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离合(师生\/兄弟,训诫)

第十二章(2)
棋下了一半多,时云萍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看两人下得入神,便没打扰他们。季连修虽然下着棋,却闻到了浓郁的奇异果香,他道,“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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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贴心的弟弟,季时也自然知道哥哥的意思,认命的叉了一块奇异果递到哥哥嘴边。但一遇到哥哥就小了十岁的季二少爷一下子起了玩儿心,在季连修刚要咬到果肉时,季时也手一撤,到嘴的果肉不翼而飞,季连修抽空瞪了他一眼,又继续看手中的棋。没办法,对上外公这种棋篓子,就算是他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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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知道事情可一不可再二,况且师兄母亲和外公还在一旁呢,虽然今天日子特殊,但他也不好做得太出格。于是,将手中的果肉规规矩矩递到哥哥嘴边,因为果肉太大,季连修咬了一口,而剩下的却十分捣蛋,直接滚到了季连修的领上,季连修落子的手停住,缓缓回头,幽幽的盯着季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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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有点想笑,却不敢,只能憋得脸色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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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见了毛手毛脚的小儿子,叹了口气。拿起纸巾,很自然地靠近季连修,想给他擦一下领口的污渍,然而手刚碰到人的衣物时,季连修却猛地后仰了一下,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咚”的一声,像是在平静的湖中落下一块巨石,敲得人心魂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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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的手僵住,保持擦拭的动作不知该如何反应,一颗心却渐渐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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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不肯原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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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尴尬,季时也屏住了呼吸,时老爷子也停了手,看着他们。而时遥却是直接眯起了眼,盯着季连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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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让人无措又尴尬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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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忽然觉得他那么多年的心理学都白学了,他此时此刻竟然分析不出时云萍眼中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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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但实际却不到一分钟,时云萍扯了扯嘴角,声音带着刻意的强撑,“抱歉,我忘了你不喜欢别人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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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那个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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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时云萍快步离开了大厅,身影有点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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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动了动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破土而出,像一张粘腻的膜包裹着心房,紧密得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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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抬眼看了眼还在愣神的人一眼,道,“别下了。” 又吩咐季时也,“小也,你和爷爷下会儿,我和你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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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聊聊,估计不是真的“聊聊”,他不知道他哥刚才怎么了,却知道哥哥的行为伤了母亲的心,季时也担忧的看着他哥,又看向时遥,求情道,“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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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完,便被回神的季连修打断,“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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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老爷子看不下去了,这几个混小子,明明一个比一个小,却一个比一个死脑筋。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俩给我出去,别杵这儿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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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走在前面,季连修驱着轮椅沉默的跟着,一直到后院的人工湖前才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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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岸种了一排柳树,经过冬风的摧残,如今全都成了光秃秃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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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阳光很暖,出门前季时也又给他脖子上加了条围脖,腿上又添了条小毛毯,他并不觉得冷。看着全副武装的自己,季连修沉沉叹了口气,心情却越发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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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时遥要说什么,可他只是一介凡人,当年被放弃的印象太过深刻,本能的反应他一时半会儿无法.克服。这么多年来,能近他身的人,也不过小也、时二哥和父亲,顶多加个林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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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不是故意针对母亲,有些东西已经形成了本能。”本能的不想让人靠近,不想被再伤害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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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的确不是故意针对姑姑,而是因为姑姑针对了所有人。”时遥毫不留情的一阵见血,因为姑姑当年犯下的错误,他才极力的自我保护,不让人接近,可那么多年了,有些事也足够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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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也没发现这两人都在避着对方,有季连修出现的地方便很难发现姑姑的身影,反之亦然。明明都很担忧,也很在乎,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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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沉默着,他也在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想得开的人,当年的事,母亲虽然有错,但那么多年了,再大的错也还被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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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并不是她的亲生孩子……他知道自己不该奢求太多,况且这些年来时云萍对他真的不错,有小也的一份,必然有他的一份,绝不会厚此薄彼。就是少了一份亲昵和温情,原本这份亲昵和温情也是有的,那是在他八岁之前,在他体内的毒素还没爆发之前,在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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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时遥从身后折了根小指粗的柳枝,手臂长的枝条很柔软,看起来毫无杀伤力,但只有受的人才知道,这看似温和的东西抽起人来有多疼。但季连修的脸色变得僵硬起来,看他哥这架势,他今日这顿打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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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没兴趣像孩子一样被教训,季连修无语了片刻,果然听见时遥说,“若非今日一家团聚,而你又在恢复期,你该知道我的手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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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季连修闭眼,或许他该庆幸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是更成熟的时遥,而不是当年那个只要犯了错,不问原由就一顿狠打的暴躁二哥。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1 07:56:00 +0800 CST  
回看了一下,有很多错字,修了一下重发!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1 07:56:00 +0800 CST  
第十二章(3)

他初跟着时遥那几年,一双手长期被打得不能握东西,整片后背更是没好的地方,口罩也是必备东西,因为不带口罩脸上的巴掌印让他根本无法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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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自己根本不听人言,完全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不,他甚至连喜好都没有,对谁都冷着一副面孔,什么事都不上心,因此不知挨了多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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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从来不会干涉二哥管他,甚至支持赞成。但每年都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要假装找二哥辅导学习避开小也,不让他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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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一脸肃色的时遥,那么多年了,两人因观念不合,他违逆了他不知多少次,但他却不会去挑战哥哥的权威。很多时候,他的理论即便得到认可,也会先挨上一顿。也就是这些年,二哥慢慢沉寂下来,才对他看得没那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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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一个成年人在这样光天白日下挨打,真的很丢人,可他必须得受着,谁让他是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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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左手,毕竟一会儿还有午宴,伤了右手,又会引起一阵慌乱,况且对于隐藏各种伤痕他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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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一点也不客气,这个人是他从小带到大的,虽然他只比他大三岁,但一个哥哥该担的责任他一点也不会少担。

一缕微风从湖面拂过,带着几丝阳光的清甜,明明该是一幅暖意融融的画面,却被时遥那张严肃脸硬生生冻成了南极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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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叹了口气,无论什么时候,哥哥总有本事让人心生畏惧,哪怕是他,在他面前也不得不敛起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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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的一下,季连修白皙的手掌上就多了一道红印,时遥的风格向来是只要他认定你做错了,不管你有多少理由,先打了再说。而显然,他哥认为他今日的事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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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平摊的手没动,他知道绝不会只有这一下。果然,一连十几下完全不留手的抽落,手掌的温度极速升高,又是十几下,全抽在了指尖。季连修平端的手颤了颤,最让他难堪的不是手掌的疼痛,而是在这个年龄还被哥哥用这样的方式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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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打够了,扔了手中的柳条,道,“既然敢犯小孩的脾气,就该用小孩的教训方式。有些事,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抽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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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抿着唇,没说话。时遥继续开口,“你以为你每日的药膳、鸡汤如何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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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猛地抬了头,一个从未想过的答案瞬间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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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一秒猜想便得到了验证,时遥道,“你从小到大,所有入口的药品食材,都是姑姑亲自处理的,时家是军旅世家,姑姑未出嫁前跟部队里的老军医学过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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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季连修颤着唇,眼中有震惊亦有茫然,全然不复他镇定从容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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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想过,老师为何要娶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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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想过,他当初不懂事时还恶意揣测过,因为他是个活不久的废.人,所以父亲需要一个健全的继承人。可如今,他真的不敢去窥探这背后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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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时遥又怎会放过他,“你应该知道老师和我父亲的关系,当初老师求上门时姑姑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为了保护你,老师只说你是他的养子,但父亲是知道真相的,他还是说服了姑姑嫁给老师。因为他们都相信姑姑会是个好母亲,即便以后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有差别对待。时家相信自己的教育,老师相信自己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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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在葱岭时,有人向姑姑透露了你的真实身份,姑姑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欺骗,才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但最后也是姑姑带人找到了你。否则你以为,老师会继续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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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的伤害,对你来说是灭顶之灾,让你把所有的痛苦之源都归结于那一天一夜的抛弃。然后你就像个蜷起来的刺猬,凡是想靠近你的人都被你撑开的刺扎得鲜血淋漓,我如此,小也也如此,更别说被你视为“假想敌”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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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刚接手他那会儿,小季连修就像一株快要凋零的铁海棠,用荆棘给自己添了一层厚厚的保护罩,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但只要靠近他的人就会被他的冷漠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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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庆幸,当时的小也只有几岁,是他用孩子的柔软与纯真柔化的这个封闭自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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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脸色变得煞白,心像是被人攥在手里,一点点的收紧,胸腔里的空气压迫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收回肿了两指高的手,好似不知疼般慢慢握紧,一双眼仿佛吸进一池寒凉的水,幽幽沉沉。湖中倒映着岸上的枯柳,安静得像是隔离了人世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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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想过的,不是吗?以他的头脑很多事不需要去深究就能想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呢?刻意的忽视,假装将记忆尘封,欺骗自己一切都安安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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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哥气的不是今日他的反应,而是多年来他的自欺欺人和不作为。今日的事不过作为撕开他和母亲之间那道隔墙的口子。二哥一向粗暴直接,直接得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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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时遥已经离开。很久很久,季连修缓缓吐了口气,他想有些事真的不能再拖了,如今一切都云开雾明,不能再让这些陈年旧事成为心中的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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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小也,有父亲,还有那么多关心着他的人!他不想看着这些在乎的人为他担心!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1 20:47:00 +0800 CST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2 19:18:00 +0800 CST  
内含敏感词,,我有点懵,,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2 19:19:00 +0800 CST  
第十二章(5)
