搭在桌沿的手。
“嗯。”沈澜算是回应一声，侧着扬头，眼中都是温软的情绪。
何杉忍不住低头去吻他，耳鬓厮磨，在他耳畔吐息，断断续续地触碰中，沈澜身上清爽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男香，把他的心魂都勾得没了边儿。
沈澜见他动情，把自己的脊背放松，贴合进座椅。何杉已经转到正面，一膝弯折在沈澜腿间的椅面上，整个人前倾，眼中光芒错动，在沈澜颈侧磨蹭，像一只幼兽。沈澜伸手扯了他的领带，带着力度咬上了他的下唇。沈澜的吻带着侵略性，轻微的薄荷清凉从唇齿间引渡，在何杉的喉间充盈。气息缠裹，温凉逐渐变成炽热，在喘息中辗转。每每被沈澜亲吻，何杉都无法抑制自己一瞬一瞬地失神。
他的手摸索着探上沈澜的背脊，坚实的存在感让他不由收紧手臂。
多年的恋慕得到成全，只是渴求永远无法被填满。
想要靠近，想要更靠近。想要触碰，想要被触碰。想要占有，想要被占有。想要他的感情，也想要他的欲望。
销魂蚀骨，愈发不得满足。
一吻结束，何杉早已攀上了座椅，收束身体缠在沈澜身上，沈澜揽着他，手搭在腰侧缓缓按揉。何杉惬意，索性放松身体坐在沈澜腿上，弓起背，头发柔软贴服的后脑在沈澜锁骨下沿蹭了蹭。
“今天是七夕。”何杉拉着沈澜的手向下探，另一手从沈澜腰后去扯衬衣下摆。
沈澜知道何杉想要做什么了，他偏生出些想要逗人玩的心思，堪堪把手停在何杉腰带扣上，指尖摩挲，“所以呢？说明你的想法。”
听到闲闲凉凉的提问，何杉一瞬间习惯性地绷紧了肌肉，继而又放松下来，伸出舌尖去舔吻沈澜的喉结，声音也软着，求恳，“想做嘛。”
沈澜环着他的手五分力掐一把他的腰侧，引得他嘶声吸气，身下却是明显兴奋起来。沈澜不说话，他浅浅探进沈澜腰下的手也不敢胡闹，又舍不得抽出来，贪恋着温暖的触感。
“哥……”何杉磨蹭，“好些天没……了嘛……”
沈澜好整以暇，拍拍他刚刚被掐痛的位置，“站起来。”
何杉心里滚过一万条弹幕，却是一声儿都不敢出地从沈澜腿上站起来了，眼神像是被丢在门外大雨里的狗崽儿，又湿漉漉地翻腾着些情欲。
宝宝委屈啊。
沈澜指门口，何杉简直要嚷嚷出来了，居然还要打人，有没有天理了？
看着何杉几乎要写在脸上的悲愤，沈澜勾起了嘴角，“想什么呢，去锁门。”
第十三章
“时日不短，我不认为以你的能力，还有对当日事情没有把握获得的真相。”何成誉听到沈澜的话，略有惊讶，他很好地收束了情绪，只是用目光巡视，仿佛能够看穿一切把戏。
沈澜意识到自己轻微的失态，把身子放正，口吻却是未变，字字清晰，不容退让和质疑。
“我要知道，能够让何叔叔您和偌大何家容许当日事情发生的真相。”沈澜深深盯进何成誉的眼睛，甚至于对长辈有些许失仪，他并不动摇，仍旧目光灼灼，“又或者说，我要知道，何樾口口声声称呼小杉为‘区区庶子’的底气从何而来。”
何成誉面上不表，一时间只沉默下来。花厅因着家主习惯，并无馥郁花香，只淡淡有些许清凉气味浸染，和花团锦簇的前厅相对，显得有些许萧索。沈澜清楚何成誉心中必定有了计较，现在所需要的，不过是一点时间。
不急。尤其是眼下，急不得。沈澜从容地亲自动手给何成誉点盏添茶，动作行云流水，再不是年少初学，被父亲斥责有失分寸时的狼狈。不知小杉这二十多年里，可曾有过类似的记忆，也许自己厌恶的此类经历，都会被他引以为稀少的暖意，从中思量情感，习得情意。从而度过漫漫长夜，数载天寒，能够成长至今，仍然不失厚谊真情。
许久，何成誉开口，“小樾没有说错，何杉，确实是庶子。二十一年前，我遭人算计，意外有了小杉。”
沈澜不着痕迹地收紧了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语气平稳，“小杉，原本是私生子吗？”
“是，”何成誉目光中透出对故旧的回忆，语气也不由松懈几分，“素澄知道时，正逢早产丧子，在我不知情时，便把小杉抱养回来。”
“可是你始终没有承认他，只把他当成一个错误。”直到话说出口，才会觉得沉重。
“严苛，容许伤害，弃之不理，形同圈禁。何叔叔，你有没有想过……”
沈澜突然觉得无以为继。有哪一个人，曾经，哪怕只有一分半分，为何杉想过。再开口，声音依然平稳，却不再藏锋。
“他从来没有过一点获得权力的希望与可能，他自身也从未奢望过。只是优秀锋芒终究藏不住，而伤害又从来不讲道理。更何况，他无处藏身，也没有庇所，是如此容易料理。”
