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清风明月，尘世漠染（古风，师兄弟）
第六章
待楚祈越下山回到渲仪镇之时已是夜半，空荡的街道上没有一盏灯火，甚至没有一个出来寻找他的人。
楚祈越自嘲地一笑，真的是已经不被在意了么？可笑自己居然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会看到大街小巷举着灯笼，寻找他的人，如今……
多思无益，楚祈越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打起精神，他从腰间拿出分别之时萧漠送给他的乾坤扇，扇面触手微凉，手指轻轻拂过，使人不禁想起那个天纵奇才的少年。他名动天下，受尽礼遇，高居云端，而自己却一事无成，无家可归，低入尘埃……也许自己能带别人的，就只有失望罢……
嗅着乾坤扇上淡淡的檀香气息，楚祈越想象着那个人若是在身边，此刻一定将手中的树枝递给他，语气认真地告诉他：“不试一次，怎知自己不会成功？”
是啊，不试一次，怎知自己不会成功？既然弱者连被重视的资格都没有，那为何不努力去让自己变强？
这一刻，楚祈越的内心突然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想当强者的欲望。
轻轻合上乾坤扇，楚祈越自言自语地道：“承认吧楚祈越，刚刚那一瞬间父亲看你的眼神，你确实很心动不是么？”
收好乾坤扇，楚祈越缓缓向镇中的麒麟镖局分局走去。虽然已经累得有些迈不动步子，但他却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任何的休息都有可能让他再没了迈步的力气。
微风起，乌云散，月华洒落在楚祈越身上，映得他苍白的脸纤毫毕现。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青石巷弄尽头站着的身着楚陵山庄弟子服侍的十余人。
见他停下脚步，十几人同时拔出手中的刀，刀尖直指楚祈越。为首之人扬声对楚祈越道：“奉庄主之命，取叛家之人性命。”
楚祈越冷然看着他们摆出楚家剑法的起手式，忽然笑了，他退后两步将身子倚在墙上，语气中虽难掩疲惫，但却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傲气：“我楚家剑法也是你们随便能学出来的？”
为首之人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道：“小少爷不必再拖延时间，莫不如自己动手，也让属下们好交差。”
对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楚祈越却面不改色，语气笃定地道：“你们学的很像，只可惜……”他用下巴一扬，指着那群人握刀的右手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楚家剑法最大的特点是手握刀时小指是微蜷的么？”
许是楚祈越的话过于诚恳自然，几个人不由得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却在低头的瞬间立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有时候，一个动作就说明了一切。
楚祈越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声音虚弱却依旧带着胜利者的轻快：“以为一个离间计就会让我心灰意冷，生无可恋？楚祈司也太小瞧我了。”
被拆穿的十几人已从起初的惊讶中冷静下来，到得此时也不必再装模作样，提刀向着楚祈越极速冲去。
在这样的阵仗之下，楚祈越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不知这群人是何来路，竟真的要对他下杀手。
面对十几个高手，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楚祈越都绝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在如此精疲力尽的情况下。
转眼间杀手距离楚祈越只剩几步之遥，长刀和着风夹杂着血腥气息向他逼近。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然而楚祈越也不是易与之人，眼看着最近的一把刀已对着他当头直劈而下，楚祈越身子一倾，靠着墙侧倒下去，衣服与刀风擦过，分毫未损。
堪堪躲过一刀，心中惊悸未定，忽然又一把闪亮的刀尖向着自己的胸口刺落下来。
这样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这次饶是楚祈越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从这一刀下躲过。
这群人，分明是亡命天涯，冷血无情的杀胚！
刀尖倒影在楚祈越眸中不断放大，他本能地抬起手臂挡在身前。听着刀风呼啸之声，楚祈越甚至能想象出刀尖刺入胸口鲜血四溅之时的疼痛感。
同一时间，一声闷哼响起，温热的液体喷洒在楚祈越脸上，没有丝毫的痛感，他抬起手睁开眼，看着在他面前手执长刀的人，整个人僵在那里，嘴角流着鲜血，脸上甚至还保留着刚刚即将完成任务的得意之色。
只是，他却再也没机会回去交差复命了。
待楚祈越下山回到渲仪镇之时已是夜半，空荡的街道上没有一盏灯火，甚至没有一个出来寻找他的人。
楚祈越自嘲地一笑，真的是已经不被在意了么？可笑自己居然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会看到大街小巷举着灯笼，寻找他的人，如今……