午饭后,时遥接到通知,急急忙忙的赶回了部队,时云铮也没留多久,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现役军官法》,任军级的军官五十五岁才能退休,他没心思再进一步,退休的前两年他不能出什么差错,也算是给自己的军人生涯一个完美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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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原本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冷清下来,时老爷子慢慢地啜着茶,时间在他脸上发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原来的军区上将,现在的沪东军医大学名誉校长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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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来都是一把杀人的刀,不经意间就偷走了风华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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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有点不忍心,拉着一家人多留了一下午。季彦鸿很欣慰小儿子有这份心,也很庆幸他提早卸下了龙凰的担子,才有这份虚度时光的闲心,于是陪着老爷子下了一下午的棋,下不过时拖着两个儿子下水,季连修很配合,一点也看不出在餐桌上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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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和时家舅妈午饭后就带着时外婆外出溜圈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真的很难找到闲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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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几人回到季家时天已经黑了。季时也送季连修回到房间,到浴室放好水,试了试水温,准备叫他哥洗澡,却见他哥一只手撑着头,闭着眼,神色十分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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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莫名的有点心疼,走过去半蹲在哥哥面前,声音很轻柔,“哥,洗了澡睡觉吧,明天一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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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睁开眼,点了点头,然后任由季时也把他推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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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全套智能设备,他一个人洗完全没问题,但架不住弟弟瞎操心,经历了最开始的尴尬后,后面就顺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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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季时也是有私心的,今日师兄把哥哥叫出去,不可能真的只是聊聊,果然脱衣服时,经过一下午发酵的左手已经变成了铁青色。季时也抿着唇,一个字也没说,哥哥,不需要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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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着哥哥受罚竟比自己受罚还要难过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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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洗完后,季时也将就着哥哥的浴室迅速冲了个澡。哥哥这里没有活血散瘀的药,但他哪里却是常备用品,结果一开门就看见等在门口时云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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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惊讶的唤出声,“妈,您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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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完,就被时云萍捂住了嘴,低声骂道,“小声点儿,别让你哥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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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将手中的的药塞到季时也手里,嘱咐道,“午饭时见你哥手肿得厉害,你时二哥下手有点重,你给他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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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握着手中的药,有点无奈,“妈,您为什么不告诉哥您为他做的这些,还有我照顾哥的这些技巧都是您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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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有点黯然,“说了又如何,他一直不乐意用我经手的东西。我得知真相那会儿确实怕他伤害你,对他多有防备,他也看出来了才疏远我。我当初心里有些坎过不去,见到他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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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涉及军事机密,所以季彦鸿没告诉过她季连修母亲死亡的真相,也没告诉她那孩子生下来体内就带着毒素,他一直以为季连修的生母是病死的,是季彦鸿深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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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几个月前,小儿子闯下那件祸事,把他哥哥气吐血引起病毒爆发,又带着人闯刚果后,季彦鸿不得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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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知道那孩子真的很让人心疼,她想对他更好,以前吃穿上不曾亏待,是身为母亲的责任,现在她却想弥补他缺失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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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似乎一切都回不到从前!因为她发现那孩子对她礼貌尊敬却冷漠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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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半年前小也从美国回来,刚到家那一日,她看见小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十分的火大,五年没见,一回来就被罚成这个样子,说不生气是假的。她很清楚的记得,她说完后季连修脸上的冷淡和黯然,这让她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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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弥补还有用吗?时云萍不知道,她拢了拢季时也的衣领,拍了拍他的手,“好好照顾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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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季时也是真的挺无奈,如果不是母亲一再强调不准他告诉哥哥,他真的会把这些事让哥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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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说他把哥哥照顾得很好很细致,其实有一半是母亲的功劳。很多他想不到的细微之处,母亲也帮他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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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倚在床头,翻看着手机里的备忘录,幽幽的白光打在他如画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苍白,让他看上去像精致的瓷器,一碰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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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握着药,有点犹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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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季连修抬眼,眸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沉静从容的姿态,全然不复午时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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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手中的药,季连修就明白了,也不矫情,坦荡的伸出左手,“上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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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忍着点。”季时也坐过去,挤了一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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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很清凉,也很舒服,缓解疼痛十分有效。而季连修的目光却落在了药瓶上,“二哥给你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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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啊。”专心涂药的人下意识的回答,答完后才意识到什么,抬眼有些无措的看着他哥,问,“您为什么觉得是二哥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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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神色有些晦暗,像是想起了什么,良久他才道,“当年受哥管教,挨打之后用的就是这种药,哥说这药是特制的,不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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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很意外,但又很快释然,母亲曾跟过一名很有名的老军医,会制这种药膏不算什么。让他没想到的是,哥哥竟凭借一瓶药,猜到一些东西。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2 19:26:00 +0800 CST  
第十三章(1)
是的,季连修猜到了送药的人是谁,不仅仅因为这药的特殊,还因为中午时遥的话,他哥说,他很多的吃穿用品都是母亲亲手准备的。看着弟弟明显的心虚,他便知道这很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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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空寂,“替我……谢谢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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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心头一喜,张嘴就回道,“您何不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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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没理他,就在季时也以为他快要睡着时,他开了口,“那么多年了,我一直期望着母亲能对我不那么冷淡,问问我冷不冷,热不热。可到今日我才发现,这些我早就得到,只是一直被我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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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母亲不愿见到我,所以我避着她,母亲以为我不愿见到她,所以她避着我。你说,这世上的事为何要兜兜绕绕后才能有个结果?而过程中却已堆满了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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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只看你有没有这个心。”季时也看着哥哥的眼,说得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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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笑了一下,暗道:傻小子!他哪里是需要安慰,他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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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到了大年三十晚,季家虽人丁稀少,但该准备的一样不少。而时云萍更是亲自动手做了一桌子菜,虽然还是老八样,却被她做出了更多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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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着了一件浅灰色的加绒毛衣,一如既往的气质清冷。而季时也就显得随性多了,一件纯黑色的长款风衣,愣是让人感觉他不是在家,而是在T台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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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三十,在这栋房子里只有季家人,其他佣人帮工全被遣回家过年了。正帮忙上菜的季彦鸿瞪了一脸灿烂的小儿子一眼,道,“耍什么宝,还不帮你妈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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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嘴角抽了抽,他从没觉得自己在他老子眼里是块宝,是不是根草还有待商榷。不过越和他爹亲近,越是被嫌弃倒是真的。他乖乖地应了一声,脱掉不那么符合中年大叔审美的衣服,很自觉的去厨房帮母亲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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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很快上完,但桌上的气氛却有点沉默。离上次去时家已经快一个星期,这也是一星期以来一家人完完整整的坐在一起,平时不是这个忙,就是那个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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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安静,笑道,“爸,妈,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了。”末了,又加上一句,“哥也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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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修没说什么,默默地摸出几个红包,“过去五年,加上今年,一共六个,我都给你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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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一脸惊喜的看着他,心中的情绪激荡成湍急的河流,让他眼角隐隐泛红。而且他发现,每个红包的风格都不同,有的已经泛陈,显然是很早之前就备好的。他不缺这点钱,但被哥哥放在心上这份珍重之意,还是让他哽咽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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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那么多年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提心吊胆,那么多无望的坚持都在这份看似轻薄却厚重的情意中消散的干干净净。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最纯粹的笑意,“谢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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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季连修坦然收下,然后又转向季彦鸿,“爸,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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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见季连修只问了他爸一人,心里有点失落,但脸上却不显,仍旧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谁知季连修却将视线转向了她,时云萍顿时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妈,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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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新意的新年祝词,甚至没有过多的修饰语,但时云萍还是很激动,快二十年了,季连修都是以母亲或者您称呼她,现在这一声“妈”如何能让她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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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时云萍也摸出两个红包,一股脑的全塞在季连修手里,看得季彦鸿无语扶额,说好的明早给,说好的一个孩子给一个,结果呢,一句“妈”就把人给收服了,不仅提前给了红包,还把小儿子的也一起打包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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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冷落在一旁的父子俩对视一眼,纷纷看见了彼此眼里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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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委屈巴巴地看着视他若无物的母亲,“妈,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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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瞪了他一眼,“你哥给了你那么多,你还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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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看来以后他在他亲娘这里也没什么地位了。在别人家里都是弟弟是宝,哥哥是草,但在他家情况却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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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一个小插曲,这顿年夜饭倒吃得其乐融融。年夜饭,不是图吃的有多好,图的是气氛,守的是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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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季彦鸿最后一个放下筷子后,任劳任怨的季二少爷自觉担负起清洗大任。厨房一个人足够,于是大厅里只剩下时云萍和父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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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一起守岁?”季彦鸿抿了一口乌龙茶,看着季连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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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因缺了一个人,季连修又身体特殊,也没人有那个心思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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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顿了顿,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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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也是高兴的,这么多年了,难得见大儿子软化。她想找点话题聊聊,于是又问起了时云铮问过的问题,“新的一年有什么打算?还是回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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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他避而不答,含糊不清的糊弄已经让二哥动了肝火,而今日也显然不能轻易对付,他尽量用自然的语气道,“学校的学术环境挺好,带学生也费不了什么力气。”顿了顿他又道,“至少这几年还想呆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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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对这个答案有点很意外,虽然季连修心思极深,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还是能猜到一两分,他本想开口提点两句,却被季连修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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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道,“我性子喜静,不喜欢那些琐碎之事,家里的产业我不会沾染,那是小也的平台,我会助他却不会干涉。”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3 16:41:00 +0800 CST  
