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被带走后，我才又把小四喊了进来。“我们带来了多少财产？”
像似知道了我的打算，小四苦着一张脸清点道:“就一袋金叶子，一千两银票了。”
“这么少？” 我皱了皱眉头，这么点钱，不知道余老板肯不肯善罢甘休啊？
“还有一张房契，临走的时候老爷悄悄给的，老爷提前来打点过了，离衙门近，让你不要老睡在衙门里。”
我眼睛一亮，吩咐道:“留一些备用金叶子和房契，剩下的都拿着跟我走。”
我好声好气的去拜访余老板，没想到他却让我吃了个软钉子，几个家丁拦在门口告诉我说:“我家老板卧床养伤，概不见客。”
想来这个余老板是打算不争馒头争口气，闹到底了。“你就帮我带句话说，小县令他不想见就不见了，那如果是丞相家小公子，封离呢？”
果然没多久，余老板就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亲自出来迎我了。
“余老板，我就不饶弯子了，想必我的来意你也清楚。”
余老板点了点头，还是有点狐疑的看着我。“你真的是封离？”
“小四。”
“是，小少爷。这是丞相的家书，上面有丞相的私印，想必余老板见识广应该认识吧。” 小四嘚瑟着拿出了家书，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余老板立马堆起了一张笑脸直呼有眼不识泰山。
“余老板，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这次来这历练，手头实在不宽裕，这些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你看雪莲的事是否就算了？小四把东西拿出来。”
余老板看了看小四手里的家当还有点犹豫。“那影盗和小公子是？”
“那是私事，恕不能告知。不过余老板，我答应你，等他日我回了京，我可以帮你一个力所能及的小忙，不过不能是违法的。”我放出最后底线。”
“好，小公子快人快语，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留下来喝一杯再走。”
“不了。余老板也少喝点，不然不容易痊愈。”我有些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走人。顾青，这下不欠你的了。

“小少爷，小少爷，你走慢点。”小四给了钱，心里非常不舒服，小跑的追了上来，“小少爷，我饿了，我们去附近的醉仙楼吃一顿吧！据说味道不错。”
“你有钱吗？”
小四:……“那我们就近吃碗阳春面吧。”
我本来是想快点回去见见哥哥的，这么一闹我倒不急了，关他一天也好，让他涨涨记性。“那走吧。等会吃完饭，你先去我爹预备的府邸准备一下，明天我会带两个人住进去。”
“就是那影盗父子吧？小少爷你……”
“以后喊顾老爷和顾公子。”我虎着脸纠正，这小四，看起来我对他太好了。
“哦。”小四拖着音应承了一声，“可是，小少爷，顾公子的事兹事体大，不是余老板不计较就可以放了的，以后让人知道你这样把人放了，恐怕不大妙啊！”
我选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店铺，叫了两碗阳春面才回道：“谁说我要放了他？我把他放在身边改造他而已。顾青是个人才，改造好了给朝廷效力，不比杀了他有用？”
“小少爷这么说，小的还能说什么？就怕这说辞连大少爷那一关都过不了。”
我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记爆栗子。“你敢给我多嘴试试？不会说就给我闭嘴吃面！”
“人家不也是关心你吗。”
“没事，我有分寸。你让人好好收拾一间清净点的别院给顾老爷，再找两个好点的大夫待命。”
我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顾山的身体看起来还是不大好，也不知道顾青找的大夫有没有本事。
“行吧，我知道了。那顾公子呢？和顾老爷住一起吗？”
“不，重新给他安排个院子，可以离顾老爷的远一点。你给他找两个听话灵巧的伺候着。”
“我懂了！”小四突然恍然大悟状，也不知道突然懂了什么，“放心，小少爷。保证完成任务！”
我;……这面真难吃。

