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踏歌行，人未停（父子）
Chapter16故人
“老大，你不会真的要我做吧…？我可是良民啊…”王小二苦着一张脸，看看一身土匪装扮的自己，再看看装成土匪头子的若棋，满心满脸的不情愿，“就不能让卓征去么？”
“你有见过土匪抢劫一上来就杀啊，不得喊点口号什么的么？要装就装的像点，你年纪小长得也像小喽啰，当然是你下去了。”若棋似模似样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痞里痞气的样子逗乐了身后带来的人。
“说到年纪小……这里明明是你最小吧…”王小二仍是不满地小声哼哼道。
“拳头硬就行了。”若棋手上亲切的拍拍王小二的肩，脚下却是不留力地朝人家小腿踢过去，眼见着王小二做出自由落体运动还不忘关切地挥挥手送上一句：“慢走不送哈~”
“……”←这是默默无语的众人。
卫子逍这次派给若棋的三十个人，都是在三个多月的训练中和若棋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若棋省掉了知己的步骤，自然就将更多的目光放到了敌方身上。
四十五人的运粮队伍，最前面有五个人开道，后面是五个人守着他们的必备品，再后面依次是十辆装箱的粮车，每辆粮车有三个人守着，最后是五个人垫后。
而若棋曾暗查过这支队伍和沿路劫道儿的小规齤模冲突，只有最前方的十个人动手，就短时间灭掉了人数是己方两倍的小劫匪们，可见景国派出的都是高手，真论武力他们真是完全处在下风。
所以若棋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人跟他们硬碰，而战场上，头脑很多时候比武力有用得多。
“老大，你不会真的要我做吧…？我可是良民啊…”王小二苦着一张脸，看看一身土匪装扮的自己，再看看装成土匪头子的若棋，满心满脸的不情愿，“就不能让卓征去么？”
“你有见过土匪抢劫一上来就杀啊，不得喊点口号什么的么？要装就装的像点，你年纪小长得也像小喽啰，当然是你下去了。”若棋似模似样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痞里痞气的样子逗乐了身后带来的人。
“说到年纪小……这里明明是你最小吧…”王小二仍是不满地小声哼哼道。
“拳头硬就行了。”若棋手上亲切的拍拍王小二的肩，脚下却是不留力地朝人家小腿踢过去，眼见着王小二做出自由落体运动还不忘关切地挥挥手送上一句：“慢走不送哈~”
“……”←这是默默无语的众人。
卫子逍这次派给若棋的三十个人，都是在三个多月的训练中和若棋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若棋省掉了知己的步骤，自然就将更多的目光放到了敌方身上。
四十五人的运粮队伍，最前面有五个人开道，后面是五个人守着他们的必备品，再后面依次是十辆装箱的粮车，每辆粮车有三个人守着，最后是五个人垫后。
而若棋曾暗查过这支队伍和沿路劫道儿的小规齤模冲突，只有最前方的十个人动手，就短时间灭掉了人数是己方两倍的小劫匪们，可见景国派出的都是高手，真论武力他们真是完全处在下风。
所以若棋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人跟他们硬碰，而战场上，头脑很多时候比武力有用得多。
“老大，他们来了。”李四低声附在若棋耳边说道。
“嗯。”若棋抬手比了个手势示意隐蔽，又冲下面的王小二点了点头。
而王小二看着不远处浩浩荡荡过来的一群人，低头整理了一下表情，再抬头时，已经是一副大爷唯我独尊的欠抽表情。
“来者何人？”景国领头的沉声问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哇啊！老大救命啊！！”见对方不讲道义的率先要他人命，王小二立刻向一边跳开，扯着嗓子请求支援。