第十三章(2)

季连修低着头,所以没看见季彦鸿越来越冷的脸色,而时云萍的脸色也是越来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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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还在继续,“我的腿正在恢复,困扰了二十几年的梦魇将不复存在,我想去世界各地走走,把没看过的地方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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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都是人精,浸淫商场几十年,虽然季连修说得极有技巧,但归根结底就是要抛开季家。而时云萍却知道,季连修是在表态,表明他不会沾染季家财产,不会伤害季时也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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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他心中自己竟是个是非不分、自私自利的小人?时云萍只觉得心脏抽搐,一腔真心错付是什么感觉?或许就像现在这样,前一秒把你高高地抛上云端,下一秒狠狠地把你摔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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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没想过对他好是为了获得相应的回报。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扯上利益交换,变得可计量,就是再稀有也没了滋味。她想通了季连修要表达的意思后,再也承受不住这种落差,捂住嘴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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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终于发现事情不对,抬起头便对上季彦鸿黑沉如冰的眼神,“季连修,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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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季连修听见父亲连名带姓的叫他,脸色顿时一白。季彦鸿起身,准备去寻时云萍,临到门口顿住,“二十年前在葱岭,在绝境之中,你母亲选择了保护刚出世的小也,一念之差留下了你,她一个女人没能力同时护住两个孩子,如果带上你,你们三人可能都无法活命,我可以原谅她。但是这些年她对你如何,你或许不知道,我却心知肚明,我盼着有一日你能自己发现。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命,但凡她对你差了一分,即便冒着和时家翻脸的危险我也会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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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抛却一切,就是让你母亲安心?你却不知道这是在割她的心,你这样急着证明简直是对她的侮辱。枉你聪明一世,事事考量仔细,最后却栽在这份计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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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说完大步离开,不去管身后惨无人色的大儿子。这孩子如云中月天边景,不良于行二十年,从来没自艾自怜半分,自信傲然,俯视同辈,凡事都在心上计较三分。除了小儿子,他没见他对谁倾其所有过,即便对他这个父亲,也只是七分真心,三分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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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哥哥慢慢俯下身,双手一点点覆盖住脸,双肩微微颤抖着。脆弱,无助,建起的保护墙轰然坍塌,露出内里常人难以窥探的一二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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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看见全部经过,却把父亲的话完完整整听了个遍。每当他觉得更靠近哥哥一分时,哥哥却总能刷新他的认知。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心疼,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哥哥的心封印了一层又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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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俯下身,拥住颤抖的人,轻声道,“哥,我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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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真的错了……”季连修一把嗓子哑得不像话,颤抖着手推开季时也。然后猝不及防的一耳光狠狠地甩在自己脸上,响亮的巴掌声带着让人震颤的心悸。当他再抬手时,却被季时也一把抓住,他的弟弟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您若要打,打我,我绝不看着您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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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一把抓住他的手,停住了自掌的动作,语气脆弱得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散,“扶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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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季时也一个多月的肌肉活性恢复,季连修已经能够勉强站立,只是需要人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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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哥哥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哥哥,就像此时,他会阻止哥哥自伤,却不阻止他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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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撑着季时也,尝试着慢慢抬腿,强烈的僵硬阻止着他迈动脚步,骨骼传来阵阵脆响,额头上因疼痛浸出细细冷汗,可他却仿佛没知觉般,将腿越伸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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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两步,时间无限放慢,季时也就这样默默地扶着他,看着他以一种自我折磨的姿态走向客厅中央。哥哥能行走的喜悦被这份肃穆所冲淡,只剩下浓烈的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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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缓缓曲膝跪地,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膝盖触到地上,却是以这种悔恨交加的心情。从来不作假设的他,也在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还会不会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他轻轻闭上眼,缓缓吐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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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哥哥这一副坚定之态,季时也眼眶发涩,心中闷得难受,却什么也无法多说,只能陪着哥哥跪着,在一旁做他的支撑。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3 16:47:00 +0800 CST  
第十三章(3)
季连修想,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些事,微不足道,却又在不经意间刺痛人心。就像他,心心念念,忐忑又期盼,明明已经得到,却又被自己亲手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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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暖色的灯光在眼中跳跃,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不是因为跪得太久,而是他稍有恢复的腿还不适应身体的重压。他靠着旁边的人,将身体的重量倾压在对方的肩上,而对方依旧扶着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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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说他宠着弟弟,其实真正被宠的人应该是他。他的弟弟一直都是不问缘由,不问对错的顺着他惯着他。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是他从没尝试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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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是阳光,便花开满山;心若是荒原,便枯草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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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年来,在他干涸的心之荒原上,唯一开出的一朵希望之花,也不过一个季时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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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小时候那个总是捣蛋的孩子,被他呵斥,被他责罚,转眼间又欢欢喜喜的黏上他的孩子。他的心或许真的很冷,别人十次的讨好,也不一定换得他一次的青眼,而他的弟弟又何止讨好了他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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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弟弟,就是父亲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又何尝少过?别人付出了所有,他的回报却有所保留,又怎能不让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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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被蛇咬咬,十年怕井绳,但这又与他人何干?若这些不是他的家人,不是把他放在心上的人,又有谁会迁就他,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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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真的错了,自以为看透了世事,到头来最没看透的却是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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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季时也担忧的脸,“小也……为什么那么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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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您是哥哥!”季时也连一丝犹豫也没有,直接脱口而出。因为您是哥哥,所以从没怀疑过您对我的用心,也从未埋怨过您施与的惩与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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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愣了很久,有点想笑,但眼眶却涩得厉害,是啊,多么简单的答案!他想到了时遥,那个于他亦师亦友的人,他最开始服他的管,不是因为他有多信他,而是妥协式的服软,把不利于自己的环境化为有利。后来,他觉得这样的管教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处,而很多时候还可以阻止自己犯错,于是他便不再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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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纯粹,他真的不如眼前的人。面对为自己好的人,他的弟弟都用了十二分真心去回报,对他更是倾了所有精力和真心。而他,呵,整个一狼心狗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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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慢慢感受着时间的流逝。才恢复一点的腿似乎承受不住这种细细绵绵的折磨,腿部的痛觉神经仿佛被压迫般一阵比一阵痛的惨烈,可季连修却始终闭着眼,任由头上的汗流了一层又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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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心里很着急,哥哥的脸色苍白得不似常人,眉间极力忍耐的痛苦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他很想把人直接带回房,但更明白,哥哥若不这样做,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他知道这种煎熬,愧疚、悔恨,反复想着如果,却始终回不到过去,什么也无法改变的无助与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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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的热闹才开始登场,孩子的笑闹,烟火的喧嚣,还有每年都似曾相识的春晚,可是这些热闹却包裹不了季连修负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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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揽着时云萍踩着旧年的最后一刻回了季家。而季连修已经有点神智不清,季时也焦急的唤着他,起身想要将哥哥抱起,却被手上传来的力道阻止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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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瞬间红了眼,出口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哥,求您……别这么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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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咳嗽了两声,虚弱无力的靠着季时也,唇上毫无血色,单薄得像是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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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扶紧了他哥的肩膀,极致的心疼仿佛要从心中喷涌,压抑得他几乎失控。直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他豁然的转头,脸上的表情焦急得快要哭出来,“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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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低唤,像是被人抛弃的幼崽,那么无助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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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两人顿时愣住,再看向被季时也揽着的人,脸色齐变。季彦鸿快步上前,一把抄起浑身发抖的人,直奔二楼的房间,声音里满是急促,向时云萍道,“云萍,你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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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像是才回神,拉起有点不在状态的小儿子向二楼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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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脸色发白,但额头的温度却有点吓人。时云萍悬着一颗心,三指搭上他的脉,情绪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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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时云萍,他知道母亲学过中医,虽然达不到太高深的级别,但简单的病灶判定还是没问题。季时也觉得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实际上不到两分钟,他看着他母亲微微松了口气,吐出两个字,“无碍。”然后又听她道,“有点着凉,发起了低烧,给他吃点退烧药,明早就应该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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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也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季时也,眼神有点不善,“你哥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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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乖乖低头听训,没有丝毫辩解的意思。季彦鸿见小儿子一副认打认罚之态,理智稍稍回笼,揉了揉眉心,“抱歉,我不该迁怒。你哥做的决定有谁阻拦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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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中竟有淡淡的无力和自嘲。季时也抬起头,看着季彦鸿,“爸,哥他最渴望的是家人的守护与信任,他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一切,又怕付出了最后一无所有,他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坚强,也没你们想象的对一切都无所谓,他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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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先祝大家新年快乐了!今日有点忙,只写了一更,如果不介意等,我争取今晚再写一章!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4 19:51:00 +0800 CST  
第十三章(4)