第五章
尽管一夜没睡着，我还是拖到第二天才去的牢房，到底是乡下的牢房里面充斥着一股让人恶心的腥臭味，让我不自觉的皱眉，掩鼻。
牢房不大，人也不多 ，看到我走过也有两个摇着牢门喊冤的，这倒是哪个牢房都一样的。
衙役领着，我也不做耽搁，很快就走到了顾青那。入眼所见，顾青带着厚重的枷锁跪靠在铁门上，闭目养神。
“谁给他上的枷。” 我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了怒气，顾青身上有伤，又上了枷，这一夜估计难熬。
“回大人，这是规矩，以防窃贼的开锁术。”
“小离。”顾青听到声音睁开眼对我轻轻笑了笑，脸色不大好。
“还不给我开门。把钥匙拿来。”我像似想掩饰什么似得，有些急切蹲下开了锁，有意识的躲着顾青的目光，“你还能走吗？”
“嗯，可以的。”
“我现在要带他走，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这是机密要犯，给我严密关押起来了，任何人不许探视。要让我知道你们敢在外面嚼舌根，这里所有人都舌头都别想要了。”我拉着顾青得手，疾言厉色的警告着一众狱卒，直到听到想要的保证才把人带走。
“一会你先跟小四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我待会带你和爹回去。”
“好。”
好像自从我再见到顾青以后，他就只会应好，甚至没问声我要带他们去哪？怎么安置他们。我记得以前的顾青也不至于这般没脾气啊？

来两个人，我晚上继续更啊

我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才看到顾青出来，别说，顾青底子好，稍一打扮放京都那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翩翩公子。嗯，如果忽略那不自然的步伐的话。我不经想起了一个俗语，虽然放自家哥哥身上不大合适：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我这样有问题吗？”顾青看起来还是不大习惯这身打扮，稍有别扭。
“没有。我们去接爹吧。”我走了几步突然犹豫的回过头对顾青说，“爹他，还不知道你受伤的事。”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顾青笑笑，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倒是我反而显了几分局促，见顾青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继续往顾山的房间走去。
顾山看到顾青很高兴，反复确认顾青真的没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惹得我不由得暗自吃味：不愧是亲儿子。
“阿离，谢谢。”
“爹，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
“对对对，一家人。阿离，这些年过得可好。”顾山狂点头以后，有点哽了声音。
感情这东西传染的很快，我也跟着流了泪，直直的跪在了顾山跟前：“爹，阿离一切都好，只是有点想您。爹你受苦了。”
顾山颤巍巍的俯身搂住了我。“爹没事，阿离好就好。来来来，起来。我家阿离都当官了，怎么能随便下跪。”
我被顾山强行拉了起来，不免有些好笑。“当官了也是你的儿子。对了，爹，哥，我带你们去我的府邸如何？以后由我照顾你们。”
“好啊。这么多年了，我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顾山显得很高兴，原本病态的面容都有点回春了。顾青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我准备了马车在外面。其实也并不远。”
虽然我提前让人在马车里铺了厚厚的垫子，可顾青坐下的时候还是难免皱了皱眉，好在顾山全身心都在问我这几年的生活上，并没有太注意顾青那。
“那你们最近是住在哪的？为什么我大哥说没打探到你们的住处？”我趁气氛正好，也赶紧问出了我的疑惑。
没想到顾山却立马卡住了话头，不自主的看了看顾青那。
“我们住在山上，那里空气好，比较适合让爹养病。”顾青大方的接过话头，笑盈盈的回道。
虽然我很想回一句：还比较适合你躲避官兵。不过忍了忍到底没讲，怕破坏好不容易有的好气氛。

“小少爷，到了。”不等我继续提问，阿四就掀开车帘，探出了他贱兮兮的脸。
我率先扶着顾山下车，偷眼见顾青也跟着下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小少爷好。见过顾老爷，顾公子。”
我这才注意到守在大门口迎接我们的人，居然大多都是丞相府的熟人，估计又是父亲安排的。“都起身吧，既然大多都是熟人，那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想必小四也和你们交代过，这是顾老爷，也是我的养父，对他你们要比对我还尊敬。这是顾青，顾公子。以后他们都是你们的主子。”
我的话才吩咐完，大家又对顾山他们重新行了个礼，作为父亲给我精挑细选送过来的人，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小少爷，我让人准备了早膳，要不你和顾老爷他们先去大厅用膳吧。”小四见差不多了就上前来提醒我，正好忙了一早上我也饿了，便点头让人下去准备。
“爹，我扶你去大厅吧！”
“不用。真当我是没用的糟老头了啊？我能走。那谁，带路吧。”
我跟在后面看顾山脚步虚浮，寻思着一会一定要让大夫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
在这种乡间小镇，这宅子已经实属宏伟了，目测比余老板的还要大一些。顾山看的兴起难免多走了一点时间，我也随着他逛，毕竟这也是我第一次来这。不过到达大厅的时候，我的好兴致变成了微微气恼。好家伙，一溜的红木硬座，连个缓冲的垫子都没有，要说小四不是故意的，打死我也不信。
就在我打算坦白从宽，招认对顾青用了刑时，顾青已然气定神闲的入了坐，还招呼我们也坐下。顾山不觉有异，没心没肺的点评着早膳精细好吃。顾青脸色煞白，掩饰似得喝了两口粥。我敷衍着回答顾山的问题，寻思着怎么先把顾山支开。
“真不错，我都吃撑了。阿离，阿青你们怎么不吃？”终于，顾山放下了碗筷，一脸满足。
“爹，要不我让丫头先送你回房休息一下？我和哥哥还要吃一会。而且我们兄弟这么久不见，也要说些体己话。”
“你们这是嫌我这老家伙碍事了？行，反正我也累了。那你们聊吧。”
我赶紧起身，招呼我原先房里的小红送顾山回房。
“小离，过来帮帮我。”
果然，顾山一走，顾青就支撑不住了，听到他的声音我心头一紧，赶忙走了过去。顾青撑着我的肩膀勉强起身，又有些力竭的摔在了我的怀里，我这才看到他身后已然一片狼藉，刺目的殷红正争先恐后的往外衣上冒。顾青的伤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好好清理过，又这般折腾了一番，想来是加重了。
我也没多想，二话不说就抱起了顾青往外走去。“小四带路去他房里。你们两个去把大夫带过来，别惊动顾老爷。”该死的，这么大的人，怎么能这么轻呢？