“杀了他！”景国领头的手势一下，立刻有三个人扑了上来，而王小二只是跳开一步，一脚向一处雪地跺去，只听“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扬起漫天的积雪，一时间，景国的人都用手下意识的护住眼睛，而拉着粮车的马被爆炸声惊到，正扬蹄长嘶想弃车狂奔，场面好不混乱。
“上！”若棋见机带着一部分人冲下山坡，和王小二一起打对方个出其不意。
“他妈的土匪崽子！”应该是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景国领头的用手狠狠一抹脸，拔刀就向若棋冲了过去。
若棋也马上拔出剑挡下对方极重的一刀，并在刀光剑影交错中忽然矮身一脚扫过地上的积雪，又一爆炸声传来，但这次显然比上次威力小得多。待两人都在积雪上站定，年过而立灰头土脸的领头看着似笑非笑一身清爽的若棋，心头那股子邪火已成燎原之势，促使他大叫着朝若棋再一次冲了过去。
怒火中的领头没察觉，被一帮子无赖土匪扔雪迷眼睛绕着枯枝打游击战的景国高手也没察觉，若棋和他的土匪崽子们正一步步把他们引到云狭路唯一一个连着出口的悬崖边。等到领头的察觉到他们离粮车已有一定距离，而且过于接近时，若棋却忽然发力，长剑和以之前完全不同的速度如毒蛇一样缠着他不放，好不容易等他稍微喘过气和若棋拉开距离，竟然见鬼的看到若棋和他的崽子们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撒腿跑了。
“撤！！快撤！！！”景国的头领忽然惊恐地大叫，但这时已经晚了，从雪山上不断滚落的巨石带着强大的气压席卷而下，卷起的强风使得他们连移动身形也难，眼见着就要全军覆没，气红眼的头领竟在临死关头爆发出全力，拖住最后一个逃走的王小二向悬崖扔去！
“老大！！！”听见王小二惨叫的若棋一瞬间回身掠了回去，倾身抓住差点掉下去的王小二后一脚蹬在一棵崖边巨大的古树上想借力跳回安全地带，可巨石巨大的阴影已经覆盖下来，卷起的强大气流简直令人窒息。
千钧一发时，一把锋利的匕首带着巨大的麻绳刺破空气向若棋飞来，若棋立刻伸手准确的抓住飞到眼前的麻绳，一股更大的力带着若棋和王小二逃离死亡地带。
在一声声景国士兵的惨叫中，若棋和王小二安全落地。
“额的老娘啊……”王小二摊在地上，目光已经呆滞。他二十岁的生命中真是没这么刺激过，就连心脏的跳动频率都远远超过了负荷。
若棋倒是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他只是坐在地上端详手中那把救命的匕首，这纹路这形状这手功夫，这紧急时刻的应急手段，怎么都这么像……
“天啊老大，多亏了卓征及时出手，你简直把我们吓死了啊！！”李四看看周围仍没回过神的兄弟，看看不远处那十辆粮车，再看看发呆的若棋，有些脚软的率先说道。
卓征……？！若棋猛地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眼神凌厉得恨不得扇他的卓征，他之前这么久竟然没发现，就连他在校场比试中都没发现，卓征是是是……是陆铭！！！
Chapter17凯旋
对于陆铭，若棋一直抱着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这种复杂感甚至甚于他对自己父亲的感觉。
就好像他记得陆铭一脸冷峻地牵着他一步步走进王府，可也记得陆铭在他冷得发抖时默默给他披风替他遮风挡雪；他记得陆铭在他年幼练武时疾言厉色的苛刻教导，可也记得每次累倒在校场上都是他抱自己回屋细心地上药；他同样记得陆铭总是冷眼旁观他和父王一次次必败的冲突，却也记得他总是站在他身后在他几近绝望崩溃时拉住他。
简直就是…一只手残忍地把他推进地狱，另一只手却紧紧抓着他不肯松开。以至于很早以前他就在想，这样矛盾的陆铭会不会有一天将他自己都逼疯掉。
“你怎么在这里？”打发其他人去收拾粮车，若棋拉着陆铭躲到一边问道。
“王爷担心你，派我跟着。”陆铭依旧是一副面瘫脸，只有从他明显比以前更冷的的态度看出这位总管真的是在生气。