“是如此势单力孤，没有人会为他求一句容情，乃至，您也从来不会为他证明，他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威胁。”
何成誉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沈澜闭了闭眼睛，声音里沉满了叹息与难过，“小杉他，何错之有。不过平白代人受过。”
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稳稳当当同笔递到何成誉眼前。
“多年冷遇，小杉仅凭些微照拂便信我至此，我没有轻负他的道理。”
何成誉看也不看，只翻到最后，稍一迟疑，便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消晚辈多言，您必然清楚这是什么。从此，何杉与这里再无瓜葛，恩怨，两清。”
“时日不短，我不认为以你的能力，还有对当日事情没有把握获得的真相。”何成誉听到沈澜的话，略有惊讶，他很好地收束了情绪，只是用目光巡视，仿佛能够看穿一切把戏。
沈澜意识到自己轻微的失态，把身子放正，口吻却是未变，字字清晰，不容退让和质疑。
“我要知道，能够让何叔叔您和偌大何家容许当日事情发生的真相。”沈澜深深盯进何成誉的眼睛，甚至于对长辈有些许失仪，他并不动摇，仍旧目光灼灼，“又或者说，我要知道，何樾口口声声称呼小杉为‘区区庶子’的底气从何而来。”
何成誉面上不表，一时间只沉默下来。花厅因着家主习惯，并无馥郁花香，只淡淡有些许清凉气味浸染，和花团锦簇的前厅相对，显得有些许萧索。沈澜清楚何成誉心中必定有了计较，现在所需要的，不过是一点时间。
不急。尤其是眼下，急不得。沈澜从容地亲自动手给何成誉点盏添茶，动作行云流水，再不是年少初学，被父亲斥责有失分寸时的狼狈。不知小杉这二十多年里，可曾有过类似的记忆，也许自己厌恶的此类经历，都会被他引以为稀少的暖意，从中思量情感，习得情意。从而度过漫漫长夜，数载天寒，能够成长至今，仍然不失厚谊真情。
许久，何成誉开口，“小樾没有说错，何杉，确实是庶子。二十一年前，我遭人算计，意外有了小杉。”
沈澜不着痕迹地收紧了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语气平稳，“小杉，原本是私生子吗？”
“是，”何成誉目光中透出对故旧的回忆，语气也不由松懈几分，“素澄知道时，正逢早产丧子，在我不知情时，便把小杉抱养回来。”
“可是你始终没有承认他，只把他当成一个错误。”直到话说出口，才会觉得沉重。
“严苛，容许伤害，弃之不理，形同圈禁。何叔叔，你有没有想过……”
沈澜突然觉得无以为继。有哪一个人，曾经，哪怕只有一分半分，为何杉想过。再开口，声音依然平稳，却不再藏锋。
“他从来没有过一点获得权力的希望与可能，他自身也从未奢望过。只是优秀锋芒终究藏不住，而伤害又从来不讲道理。更何况，他无处藏身，也没有庇所，是如此容易料理。”
“是如此势单力孤，没有人会为他求一句容情，乃至，您也从来不会为他证明，他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威胁。”
何成誉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沈澜闭了闭眼睛，声音里沉满了叹息与难过，“小杉他，何错之有。不过平白代人受过。”
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稳稳当当同笔递到何成誉眼前。
“多年冷遇，小杉仅凭些微照拂便信我至此，我没有轻负他的道理。”
何成誉看也不看，只翻到最后，稍一迟疑，便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消晚辈多言，您必然清楚这是什么。从此，何杉与这里再无瓜葛，恩怨，两清。”
（接第十三章）
何杉看着沈澜回复的邮件。
