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我又想着看看杨况都给我写了什么，总觉得很好奇。可是厉俨又把纸抢过去了，这次直接揣他自己包里。


“睡一会儿。”


“我不想睡啊。”我愣愣地看着他，大白天的睡啥觉啊。可是我又不敢去他包里抢那张纸，只能傻乎乎地看他。


“不想睡也眯会儿。”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我也没回应他，只是看看窗外，我觉得现在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不想回旱冰场，可是我也没地方可去了。


“你别管，我让你睡觉！”


听他语气一下子变得严厉了，我转头看他的脸色，他是不是有点生气了？可是我真的不想睡啊。


“你在看守所熬了多少夜了？”


“……”我觉得我的表情更傻了，他怎么知道我熬夜了？不是，也不对！我那不叫熬夜，我只是睡不着而已。之前因为担心庭审结果的事，总是半夜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时候是心里焦躁坏了。


后来去了杨况他们屋，夜里就怎么也睡不安稳，其他人半夜咳嗽一声也能把我惊醒，有时候那心里就像是猫爪一样难受，床头床尾颠来倒去也睡不着。最后我索性也不强迫自己了，一到晚上他们都睡了，我要么就在被窝里数羊，数得羊都睡了我还没睡，然后要么就起来背圣经，我发现我都慢慢可以在心里默诵出来一些内容了，并且颇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比如约翰一书里有：爱里没有惧怕。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因为惧怕里含着刑罚。惧怕的人在爱里未得完全。


可是我没有爱，只能任由惧怕滋生。


马太福音里说：那杀身体不能杀灵魂的，不要怕他们。惟有能把身体和灵魂都灭在地狱里的，正要怕他。


可是有的时候身体被杀害了，灵魂也会难以逃脱，人类是灵肉相连的生物，一方被残害，谁能保证另一方能够完全不被殃及，至少污染是必定会有的。所以我认为很多时候身体和灵魂一个被杀害，便会两者均被灭在地狱。


还有箴言里有一句：你躺下，必不惧怕。你躺卧，睡得香甜。


我去，我躺下了就会做噩梦好吗？


鉴于我这些浅显，俗套，又不失独到的见解，我觉得要是上帝知道了，会不会直接一巴掌把我扇去地狱。

好吧，扯远了。


厉俨见我一副“崇拜”的样子看着他，笑了笑，直接把我的头揽过去放到他腿上。


“快睡吧。”


于是我就侧躺下去了，头枕着他的腿，脑子里回放着他刚刚的笑容，好像我很少看他笑的，他笑起来真好看。


他的一只手还放在我肩膀上，像哄婴儿一样轻轻拍着。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奶奶就是这样哄我睡觉的，只是那种感觉已经太过久远，久到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而现在又被唤醒，直接让我有点心跳加快了。


而在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心跳加快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回想起了奶奶给我的温暖而已。


我就那样躺在厉俨腿上，看着前面正在开车的苏航的侧脸，我的身体逐渐从僵硬到放松，眼睛热热的泛着困意，直到我慢慢睡着了。


我想这会是我这辈子除了奶奶外最浓厚的情感了，能够遇到厉俨和苏航，我真的是花费了上辈子所有的功德。

（十二）
等我睡了醒过来，我已经不在车上，更没有趴在厉俨腿上了。


我坐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我认识这间屋子，那天被他们半路带走，我就是被安置到这间屋休息的，那么很显然我现在是在厉俨家里。只是那个时候我睡的沙发，不知道今天是他们俩当中的谁把我放在了床上。我也没有多想，只是摸着特别软和的被子，感觉很舒服。


窗帘拉得很严，屋里也没开灯，显得暗沉沉的，我也不知道到底几点了，只是我可能的确睡了很久，脑子都有点发沉了，像是把那些天没睡的都补回来了似的，然后转念一想，倒觉得在看守所的那些日子就像是梦一样了。


话说回来，我一点也不奇怪我会睡得这么安稳，毕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了，疲倦感自然而然就上来了。而且当时我是睡在厉俨腿上的，那种触感让我很安心。


说实话，自从被何述侵犯之后，我就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感觉就像是身体里某个零件坏了，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了。


我不是那种遇到点儿不顺就自怨自艾的人，就算是那种事，我觉得我也能顽强地对待，只是就是没办法说清楚心里那股别扭劲儿，就老是觉得自己浑身脏兮兮的，像是掉到泥坑里了那么难受，所以那些天洗漱我都格外认真，恨不得把自己像是洗一只臭袜子一样里里外外翻来翻去地狠搓一顿。