“唬我也找个好理由吧，我都十六了，又不是六岁。”若棋鄙视地翻翻白眼，见陆铭不理他，只得讪笑着转移话题“你怎么这幅样子？还有，在我身边怎么不让我知道？”
“这世上有一种叫易容术的东西。”陆铭同样鄙视若棋的无知，又道“王爷让我暗中跟着你，如果不是你刚刚急着去找死，我根本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若棋看着明显火气不小的陆铭，识趣地摸摸鼻子闭了嘴。
这次的抢夺粮草一事简直比卫子逍预料中的伤亡还要小，三十个人，十个人重伤但还有救，其余只是或多或少的轻伤。
看着被众将士拥簇在中间的若棋，卫子逍只是笑笑，就回帐中看卓征的对这次突袭的公文了，可哪知，本是挺高兴的卫子逍越看到后来脸越黑，等到完全看完扔下公文时，已经是完全的面沉似水了。
“将军，您叫我？”若棋看着表情平静的卫子逍，心里没由来地有些打鼓，他自己偷懒让陆铭写公文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啊…？
“你觉得你这次赢得漂亮么？”卫子逍目光落在若棋有些忐忑的脸上，笑问道。
“还…还行吧？”若棋有些不确定，如果没有最后的意外那就简直完美了。
“你出发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卫子逍拿起桌边的戒尺，敲敲桌子问道。
“活着回来…我不是站在这么…”若棋心虚地笑笑，左脚不自觉后退半步。
“如果没有卓征，你能站在这里么？过来！”卫子逍看着若棋一副随时要遁逃的样子，气道。
“哪儿有这么多如果，我赢了就是赢了，就算中间出了点小意外，结果成功不就好了！”若棋眼见卫子逍发火，心里也急了，啥意思啊，一个个都这副表情，难道要我眼看着王小二去死啊！
“你是欠收拾吧你？！”卫子逍站起来，一把抓住打算开溜的若棋摁到桌上，右手的戒尺啪啪地就抽了上去。
若棋气恼得脸红，他是敬重卫子逍，可也没打算让卫大将军跟他爹似的把他摁在桌子上抽啊？！
虽然严冬穿的衣服多这几下戒尺实在是不太疼，可他要面子啊！于是当即扯着嗓子喊：“我没错你凭什么打我！”顺带用脚狠狠地朝卫子逍踹过去。
卫子逍淬不及防下被踹得生疼，可算明白前些年白墨奕提起若棋那副咬牙切齿地样子了，这态度这气势这这这…这不是找抽嘛？！
“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也。我不是要你不顾你手下的性命，只是麻烦你动动脑子，你现在只带三十个人，将来呢？你手下几千几万人你都要以命相搏么？我要你记住，战场上，一旦首领阵亡，那剩下的将士就是一盘散沙，他们也只剩下被屠杀的命。”卫子逍冷冷地说道。
若棋听着这一大段话，再没脑子也知道是自己不对了，可这姿势太危险，他只能继续强辩道：“道理都是事后想的，当时那么紧张我第一反应当然是先救人了。”
“当时那么紧张，卓征怎么没像你似的也一头扎进去呢？”卫子逍冷笑，开始伸手褪若棋的裤子。
若棋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陆铭是他老师啊！他老师自然想的比他周全，不然还教个屁啊！身子被卫子逍摁着不能动弹，若棋觉得自己都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省省力气吧，隔着这么厚的棉裤你不疼倒累死我了。”卫子逍甩手就是极重的两下砸了下去，痛得若棋豆大的冷汗立刻砸到了书桌上。
“二十下，小惩大诫，我的规矩是，下不为例。”卫子逍看着若棋身后快速肿起来的两道红印，叹口气道“听见了？”
“……是。”若棋用力喘了口气，心内狂喊：陆铭你给爷洗干净脖子等着！！
“听说你又被我爹揍了，我就来看看你。”卫云凡见若棋趴在床上，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哪来这么多听说…”若棋完全没力气理他，干脆把头埋在手臂里再不言语，他娘的卫子逍的手劲…唔…他痛得心尖儿都颤了…!