好在大夫检查了一下说只是皮肉伤，顾青有习武根基，按时上药好好调理很快就没事了。我松了一口气，便打发了大夫，想着上药这种事应该还是要自己来的。
顾青倒也不抗拒我给他上药，双手轻握枕着下巴心安理得的趴着。我蘸着药膏看着顾青青乌肿胀还多了数道裂痕的臀部，一时不知怎么下手。
顾青回头看了看我，轻笑道：“我不疼……唔！”
顾青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粗鲁的动作卡了回去，疼的一个激灵。我倒不是故意的，只是第一次给人上药手上没有分寸，见顾青疼的厉害，立刻放轻了力道。
顾青吐了一口气，重新开口：“没事，小离。像刚刚那样把肿块揉开，会好的快点。”
我寻思着人家都不怕疼了，我在矫情什么？下手就没了顾忌，哪里伤的重就使劲揉哪里。顾青开始还忍者，到后来便忍不住把拳头放嘴里，绷紧着脚丫子不住着躲闪。我见药膏被弄得到处都是，忍不住在他伤处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不是不疼吗？别动。”
顾青果然老实了，上完药像从水里拎出来似得，一双漂亮的杏眼还有点雾蒙蒙的。我有点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那个，出来没准备，乡下的药质量差点。下次我让人去京都带点活肌霜，那个不疼。”
“还打啊。”顾青轻声嘟嚷了一句，我居然还从他声音里听到了一丝泄气，不由有点好笑，原来还是怕的吗！
“那可不一定，所以你下回犯错的时候好好掂量一下。”
“小离。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哥哥。”
“这种事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不是谁大谁小的问题。况且，爹爹说了，其实我们是一般大的。我只是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显得小。”
我这么说的时候，注意到顾青的眼眸里又出现了那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我只当这是顾青还接受不了现实。“哥，以后有我在，放掉影盗的身份吧。”
“小离，你回来，真好。”顾青眯着眼睛看着我，眼里满满都是骄傲。颇有一副：我家小弟，初长成的感觉。