心神不定，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早上强迫自己回忆和写明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了。大部分的时间，他只能对并不具有特殊刺激性的事情拥有清晰的逻辑思考能力，这种能力会表现为较清晰的记忆，平顺正确的复述行为和正常的推理判断能力。
他清楚自己与基本恢复正常还有相当大的差距。比如眼下反复检视几个小时之前写下的反思，会不断地非自控性质地回避那些让自己痛苦的真相。视线僵硬，呼吸难以调节，场景闪回不受控制地出现。只是站在这里，继续看，就已经让他觉得难耐。
沈澜回复的寥寥数字，几乎是他全部的凭依。沈澜要他等，他如何能够放弃。
沈泽见何杉入神，为免惊吓，轻轻咳了一声，才把薄毯披在他肩上。何杉下意识地握紧毯子边沿，没有躲开，甚至在沈泽试探地触碰他手背时，也强迫自己不要躲闪。
与沈澜指掌有别的触感和温度，从手背一点一点蔓延着，清晰地反映在何杉脑际。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他人，是害怕的，也有恐慌，很多纷杂的东西在激烈地翻涌。
不行，这样不行。何杉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被触碰手意味着会受制，被用力地推在墙壁上，按住头颈，针尖随着用力挤出一滴液体，砸在眼前。尖锐的金属靠近，刺痛，冷意，远离，在瞳孔中映出血色。不能呼救，无法挣脱。
何杉眼前已经没有了现实，那些晦暗的影子又缠裹着风声，让他忍不住战栗。头痛剧烈，他勉力保持最后的一点清明，逐渐退到墙角，身后的伤已经被遗忘，他缩着身子，红了眼眶。“别过来……放过我……”
沈泽有些慌神，沈澜从来没有让任何人见到过何杉病发的样子，自然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不伤害何杉便近身接触。他没有犹豫，却是联系不到沈澜。
苏凉听了沈泽描述，不由轻轻抽一口气。两边情况都不乐观，所幸苏凉相对熟悉，知道何杉目前不会出现过激行为，尚且可以稍稍安抚沈泽，让他不要再惊动何杉。微一权衡，苏凉也顾不得其他，匆匆向何家后宅走，以便之后如有事情可以迅速通知沈澜。
刚过中庭，苏凉便遇上了沈澜。还未等沈澜开口，就扯了人向外走，语气急促地解释情况。沈澜原本冰封雪覆的面色更沉了几分，快速地上车回程。
“结果怎么样？”苏凉双手按上沈澜头侧，帮他缓解。
“比较顺利。”沈澜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毕竟从未看重，置换轻易得很。”
苏凉不知道该说什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沈澜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好是坏。何杉被如此轻易地置换，是因为何家觉得亏欠，所以放手权作补偿吗？”
“又或者是，如同一直以来的，只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能换取些微利益，就已经算得上收益颇丰，可以随便弃置了吗。”
“我宁愿这个过程艰难。即使只是何家贪心不足也好，小杉是应当被承认的。”
苏凉截断了沈澜的话，用手覆住他的眼睛。
“别多想。小杉的优秀毋庸置疑，不需要他们的承认。”
“他想要的认可，无非来自于你。其余的，他并不需要。”
何杉看着沈澜回复的邮件。
心神不定，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早上强迫自己回忆和写明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了。大部分的时间，他只能对并不具有特殊刺激性的事情拥有清晰的逻辑思考能力，这种能力会表现为较清晰的记忆，平顺正确的复述行为和正常的推理判断能力。
他清楚自己与基本恢复正常还有相当大的差距。比如眼下反复检视几个小时之前写下的反思，会不断地非自控性质地回避那些让自己痛苦的真相。视线僵硬，呼吸难以调节，场景闪回不受控制地出现。只是站在这里，继续看，就已经让他觉得难耐。