“喂喂，你别吓我，没事吧？我爹下手这么狠么？”卫云凡见若棋不说话有些慌了，蹲在若棋床边不断摇他。
若棋被摇得欲生欲死，愤怒的一抬头想把人轰出去，却没成想近距离对上卫云凡凑上来的脸，本来两个大男人嘛，也没什么，但若棋见到卫云凡迅速染上红晕的脸颊，再联想到公孙珏的推断，忽然间就计上心头。
“你有空在这里烦我，不如来给我上药，我现在动都动不了了。”若棋在被窝里狠命掐了自己一下，当即更逼真地脸色惨白冷汗直流，额…苦肉计真是痛苦…!
“诶？你你…你伤在哪儿？”卫云凡倒退两步，结结巴巴地问。
“你故意的吧？我趴在这还能伤在哪？”若棋无语地反问，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卫云凡的反应。
“嗯…药我放在这了，我还有事，我叫公孙珏回来好了。”卫云凡把药放在桌上，打算夺路而逃。
“哎呦！”若棋当然不能让卫云凡出去，于是打翻桌上的茶杯做出差点滚下床的样子，卫云凡果然马上跑过来抱住他。
“你瞎折腾什么？！”卫云凡气道，把若棋扶回床，眼神却始终不放在若棋脸上。
“你脸红个什么劲儿？”若棋拉住卫云凡急于抽身的手，笑着问道。
“……你！”卫云凡将手抽出来克制好久才没扇到若棋脸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只是猜测，如果你刚才没表现得这么明显的话。”若棋看着卫云凡，脸上满是狡黠，“对么？卫大将军的千金，卫云遥是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文啊。。。。
大一入学竟然有入学考试。。。！宿舍不让带电脑还没有网！！！而且竟然还每月考一次高数？？！我这上的是什么学啊。。。
大一入学竟然有入学考试。。。！宿舍不让带电脑还没有网！！！而且竟然还每月考一次高数？？！我这上的是什么学啊。。。
各位今天别等文了。。我又卡文了、、、
一方面想快点结文，所以我得理一下思路。。一方面也是我们快入学考试了我得回归一下高三的课本。。。（至今我仍然心里很不平衡啊。。！！为啥我毕业了还要被爸**着复习！！）
所以说。。等文的亲们。。抱歉了。。。
一方面想快点结文，所以我得理一下思路。。一方面也是我们快入学考试了我得回归一下高三的课本。。。（至今我仍然心里很不平衡啊。。！！为啥我毕业了还要被爸**着复习！！
）所以说。。等文的亲们。。抱歉了。。。
Chapter18危机
关于卫云瑶为何女扮男装代替她哥哥一事，若棋并不想深究，他本身就对别人家的辛秘不感兴趣，所以如果那日不是卫子逍把他揍得狠了，他也不会一时恶作剧心起硬去拆了卫云凡的面具。于是若棋索性顺水推舟，趁此机会让卫云瑶跟他签了不平等条约，也省去了事后卫云瑶拿高他一级的军阶伺机报复他。
就这样平静地挨过一个多月，边关的雪不但没见小，反而日日下得更大更急了。每日清晨都是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鹅毛般大雪铺天盖地而来，连呼出的哈气都能瞬间结成冰霜。站岗的将士半个时辰换一拨，却仍是不敌冰雪侵蚀意志力的速度，倒下的士兵几乎是一个接一个。
“将军，库存的炭火不够了。”
“将军，将士们的精神状况很低迷。“
“将军，景国那边正紧急筹备武器，打算开战。”
“将军……”
每日的情报都能堆满卫子逍宽大的书桌，若棋看着卫子逍因为两天没合眼而难以遮掩的疲惫神色，心内的烦躁也终于达到临界值：“好了！去休息一下吧，公事我和卓征帮您处理！“
这突然的喊声在寂静的帐中犹显突兀，卫子逍放下狼毫揉揉额角，看着眼前的少年难掩焦躁的神色，不禁微笑：“我教过你什么？”
“不管什么情况，不要失了冷静。”若棋深吸口气，缓和一下情绪答道。
“你刚才呢？”卫子逍似笑非笑，静静观察着迅速冷静下来的若棋，这些日子，他确实成长了太多。
“过于急躁。但将军，您必须休息了。”若棋迎着卫子逍千斤重的目光坚定地说道。