星期天，我有时间，再三人，加更

第六章
午后，尽管我不放心的再三让顾青在房里休息，可听说我找了几个大夫要去帮顾山检查身体，顾青还是执拗的起身跟了过来，让我不禁暗骂，刚刚就应该再揉狠点。
几个大夫的说法倒是一致，说是一种罕见病，不好根治，只能靠一些珍贵药材延长寿命，应是早年太过劳累，亏空了身体。听完我整个人都蒙了，虽然我有记忆以来，爹爹都是早出晚归的，后来更是频频咳嗽，可我从来不知道，身体居然已经亏空到这种程度了吗？
顾青听后只是有点黯然，也没太大反应，该是早知道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会没事的。至少比起前几年，爹的气色已经好多了。”
我抬头看了看顾青年轻的脸庞，终于有点明白顾山那句：这些年苦了阿青，的含义了。
“你们几个就留下了给我爹疗养，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我说，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大人。”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然后挤出一个微笑重新进了房间。
“怎么样？阿离。”
“没事，大夫说你好多了，只是要注意多休息，按时吃药。”
“我就说我没事吧！我也觉得我好多了，人有力气了。就你和阿青瞎操心。”
“是是是，是我们瞎操心，我们不也是担心您吗？您好好养身子，我们不就不操心了吗？”我上前帮顾山按了按肩膀，仔细的哄着……
好不容易把顾山哄睡以后，我原想带顾青回房再帮他上次药的，可小四来话说衙门有事，便只能急匆匆的走了。
我就任没多久，衙门里大小事一堆，我没办法在衙门里睡了两天，第三天才回的府。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刚看完顾山赶到顾青的院子里，就看到了小红跪爬在地抱着顾青的小腿正在哭求着什么！
我皱着眉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小少爷。”小红听到我的声音才放开了顾青，抹了抹眼泪转身朝我行礼。
小红算是我房里的老人了，以前都是大大咧咧的一姑娘，很少会哭的这么伤心，我又看了看一贯云淡风轻的顾青，更是疑惑了。“回话。”

“回小少爷。我的玉坠子不见了，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我下意识的看向顾青，尽管我很不想承认，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让人做他想。“你有什么证据？”我还是不想随随便便的就冤枉了顾青。
“我的玉坠子一直有好好戴在身上，可昨天被顾公子撞了一下后就不见了。我到处找过了都没找到。顾公子，我知道我们做奴才的不应该质疑主子，只要您把东西还给我，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那坠子不值什么钱，您纯粹当可怜奴婢，给奴婢留个念想吧！”
“我以前就听说，小偷做久了，即使不需要那样东西，可看到了还是会忍不住技痒想炫一下，原来堂堂影盗也不外乎如是。”
我狠狠瞪了一下身后多嘴的小四，再蹲下腰亲手扶起了小红，耐着性子，尽量平心静气的对顾青说：“把东西交出来，既往不咎。”
顾青闭了闭眼睛后直直的看向我。“我没有拿。”
“顾青！”我加大了声音，有些生气了，“小红我了解，她胆小又规矩，如果你没拿，她不可能冤枉你。”
“所以呢？大人。既然你认定了，何必要问。东西我不会交，其它，谁便吧。”
“很好。来人，上家法。”我气急，一心只想让顾青服软。可看到下人抬上来的春凳和家法板子，想到顾青身后还未痊愈的伤，又有些犹豫，“顾青，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东西，既往不咎。”

顾青却没有理我，直接脱下外袍俯身趴到了春凳上。看的我直咬牙切齿，当下便不管不顾的吩咐道：“都愣着做什么？打！”
家法板子虽比衙门的轻薄，可扁担大小的紫檀木板子也是不好挨的，特别是打在重伤未愈的臀部，没两下我就见顾青扣着凳面的手冒出了青筋，嘴又不自觉的咬上了手臂，我顾念着他上次手上的咬伤还未好，还有因着重枷勒出的淤痕，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不许咬手臂。”
顾青也听话，当即就松了口，嘴里没了抵挡物，忍疼能力直线下降，随着身后好似一下重过一下的板子着肉声，不时发出了几声闷哼。
不过十来下，顾青身后的旧伤就全部开裂，很快染红了洁白的里裤，顾青开始不自觉的扭动起了伤处，无意识的躲闪。
我看着心疼，气也消了不少，伸手叫了停。“顾青，你在坚持什么？”
“小离，你信我，我没拿。”
我看着顾青撑着身子，奋力的看着我的眼睛，尽管湿透的发梢时有水珠划过他略显苍白的脸颊，可黑白分明的眼珠始终不曾退却。我有点动摇了，说不定真的是我冤枉了他？
“你要没拿，你昨天晚上去哪了？为什么明明空手出去的，回来的时候身上有酒味？你哪来的钱？”插话的是顾青房里伺候的小郭，我知道是小四安排监视顾青的。
“你昨晚出去了？”
顾青抿了抿嘴唇，低垂了眼睑，算是默认了。
“你哪来的钱去买酒？”
顾青继续沉默。
“顾青，哥！你让我怎么信你？”这下我除了生气，还有点伤心，我缓了缓情绪道，“卖哪了？”
我见顾青没有了开口的意愿，重新狠下了心：“继续给我打，狠狠打。”