我还记得之前在医务室以及他们送我去杨况那屋的时候，有很多次我都在下意识地拒绝他们的触碰，当时觉得没什么，后来想想确实有点矫情了，那时候是抱着自己已经脏兮兮了，被他们触摸也会把他们都弄脏的，这样一种想法。可是今天，我接受了厉俨帮我换衣服，更是顺从地趴在他腿上睡觉，也许我有点自私，就算知道会让他触摸到脏污，我也终究还是抗拒不了他带给我的温暖。


我觉得或许我跟他们在一起，会变得越来越好也不一定。

床头柜上放着杨况写给我的信，我打开看了看，很多东西在这一刻便逐渐都释怀了。信里他跟我说了很多，他是个要强的人，在看守所里他能跟我说声对不起已经很不容易了，其他的他说不出口的都写在了这张纸上，满满的一张纸，全都是他的心里话了。其实从知道他不是故意害我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没那么恨了，而现在更是无所顾忌的都放下了。回想起在他们监舍里，他也的确是对我很好的，其实仔细想想，如果没有杨况，我就不会遇到那些事，也就不会遇到厉俨和苏航，换个角度来讲的话，我可能还要跟他说声谢谢，我目前不清楚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但我觉得应该会比过去好很多很多。


这么看起来的话，我是不是很容易就原谅一个人呢？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就这么原谅何述呢？


愣了好久，我还是不愿再继续想这个问题了，于是揣好信纸，走出了房间。


门外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俩去哪儿了，我站在楼梯护栏边往下望也没看到一个人影，客厅里也是空荡荡的。


我打算去上个厕所，回来再找找他们。


刚路过之前那间书房的时候，就听到里面隐约有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屋子隔音太好了还是我耳朵不好了，总之我都快贴上去了，也还是没听清楚里面是在干嘛。


我也不敢贸然开门进去，毕竟我是个外人，擅闯别人房间总还是不对的。


好吧，我忘了我之前已经擅闯过一次了。


总之我这次没有进去就是了，只是好奇心驱使我一直站在门口徘徊，还时不时把耳朵贴到门上屏息聆听，尽管我什么也听不清。


然后身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睡醒了？”


“！！！”


我转身一看，见是苏航。


“苏航哥，你吓我一跳！”为了表示我的确被吓到了，我还用手拍了拍胸口，拍着拍着又觉得这动作做起来像小姑娘，又悻悻地把手拿了下去。


苏航像是为了给我压惊似的，在我头上呼噜了一把。


“睡了那么久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儿吃的。”


说着他就一把把我揽过去，然后就带我往楼下走。


我回头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隐约感觉纳闷。


“苏航哥，厉俨哥呢？”


“他有事情要忙，不用管他，你先吃点东西。”


“哦…”我坐在沙发上，看他给我端来一盘小点心，顿时就觉得肚子好饿，也没有客气，直接拿了一块儿塞嘴里。


“慢点儿吃，别噎着，这儿有牛奶。”


“嗯嗯！”嘴里塞着东西，话也说不清了，只能囫囵应着，然后喝了一口牛奶。


刚喝了一口，我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看着手里这杯液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忘记上厕所了！这么想着居然真的有点儿尿急的感觉了。


我看着苏航，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个，我本来打算上厕所的。”


苏航看着我笑笑，拿过我手里吃了一半的蛋糕，又顺手在我嘴角抹了一把。


“去吧，楼下就有卫生间，就在楼梯左边。”


他的亲昵让我有点不太自在，但是又很享受。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无论男女，只要在你面对镜子的时候，尤其是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就会对镜子里的自己特别专注一些。就比如我现在刚解决完生理问题，就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自己哪里不一样了，就像是我身在这个华丽的住所里，就连我自己也得到了升华似的。


我也不清楚我能在这里住多久，或者说我能和他们相处多久，但是我不想主动提起来，这么做是有点小人，可我真的不想回去以前的地方或者说以前的生活。也许我不开口，他们就不会主动提出让我回去的话，毕竟他们那么善良，也肯定已经知道我并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所谓的家。


当然我也不是说要一辈子利用这种善良待在这里赖着他们，我只是想在我找到工作，可以自己租间单间之前能够暂时和他们住在一起，我也会做家务打扫卫生什么的，虽然不会做饭，但我可以学的。总之，我就算没有钱给他们，我也可以出力气的，反正肯定不会白住的。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愿望很快就被我自己给动摇了。

刚看完一部小说：一个钢镚儿，太喜欢了！

（十三）
检查了一下裤子拉链有没有拉好后，我推开门准备出去，可是我刚跨过门槛，就看到一个背对着我的高大男人正在跟苏航说话，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厉俨，我正准备叫他，可是突然注意到这个男人有些灰白的头发，所以嘴是张开了，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苏航也注意到我了，他看着我，只是我搞不清他为啥使劲眨着眼睛，是睫毛落进去了吗？