有些诧异的卫子逍看着长身玉立不肯让步的若棋，忽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感觉，而好不容易压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后，卫子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直接走到若棋身前揉揉少年柔软的额发，轻笑着说：“那就拜托你了。”
言语中带着的信任和些微宠溺纵容让若棋无奈地撇了一眼这位为老不尊的将军，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卓征？”耗费了一下午才处理完积压公务的一半，实在受不了的若棋揉着脖子打算把烂摊子推给他万能的师父，却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影。
默默在心里考虑了一下是接着和这些烦人的公文作斗争，还是出去透口气顺便找陆铭，年轻的若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裹着厚厚的披风，顶着烈烈的风雪，好不容易踏进陆铭小帐的若棋才堪堪找到一点活着的感觉。
帐中也是没人，但若棋却没立刻离开，他打算坐在桌前喘口气，却被压在几本书下的纸张吸引了注意力。
“王爷亲启：
小公子前些日子的近况已派人加急送回京都，如今陆铭在跟随小公子处理粮车一事时已经暴露，小公子机智过人，抢夺粮车一事布局如下：……”通篇都是事情的经过，连一点细节都没放过，这样详尽的信件已经不是家书，而是……
“公子。”陆铭忽然出现在门口，面色沉静地看着他。
“他派你来监视我？”若棋扬扬手中的长信，微微一笑。许是在卫子逍身边呆久了，他竟然对他父亲又有了期待，听见父王派人来关心他时会有开心的感觉，发觉这一切不过是谎言时，竟然也会觉得如坠冰窟。该死，他本来应该对他父王的一切举动都漠然视之才对，怎么会有什么期待呢？结果好了，搞到现在让现实结结实实抽了个大嘴巴。
“默认么？”若棋见陆铭不说话，轻轻将信纸放回书桌压好，走到陆铭身前温雅地说，“没关系，你可以写得再详尽一点。”
转身出门，塞外的狂风像刀子一样割来，若棋索性将自己缩进披风毛茸茸的帽子里，只留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这片白茫茫的世界，北风呼啸，风雪漫天。视线迷蒙中，他又看到了那个在寒冬里光着上身挨着重鞭的少年，于是刺骨的寒便如十六岁前的每一个冬日，再次由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看到了？”见若棋离去，公孙珏走进陆铭的小帐。
“是。”陆铭看着没有丝毫笑意的公孙珏，点了点头。
公孙珏走到书桌前，把若棋刚刚看到的信直接扔到炭火里，然后从桌上的兵书中取出另一封长信，内容一样，只是最上方的“王爷亲启”变成了“丞相亲启”。“记得和以前一样把信寄到祖父手里。还有，令牌我已经送到景国，不出十日，景国就会出兵，到时一切按计划进行。”公孙珏低声补充道。
“是。”陆铭欠欠身，恭谦地应道。
“不必这样，小叔。”公孙珏看着始终和他保持距离的陆铭，疲惫地笑笑，“我和你一样，都是罪人。”
武元历八年小寒，景国与夏国正式开战。
Chapter19入套
由于卫子逍先前对战争的反复准备，所以这次景国的突袭并没给骁勇善战的卫家军造成多大的打击。
训练有素的骁骑军由卫子逍和两位先锋带领迎击敌方的主战力，他们会尽力拖延战争结束的时间，为的是让卫云凡和若棋公孙珏等人有机会潜进敌营烧毁对方的粮草和炭火，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中，没有炭火就相当于失了一切，呼啸的北风和不间断的大雪会替他们兵不血刃地埋葬他们的敌人。