季时也想起小时候,哥哥总是在冬天,对着一院子的雪默默出神,这样一坐就是一天。父亲很忙,母亲也很忙,白天根本见不到面,晚上回来时已经夜深人静,哥哥每天只能和家教保姆做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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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总是喜欢抱着他,仿佛呢喃般的对他说,“你若是也抛弃我,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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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渐渐长大,哥哥说得越来越少,却对他更加严格,即便他事事顺着他,也安抚不了哥哥心中的不安。直到五年前,他背着所有人填了医学专业的志愿,他很清楚的记得哥哥当时看他的表情,像是维系某种关系的线突然断裂,带着长久的迷茫与轻微的释然,他哥说,“也好,你既然迟早要离开,我又何必强求。我不能折了你的翅,更不能把囚在这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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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回过神,心狠狠抽疼着,当时哥哥觉得自己想要远离他才不听他的吧?所以才在离开时说出那般狠绝的话,几乎成了他的梦魇,差点断了他的活路,他哥说,“离开了,就别再回来了,别凭白给人希望,又让人陷入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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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他哥不要他了,其实在哥哥眼里,自己才是不要他的那个人吧!哥哥花了多少时间教他,告诉他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他却毫无预兆的突然改志,如何能让人不乱想。或许哥哥后来明白了他的用心,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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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听着季时也的话,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他想他还是不够了解季连修。在他眼里,季连修是个不会让人操心的孩子,事事妥帖,处处周到,还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头脑,又怎会没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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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自己的妻子,却见时云萍掀开了季连修的被子,看着他膝盖处恐怖的青紫直落泪。季彦鸿叹了口气,轻声道,“让孩子先休息吧,我们明早再过来。小也今晚陪着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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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季时也应了一声,侧过身,让两人出去。时云萍看着季连修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和季彦鸿一起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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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是被渴醒的,当他醒时天已经大亮,他抬了右抬手,却感觉被什么东西压着,他转过头,赫然是季二少爷毛茸茸的脑袋。季连修看着他,在叫醒他和推开他之间犹豫,昨晚的记忆虽然有点模糊,但他还是知道是父亲送他回的房,母亲似乎为他诊了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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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问,这傻小子肯定陪了他一整晚,让他有点不忍心将他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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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时云萍端着餐盘进了门,季连修抬头,四目相对之间,没有责怪,也没有失望,只有如深海的包容,季连修顿时喉头发堵。正巧,季时也也醒了,看着母亲手里的早餐,心下了然,准备去接餐盘时,被季连修喊住,“小也,扶我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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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还没来得及应,就被时云萍打断,“起来干嘛?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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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抿着唇,反复品味着心上哪点折磨着他的愧疚,现在,他有了答案,他看着时云萍,眼中带着乞求之色,“妈,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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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时云萍愣住,再次听见这声“妈”还是有点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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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趁机接过了她手中的早餐放到一旁,然后又扶着他哥下了床。当季连修跪在她面前时,时云萍才反应过来,她立马去扶季连修,却被他坚定的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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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还欠您一个道歉,请您原谅……”季连修哑着声,说得很慢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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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一把抱住他的头,眼中的泪在也控制不住,“原谅,妈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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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眨了眨眼,掩住眼中的酸意,悄悄退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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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旭日东升,朝霞晕开层层希望的光,化成缕缕金色的丝线从云层之外射来。季时也轻轻吐了口气,微笑从嘴角升起,一切都会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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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大年初一的早上,他母亲和他哥说了什么,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他在他亲娘这里越来越没地位了!就比如这天晚上,他夹了一块鸡腿,结果他母亲一筷子打在了他手上,嘴里还呵斥,“给你哥做的,你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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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怨地看着他母亲,淡淡道,“您难道不知道,哥不喜欢吃与鸡有关的一切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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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萍也不尴尬,瞪了小儿子一眼,“要你说,你哥今后的饮食由我包了,吃什么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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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霸气侧漏”的母亲,季时也很想给哥哥点两根蜡,但看着哥哥一副欣然接受的模样,他立刻闭了嘴。总觉得他哥和母亲说开了以后,某些东西向着不可名状的方向发展,他母亲仿佛要把过去二十年缺少的关爱全都补齐,而他哥也是一副乖孩子的姿态,他瞬间成了小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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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体会到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父子俩默默地扒着饭,不去理母爱大爆发的时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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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季彦鸿带着大儿子到后院溜圈,而小儿子又被留下处理杂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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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寒凉,草坪里的昏黄的灯光给这迷蒙的夜添了几分暖意。季彦鸿慢慢地走着,季连修驱着轮椅不紧不慢的跟着,虽然他已经能走,但仍旧很不利索,只能暂时以轮椅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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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伤你母亲的心了,她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季彦鸿在小竹林旁停了脚步,双手抄在裤兜里,眸光黑如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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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了。”他不会再做这种事,更不会说这种伤人的话,他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又要怎样做才能将它抓住。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4 22:09:00 +0800 CST  
第十三章(5)
夜色很静,季彦鸿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次的事你母亲替你求了情,我不罚你。但你二哥那里我不会干涉,他管了你那么多年,是你的兄长,也是你的半个老师,你犯了错,他自然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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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会打电话向哥说明。”季连知道修这事肯定逃不过,但好在很多事他已经想明白,不至于向以前那样保留两分,他发现对亲人保持一份坦然,其实会让自己更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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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地,时遥听完他平铺直叙的认错后,只回了他两个字,就甩了电话,“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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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愤怒居多,还是赞赏居多。季连修眉峰不可控制的跳动着,出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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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大年初五后,时遥就忙得昏天黑地,一大堆事情让他无法抽身。季连修还是默默地为自己准备两根藤条,虽然没有抗揍的体质,却要做好挨打的觉悟,这是在他哥手下多年积累的经验。其实受多少罚不重要,重要的是认错的态度和认识错误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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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初那两年受的责罚,十之八九是因为嘴硬。后来他学会了面服心不服,再后来他学会了慢慢去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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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七这天,沪东下起了蒙蒙小雨,而与沪东隔了两个省的燕京却飘起了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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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带着李佑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弟去给远在燕京的徐老爷子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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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的冬日很冷,厚厚的白雪压在松枝上,冷俏中带着肃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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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和李佑一人提着一盒年礼,隔着老远就见徐老的一双孙子孙女就蹦了过来,小姑娘徐诺欢天喜地往季连修身上扑,“修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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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儿徐谚则比妹妹矜持一点,规规矩矩的站定问好,但脸上的激动一点儿也不少,“修叔叔好,佑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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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退休后就回了老家,每年过年一大家子就聚在这个不大的四合院里,伴着腊梅的清香,孩子的笑闹声,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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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一生只要了一个孩子,那便是季连修的师兄徐有渡,目前在国家铁道局工作,在外面雷厉风行,在家却是个十足十的孝子和妻奴,季连修对他格外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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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徐老裹着一件老式的军绿色大衣,站在门口笑得很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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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也笑,“老师,连修给您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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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新年好。”李佑站在季连修身后,脸上的笑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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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都一起进来吧,你们师兄要晚上才能到。他倒是轻松,让你嫂子早早的把两个孩子带过来,就没人路上缠着他了。”话里话外全是虽是埋怨,可不难看出老爷子心中的欢喜,可不是吗,一年就这么几天才能把儿子和弟子们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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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肯定是看您念着小谚和小诺才提早把他们送回来,师兄到底还是孝顺您的。”季连修浅笑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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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边走一边闲聊,两个小孩在得了季连修的新年礼物后便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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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想到了什么,季连修开口问,“老师,您南苑的腊梅可开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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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想看?要知道这个院子我连那几个老家伙都没让他们进过,就怕他们粗手粗脚弄坏了我那一院子的好梅。”徐承舟笑着看着他的得意弟子,那眼神似乎在问,我把我的宝贝梅园借你观赏,你要拿什么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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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低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老师,我哪里有一副林开平的真迹……”

话还没完就被徐承舟打断,“成交。”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扔给季连修,吩咐李佑,“看着你师兄,不能让他碰那些雪。你们先去,我去温点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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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一定看着师兄。”李佑微笑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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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推着季连修前往南苑,由于季连修的特殊情况,徐家同样没设门槛,这除了是对季连修的一种照顾也是一种尊重,在徐家不需要人看顾,季连修可以随意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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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跨进南苑的门,腊梅便混着雪的冷香便从墙头飘了出来。推开院门,仿佛从冬季进入了春天,南苑靠山,徐承舟花了很大的心思才把这片区域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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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闭着眼嗅了一口,冷冽的气息蹿入胸腔,似要把浊气涤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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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感觉?”季连睁开眼,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扶手,好似很随意的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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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愣了一下,不知道季连修是什么意思,什么感觉?是对梅园,还是对老师,亦或是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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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季连修在次发问,“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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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老师的性格,应该怎样相处才自然,在想徐家的其他人是否能像接受你一样接受我,在想他送的年礼是否合老师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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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见他犹豫,便知道他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指着那座建立在高处的草亭,“站上去,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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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顺着季连修指的方向,揣着疑惑登上了草亭,此处是这个区域的高点,是徐承舟专门建来观景的地方。从草亭俯瞰而下,整片村落连带着梅园都在眼前铺开,而坐于梅园中的季连修被梅树淹没,只能从稀疏的梅树枝桠里隐约的分辨出他衣服上的浅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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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白雪覆盖了整个天地,地平线的尽头仿佛与天相接,高高低低的房屋错落有致的点缀在苍穹之下,路上过往的行人仿佛一个移动的点,那样的渺小,又那样的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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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想了想,还是把李佑结局插入了正文,本来也是发生在这个时间段的事,也不突兀。还有很多朋友还没看过!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5 19:57:00 +0800 CST  
第十四章(1)

心境一下子开阔起来,李佑觉得这些他从来没注意过的东西原来是那么美!也对,曾经的他哪有心情去注意这些东西,每天都在为了生存而奔波,为了钱而忙碌。他看着下面静静等着他的人,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激荡的情绪,他双手合于嘴边,朝着季连修的方向大喊,“师兄,我看到了天地山川,看到了过往行人,看到了美与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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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李佑的喊话,季连修低头轻笑,这混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么一吼,不仅整个徐家,周围的几户人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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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是一路跑下来的,脸上泛着运动之后的微红,口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但眼里却是一种明悟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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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练练体能了,小也要是跑这么一段路就喘成这样,我板子早抽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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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如他。”李佑低声应道,似乎有点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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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见他眼神坦荡,并没有其他意思,也就没说什么。只是随意的开口,“给老师准备了什么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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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看了季连修的神色,斟酌着开口,“想着燕京的冬季较寒,就送了老师一串和田暖玉的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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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季连修越来越黑的脸色,李佑有些说不下去了,暖玉难以雕琢成串,他用了上次交流会后所得的所有奖金才拍到这个物件。他自认为用了心,就不知道季连修为何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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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上跪着,想明白了再起来。”季连修没打算和他讲理,李佑和季时也不同,他自己想不通讲再多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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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不敢违逆也不想违逆季连修,对于他来说,哪怕是责罚也是一种恩赐,肯罚肯教就代表着在乎,这是他曾经倾尽所有也无法企及的东西。