那个男人可能也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了，于是转过身也向我看来。


男人看着我，良久后沉声道：“你就是末小端？”


“是，我…”


我还想着礼貌性地回答一下，可是人家根本不理我，又转头看向苏航。


“他怎么在这儿？”


“叔，小端不是坏孩子。”


“我问你他怎么在这儿？”


“我们直接回来的，小端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


好像这句话很有效，男人也没有再问什么了，只是看我的眼神还是不太好。我大概能猜出他是厉俨的父亲，他们俩真的很像，眼神气质都不分一二的，只是好像厉俨的父亲更嫉恶如仇一些，而现在很明显地他就是把我当做了恶的那种人。


可是我并不能反驳什么。


“叔叔您好…”我自认为我的声音很是乖巧，可是他的态度不是我一时半活儿能够用乖巧的声音可以改变的。


男人并没有回应我，只是跟苏航说：“我希望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这么幸运的，如果再有下次，都***看守所去！包括你苏航！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到时你爸要接你去他那边别怪我不拦着！”


然后他说完就又盯着我。


“小小年纪有手有脚的，找点儿正经事做，不是每一次都有人帮你。”


他这次说完就走了，我也没来得及回答他，可能也没必要，我能感受到他很不喜欢我，他的那番话比任何时候任何人的辱骂都让我难堪，我站在那儿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没事的，别放心上，厉叔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他没有恶意的。”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苏航的安慰好像并没有起作用，厉俨父亲说的没错，我一直以来就没做过什么正经事，平时打工也是懒懒散散，有的吃就行。偷东西是我控制不了的行为，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种恶习，别人都不会，为什么我就要这样。


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自己。

“别瞎想了，你再吃点儿东西吧，刚刚也没吃多少，我上去看看厉俨。”


“我不吃了，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看看厉俨，我想他该不会像他父亲那样看我吧。


“那好吧。”


当我们进到书房的时候，正好看到厉俨在收拾屋子，地上丢放着很多东西，看起来像是把书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看来这就是我之前听到的动静了，厉俨和他父亲一定是吵了一架，并且吵得很厉害，而通过刚刚他父亲对我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吵架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我。


是不是因为救我出来，厉俨做了什么让他父亲很生气。


“睡醒了吗？饿不饿？”


这是厉俨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很清楚地看到他左边脸上的红痕，可是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冲我笑。


“苏航哥给我吃过蛋糕了。”我一边回答着，一边走上前帮他把地上的笔捡起来。


“嗯，好吃吗？”他接过我手里的笔，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摸着我的头，这次我没有躲，我不想躲，我恨不得他能经常这样摸摸我的头。


“好吃，第一次吃这种蛋糕。”我仰着头看他，有种想把自己缩小再缩小的奇怪念头，可以像个真正的小孩似的，被他爱抚着。


“以后想吃再给你做。”


“真的吗？”


“当然。”


这一刻，我都还期盼着能够和他们一块儿生活，我忘记了厉俨脸上的伤痕，我只听到了他说他还会给我做蛋糕，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诱惑。


然而当我高兴地忘乎所以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听到他轻轻地“嘶…”声时，我愣住了。


这个时候苏航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了，走过来拉起厉俨的衣袖，我才看到厉俨胳膊上好几条红楞子，有的地方都破皮了。


“怎么打成这样？”


“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怎么都不说，发炎了怎么办？你坐好，我去拿药箱！”


“真的没事…”


“你闭嘴！小端去卫生间接盆热水。”


“哦…”我一眨不眨地盯着厉俨的伤，机械地应着，身体却动弹不了。


“小端，你这样盯着，他这伤可好不了，快去接水！”


我都忘了我是怎么走进卫生间的，当我重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灰头土脸，并没什么长进，可能我的确并不适合这里。

我以为厉俨的伤只是我看到的那样而已，然而当我回到书房，看到他赤裸的后背上横亘着的几条颜色更深的伤痕时，我连鼻子都酸了。


我想不明白，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厉俨这么做。如果只是因为我像他的弟弟的话，完全没必要吧，厉俨是成熟的男人，该不会这样感情用事，再说了，我并不觉得我像他弟弟。


厉俨撑着书桌，苏航在他身后给他上药，我就站在一旁，有什么需要的时候搭把手跑跑腿。


“小端，你别这个表情，难看死了。”


“我哪有什么表情，你又看不到。”我揉了揉眼睛，看着厉俨的后背。


他整理好衣服转身看着我。


“你真的和小恪很像，呐，我弟弟。”这么说着，他把桌上一个相框递给我。


“你苏航哥跟你说过吧？”