“少将军，我们也该出发了。”公孙珏一身戎装，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说道。
“嗯，走吧。”卫云遥深深看了一眼帐中屏风后的人，义无反顾地走出军帐。
帐中，唇红齿白的清俊少年裹着厚厚的裘袄，一面咳嗽一面目光深邃地看着眼前的地形图。重要地点被主人用朱红色的墨迹一一圈起，少年犹如玉刻般冷清的脸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有志在必得的傲气。
——“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我们想到毁敌方的炭火，他们也会想到，所以这时你们就要派重兵突袭主帅军帐，也就是所谓的声东击西。”
“王小二带人从东营突袭，那里离主帅军帐近，离粮草仓远，会让敌人以为我们要擒贼先擒王，将兵力往那边调。”卫云瑶回想着兄长冷静地话语，吩咐道。
——“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所以在敌军，特别是粮仓周围必有陷阱，这时你们就要从后山绕过去，那里依靠雪山，有天然屏障，守备会比较弱，你们要抓几个人问清埋伏。”
“李四和公孙珏带人从后山走，抓到人问清陷阱后，由我和若棋潜进敌营。”
——“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潜进敌方军营的人不要太多，这样反而过于明显，你只要挑选你信得过并且武力有保障的人就够了，速战速决并且安排好退路，这次的事就可以平安解决。”
“只有你们两个？太危险了。”公孙珏阻拦道。
“我们会换上景国士兵的衣服，并且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你和李四他们在后山接应我们，老规矩，以咱们特有的烟花为信号，所有人看到即撤。”卫云瑶又道。
“是。”几百人的队伍整齐划一地低声应道。
“行动！”卫云瑶掷地有声地命令开辟了两国交战的第二战场。
“将军，不对劲啊！”正在战场上厮杀的王先锋冲到卫子逍身边喊道。
“人数虽然不少，但太弱了。”卓征也喊道。
卫子逍手中的长枪洞穿一个敌人的胸膛，面色凝重地看向景国主帅。他们确实在拖时间，可奇怪的是景国的人竟也在拖时间，而且这个主帅…一直躲在后方…完全不是剽悍的景国人的一贯个性。
“速战速决，卓征，你带一队人杀出去，把云凡他们叫回来！”卫子逍稍一沉吟后，立刻一声令下，一时间战鼓擂动，旌旗飞舞，温热的血染红了洁白的雪。
“若棋，你从左边，我走右边。”顺利地突入粮仓周围后，换上景国甲胄的云瑶吩咐道。
“你还是跟着我吧。”若棋撇撇嘴接道，自从知道这位少将军是女儿身，他就完全没有安全感了。
“少跟姑奶奶我废话！”云瑶挟带着怒气的一脚踢得若棋差点栽倒在地。
若棋一边吸着气使劲揉着腿，一边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绅士风度努力忍下了这口气，回过头看着云瑶挑衅的大眼睛，若棋笑笑，快速地来了一句：“泼妇。”说完从左边遁逃。
云瑶被堵得内伤，干脆化悲愤为力量，直接撂倒了从右边来的两个士兵。
两人在粮仓前汇合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检查了怀中的火折子后，云瑶点点头，和若棋掀帘钻了进去。
整个粮仓幽暗阴沉，目之所及的地方堆满了一袋袋粮食，却不见炭火的影子。
“要找么？”若棋拿出火折子问。
“没时间了，直接烧。”云瑶环顾着黑魆魆的粮仓，不安感油然而生。
若棋了然地点点头，刚把火折子点燃，幽暗的粮仓就一个接一个地冒出许多火把，一个男人从粮仓尽头一步步走了过来，冷静而愉悦地说：“少将军，好久不见了。”
“霍晓？！”云瑶震惊地叫道。