沈澜回复的寥寥数字，几乎是他全部的凭依。沈澜要他等，他如何能够放弃。
沈泽见何杉入神，为免惊吓，轻轻咳了一声，才把薄毯披在他肩上。何杉下意识地握紧毯子边沿，没有躲开，甚至在沈泽试探地触碰他手背时，也强迫自己不要躲闪。
与沈澜指掌有别的触感和温度，从手背一点一点蔓延着，清晰地反映在何杉脑际。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他人，是害怕的，也有恐慌，很多纷杂的东西在激烈地翻涌。
不行，这样不行。何杉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被触碰手意味着会受制，被用力地推在墙壁上，按住头颈，针尖随着用力挤出一滴液体，砸在眼前。尖锐的金属靠近，刺痛，冷意，远离，在瞳孔中映出血色。不能呼救，无法挣脱。
何杉眼前已经没有了现实，那些晦暗的影子又缠裹着风声，让他忍不住战栗。头痛剧烈，他勉力保持最后的一点清明，逐渐退到墙角，身后的伤已经被遗忘，他缩着身子，红了眼眶。“别过来……放过我……”
沈泽有些慌神，沈澜从来没有让任何人见到过何杉病发的样子，自然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不伤害何杉便近身接触。他没有犹豫，却是联系不到沈澜。
苏凉听了沈泽描述，不由轻轻抽一口气。两边情况都不乐观，所幸苏凉相对熟悉，知道何杉目前不会出现过激行为，尚且可以稍稍安抚沈泽，让他不要再惊动何杉。微一权衡，苏凉也顾不得其他，匆匆向何家后宅走，以便之后如有事情可以迅速通知沈澜。
刚过中庭，苏凉便遇上了沈澜。还未等沈澜开口，就扯了人向外走，语气急促地解释情况。沈澜原本冰封雪覆的面色更沉了几分，快速地上车回程。
“结果怎么样？”苏凉双手按上沈澜头侧，帮他缓解。
“比较顺利。”沈澜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毕竟从未看重，置换轻易得很。”
苏凉不知道该说什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沈澜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好是坏。何杉被如此轻易地置换，是因为何家觉得亏欠，所以放手权作补偿吗？”
“又或者是，如同一直以来的，只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能换取些微利益，就已经算得上收益颇丰，可以随便弃置了吗。”
“我宁愿这个过程艰难。即使只是何家贪心不足也好，小杉是应当被承认的。”
苏凉截断了沈澜的话，用手覆住他的眼睛。
“别多想。小杉的优秀毋庸置疑，不需要他们的承认。”
“他想要的认可，无非来自于你。其余的，他并不需要。”
无责任脑洞一 长情
耳光雷霆万钧劈过来的时候，沈澜只是垂了垂眼帘，生受。
“以身犯险，累及他人，你如何会犯这种错误？”
沈澜不欲辩解，沈灼言也不想听。苏凉跟在沈灼言身边，低声汇报些什么，沈澜只是盯着始终亮着的“手术中”，并不很明亮的灯光似乎要把眼睛灼痛。
接下来的事情，沈澜都和平日一般无异。他自己却是明白，已经失却了平日的冷静。沈澜茫然地跟从理智行动，明知并不会有任何失去的风险，心里的恐慌却始终如影随形。
处理事务的地点已经换成了病房的外间，把事情安排好，便在床边看顾何杉。
呼吸的声音很小，监测仪器也运转正常。沈澜有时候觉得何杉只是睡着了，转眼就会醒来。
与护士一同给何杉换药，想要帮忙，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笨拙无力，最终只能站在一旁，不要妨碍。把宽大的座椅挪到床边，沈澜抱着笔记本处理文件，也可以及时照应。
已经是深夜了，何杉依然安静地躺着，如同失去声息。沈澜轻轻拂开何杉的额发，摩挲他的面颊。又用润湿的棉签仔细涂抹何杉因为不进食水而干燥的唇。
事情都做完，沈澜感到空虚。匆匆洗澡，把自己打理好，便靠在座椅上准备休息。
仪器的声音让他焦虑，埋着头也没有一点睡意。
何杉的手指动了动。