“哪里像了…”


“你跟他一样，心疼人的时候就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红眼，也不哭，就那么眼巴巴看着对方。要是自己受伤了就会一个人躲起来放声大哭。”


“我才没有…”


我知道，我现在能站在这里，全都是托照片里这个男孩儿的福，可是厉俨不明白，我跟他弟弟真的一点都不像，他弟弟肯定是一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和我根本不一样的。


我又看着他的脸，脑子里不断循环着他背上的伤还有他父亲看我的眼神。


“厉俨哥，我想回去了。”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回去了。”


“怎么回事？”


他这次是问的苏航。


“在楼下碰到厉叔了，说了两句。”


厉俨转而又看向我：“你跟我来。”


他直接把我带到我之前休息的房间里，然后我看他打开了衣柜。

“先买了夏季和秋季的，你要都带走吗？”


“……”我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满满的都是我的尺寸。


“你能拿得动吗？这儿还有一箱书，趁着书柜还没回来，你都带走吧。”说着他踢了踢脚下的一个纸箱子。


“你不是喜欢看圣经吗？我买了最新的，你都一块儿带走吧。”


“……”


我看着他，真的说不出话了，他这是在让我走吗？可是为什么听起来不像这样呢。


“你不是要走吗？哭什么？”


我又在他面前流眼泪了，我也知道自己很丢人，可我再也控制不住。


厉俨受不了我这样了，直接让苏航来哄我，可是苏航也没办法让我停下来。


“别哭了！不嫌丢人的！”最后厉俨直接一巴掌拍在我额头上。


苏航甚至取笑我：“你哭起来很搞笑，就只流眼泪，皱着脸，也没听一点儿哭声。”


我没理会他的取笑，只是难受地问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压着嗓子，声音难听地我都觉得心急，可是他们却还是听懂了。


“你不是叫我们哥吗？”


“可我不是你们的弟弟…”


“哦，不是啊，那你走吧。”厉俨说完我就看他拿出衣柜里的衣服往我怀里塞，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接。


“行了厉俨，别逗他了，这么大个男孩儿被你弄成这样…”


“我可没逗他。”这五个字一说完，厉俨的表情都立马严肃了。


我透过眼睛里的水雾看着他认真的表情。


他说：“末小端，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哥哥，这里就是你家，直到哪天你能自立了，成家了，你想离开都可以，当然你还是随时都可以回来，这是我可以承诺你的。”


我傻傻的站在那儿听他说话，迷迷糊糊的理解着他话里的意思，想象着今后的生活，我可以在这间房子里吃饭睡觉，可以说话笑闹，可以亲切的叫他哥哥，还有苏航，这简直就是一个家一样的生活，他们就是我的家人了，这是我自从奶奶不在了之后想都没有想过的生活。


可是…


“你和厉叔叔…”


“这个你别担心，你只要乖乖的不闯祸，你厉叔叔不会说什么的。再说了，他也知道你偷窃是被胁迫的，你并不是坏孩子对吧。”


“……”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给的承诺太有诱惑力了，以至于我刚刚的动摇又逐渐被我按停了。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有点无措，我这次偷钱是被胁迫的没错，可我之前那么多次可都没人逼我的，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是坏孩子，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这么认为是不是对的。我在超市偷过吃的，在影音店偷过喜欢的光碟，在书店偷过书，在路人身上偷过钱。


偷，不就是坏孩子的表现吗？

我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人，他们会怎么看我，我想起之前苏航冷淡的话语，那么温暖的一个人在知道我偷东西的时候都会看不起我。我想象不到要是厉俨知道了会怎样，他现在对我也越来越温柔，我怕他知道了他会直接把我轰出去，像扔一件垃圾一样的把我扔掉，就连看我的眼神都会是鄙夷的。


他是警察，他那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一个贼生活在自己家里，到时候恐怕会后悔救我，后悔在那天晚上带我回家，还有把我当做他弟弟这件事也会让他恶心吧。


我不想告诉他们这些，就算我不住这儿，不跟他们一起生活，我也不想告诉他们，强烈地不希望他们看不起我。


“嗯…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那不就得了。”


我会努力克制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偷东西了，我想要现在这样的生活，并且希望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十四）
后来我才知道厉俨是怎么救我出来的，当时也是没办法了，我偷盗的数额太大了，他直接让人找到商贸老板，用社会上的手段利用老板出售假冒产品的情况进行威胁，让他向法院说明被偷金额仅为四万元，再加上杨况承认是他胁迫我的，最后很顺利的我就获得了缓刑。