“啪!啪!” “唔……呃啊！”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话还是因着两个行刑的家丁也看不惯顾青的行为，重新来过以后，板子明显狠厉了许多，一开始这连续的两板子就把他打的挺了下后腰喊出了声。
不过顾青还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接下来打的再重也最多克制着小幅度扭动和轻声闷哼。然而这好像恰好惹恼了行刑的家丁，一个个的都越加贸足了劲要把顾青打服了似得，看的我心惊肉跳的。
在我重数到二十下时，看到有血珠顺着顾青的嘴唇裹着汗珠迅速滑落，顾青吃疼的呻吟了一声，却很快被他身后越加沉闷的响声盖住了。
我本想让他不要再咬嘴唇了，可想着这么重的板子一点不让他 转移注意力又有些不人道。
顾青表面上看着温和，骨子里还是挺清高的一个人，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太失态好像也不好。不禁又有些后悔刚刚不让他咬手臂。
我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的互掐了起来，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你这是为了他好，要改掉深入骨髓的坏习惯是要吃些苦痛的。就好像我刚入丞相府时，大哥也是用藤条帮我改掉身上的坏脾气的。
到三十下时，顾青的里裤被彻底打破了，随着他的扭动还能隐约看到里面狰狞的血口 。顾青的闷哼也跟着频繁粗重了起来。
我身上一颤，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回忆起了小时候顾青为了哄我喝药带我去抓蛐蛐，回来被顾山狠罚了一顿，还死死护着我的场景。只觉得胸口好像被堵了一块，憋着难受。
终于，到四十下时我赶紧喊了停 。睁眼却见顾青狼狈的趴在那，甚至都疼的不怎么敢动，可看向我的眼睛却还是清亮温柔的，甚至还有点小时候面对我坏脾气的无理要求时的宠溺。
“以后顾青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出府。这次的事就这样吧，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

“以后顾青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出府。这次的事就这样吧，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
“小少爷……”
“小红，如果你还愿意待在我这，我不会亏待你，还是你想回丞相府？” 我自然知道小红想说什么，可既然顾青这样都不说，我总不能打死他吧？也只能委屈一下受害者了。
“奴婢知错了，愿意听小少爷的安排，以后绝不再提这件事。求小少爷不要把奴婢送回去。”
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不敢再看顾青一眼。
“小四。你过两天找个理由把那两个行刑的家丁赶出去吧。” 我走在路上，越想越不是滋味。
“啊？小少爷，这……不大好吧？”
“怎么？这个家我还做不了主了？”我原本心里就不痛快，这个时候最烦别人违背我，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小四不敢。保证完成任务。”
“嗯。”我点了点头，又吩咐道，“改天把府里的这种家法板子全部砍了当材烧。改用那种薄竹片和细藤条。”
“……，那如果是下人犯了错呢？”
“下人难道不是人吗？小错，这种惩罚也够了。大错就直接赶出去，再不行，衙门也不是摆设。还是。”我顿了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小四，似笑非笑道，“我应该给你留一块？”
小四愣了一下，见我不似开玩笑，赶紧狗腿的认错:“小少爷，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多嘴了。”说着还似模似样的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行吧。顾青那边多注意一点，他毕竟是我哥，你和他说话也注意点儿。还有，小红就升她做大丫鬟吧，暂时掌管府里的所有丫鬟。”
“是。”
全部吩咐完后，我才稍舒了一下刚刚压的我喘不过气来的郁结之前。顾青，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第七章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回房后我就开始全心查看起了衙门里之前留下的案卷，直到小四第四次催我用晚膳，我才疲惫的放下手里的案卷。
看了看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问到:“我爹，顾青他们吃了吗？”
“顾老爷早早用过，已经休息了。顾公子……”
我见小四吞吞吐吐的样子 ，一下子就急了。“顾青怎么了？”
“小少爷放心，他没事啦。喝了两口粥就休息了。只是……”
“小四，你再这样吞吞吐吐的，我就让你去扫两天茅房。”
“别啊，小少爷。就是听顾公子房里的人说，顾公子坚持不肯让被人帮忙上药，还把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
……我这个时候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对我来说，顾青闹脾气本就是奇闻，还是以这种耍小性子的方法。
不过我也没让自己楞太久，抓起披风就往外走。
“小少爷，你起码吃点东西再去看顾公子吧？你都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要让大少爷知道。”
我回头狠狠的瞪了 小四一眼:“你是我大哥的奸细吗？天天大少爷，大少爷的。”
“小四不敢，小四冤死了，小四对小少爷的衷心，天地可鉴啊!小四只是担心您。”
“那就好，好好在这反省反省，不许跟过来。” 我倒不是真在意小四是不是大哥的人，即使是，我也不在意，不过小四这小子，有时候瓜噪的让人头疼，随意找个借口让他闭嘴罢了。
可等我赶到顾青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传来顾青的呼疼声，好像不止一个人。我起了个心眼，缩回手，听起了墙角。
“嘶，嗷，疼……”
“啪!” “手不许动。”听声音好像是个爽朗的少年。
“小白，烫。” 顾青好像是在撒娇？感觉比跟我在一起要自在的多。
“烫就对了，谁让你拖到现在的？裤子上的碎布都和着血凝固在伤口里了，不把血块烫开，清理碎布，等明儿还有的你苦头吃。” 这个叫小白的少年好像脾气不怎么好，明明一句关心的话，说的冷嘲热讽的。
“那他们上来就硬扯，谁受得了？”这句哝咕我废了好大劲才勉强听全，“嘶，小白，拿开，快，烫烫烫!”
“忍着。顾青，我真是服了你了，被自己弟弟欺负成这样，你算独一个吧？”