沈澜感应到什么一般抬起头，恰好看进一泓墨色眼瞳。
何杉眨眨眼睛，似乎确认了状况，然后扯出一个僵硬却温暖的笑来，“哥。”像是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到，他抿了抿唇，又歉意地笑笑。
沈澜面上尚有红肿和淤青未退，何杉下意识想要抬手，却是疼得一缩。沈澜轻轻制止他的动作，又在他开口之前把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何杉唇边。
“先别说话，喝点水。”
何杉听话，眼睛却不住地看着沈澜。
沈澜眼中堆叠着温暖与安抚，摇摇头，“不疼的。”
“我睡了多久？”何杉觉得身体僵硬，尝试着活动没有被固定的左臂。
沈澜小心地把人半拢着扶坐起来，声音不着情绪，“三天了。”
何杉感受到从薄薄的病号服透过来的暖意，不由更加贴近，伸手去摸沈澜的侧脸，声音很稳，浸透了笑意。
“想我吗？”
原本没打算听到回应，下一刻，何杉的手摸到了温凉的液体。
沈澜在哭。
毫不掩饰，并不隐忍。眼泪涌出来，没有半分声响。
然后，他听到沈澜有些哽咽的声音。
“想。”
碎发与眼睫遮覆细碎的阴影，浅浅藏着眼际的红。何杉把人拥进怀里，揽着他肩背。沈澜埋着头，所有的担心，后悔，心疼和难过都像是随着眼泪流去了。
那种看着何杉在眼前倒下，伸手探到温热液体时，一瞬间难以克制的觉得可能会失去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
感到沈澜情绪稳定了一些，何杉揉了揉沈澜还有些湿的头发，“这么想我啊？”
沈澜抬头，眼睛还沉着湿漉漉的光，他郑重道，“对不起。”
何杉做出不满的样子，“我挡了一枪，你应该说谢谢，为什么要道歉。”
沈澜笑，“谢谢。”
何杉却回应一句，“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我回来了。”
耳光雷霆万钧劈过来的时候，沈澜只是垂了垂眼帘，生受。
“以身犯险，累及他人，你如何会犯这种错误？”
沈澜不欲辩解，沈灼言也不想听。苏凉跟在沈灼言身边，低声汇报些什么，沈澜只是盯着始终亮着的“手术中”，并不很明亮的灯光似乎要把眼睛灼痛。
接下来的事情，沈澜都和平日一般无异。他自己却是明白，已经失却了平日的冷静。沈澜茫然地跟从理智行动，明知并不会有任何失去的风险，心里的恐慌却始终如影随形。
处理事务的地点已经换成了病房的外间，把事情安排好，便在床边看顾何杉。
呼吸的声音很小，监测仪器也运转正常。沈澜有时候觉得何杉只是睡着了，转眼就会醒来。
与护士一同给何杉换药，想要帮忙，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笨拙无力，最终只能站在一旁，不要妨碍。把宽大的座椅挪到床边，沈澜抱着笔记本处理文件，也可以及时照应。
已经是深夜了，何杉依然安静地躺着，如同失去声息。沈澜轻轻拂开何杉的额发，摩挲他的面颊。又用润湿的棉签仔细涂抹何杉因为不进食水而干燥的唇。
事情都做完，沈澜感到空虚。匆匆洗澡，把自己打理好，便靠在座椅上准备休息。
仪器的声音让他焦虑，埋着头也没有一点睡意。
何杉的手指动了动。
沈澜感应到什么一般抬起头，恰好看进一泓墨色眼瞳。
何杉眨眨眼睛，似乎确认了状况，然后扯出一个僵硬却温暖的笑来，“哥。”像是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到，他抿了抿唇，又歉意地笑笑。
沈澜面上尚有红肿和淤青未退，何杉下意识想要抬手，却是疼得一缩。沈澜轻轻制止他的动作，又在他开口之前把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何杉唇边。
“先别说话，喝点水。”
何杉听话，眼睛却不住地看着沈澜。
沈澜眼中堆叠着温暖与安抚，摇摇头，“不疼的。”
“我睡了多久？”何杉觉得身体僵硬，尝试着活动没有被固定的左臂。
沈澜小心地把人半拢着扶坐起来，声音不着情绪，“三天了。”
何杉感受到从薄薄的病号服透过来的暖意，不由更加贴近，伸手去摸沈澜的侧脸，声音很稳，浸透了笑意。
“想我吗？”
原本没打算听到回应，下一刻，何杉的手摸到了温凉的液体。