其实当时都有警察看到了包里是六万块，只是受害人自己说是四万，就算是警察也说不了什么。只是就算厉俨没有亲自出面，别人不知道的，厉俨的父亲却不会不知道，作为公安局局长，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儿子知法犯法，可是又不能真的把自己儿子往死路送，只能关起门来打一顿。


这些我都是听苏航说的，我不敢问厉俨，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的。而我想做的不只是感谢，可是目前我也只能感谢。


我就这么住了下来，除了按时报道外，我的生活几乎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找工作会很麻烦，毕竟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接受一个服刑人员的。


厉俨他们对于我找工作的事没有说什么，可能他们也觉得我是应该找个正经事做做，只是他们从来不会帮我，当然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并不是说希望他们帮我，我也知道我不可能什么都靠他们，虽然我叫他们哥哥，他们也比我大那么多，可是我作为一个男人，还是要靠自己的。


不过他们不会逼我，我每次无功而返，他们也只是安慰我说不急，明天再找。


厉俨把我的存折和项链还给我了，可是我没有收，我说让他给我保管，我怕弄丢了。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觉得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他，我就是在告诉他我信赖他，我也希望他能做我的大人，不是一般性的照顾我，而是法律上的监护我，感觉要是真的有那么一条硬性条件，我就真的很满足了。


可是我也快十八了，监护人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尽管心底里还是抱着希望，不过现在也挺不错的。

在跟他们的相处当中，我了解到原来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苏航的父母一直在国外忙工作，从小他就在厉俨家生活，他父母一直想把他接到国外去，可是他死活不同意，一心要在这里当警察。


而厉俨，他一开始并不是警察，他大学时候就在创业了，毕业后自己和同学开了公司，现在这所房子都是他自己买的。可是后来他离开了公司做了警察，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弟弟厉恪。


那年他弟弟十四岁，跟我一样大。算起来也是正当叛逆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快中考了，最后一次诊断考试，厉恪没有考好，回家被他父亲说了几句，其实也无非就是寻常家长不痛不痒的教育方式，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听话乖巧的厉恪却耍起了脾气，晚上一声不吭地就出了家门，后来就再也没回去。


厉俨跟我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当天晚上他接到过厉恪的电话，厉恪在电话里说想他了，希望厉俨回去陪陪他，可是他那天晚上很忙，只在电话里安慰了弟弟两句，并没有答应回家。


如果他知道事情最后会这样，哪怕让公司遭受巨大损失，他也会回家。只是再也没机会了。


那天大晚上的，厉恪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他年纪小很容易成为那些不法分子下手的对象。根据监控上的显示，本来罪犯抢了他的包就没事，可是厉恪就是不松手，死死抓着包不放，就算被对方拿着刀威胁也不松手，最后在争执之下，罪犯不小心把刀捅进了他的肚子，可能也是被吓到了，罪犯自己跑了，把厉恪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呼吸。


厉俨接到消息回来，便只能在太平间见到自己的弟弟了。


对于这件事，厉俨和他父亲都埋怨着对方但是又都深深自责着。


厉俨从此对公司的事再也无法上心，最后干脆离开公司，辛辛苦苦考了警察，他说厉恪从小就想要当一个警察，所以面对罪犯的时候毫不畏惧，厉俨现在只想要延续自己弟弟的梦想。同时也是怀着打击罪犯的想法，不愿意同样的事再次发生，他也相信这是厉恪的愿望。


当时厉父出动了最大的警力去查找罪犯，可是最后得到的消息却是罪犯自己逃跑的时候在一个地下旱冰场对面被车撞死了，而那个地下旱冰场就是他一直以来住的地方。这个事实让人解恨却又无力，不能亲自为自己儿子报仇的想法从此一直深埋在厉父心底。

而听了这个故事的我，心底里一阵阵发寒，三年前，厉恪死了，我末小端来到这个城市；三年前，罪犯死在了地下旱冰场的街对面，我末小端住进了地下旱冰场。


我想到了我睡了三年的那张床，突然后背一阵阵发麻，浑身都不自在了。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命运…


我看着厉俨沉静的脸，看他拿着厉恪的照片怀念的模样，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那只是巧合，这个城市不止一个地下旱冰场，死在街对面的也不仅仅是那个罪犯。


这一切明明跟我没有关系，可我却禁不住感到害怕。


我想起当时厉俨在旱冰场看到我时的表情，想起他发狠打我时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把我和那个罪犯重合了。