“小离没有欺负我。”
“呵。” 小白冷笑一声，“行了，知道你宝贝弟弟说不得。那，那个小丫头呢？我帮你去教训教训?”
我听那小白邪笑一声，颇有摩拳擦掌的意思，不由有些恼怒，人家小姑娘已经很惨了，还这么欺负人家，当真无法无天?
“别生事端。也许人家并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就可以信口开河?你要看得上她那啥玩意的狗屁玉坠，我林莫白三个字倒着念。话说回来，昨天……”
我刚听到重头戏里面突然没了声音，我不由的又努力凑近了一点。
“我看差不多了，你把这咬着，我给你清理伤口。”
“干净吗？”
“干净不干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咬嘴唇，就真的破相了。”
我听里面的动静，顾青还是乖乖咬住了那东西。可尽管如此，还是疼的频频发出吸气声和喉咙口溢出的闷哼声，听的我头皮发麻不由的握紧了拳头，老有一股想冲进去看看的冲动。
“外面的人听够了，麻烦进来换个水，好吗？”
我吓了一个激灵，他们发现我了？什么时候?不过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慌的，这毕竟是我的地盘。
推开门后我首先注意到了顾青惨不忍睹的臀部，然后才是坐在床前朝我展示着自己沾染了鲜血的十指和面前红色的血水。
长得挺精神，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年纪，穿着利落的夜行衣，我就是看不惯他脸上有意无意带着的嚣张劲儿。
“麻烦，换个温的。”
在我还没有开始琢磨，我为什么要听一个来路不明的入侵者的话时，我已然端起了盆子乖乖去换水了。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放下清水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乖，叫声林哥哥，我就告诉你。”林莫白一边悠哉悠哉的洗了个手，一边像逗小孩似得逗我。
我瞬间冷下了脸。“不说也可以，我这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来人，抓刺客。”
“挖槽，小弟弟，来真的啊？那顾青你自个儿上个药，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林莫白边说边闪电退到了窗口，一溜烟不见了。
几个追进来的暗卫看到想追上去，被我摇手拒绝了。
“以后要加强府里的守卫，再让人这么无声无息的闯入，全部受罚。”
“是。”
我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后，才看向顾青。顾青正支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我，好像刚刚发生的事都和他无关。
“你……你好好养伤吧，明天我再帮你挑个细心点的伺候。” 真是的，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出口，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那也只能这么算了。
“小离，我不需要人伺候。”
“所以你情愿找个外人帮你疗伤?” 我缓了缓语气道，“算了，以后你房里的人你可以自己决定去留。其它有看得上的，不妨碍做事的情况下我都可以调给你。这样，可好。”
“好。”
“你……”我看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的伤处，犹豫道，“对不起，我应该第一时间帮你处理的。以后不会了。”