沈澜在哭。
毫不掩饰，并不隐忍。眼泪涌出来，没有半分声响。
然后，他听到沈澜有些哽咽的声音。
“想。”
碎发与眼睫遮覆细碎的阴影，浅浅藏着眼际的红。何杉把人拥进怀里，揽着他肩背。沈澜埋着头，所有的担心，后悔，心疼和难过都像是随着眼泪流去了。
那种看着何杉在眼前倒下，伸手探到温热液体时，一瞬间难以克制的觉得可能会失去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
感到沈澜情绪稳定了一些，何杉揉了揉沈澜还有些湿的头发，“这么想我啊？”
沈澜抬头，眼睛还沉着湿漉漉的光，他郑重道，“对不起。”
何杉做出不满的样子，“我挡了一枪，你应该说谢谢，为什么要道歉。”
沈澜笑，“谢谢。”
何杉却回应一句，“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我回来了。”
第十四章
何杉已经丧失了正常的意识，行动出于恐惧的本能。
感到寒冷，听到风声，还有同闪回一起呼啸而来的嘈杂声线。背抵住坚硬的墙壁，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如何反抗，不容挣扎。力道是无法抗拒的，指甲徒然地抠住墙壁。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有锋利的尖端，一点一点在瞳孔中映出。不知道用没用力气，像是已经从身体中剥离出来，在混乱的场景中慢放，指甲泛白，几乎嵌入墙壁，又承受不住地翻起，鲜血淋漓而下。
好冷。喘不过气。有没有人，谁来……谁都不可信……
会生病的会忘事的会变得没用会难以生存见不到了沈澜沈澜沈澜不他不会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会死的。
会死的。
会死的。
“不会的。”
是谁在说话。感官似乎从头顶回涌，麻木又肿胀，有遥远的声音穿过飓风而来。
“我在这里。”
疼痛尖锐地唤醒知觉。一阵一阵的剧烈疼痛如同搅碎思维一般，让意识在模糊扭曲和半清醒状态不断轮回。
“小杉，我在这里。”
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何杉仿佛从中得到一些安抚，眼前渐渐清明，不再一味地被暗影缠缚。
沈澜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和动作，谨慎地出言帮助何杉平复，同时小心地靠近何杉蜷缩着的墙角。他半跪着，温言坚定，注视着何杉仍然不停颤抖的身体。
恐惧如果能够轻易克服，便不成为恐惧。沈澜明晰何杉如今的艰难与挣扎。
一定要让他一个人去面对所有可怕的曾经，克服这一切，从而获得新生吗？能够给他帮助，给他力量和暖意，让他能够借此不再担心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如此行事，究竟有何不可。
沈澜一瞬间在想，小杉可以不必那样坚强，他不再是那个被逼迫到绝境而无望求助的人。小杉可以依靠他，尽可能地依靠他。这不是逃避，他会和小杉一起面对。
“小杉，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何杉茫然地抬头，像一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幼童。他歪着头，看着沈澜，眼中是畏缩和期许交叠的神色。他感到风声像退潮一般从耳边退走，混沌的意识似乎破开了缝隙。沈澜轻轻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眼神慢慢变得清楚。
沈澜说，“小杉，我在。”
何杉虚弱地微笑一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何杉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想要说话，开始却只能发出一点气音。他并不放弃，努力地想要发声，手也试探着去抓沈澜的手臂。沈澜把他拥进怀里，看他像是回到那日被自己在门口发现时的样子。何杉大口地喘息，对抗着不断涌上来的窒息感。