他们当时是真的瞧不起我的，顺带对我这类人是怀着恨意的。要不是有杨况胁迫我这个事实在，我想我现在未必会站在这里。


我当时一句话也没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有些事，我打死都不能让他们知道。


我记得厉俨说完这些，他就看着我把我拉过去，他坐在床边，我站在他面前，他按着我的胳膊，认认真真地对我说：“端端，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好好说，不要随便离家出走，当然你有什么事找我我都一定会回来。就算在外面遇到欺负你的人，你也不要硬来，给他们想要的，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


他嘱咐了很多，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是在透过我看着厉恪，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可是反过来想想，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我，他眼睛里映出来的是我，不是厉恪，心里又好受点儿了。


“哥…”我悄悄把称呼换了，是更显亲昵的一个字。


厉俨看着我没有说什么，只轻轻答应了。


然后他问我想不想上大学，我有点蒙，这个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都没上过高中，要怎么考大学，而且我也没钱。


“如果你想上大学，我和你苏航哥都可以帮你，只是你可能要花费比平常人多十倍的努力，至于学费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成绩好，你可以拿到奖学金，如果拿不到，你可以向我借，以后工作了再还给我。”


“我…”其实上不上大学我都没感觉的。


“你现在的学历要想找个工作是很困难的，当然如果你甘愿只做一些端盘子扫大街的活儿，那你也可以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过。”


“……”什么都没说过，是单指考大学这件事还是其他…


“到底上不上，都看你自己。”


说实话，我不是特别想上大学，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而且以我现在的程度要想考上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可是看着厉俨，我也就看了那么一两眼就把自己卖了。

“我上。”


这两个字，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说出口的，只是说出来了，却没有想要后悔的感觉，反而觉得这样很好，像是马上就能跨进大学校门了似的。


听了我的回答，厉俨好像也挺高兴，习惯性地伸手摸我的头。说真的，我很喜欢他摸我头，感觉他的手一放上来，我就能立马缩小成三岁小孩儿，在他手掌下撒娇讨欢，虽然这么想很幼稚，也不像一个男人该有的行为，但就是莫名的很喜欢！


可是他后来说的话，就让我觉得不那么喜欢了。


他重新把着我的胳膊，让我在他面前站得十分端正！然后我就听到他说。


“那好，既然你决定要上大学了，你就得做好准备，我们来约法三章。”


“……”我不自觉地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这怎么还有约法三章啊。


“我会给你定一个时间表，你每天必须按着上面的内容逐项完成，明天你先做一些题，我看看你的水平……”


“……”我的水平…我偷偷地望了望天花板，奶奶，我有水平吗？


“然后我们会根据你的程度，给你请各科家教，给你半年时间来适应，由你自己决定是选择文科还是理科……”


“……”我继续看天花板，奶奶，文科是啥？理科又是啥？


“最后就是对你有针对性地教学，基础过后，会慢慢增加强度……”


“……”基础…我能过得了基础这一关吗？


“末小端！”


“啪！”


“嗯？”我回过神眼巴巴看着厉俨，背过手揉了揉被他打痛的屁股，他手劲真的是超级大啊！半边屁股都麻了！


“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


“我跟你苏航哥都要上班，不可能时刻督促你，你自己要自觉，下班回来我会检查你，过不了关就得挨罚。”


“哦…”

在看的吱一声啊(不定时点到)
虽然我现在更文有点佛系，但也还是希望有观众，大家平时默默看，不过偶尔还是留个爪吧，不然感觉有点自言自语了

（十五）
然后第二天，我就正式开始了我的家教高中学习生活。


学习期间，厉俨给我规定的是：早上六点起床；晨练将近一小时，跑步、打篮球都可以，只要是运动；然后半小时吃早饭，半小时看报纸；八点准时坐到书桌前背英语单词；九点正式上课，上午语数外，下午政史地，第二天上午语数外，下午理化生这样一天一天轮换；晚上就是做各科作业…


当我拿着这张计划表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生都不好了，我活了将近十八年，没有一天是过得这么…这么丰富多彩的！


苏航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厉俨却一副这都算轻松了的表情。


我该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我说什么有用？我记得是我自己答应要考的来着！


“你有两年时间，两年后参加高考。”


厉俨一边说着，一边拉我坐到书桌前，递给我几张试卷。


“你今天就把这些题做了，我看看你都会哪些，明天开始，就按计划表里写的做，家教会准时到家里来。”


“哥…”


“嗯？”


“你今天不上班吗？”苏航哥一大早就走了。


“不上，你厉叔叔给我停职一个月了。”


“哥…”我有点惊讶，是因为救我的原因吗？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淡定。


“快做题，先把这套卷子做了，给你两个小时时间。刚好我这个月可以好好给你抓抓基础。”


“有老师就行。”


“你是怕被我抓到现行吗？”