他走到通往草亭方向的石阶上曲膝跪下,冰冷的石板透过裤层刺激着皮肤,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然后极力的稳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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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最不喜欢他把小心思用在身边的人身上,可他送这份礼物送得真心实意,也并没有为花光了所有的奖金而可惜,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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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徐承舟带着一瓶温好的酒走进了梅园,一眼就看见了跪在了石阶上的李佑,便知道他这弟子又在罚人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去拉他这个刚入门的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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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佑起来,别管你师兄,他就那倔脾气,看不得身边的人犯错,以为谁都像他,对自己严苛得不像个人。”老爷子很气愤,只是当年季连修教训弟弟,将人打得奄奄一息的场景太过于映象深刻,容不得他不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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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好笑的看着他的老师,也不开口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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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师兄罚我是因为我犯了错。”李佑没敢起来,别看他翻过年就二十六岁,但在季连修面前,他的心智真的弱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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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舟将视线转向了季连修,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不让他起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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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眼神凝了凝,“李佑,别让我提醒你何谓师何谓长。我是你师兄,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敬师如敬父,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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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除了偶尔被季连修碾压得智商不在线,大多数时候都比别人反应快,所以他现在立马明白了季连修的意思,老师在场,他却询问师兄的意思,活该他挨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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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那么多,我没你师兄那么多陈腐的规矩。”徐承舟拉着李佑进了侧面的老式木屋,递了个眼神给季连修,让他自己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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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明白老师并没有生他的气,只是看不过李佑这么受罪,老师的心到底太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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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没安暖气,屋子里冰冰凉凉的。徐承舟把人按在椅子上,吩咐道,“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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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老爷子从里屋抱了一床薄毯出来,不由分说的裹在李佑膝盖上,“这原本是给你师兄准备的,他既然罚了你,今日就让他冷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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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李佑闻言就要推辞,却被徐承舟按住了双手,“北方天寒,往雪地里一跪就沾了湿气,裹着吧,免得将来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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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垂着头不让人看出他眼中的脆弱。这时季连修的声音却穿透空气不轻不重的砸在他的脑中,“有些真心是永远也无法用物质衡量的,也是永远也无法交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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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说这话时想到了他大年三十晚犯的蠢,十分感慨,果然从血泪之中得到的教训最为让人记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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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又换来徐老的一记虎瞪,季连修无奈,“老师,您当初可从来没那么惯着我过,虽然从来没对我动过手,但该骂的从来没少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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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中显而易见的幽怨和醋味儿听得徐老爷子脸色不自然,咳了咳才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怜惜他从小无人看顾,犯了错好好教就是了,何必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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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终于控制不住,两行泪蜿蜒而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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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间泣不成声。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5 20:00:00 +0800 CST  
第十四章(2)
一趟燕京之行并没有给季连修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对于多了一个师弟的事他也反应平平。这让一直悬着心的季二少爷微微松了口气,或许真的是他太过自私,不愿别人分了哥哥的精力,哪怕哪个人是他的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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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个月总是过得很快,时间一晃就到了元宵。下午四点多,季家的女主人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三人的手机上,“都回来啊,回来包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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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季时也,季连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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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残党的季家家主和季二少爷表示,他们只会吃,不会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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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生活技能方面,他们还真的不如独自在学校住了几年的季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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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有了如下画面,季彦鸿和小儿子看着雪白的糯米粉面面相觑,再看看季教授手指灵巧的在糯米团中加入各种馅儿,在配上季夫人一脸赞赏的笑意,父子俩感觉到了满满的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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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儿子)太完美,就称得他们太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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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默默自我嫌弃的时候,季连修开口了,“阳光慈善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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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连忙停了手上装模做样的动作,严阵以待,“阳光慈善利用季家做靠山,公然做假账欺骗公众,我已经让人带着证据递了律师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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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没什么反应,季时也小心地觑着他哥的脸色,又看了看事不关己,一心只与粉团作斗争的父亲,忐忑的开口,“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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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像是才听到般,从汤圆上转移视线,没什么情绪的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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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二少爷的小心肝儿颤了一下,回想了一下这件事有哪里做得不妥,足足用了三分钟才起身,绕过椅子蹲在他哥面前,脸上还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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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忽然勾唇一笑,弟弟这副呆萌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手痒,于是心情十分愉悦的季教授抹了一把粉白的糯米粉,全都抹在了弟弟脸上,以此来表达喜悦,“做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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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知道弟弟处理的结果,本来不想夸的,但奈何今日气氛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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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季时也却想哭,做得不错干嘛还要抹我?还害我提心吊胆!当然,这话借季二少爷十个胆子也不敢问出口。算了,欺负就欺负吧,谁让他是这个家最没地位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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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哥表达赞赏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没看到他爹戏谑的眼神,和他亲娘憋笑憋得身体打颤的样子吗?季二少爷幽怨的看了他哥一眼,他可没那个胆子反抹回去,拍了拍手起身,脸上的粉也不擦了,就当彩衣娱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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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终于放弃了挣扎,在时云萍极度不满的眼神中停了手,向小儿子招了招手,有了哥哥不按常理出牌的前车之鉴,季时也顿时警惕的看着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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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明显抗拒的动作,气得季彦鸿嘴角一抽,虽然他也很想欺负欺负难得软萌的小儿子,但见这混账一副防备之态,他就歇了心思。他阴森森地道,“过不过来,不过来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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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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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过了一个年,大家都变成了三岁?嗯,在他哥和他爹眼里,他连三岁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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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服于老爹淫威的季二少爷一步一挪的挪到父亲面前,看着他爹不善的眼神,乖乖地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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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季彦鸿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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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暼了他爹一眼,干巴巴地回道,“不……不敢!”然后他听见他哥低低的笑声和他母亲的打趣声,“不准欺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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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头顿时涌出一股暖流,向时女士投去感激的一眼,谁知下一秒,“欺负傻了,找谁照顾他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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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您果然是我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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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不再逗他,敛了神色道,“再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后进公司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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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有点惊讶,原以为今年就逃不过被压榨的命运,没想到这里还有惊喜。他看了他哥一眼,却见他哥神色淡淡的吐出一句,“谢谢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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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哼了一声,受了他的谢,“再把他放你身边磨一年,好好改改他自作主张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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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唇角微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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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父亲最终还是不忍强求他,这一年时间又何尝不是给他的?他的腿再等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恢复,出去走走也不用麻烦别人。而小也……他到底还是舍不得那么快放手。但未来如何,他已经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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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该管的还是要管,但彼此的时间都不会太多了,更别说以后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他自己无所谓,但小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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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有点傻,抬头望了望并不存在的天,一脸郁卒,但更多的是惊喜,他很早就幻想着有一天能和哥哥一起看看那些名山大川、遗迹风光。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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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白白胖胖的汤圆下了锅,看着家里洋溢的温馨,季时也眨了微红的眼睛,轻笑,这样真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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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求姻缘,有人求长寿,而他求的不过是一家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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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哥再给他找个嫂子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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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自然不知道他的宝贝弟弟在思索着他的姻缘问题。吃完了汤圆已经七点多,沪东市靠海,又在地球的东部,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回到房间的季连修感觉胃里有点涨,慢慢地起身,想试着走两步消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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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双腿毕竟二十年没用过,恢复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刚扶着墙走了两步,脚踝就一阵抽疼,一个没站稳直直地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整个人摔下去也没觉得多疼。季连修又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咬着牙慢慢地挪动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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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6 13:14:00 +0800 CST  
第十四章(3)