顾青笑眯眯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我帮你上个药吧。”
顾青虽然点了点头，可我还是察觉到他的身体不由的僵硬了一点，想必今天着实疼狠了吧。我狠着心肠掀开了被子，可能是刚刚清理碎布的缘故，几处伤口皮肉都有点翻卷，不时有血珠往外冒。
我抖着手轻撒了点止血药粉，然后就着清水轻拭血污。顾青双手紧握着枕头，把脸整个都埋进了枕头里，身上肌肉都崩的紧紧的。
我尽管不忍心，还是不得不时时提醒他放松点儿。上个药，把我们两都累的够呛。
“今晚就不要再盖着了，不然伤口不容易凝结，这几天尽量不要进水。嗯 饮食还是以清粥为主吧。”我也算是久病成医吧，大毛病治不了，一些经常听到的医嘱还是知道的。
顾青虚弱的点了点头。
“我会去和爹说你感染了一点风寒，怕传染，这几天就不去看他了。你自己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我估计顾青现在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吩咐完后就自行离开了。
路上我想起那个叫啥小白的，觉得可能他就是之前小四说的影盗同伴。那家伙一看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想着顾青去当影盗也肯定是他怂恿的。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得想办法完全不让小白接触顾青才行。
我回到房门口，见小四还待在那，便吩咐道:“给我倒杯茶过来。”
坐到书桌前，我才开始觉得脑仁疼，肚子也疼，偏偏又没什么胃口，只能按着太阳穴随意吃了两颗备用药丸。
“小少爷，茶来了。让小四来帮你按按吧。”小四讨好道。
别说，小四手法还真不错，经他按一按我果然舒服多了。
“小四，你等顾青伤好后，帮他请几位先生吧。”
“好，主要教他什么？”
“随便，他有什么不会就教什么。重点是让他不得空闲去见乱七八糟的人。”我想着小时候顾青就喜欢去私塾旁边偷听，这个安排他应该会喜欢的。
“得咧，保证完成任务。”
我见小四按了一会有点打哈欠了，便打发他回去睡了，自己却站在窗口怎么也没有睡意。

第八章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当我第二天去给顾青换药顺便提了请先生的事后，顾青会犹豫了好长时间后对我说:“小离，可以不要吗?”
“不行。” 我只当顾青是因为久未入学有点胆怯，安慰道，“我会让小四找几个有耐心点的。只要你听话，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好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尽量配合。”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活着亲自给顾青喂粥，可顾青却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勉强咽了两口就推说饱了。
我也没法，衙门事多我不可能天天陪着照顾他。 最后只能丢下一句，我明天再来帮你换药，就走了。
我这样几头忙活了两天，身体终于是挺不住，起先只是觉得经常头晕力乏，到后来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听到顾山在训斥顾青，无非也是让他听话，不要老惹我心烦，给我生事端。我听着不由暗爽，却又有点担心顾青的伤势。
我醒来后，果然看到顾青他们守在我我的身边，不由心里一暖。
“阿离，感觉怎么样？阿青快去请大夫。”
我念着顾青的伤，本来想阻止他乱跑的，可见顾青已然匆匆而去 ，便没再多嘴。“爹，我晕了多久?”
“两天了，吓死爹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顾山板着脸严肃道。
“知道了。爹累坏了吧，我让大夫也帮你看看吧，你的身子……”
“我没事，这两天都是阿青在照顾你。阿离啊，我知道你哥惹你生气了，不过你看在他这么担心你的份上，原谅他一次吧。”
“不是，是我不该……”
“爹，大夫来了。”
看他们的样子，看来顾山还不知道我打伤顾青的事 ，就是不知道顾青怎么瞒下来的。
在大夫确定我没事以后，顾山才在我和顾青的劝说下回去休息了。
“哥，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后我再有什么，府里这么多下人都可以照看我，不用你没日没夜的守着。”
“我知道，只是有点放心不下。起身，我喂你吃点东西。”顾青边说边拿着粥碗虚坐在了我床头。
我看顾青到现在连软榻都坐不实，肯定这两日没有好好换药，不由有点气恼。“顾青，再有下次不必瞒着爹爹了，我不在就让爹爹看着你上药，省的你瞎折腾。”
顾青好气是点了点我的额头，笑骂道:“这一会连哥都不叫了？行了，威风耍够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大夫说你胃不好。”