“怎么会！”这三个字说得坚定，可是好像也是有这个原因的，总觉得学这些东西会让我很痛苦，而要是他一直在身边盯着我，我会感觉很有压力啊。


他看我开始做题了，就出去准备午饭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那几张卷子发蒙，真的是我不认识它们，它们也不认识我。


完全无处下笔啊怎么办？看着那些题，我慢慢的开始抓头皮了，选择还可以瞎猜，全部选C总该会撞到几个吧，可是那些需要写字的，我真是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两个小时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我用我残存的一点点初中文化勉勉强强算是做完了，有些实在不会的就只能空着了，我也不能随便填些乱七八糟的是吧，万一厉俨说我不认真对待可就麻烦了。

厉俨检查我卷子的时候，我就忐忑地站在他旁边，以前上学老师抽背课文都没这么紧张过。我这成绩肯定会让他感到十分头痛，他可能会觉得两年时间对我来说是有点儿太严苛了。


其实这时候，我是有点儿懊恼的，你想啊，我要是成绩好点儿，能让他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就好了。他会想，原来末小端是个这么优秀的孩子啊，只是因为生活环境所迫导致没办法继续学习，这是块儿被淹没的金子呢，然后他就会在惋惜之余感觉到欣慰。


然而事实就是那么残酷，我并不优秀，成绩还差，现在更没有说的，我几乎能看到他给我阅卷时紧皱的眉头了，我紧张得都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这些空着的全都是不会的吗？”


“嗯…”


“行，比我预想得好多了，先去吃饭吧。”


好多了…


我不知道是真的好多了，还是他在安慰我，总之他没有对我表现出失望的神情，这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答应着，就跟他下了楼，这还是第一次单独和他吃饭，虽然相处了那么久，可还是莫名其妙有点紧张。


不得不说的是他做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很普通的家常菜，可是味道却特别好，比我之前给送外卖的几家餐厅都要好吃得多，我一个没忍住，就吃得有点儿忘形了。


嘴里嚼着糖醋排骨，眼睛还盯着盘子里的脆皮鱼，等我反应过来刚好看到厉俨正看着我，这才让我意识到自己有多丢脸，瞬间就觉得耳根脖子都红了，就连嘴里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眼睛开始不自然地盯着碗里的白饭。


“吃慢点儿，你这样对胃不好。”


“嗯…”


我埋头答应着，突然感觉他把手伸了过来，然后在我嘴边抹了一下，我就那么愣愣看着他，奇怪为什么每次吃东西我都会在嘴角留渣啊，这很没形象啊！


“哥，那天那个蛋糕是你做的吗？就那天苏航哥给我吃的那个。”


“嗯，还吃得惯吗？”


“一切好吃的我都吃得惯！你是怎么做的啊？可以教我吗？”我想等我学会了，我也做给他吃。


“你觉得你有时间学这个吗？”

“……”


一句话，把我美好的理想扼杀了。没时间，难道我要时时刻刻学习吗？我总有休息的空挡吧。想到今后的生活，我就有点儿恹恹的，不是怕苦怕累，只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怕我苦了累了之后还是会让自己失望，让厉俨失望。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突然的失落，厉俨安慰我道：“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等你考上大学，如果你愿意我再教你也不迟。平时我做的时候如果你在休息，也可以在一旁看看，但我希望你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好。”我笑着答应他，听他说以后我想吃他都给我做，我就很满足了。


“想过以后想上什么大学吗？”


“大学…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大学。”


“你想去外地吗？”


“不想！”这个我回答得很干脆！我不想考去外地，我就想留在这儿，想和他在一起！如果考上大学就意味着离开，那我真的不想考了。


“那本地的呢？D大怎么样？”


“D大…我能考得上吗？”虽然我不知道D大怎么样，但偶尔还是听说过，应该还是挺好的大学。


“考不考得上那就得看你自己了，只是你也还是要给自己定一个目标才行啊？”


“嗯…好吧，哥你以前是什么大学的？”


“就是D大。”


“嗯嗯，那我要考！”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要以这个为目标！想去看看他曾经生活学习过的地方，如果真的考上了，就会有一种跟着他步伐走的感觉！


“吃饭吧，今天下午你可以再多玩儿一会儿，明天老师来了，就得开始好好上课了。我待会儿做蛋糕，你可以看看，不过要先跟我出去买食材还有一些蔬菜。”


“好！”

很快吃完饭，我主动收拾了碗筷，把桌子也擦干净了，就跟他一块儿出了门。


在超市里，我就负责一直跟着他就好，从这个货架跟到那个货架，看他在一堆蔬菜瓜果中挑挑捡捡，时不时问我喜欢吃什么，有什么是吃不惯的，其实我吃什么都好，也不挑食的，不过还是挑拣着说了几个自己平时比较爱吃的，比如茄子，胡萝卜，西蓝花…