霍晓，景国和卫子逍齐名的大将军，为人阴狠毒辣，因多次在战场上败给卫子逍而对卫家军恨到骨子里，此时他看着两人的目光兴奋而扭曲，就像看到两只走投无路的老鼠一样。
“走！”若棋牵着云瑶的手，打算夺路而逃。
“小心啊，小少年，刀剑无眼。”霍晓微笑，原先空荡荡的粮仓忽然出现两排弓箭手，几百只箭全部对准了他们。
“你事先得到消息了？”云瑶冷静下来，问道。
“不能是我自己猜到的么？”霍晓笑道。
“你没这个脑子。要么是我的人里有叛徒，要么是你看我爹在战场上，你没胆子去迎战。”
“黄口小儿当真不知天高地厚！”霍晓斥道，“放箭！”
若棋立刻将手中的火折子扔到棉布做的帐子上，抱着云瑶就势滚到帐外。
云瑶将怀里的准备好的信号往天空一扔，立刻拉着若棋往后山跑，可前有赶来的士兵后有不间断的弓箭，眼看着无路可逃，若棋就将云瑶拉进了一个装饰华美的帐子里，外面的弓箭果然没在射进来。
“这里是…”云瑶看着一屋子的胭脂水粉，无语了“打仗还带小妾？”
“真是上天保佑啊。”若棋一抹脸颊上的汗，看着瑟缩在角落的七名美人，问道“谁最得卫将军宠爱啊？”
“……”没人回答，七名美人默默流泪。
“白痴，你这么问谁会理你！”云瑶白了若棋一眼，挑了一个最漂亮的拉了过来。
若棋观察了几位姑娘的神色，拉了个最不起眼的过来。
“干嘛？”云瑶奇怪。
“她最镇定，而且你刚刚拉那位姑娘时，她明显松了口气，所以她是正妃，比你手上那个有分量。”若棋解释完，霍晓就带着人冲了进来。
Chapter20命悬一线
“放我们走，不然…”若棋手中的剑在美人的脖子上割出淡淡的血痕。
“卑鄙无耻！你们不觉得有辱卫家门风么？！”霍晓气得脸色铁青。
“性命都没了，谈何门风啊，霍将军，您最好快点决定，我剑拿久了手可是会抖啊。”若棋将剑又向里靠了几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霍晓变幻莫定的神色，如果这个霍晓宁可让他的夫人们陪葬……
“让路！”霍晓的一声断喝让若棋和云瑶都暗自松了口气。
“我们到安全地方自然会放夫人回来。”若棋一边说一边冲云瑶使眼色，俩人都拖着一个人质向后山赶去。
后面有霍晓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身边又带着两个没武功没力气的弱女子，若棋的喘息声越来越剧烈，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卫家的地盘，若棋松口气，示意云瑶先走。
云瑶将怀里梨花带雨的美人往上拉，冷眼看着霍晓说：“弓箭扔在地上，让你的人后退。”
霍晓摆摆手，示意手下人照做。
看着一群人退出十米之外，云瑶看一眼若棋，俩人同时放手转身飞窜。借着巨大的古松腾空而起，若棋猛然惊觉有利刃划破空气飞射而来，偏开头避过的一瞬间，若棋心跳慢了一拍，他的前面…是云瑶！
没来得及多想，若棋猛地提气仆倒前面的云瑶，却还是慢了一步——匕首径直刺进小腿，血顺着匕首蜿蜒而下。
咽下喉咙里的呻吟，若棋还未开口，呼啸的利箭就朝着他们飞射过来，云瑶起身拔剑费力地挡住汹涌而来的攻势，冷汗就顺着额角流进眼里。
“你快走！”若棋低吼，现在还管什么情谊，能活一个是一个啊！
“你信不信我？”满头冷汗连手都在抖的云瑶忽然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若棋微楞，看着挡在他身前一步不肯退的云瑶，心里忽然安定下来，笑道，“废话。”
云瑶同样扯出一个微笑，回头看了若棋一眼，若棋会意地抓起地上的断箭向目之所及的敌人射了出去，就趁着这段真空期，云瑶抱着若棋就势滚下五步远的山崖。
被霍晓活捉回敌营是死，被几百人射成马蜂窝是死，而一起摔下山崖同样是死，如果是你，你怎么选？若棋没有回答，只是在迎面而来的狂风快要撕碎他们时，紧紧把云瑶搂在了怀里。