一次,两次……反复摔倒,又反复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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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就站在门关处,睁着眼看着哥哥一步一步艰难前行。他原本是来看哥哥有没有什么需要,却看到这样一幕。别人都说他哥哥有多天才,只有身边的人知道,他的哥哥为了他所珍视的东西付出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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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去打扰,悄悄的退出了房门。在季家没有锁门的习惯,但是他们还是会给予彼此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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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忙了很久,直到正月十六才稍稍得了空闲。回时家吃了个午饭,下午又到了季家。晚饭后,等季彦鸿放下筷子,时遥才看着季连修道,“去书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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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时云萍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时遥安抚道,“姑姑,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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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也投去安抚性的一笑,“妈,我没事的,哥不会拿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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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等于没说,时云萍默默地收起餐盘,一言不发地往厨房走去。这些涉及了家法的事,她根本管不了,与其看见了心疼,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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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早上从军区赶回来,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在季家他有自己的房间,里面换洗的衣物一应俱全,吩咐了季连修后,便迅速回房冲了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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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到书房时,季连修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经过长久的训练,他已经能够长时间保持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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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绕着季连修转了一圈,独属于军人的凌厉气势弥散开来。而站着的人依旧眉目沉静,如月清冷,如竹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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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暼了一眼压在案上的两根藤条,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再看向季连修时,眼中升起一丝淡淡的骄傲。他从来没看错过这个弟弟,也从来没小看过这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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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时遥盯着他久久不说话,季连修有点无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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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拿了两根藤条的其中一根,语气平静得像是无风无雨的天,“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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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季连修修养再好,此时脸色也有点扭曲。叹了口气,“哥,求您给我留点颜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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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却是笑了,“给你上最后一课,清高和自傲不是美德,尤其是在亲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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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微微怔住,不过一个念头他便明白了时遥的意思,而明白了之后不由得开始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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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二哥早就把他看了个透彻,也明白他对家里人始终有所保留,而今日他求他,便是敞开了心扉,不再固执。可是,最后一课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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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上衣吧,撑墙上。”时遥到底没想下他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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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看不出时遥脸上的情绪,敛着眸,极沉极稳的迈着步子站到墙边,沉默地解开上衣,露出光滑白皙的脊背。时遥默了一瞬,他真的很多年没对季连修动过手了,自从小也去了美国后,这人就像变了一个人,做起事来完全挑不到错处,其实这人真要做什么事,很少有地方能让人找茬,可总让人觉得失了一份真实,多了一份机械的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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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开了暖气,所以并不冷,但当季连修将手臂撑到墙上时,心却有点发凉,他总觉得今日之后,有些东西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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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开口,“错误陈述就不必了,我不会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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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季连修想问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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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说不留手,那就是真的不留手,啪,一下下去,连空气都颤了颤,季连修白皙的脊背上,瞬间泛起一道恐怖的红痕,从腰下一直蜿蜒到肩胛,几乎横贯了整个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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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鞭,断过去,自此后执念成烟,当惜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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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同样力道的一下挨着前一道鞭痕,季连修抽了口冷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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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鞭,戒未来,自己的路无人可替代,未来……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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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再不懂他就白长了一个高智商的脑袋,他迅速的直起身,不错过一分一毫的看着时遥的眼睛,颤着声问,“哥是……什么意思?恕连修……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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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好。”时遥语气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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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季连修不是季时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不会轻易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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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定定地看着他,“最后一鞭,跪着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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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也抬眼看着他,分毫不让,“哥若觉得我以前做错了,我改。我季连修发誓,对您坦荡相待,绝不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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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笑了一下,身上的凌厉之气散去,“修儿,你已经走出了那道屏障,不再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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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是时遥第一次如此唤他,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唤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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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身体晃了两下,颓然跪地,他的哥哥把一切都看得太过明白,让他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其实时遥早就该放手了,却因挂记着他的心理,而始终没有说明,依旧操心着他的琐事,尤是在小也出国的五年,即便他再忙,也会一个星期一个电话详细询问他的状况,后来知道他是父亲的学生后,曾以为是看了父亲面子,可现在,季连修很想问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心?如果不是真在乎,谁会无聊到每个星期一个电话,甚至发现了他明显的冷淡后还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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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正对他的一生影响最大的人不是季时也,而是这个被他索取着却始终没有过给予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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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小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暖色,在冰冷世界里找到的依托,那么时遥就是那束指引的光,那些凌厉的责于罚,包裹着浓浓的关怀和担忧,强硬的在他心上破了一道口,让他知道他还有人在乎,有人疼。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6 13:24:00 +0800 CST  
今日同学聚会,暂停一更!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7 21:50:00 +0800 CST  
第十四章(4)
最后一鞭落下,他听他哥说,“最后一下是告诉你,哥哥永远是哥哥,不管到哪里,只要你来,我就为你遮风挡雨。我不再对你约束,但有事犯到我手里,同样不会轻易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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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疼得牙齿发颤,三下数量虽少,却足够让他毕生难忘。但听完最后一段话,他还是微微松了口气,只要哥哥不是真的放弃他就好,他对亲情的不安其实更胜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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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扶着他到床上,“药就别上了,算是对你此次犯错的惩罚,让你记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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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季连修没有意见,如果不是时遥刻意放过他,以他犯错的程度,很可能半个月下不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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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走了,季连修却毫无睡意,他翻过身,将伤痕压在柔软的被褥上,灼辣的疼痛感被无限放大,但越疼思维却越清晰。季连修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暖黄的灯光迷离了双眼,慢慢地,眼角浸出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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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从此以后,再没人对他的生活作息和脾气习惯说三道四,可他感受到的却不是摆脱束缚后的轻松,而是心脏被人挖掉一块后,空空落落的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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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时遥真心待着他时,他选择了无视,如今他欲以真心相报,那人却抽身离去。这世上最难过的事,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却又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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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景黄粱浑是梦,烟波世路妄同真。勘尽沧桑终有悟,最须珍重眼前人。”季连修闭上眼,一字一句破碎成寥落残音,在空气中消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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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才是真正的最后一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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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终季连修一生,对这个哥哥无有不从,百般敬重。而时遥也如他所言,只要他在,只要他来,他就无条件给予庇护。而这两兄弟却以另一种形式,在军中缔造了一段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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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是后话。正月二十这天,季连修第二次复查,时遥在正月十六晚上就回了军区,这次陪同的人换成了季彦鸿。季时也被季老爹扣在了公司,限他三日之内学会文件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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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本该坐在公司大楼的人却出现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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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诊所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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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虽然不起眼,但人却很多。何平虽然脾气臭,但医术确实令人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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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看了看排起的长龙,默了片刻,乖乖地排队等候。何平是个怪人,他一直都知道,从寥寥的几次接触中可知,对看不顺眼的人,从来没有好脸色,而不巧的是,自己正是他看不顺眼的人之一,对此他一直很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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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了半个多小时,季时也才进到看诊的地方。很简洁,一张看诊桌,一个多格子壁柜,一个老式饮水机,看上去很寒酸。而看着认真为病人看诊的医生,莫名的添了几分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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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坐到椅子上,等着低头写病历的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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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抬头看了他一眼,毫无波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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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愣了一下,他本就不是来看病的,有些事在他心中存了很久,他想要搞清楚。但看着何平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季二少爷傻傻的伸出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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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刚搭上没两秒,就听何平朝外面喊了一声,“小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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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俊秀青年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十分恭敬,“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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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这位病人指个路,告诉他精神病院怎么走,我这里不看脑子。”何平面表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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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看着季时也的表情十分同情,知道老师损人的毛病又犯了。就是不知道这俊俏青年怎么得罪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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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季时也的神情有点为难,“这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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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嘴角一抽,表情几度变换,语气无奈,“何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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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翻着手中的病历,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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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师。”季时也又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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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还是不理他。

“何叔,我找您是为了我哥的事。”季时也终于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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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抬头,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没病就滚,我还有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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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弄明白自己想知道的,季时也如何肯走?他摸了摸鼻子,也不介意何平的态度,起身垂着手站到一旁,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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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看也不看他,对青年道,“叫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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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发现,何平在面对他的病人时态度极其的耐心温和,和对他的冷面无情完全不同。还真是……区别对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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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病人见旁边站了个俊美的年轻小伙,都不由多看两人,“何医生,新收的徒弟吗?长得可真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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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被夸得有些脸红,朝说话的人礼貌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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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头也没抬,笑道,“我们这小地方可收不起这位少爷,要是我的徒弟像这位一样没事找事,我定打断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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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病的人知道何平在同他说笑,跟着哈哈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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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就这样僵硬地站了半个上午,直到中午最后一个病人看完,何平才揉了揉发发酸的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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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季二少爷只得乖乖地拿了杯子,接了杯温水双手递到何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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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这才抬眼,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季时也一眼,很自然地接过杯子,咕噜咕噜灌了大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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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跟我来。”何平放下杯子,没再为难季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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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季连修已经康复,有些事情也没有瞒的必要了。从季时也来他就知道对方的目的,但他就是不想让他那么轻易就知道。不过看这小子态度还算不错,干陪着站了半上午也没有丝毫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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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那个忘年交,何平心中有点不得味儿。受了那么多苦,就为了等一个结果,他就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8 16:15:00 +0800 CST  