“嗯？你喜欢吃这些？”


“对啊，我以前给饭店送餐，老板会解决伙食的，我一般比较爱吃这几样菜。”


我笑着看他，不经意瞄了一眼购物车，都没有我说的这几样。


“你不喜欢吃这些吗？”


“哦，我还好，小恪不喜欢吃，每次都要挑出来。”


“哦…”


听了他的话，我突然就有点不开心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越来越不喜欢听到他说起厉恪，每次听到我都会很不舒服。


当然我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还是一直跟随着他走走停停，也还好，过不了多久我就给忘了。


等我们回到家已经下午三点了，厉俨换了衣服就钻进了厨房。他不让我给他打下手，我就端了张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能够看到他的地方看着他进进出出地忙碌。


然后我在一边儿时不时摆弄着我的新手机，这是从超市出来，厉俨给我买的，说怕有时候外出联系不上我。


我以前一直也没用过手机，反正也没什么联系的人，可是现在认识了他们，我也算是有了可以联系的人了。


我一边适应新手机，一边看他做蛋糕，还拍下了好几张照片，又调出录像，录了好几个小视频，故意叫他让他说话，以后没事儿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感觉会很不错！


看他把做好的半成品放进烤箱，我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弯腰看着烤箱。


“哥，什么时候能好啊？”


“大概四十分钟。”


“这么久啊…”


“等不及的话，你去把今天做的题拿来，我给你讲讲。”


这下我就不高兴了。


“哥，你说过今天可以让我休息的。”


“我不是怕你无聊吗？”


“我不无聊！”这四个字说得是斩钉截铁！怎么会无聊，我反而觉得这样跟厉俨单独在一起，就算是很平常的过，也会很有意义，至少我觉得很舒服。


“你果然跟小恪不一样，他从来不会在这儿看我做，他就是个只知道吃的小**。”


“……”


真的是，开心不过三秒，我觉得我得了一种听到厉恪名字就不开心的病！我很想告诉厉俨，我不是厉恪，可不可以不要总是拿我跟他比，我不喜欢这样。


可是纵然我不喜欢，我也不能说出来，就算厉恪不在了，他是厉俨亲弟弟的事实也是没办法改变的，而我就是个外人而已。再说了，我跟他们相处并不算太久，要不是一开始就把我跟厉恪联系在了一起，现在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所以我对厉恪应该是感激而不是听而生厌。总的说来就是我不能因为得到了一点就想要更多，不能奢望可以取代厉恪。


我想得透彻，但是有时候却做不到那么理智，尝到了一点甜头，我的需求就真的开始膨胀了。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没有啊，我在想蛋糕怎么都还不好…”


“你刚刚才问过好吗？耐心点儿。”


“嗯…”


厉俨出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守着烤箱，想着我耐心点儿，一会儿时间一到就可以吃到好吃的了。


只是不知道，有的东西是不是只要我耐心点儿就可以得到。

（十六）
因为压根儿没什么基础，我想到了我学习起来会很辛苦，却没想到会这么辛苦！


一大早就被厉俨从被窝里揪出来了，呵欠连天地跟着他晨跑完，然后万分苦逼地坐在书桌前背英语。


虽然我还记得那么几个单词，但也仅限于小学程度了，其他没学过的，字母稍微多点儿的，根本连读都不会读，只能让厉俨一个个教我，指着一个单词，他读一遍我读一遍。厉俨发音特别标准，就跟电视上那些老外的发音差不多，只是为了让我能听懂，他读得尽量清晰一些，我听着感觉也挺容易的，可是自己读出来就完全不是那个音了，我都不好意思说我读的是英语了。


好在厉俨是个有耐心的人，也没有说我什么，只是从口型开始一点点帮我纠正，还教我认音标，我努力看他的口型听他的发音，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认真学。可是说实话，我真没什么把握，照我现在这个进度，想在两年后考上大学怕是很难，更别说D大了。可是这样的想法我也只能是想想，厉俨似乎是对我抱着很大的希望，我就算不为自己努力也得为他努力！


昨天做的试卷，厉俨也一本正经地给我打了分出来，按照高考的标准算起来我才两百多分，其中一部分还是蒙的，也就是说，要想上D大我必须在两年内提高近四百分，我看着这个分数，感觉真是比登天还难。


我有点儿懊恼地看着厉俨。


“哥…”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说是没关系，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对我抱着希望的同时还有着微微的失望。


可是我不想让他失望。


毫无预兆的，我希望自己在他眼里我能是一个努力上进优秀的人，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就好似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