顾青真是太宠了，我都不忍心折腾他了。各位，女神节快乐

我撑着有点软绵绵的身子座靠起来，从善如流的张嘴享受投喂。还是如小时候那般不冷不烫，甚至完美的掌握着我吞咽的节奏，顾青对我，总是温柔的过分。
“哥，等我以后回京，也把你和爹接去住吧。如果你们不喜欢丞相府，我就另外在京都给你们选一座大宅子，一定比这里的大。”
“怎么？担心你走了以后，我继续为祸一方？”顾青笑着，一看就是玩笑之语。
“哥！”我有些嗔怪道，“我一片好心。”
“我知道，不过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喝粥吧。”
我乖乖张嘴又含了一口粥，含糊道：“那哥有没有想过以后想做什么？”
顾青伸手帮我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没事，即使哥什么都不做，我也能养的起你和爹爹，只是如果你想做什么，我应该也能多少帮点忙。”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看着我作甚，喝粥，以后想到了告诉你。”
我虽然不满顾青的敷衍，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着他继续投喂，直到肚子再也撑不下为止。“我饱了。哥，你也去休息吧，记得重新上药。”
“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顾青也不推脱，拿起空碗就出去了。
顾青走后，我才赶紧招呼小四进来，问他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案子。
“本来是有的。王大娘状告她儿媳妇不孝，可昨儿晚上王大娘摔了，全靠她儿媳妇冒雨背她看大夫才平安无恙，所以刚刚让人来撤诉了。”
王大娘家我多少知道一点，她儿子外出经商，难得回来一次，家里就她和她儿媳妇，两个人都不是好脾气的主，王大娘更是对她儿媳妇百般嫌弃，逢人就说她儿媳妇如何不孝。没想到现在居然闹到要上公堂的地步了，也亏得这般化解了，不然凭律例，不孝可不是小罪。
“那顾青呢？他就一直守着我？”
“大多数时间是的，除了昨晚实在受不了，回房眯了一小伙。”
我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点蹊跷。
“行吧，你先下去吧。”我心不在焉的赶人，回过神来却发现小四还杵在那，“还有什么事？”
“先生我请了，他们说一周后过来。”
我点了点头，见小四还没有想走的迹象，不免有些烦躁：“有什么事，一口气说完。”
“小少爷，我们没钱了。”小四终于苦着脸说出了难处，“这段时间，请大夫，请先生，帮顾老爷买药，还要养府里这一大帮人，我们剩下来的钱根本不够。”
“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县令的俸银本就少的可怜，我也不可能像其他县令那般贪污枉法，再伸手写信回京去要，好像也有点开不了口，“行吧，我知道了，你先把先生的钱准备好，其它我想办法。”

我难得在家悠闲了三天，一件大案子又让我回到衙门忙得脚不沾地，有人来报案说百草阁的药吃死了人。百草阁在乡里素有善名，经常性的免费布医施药，就我小时候也多得其照顾，况且因为听说顾青有偷过百草阁的珍药，我一直觉得有愧于心，所以这件案子格外上心一些。
报案的是个大户，姓杨，他们家老爷常年吃百草阁的药，可就近期的药越吃越不对劲，终于是这样一命呜呼了。杨家人一口咬定是百草阁药的问题，百草阁的人则坚定药被人动了手脚。一上公堂就吵得是昏天黑地的。
大概在一周后，在我还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收到匿名报料说杨老爷的二儿子杨二想分家，杨老爷一直不让。我便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果然没多久就揪住了杨二的换药证据，十分震怒的判了杨二秋后处斩。
事情解决以后，瞬间神清气爽了，我也终于可以回宅子去看看顾青他们了。
“小四，最近府里可有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顾老爷精神好像不怎么好，大夫让他静养尽量不要出门，顾公子除了经常去看顾老爷就是跟着先生学习，没有出过门。”
我点了点头，来了兴致：“这个时候顾青应该在学习，等一下我们悄悄去看看，不要惊动他们。”
“好啊。”
我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顾青正正襟危坐的听着讲课，先生讲的不过是一些关于尊师重道的空乏典故，顾青却听得十分认真。
“好，现在来说说，我刚刚讲的是什么理？”先生拿着戒尺点了点书桌。
顾青起身，皱了皱眉头。“先生，局限了吧。好的先生自然要尊敬，至于那些德不匹位的，就……”
“放肆，手。”
顾青似是习以为常的伸出了右手，我有发觉他的手上已有斑驳的青紫。
“啪啪……”那先生下手毫不留情，听声音就让窗外的我肉疼不以，可顾青却始终伸直着手，不动不喊，只微微揪起的眉明示着主人并不轻松。
我本想出声喊停，可又想先生教导学生本理所当然，何况是顾青无理在先。我在京都的时候，如果让大哥知道我对先生不敬，先生教训完后，晚上大哥那定还有一番锤楚。便是忍下了冲动，继续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