直到，沈澜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的声音，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混在呼吸之中。
“清……澜……哥、哥……”
“我，等……到、你……了……”
何杉已经丧失了正常的意识，行动出于恐惧的本能。
感到寒冷，听到风声，还有同闪回一起呼啸而来的嘈杂声线。背抵住坚硬的墙壁，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如何反抗，不容挣扎。力道是无法抗拒的，指甲徒然地抠住墙壁。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有锋利的尖端，一点一点在瞳孔中映出。不知道用没用力气，像是已经从身体中剥离出来，在混乱的场景中慢放，指甲泛白，几乎嵌入墙壁，又承受不住地翻起，鲜血淋漓而下。
好冷。喘不过气。有没有人，谁来……谁都不可信……
会生病的会忘事的会变得没用会难以生存见不到了沈澜沈澜沈澜不他不会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会死的。
会死的。
会死的。
“不会的。”
是谁在说话。感官似乎从头顶回涌，麻木又肿胀，有遥远的声音穿过飓风而来。
“我在这里。”
疼痛尖锐地唤醒知觉。一阵一阵的剧烈疼痛如同搅碎思维一般，让意识在模糊扭曲和半清醒状态不断轮回。
“小杉，我在这里。”
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何杉仿佛从中得到一些安抚，眼前渐渐清明，不再一味地被暗影缠缚。
沈澜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和动作，谨慎地出言帮助何杉平复，同时小心地靠近何杉蜷缩着的墙角。他半跪着，温言坚定，注视着何杉仍然不停颤抖的身体。
恐惧如果能够轻易克服，便不成为恐惧。沈澜明晰何杉如今的艰难与挣扎。
一定要让他一个人去面对所有可怕的曾经，克服这一切，从而获得新生吗？能够给他帮助，给他力量和暖意，让他能够借此不再担心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如此行事，究竟有何不可。
沈澜一瞬间在想，小杉可以不必那样坚强，他不再是那个被逼迫到绝境而无望求助的人。小杉可以依靠他，尽可能地依靠他。这不是逃避，他会和小杉一起面对。
“小杉，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何杉茫然地抬头，像一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幼童。他歪着头，看着沈澜，眼中是畏缩和期许交叠的神色。他感到风声像退潮一般从耳边退走，混沌的意识似乎破开了缝隙。沈澜轻轻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眼神慢慢变得清楚。
沈澜说，“小杉，我在。”
何杉虚弱地微笑一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何杉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想要说话，开始却只能发出一点气音。他并不放弃，努力地想要发声，手也试探着去抓沈澜的手臂。沈澜把他拥进怀里，看他像是回到那日被自己在门口发现时的样子。何杉大口地喘息，对抗着不断涌上来的窒息感。
直到，沈澜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的声音，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混在呼吸之中。
“清……澜……哥、哥……”
“我，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