第十四章(5)
何平带着季时也到了诊所的二楼,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何平掏出钥匙,准备去开门,却被季时也唤住,“何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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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唤这一声,总觉得门后有他不想看到的东西,让他有点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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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照顾哥哥时,发现哥哥手臂和腿上有不同程度的伤疤,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些伤疤不是打的,更不是磕的碰的,只有一种情况能造成这种伤痕,那就是电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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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掌握的信息,和自己分析的结果,只有被哥哥引为好友的何平才有这个条件和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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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暼了他一眼,“怎么,不想知道你哥这些年除了靠药物外是怎么控制这些病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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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抿着唇,垂下眸子,不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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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打开,屋里光线很暗,四面墙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装饰,最醒目的是屋中央的一把皮制椅子,椅子身上安装了各种复杂的线路,其中放腿的地方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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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知道这是一间特殊的治疗室,可这里压抑阴暗,了无生气,倒更像一间刑讯房。季时也没来由的心上一颤,他仿佛看见有个人坐在上面,眉目间是极致的忍耐,疼痛把他折磨得苦不堪言,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似乎守着一份信念,守着一份不知何时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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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觉得双腿有些发软,他曾看过一个案例,说的是电疗对病毒的**作用,运用电流可以造成病毒短暂的休克,从而延长寄体的寿命。他从未想过哥哥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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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早之前他就在怀疑,如果药物真的能完全控制,爆发起来不会像水漫金山那般汹涌,总有个缓冲过程。可那次在学校,哥哥不过动了心头气,就气血上涌,然后病情一发不可收拾。病毒休克期结束,气血涌动增加其活跃度,如何能不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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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眼眶发红,手指深深嵌入掌心,他压抑着疯狂翻涌的情绪,厉声问,“为什么要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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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答应哥哥用这种残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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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嘲讽的看着他,“你觉得若不试一试,你哥甘心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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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季时也艰难的开口,何平知道他是在问季连修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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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上前一根一根的拆了连接的线路,语气十分不客气,“你以为只靠药物他能活这么久?你又以为他拼命的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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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答案季时也真的不想去想,可何平又怎会放过他,有些事如果他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季连修那个人这辈子惯会做的事就是把一切糟心的、痛苦的往自己心里塞,对着人时一副从容不迫之态,谁知道背后遭了多少剜心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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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不能早早地放弃了这条残命,让他的弟弟空盼一场,他多活一刻,他的弟弟就能多一个教他护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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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再也说不出话来,背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想起他很小的时候,在幼儿园被大一点的孩子欺负,他就像其他孩子一样回家找大人哭诉,而家里父母整天忙得不见人影,他能找的只有哥哥。而哥哥却不像其他的家长那样对这种事毫不在意,或者叫他欺负回去,又或者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骂一顿,他打电话给幼儿园园长,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让那个打人的孩子给他道了歉,然后他哥才对他说,“被欺负了回家告状不是懦弱,若不是你的错,只要我是你哥哥一天,我就护你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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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候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自然也不明白这话的重量。在他看来这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却被他的哥哥当成了一辈子的承诺!有些事越是知道便越不能承受,他缓缓地坐到地上,仰着头,睁着眼,无声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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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要如何才能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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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从诊所出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一路凭着本能回到了季家。也不知为何,下意识的走到后院,后院那一片楠竹林长得俊雅丰秀,根根分明。竹林旁边种了几株山茶名品,季连修正提着花洒优雅的浇着花。看着哥哥瘦削如竹的背影,季时也突然一阵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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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接过哥哥手中的花洒,耐心细致的给剩下的花束浇完水。季连修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时,便知道是弟弟,见他拿了花洒也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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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似乎沉浸在手头的工作中,整个过程沉默无声。季连修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疑惑的唤了声,“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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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身体顿了一下,放下花洒,贴着哥哥的脚边轻轻跪落,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幼狼,他垂着头,神情低落,他说,“哥,如果我们不生在季家,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灾难?我们会像普通孩子那样读书上学,谈一场校园恋爱,然后找工作,娶妻生子,和和满满、清清淡淡的过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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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无奈的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发顶,把他拉起来,“出生何地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我们在羡慕别人生活的同时,或许别人也在羡慕着我们。既然规则让我们生于世间,就当好好珍惜现在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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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季时也到底没说他去找何平的事,季连修也没问,有些事说穿了不过徒添悔恨。他想即便他以后娶妻生子,哪怕就算是自己,也重不过他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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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正月,一切都进入正轨。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起早贪黑的学生党,以及所有为生活奔波的人们就像密密麻麻的蚁群汇入这浩浩荡荡的人流中。普普通通,简简单单,一切其实没什么不同!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09 18:35:00 +0800 CST  
第十五章(1)
二月初一的这一天,季连修带着季时也到了稻城。如果说滇南的香格里拉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那么稻城就是最接近神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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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碧如洗的蓝天、洁白柔软的云朵、悠闲吃草的牛羊,好似神明遗落的住址,让躁动的灵魂瞬间得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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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为什么要选这里?”季时也背着旅行包,看着风景虽美,此时却没什么有人的景区,疑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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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什么也没带,一边走一边说,“有人称这里是“水蓝星球上最后一片净土”,我看能不能把人心也净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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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不说话了,他发现他有点跟不上他哥的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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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腿好后,季连修就喜欢徒步行走,只要是出来就要走到双腿发酸才肯罢休。每次都看得季时也心惊胆战,生怕他哥再出点什么意外,但每次想开口提醒,都被季连修一个眼神给镇压下来。当然,季连修也有分寸,否则季时也也不可能真的完全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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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这份任性也是他的宝贝弟弟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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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没过多久便到了今日的目的地——浮云山庄。一家藏在景区里的酒店,占地面积不大,只接待有限的客人。山庄之所以取名浮云,是因为它建在山顶,从山脚看去就像浮在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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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两人之所以如此轻易订到两间房,是因为浮云山庄是季家的产业。季家虽然以娱乐产业为主,但其他行业也略有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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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要在这里呆一个月,他不知道他哥是怎么想的,旅游不像旅游,办事不像办事,摸不清是个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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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山庄很大,季连修两人被带到了一处外景房,推开后门就见一片碧蓝的池水,池底游动的银鲑清晰可见,远处的雪山在夕阳下反射着迷人的光泽,不似人间似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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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温度很低,室内却很温暖。两人拿了房卡各自回房。半个小时后,季连修打电话让人送来一个袋子,接过袋子便来到季时也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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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门铃声,这个时候敲门的除了哥哥不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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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直皱眉,将手中的袋子塞到他怀中,“赶紧把头发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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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季时也咧嘴一笑,欢快地应了声,连手中的东西都没仔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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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走到窗边,顺手拉开窗帘,橘黄色的夕阳斜射而来,给屋里铺了一层淡淡的暖光,显得静谧而安详。他薄唇轻启:“从明日开始你去礼宾部实习,为期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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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瞪着眼睛看着他,眼里仿佛在问,我们不是来玩的吗?怎么变成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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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暼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怎么,真打算来玩儿啊?想让我一年后直接向爸请罪,说我只顾着带你疯?你以后接掌家业,出了茬子,丢的岂不是我这个老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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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讪笑,讨好道,“哥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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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日开始,我的身份是公司总部下来视察的人,你是我带来的人,在这里进行一个月的实习体验。记住,只有掌握了员工的处境和心理,才能进行最有效的管理,创造最高效的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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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正了神色,认真聆听着,他知道哥哥是在从心理学的角度给他讲管理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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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说了一些要点,看着用心在记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无论何时,身处何方,向学之心不可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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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去餐厅吃了晚饭,行为十分低调,除了酒店的经理和总监,没人知道今日入住的两位客人是他们的少东家。两人回到房间,季时也正要开门时,却被季连修叫住,“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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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回过头,“啊?哥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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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双手插兜,眼中的情绪被掩在修长的睫毛下,过道上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莫名添了几分清冷,感受到季时也疑惑的视线,季连修动了动唇,最后叹了口气,“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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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季时也虽然疑惑哥哥的反常,也没打算探究,他相信他的哥哥不会害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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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进屋后什么也没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繁星闪烁的夜空,深邃、神秘,无边无尽,季连修有点起伏的心一下子变得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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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计划来稻城是有目的的,他其实没想好该怎么和小也说。毕竟从他得知路鸣的死后就做着这一手准备,他知道小也对路鸣的死有很大心结,即便这个心结已经被他抹平,但到底存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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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利用自己的关系网查了路鸣这个人,最后查到了川蜀一带,还查到了路鸣还有一个妹妹在世。他带季时也来,除了培养他的管理能力外,也是想了却一桩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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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路鸣的妹妹正好就在这家酒店工作,所以他选择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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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季时也就穿好昨天哥哥带来的制服。一身纯黑色的西装,白衬衫,海蓝色的领带,宽肩窄腰,双腿修长,青年眉眼间笑意灼目,明明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服,穿在季时也身上愣是有种模特走秀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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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每天的例会上,各部门的小姐姐全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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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尴尬的咳了两声,按理说他可以不用出席这种寻常例会,但奈何今日来的两位身份特殊。他拍了拍手,将一群犯花痴的小姑娘拉回了神,“大家听我说,这位是新来的实习生小季,暂时安排在礼宾部,小陈先带着,希望大家积极相助,帮他尽快熟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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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下面我们要见的是总部下来考察的连先生。”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10 20:42:00 +0800 CST  