勉强睁开眼时，若棋差点被剧痛再次整晕过去，等眼前再次恢复清明时，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小心地坐起身，小腿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本想试着动一动，可一阵不间断的刺痛却让他眼前又是一黑，想来是掉下来时又摔伤了腿。
“云瑶？”若棋虚弱地叫道，他现在身处一个洞穴，四周幽黑一片，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而想起和他一起摔下来的人后，不由开口唤道。
“你醒了？”云瑶从洞外回来，脸色惨白地看着若棋。
“我们捡回一条命？”若棋见云瑶脸色凝重，开玩笑道。
“这里是一个不知名的山谷，积雪很厚很厚，我们确实是因此捡回了命，不过…也活不了多久了。”云瑶苦笑，真是命运弄人啊。
“怎么？”若棋示意云瑶继续。
“这里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山谷，我出去转了一大圈，真的什么也没有，不论是树枝还是小老鼠。所以说…”
“我们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若棋接道，仰头看着洞外阴沉的天空，看来，还会有一场风雪。啧，他短短十六年的人生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看看满脸愁绪的云瑶，若棋笑笑，“有句古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诶？”没想到若棋说出这么一句话，云瑶愣住了。
“好歹黄泉路上不是一个人啊，你也别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我都没嫌弃你这泼妇了，你还嫌弃我英俊潇洒啊。”若棋看着云瑶恢复活力的脸，调笑道。
“你去死吧…！”云瑶冲若棋扑过去，卡住若棋脖子使劲摇，“还英俊潇洒？！你就是个奶油小生！”
若棋咳嗽了几声，让云瑶摇得浑身无力，只得投降认输：“好了我错了，放开放开，男女授受不亲…”可云瑶不但没松手，反而将右手覆上他的额头，若棋没力气，只得道，“喂喂…”
“…若棋你…发烧了…”云瑶的语气发颤，看着若棋强撑的脸色，只觉得天崩地裂。
“没事，伤口发炎，休息一下就好。”若棋身子发虚，勉强安慰着云瑶。他自己也知道，在这种地方，倒下去就是死。
“我出去找找草药…”云瑶咽下满腔的惊恐，慌不择路地说道。
“现在是冬天…你难道以为这种地方会有冰山雪莲啊…”若棋拉住云瑶，无奈地靠在壁上，“我歇歇就好了。”
“那要是好不了呢？！”若棋被女孩子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白若棋，你敢骗我，我就…我就…”
未说完的话湮没在难掩的哽咽里，若棋静静看着云瑶近在咫尺的眼，他看到那双溢满水光的瞳仁中有他苍白的剪影，他也感到那些扑簌簌滴落在他手上的泪水，有着灼人的温度。只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孩子会执着至此，执着得非要站上战场，执着得死也不肯放弃他的命，执着到他的心跟着颤抖，也执着到他忍不住心痛。
云瑶痛哭中，只模糊地看到若棋苍白的食指缓慢却镇定地拭去她的泪，那手上冰凉的温度刺得她心中生痛。她再顾不得其它，只能顺遂自己心意紧紧拥抱他，就像跳下山崖时，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的怀抱。绝望中，她听见若棋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世上最美的情话，却让埋在若棋颈间的云瑶再一次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