第十五章(2)
经理在开口介绍之前一直在纠结要如何称呼季连修。虽然是总部派下来的,却没有挂任何职务,若称他为什么什么总吧,总感觉是对他一生如月气质的侮辱,若称他为季少爷,显然不符合人家低调的原则。于是干脆选了个折中的称呼,既不显得谄媚,也不显得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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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游山玩水是此次的目的之一,但并不妨碍季连修看看自家公司的经营状况,再顺便办办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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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早上就在季连修的微笑和经理的吹捧加叮嘱中度过。季时也眼观鼻鼻观心,他总觉得哥哥看经理的眼神很奇怪,怎么说呢,嗯,像是看一只进入圈里的羊,笑眯眯的,就等他自动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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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被安排在礼宾部,顺理成章的接下了露脸最多了职位,成了门童!这样做最直观的影响就是,驻足观望的女孩子增多了,浮云山庄的大门成了热门合影场地,一天下来,季二少爷的脸都笑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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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例会结束后,季时也就没见过他哥,吃晚饭时也没见到人。他知道他哥没有带手机的习惯,寻思着要不要回房间看看。刚走到一处玄关,就听到一道压抑的低吼声,“你说什么,什么叫查无此人,我哥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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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清透明润,很有特色。季时也脚步顿了一下,准备回头,等人打完电话再过,可是女孩儿的下一句话让他的脚步瞬间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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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您再帮我查查好不好,我哥哥叫路鸣,道路的路,鸟鸣的鸣,他已经快一年没和我联系了……”这一次,俨然带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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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路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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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从尘封的记忆中破壳而出,那一发打在心脏处的子弹,那些炮火之中惊恐的面容,还有……那个人最后释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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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的!”这是那个人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他朝他开了一枪,他却还了他五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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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像是灌了重铅,再也无法移动,他弯着腰急促的喘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这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吗?他到一个地方就能遇到路鸣的妹妹,那个鹿鸣口中有点娇蛮,有点任性,行事比男孩子还爽朗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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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似乎挂了电话,玄关处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声。季时也还是走了过去,他看着那名女孩儿看见他后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刚哭过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般清澈明亮,季时也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黑玛瑙,纯粹得不带一丝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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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动了动唇,开口的声音带了一丝沙哑,“你叫……路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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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哥哥路鸣,妹妹路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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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苹没想太多,以为他是从别的同事哪里知道的自己的名字,看着这个好看得有些过分的新同事,一向大胆的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抱歉,让你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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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看着她,神色很复杂,他要如何告诉她路鸣已经死了,除了国家档案里,这世上再也找不到这个人,被定义为国家叛徒,连存在的痕迹也会被抹除,从此查无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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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你哥哥!”最后的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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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苹瞪着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她看着他,眼中满是激动的期盼,像是黑夜的射来的一束光,哪怕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她也顾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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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告诉我……我哥他……”看着季时也悲伤的眼神,她再没有勇气问下去,她知道哥哥在军校读书,却从不知道他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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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鸣……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撒谎,他无法看着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孩子去背负这些痛苦。每个孩子心中都有一片天,路鸣是路苹心中的天,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犯罪团伙的一员,于路苹而言比天塌了还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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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苹捂着嘴无声的哽咽着,她其实早有预感哥哥出了事,兄妹俩从小相依为命,她清楚哥哥不会那么长时间不和他联系,只能是出了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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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身上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让人无法去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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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哽咽得几乎失声,“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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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眸光暗了暗,笼在暗处的脸旁看不出什么情绪,“路鸣执行的任务属于国家机密,他的死也属于保密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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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苹听不清季时也在说什么,巨大的悲伤将她包裹。半年多以来,她一直在寻找哥哥的下落,报了警,托了无数关系,所有的结果都是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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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才查不到,即便是死人也有生活过的痕迹,除非是有人刻意抹除痕迹!可哥哥上的是军校又不是黑校,受国家保护,谁又有能力让他消失?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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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苹不傻,相反她很聪明,知道让他哥哥消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家。季时也的话让她彻底死了心,她看着他,“能告诉我,我哥他……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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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她直觉里很相信季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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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能说!”季时也双拳紧握,不让自己泄露一点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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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苹哭得更伤心了,一股浓浓的悲哀笼罩着她,别人死了还有一副骸骨,有个坟墓,而她的哥哥,却是连死了都没人知道!她不怨,因为这是哥哥的选择,但却替哥哥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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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路苹哭晕了过去,季时也将路苹送回了员工宿舍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双眼放空,他突然间很想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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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11 21:45:00 +0800 CST  
第十五章(2)
季时也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哥哥从没规定过他不许抽烟,但也没允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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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住一个月,季时也并没有住员工宿舍,依旧住的客房。他没有烟,但标准的客房里却有配置。他拿起烟盒的一瞬脑袋里闪过很多念头,合时宜的,不合时宜的,纷纷扰扰的杂乱无章,犹豫不过两秒,他便撕开了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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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房间里被烟雾笼罩,尼古丁的味道充斥着胸腔,季时也靠在墙上,侧身看着屋外晴朗的夜色。稻城似乎很少下雨,深邃的星空仿佛要将人的心魂吸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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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想,他其实真的算不上一个太热心的人,如果不是路鸣用死在他心上留了一道疤,他或许真的不会管路苹是谁。那么久了,他也从没想过要去寻路鸣的亲人,自欺欺人的以为不去触碰便不会痛!
.
呵,还真是天真!季时也自嘲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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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缸里积了一堆烟蒂,他盯着手中的烟看了许久,其实他真的很无情啊,即便找到路鸣的妹妹对他的冲击很大,但此时此刻占据他更多心神的却是另一件事。
.
烟头在指间转了两圈,意料之中的敲门声响起。周身冷寂的气息瞬间消散干净,季时也手一抖,一粒火星掉在掌心,灼热的痛感让他回了神!
.
门打开,毫不意外的是晚归的季连修。

“哥。”季时也垂着头,看不出神色!
.
季连修往屋里走了两步,猛地转身,神色暗沉的盯着他,两秒之后转身就走。季时也骇了一跳,动作快于脑子,一把扯住季连修的袖子,颤着唇,“哥……”
.
季连修回头看着他,沉沉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季时也再也沉不住气,后退两步,双膝落地,垂着头一言不发,两侧的手紧紧握起,他想他真的又做了件蠢事,一件明知故犯的蠢事!
.
他知道来到这个地方不是巧合,又想起上次师兄走后哥哥的反常,这种把一切都替他安排好的方式让他不安!再加上路鸣的事给他带来的冲击,搅得他脑子混乱,让他忍不住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去试探,试探哥哥是否还会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管他!
.
他感觉到哥哥在对他慢慢地放手,他不希望这是真的!
.
季连修看着他,身姿清挺,如打磨过的上好玉石,光彩夺目。可低着的脑袋却驯服、忐忑!他忽然间有点累,他真的不明白这样有什么意义,他教了那么久,这人永远学不会放下,遇事仍旧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
.
他看了他一眼,再次转身离开!
.
季时也没动,直挺挺的跪着,心却被揪成一团!从知道路苹在这里后,他就猜到是哥哥故意带他来的,这一认知并没有让他高兴,却让他心慌!他想他忽略了很多事,比如哥哥拒绝了家里的要求,再比如今日这番耐人寻味的安排!
.
哥哥越是毫无保留,就让他越是不安!而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那些在乎中寻求一分安定!
.
一分钟,两分钟……半个小时,屋里空空荡荡,季时也心却不断下沉!他不知道哥哥在闻到烟味儿的时候会想到什么,他料到哥哥会生气,却没估量好生气的程度!
.
问他膝盖疼吗?自然是疼的,冰冰凉凉的地板没铺任何地毯!问他敢起吗?自然是不敢的,哪怕哥哥一晚上不过来,他也不敢的!他最怕的从来不是那些凌厉的责罚,而是哥哥眼中的失望!
.
季连修晾了他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来了,但手中却多了一件东西。不是藤条,不是戒尺,甚至不是任何一件训诫工具!而是一根洗胃管!季时也抓起季时也的衣领,一路把他扯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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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膛目结舌的看着他的哥哥,眼中多了一丝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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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冷静到极致的语气让人心头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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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错了……”季时也心虚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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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张嘴。”季连修盯着他,目光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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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季时也低了头不再挣扎,慢慢俯下身,顺从的张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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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烟,洗胃,多么顺理成章!季时也苦笑着想,他是否要告诉哥哥,抽烟应该洗的是肺,而不是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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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很久,季连修还是没动手,季时也偏过头唤了一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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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将手中的洗胃管狠狠地砸了出去,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放大了数倍,“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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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拉开门,出了卫生间,季时也眼睫颤了颤,抬脚跟着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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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门就见哥哥神色冷冷地盯着透明的烟缸。季时也咬了咬牙,解下腰带握在手中,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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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小也知错。”他没有叫哥,这就意味着他要承受双倍的惩罚,哥哥曾经说过,弟弟犯了错,哥哥会护着,但学生犯了错,却绝不会轻饶,这是作为老师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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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猛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神似嘲似弄,“季时也,你确定,确定要用学生的身份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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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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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想不明白,不过就抽了几根烟,哪里值得季二少爷搞如此大的阵仗?”季连修抱着双臂,语气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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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心里有鬼,可这话季时也不敢说,因为要不了多久他的哥哥就会明白。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2-12 21:36:00 +0800 CST  

楼主:yangningyi321

字数:149718

发表时间:2018-08-16 18:0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08 11:20:3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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