多思无益，楚祈越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打起精神，他从腰间拿出分别之时萧漠送给他的乾坤扇，扇面触手微凉，手指轻轻拂过，使人不禁想起那个天纵奇才的少年。他名动天下，受尽礼遇，高居云端，而自己却一事无成，无家可归，低入尘埃……也许自己能带别人的，就只有失望罢……
嗅着乾坤扇上淡淡的檀香气息，楚祈越想象着那个人若是在身边，此刻一定将手中的树枝递给他，语气认真地告诉他：“不试一次，怎知自己不会成功？”
是啊，不试一次，怎知自己不会成功？既然弱者连被重视的资格都没有，那为何不努力去让自己变强？
这一刻，楚祈越的内心突然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想当强者的欲望。
轻轻合上乾坤扇，楚祈越自言自语地道：“承认吧楚祈越，刚刚那一瞬间父亲看你的眼神，你确实很心动不是么？”
收好乾坤扇，楚祈越缓缓向镇中的麒麟镖局分局走去。虽然已经累得有些迈不动步子，但他却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任何的休息都有可能让他再没了迈步的力气。
微风起，乌云散，月华洒落在楚祈越身上，映得他苍白的脸纤毫毕现。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青石巷弄尽头站着的身着楚陵山庄弟子服侍的十余人。
见他停下脚步，十几人同时拔出手中的刀，刀尖直指楚祈越。为首之人扬声对楚祈越道：“奉庄主之命，取叛家之人性命。”
楚祈越冷然看着他们摆出楚家剑法的起手式，忽然笑了，他退后两步将身子倚在墙上，语气中虽难掩疲惫，但却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傲气：“我楚家剑法也是你们随便能学出来的？”
为首之人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道：“小少爷不必再拖延时间，莫不如自己动手，也让属下们好交差。”
对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楚祈越却面不改色，语气笃定地道：“你们学的很像，只可惜……”他用下巴一扬，指着那群人握刀的右手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楚家剑法最大的特点是手握刀时小指是微蜷的么？”
许是楚祈越的话过于诚恳自然，几个人不由得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却在低头的瞬间立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有时候，一个动作就说明了一切。
楚祈越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声音虚弱却依旧带着胜利者的轻快：“以为一个离间计就会让我心灰意冷，生无可恋？楚祈司也太小瞧我了。”
被拆穿的十几人已从起初的惊讶中冷静下来，到得此时也不必再装模作样，提刀向着楚祈越极速冲去。
在这样的阵仗之下，楚祈越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不知这群人是何来路，竟真的要对他下杀手。
面对十几个高手，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楚祈越都绝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在如此精疲力尽的情况下。
转眼间杀手距离楚祈越只剩几步之遥，长刀和着风夹杂着血腥气息向他逼近。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然而楚祈越也不是易与之人，眼看着最近的一把刀已对着他当头直劈而下，楚祈越身子一倾，靠着墙侧倒下去，衣服与刀风擦过，分毫未损。
堪堪躲过一刀，心中惊悸未定，忽然又一把闪亮的刀尖向着自己的胸口刺落下来。
这样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这次饶是楚祈越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从这一刀下躲过。
这群人，分明是亡命天涯，冷血无情的杀胚！
刀尖倒影在楚祈越眸中不断放大，他本能地抬起手臂挡在身前。听着刀风呼啸之声，楚祈越甚至能想象出刀尖刺入胸口鲜血四溅之时的疼痛感。
同一时间，一声闷哼响起，温热的液体喷洒在楚祈越脸上，没有丝毫的痛感，他抬起手睁开眼，看着在他面前手执长刀的人，整个人僵在那里，嘴角流着鲜血，脸上甚至还保留着刚刚即将完成任务的得意之色。
只是，他却再也没机会回去交差复命了。
很久木有晚上更文了。插个楼跟大家讲一下当前的情况：
1，楚祈越回到楚陵山庄之时正好是萧漠和封煜去郢州查雪妖案的时候。两条线同时发展，只不过萧漠的那条线让我写在了第二卷。
2，漠海尊者让珲然下山办事是发生在沈裔辰，萧漠，封煜准备要回倾越馆的时候。
3，这一章讲到的剧情，在倾越馆的平行剧情讲到萧漠被沈裔辰打
有不明白的欢迎本楼留言~
1，楚祈越回到楚陵山庄之时正好是萧漠和封煜去郢州查雪妖案的时候。两条线同时发展，只不过萧漠的那条线让我写在了第二卷。
2，漠海尊者让珲然下山办事是发生在沈裔辰，萧漠，封煜准备要回倾越馆的时候。
3，这一章讲到的剧情，在倾越馆的平行剧情讲到萧漠被沈裔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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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失去支撑，那具尸体缓缓倒向楚祈越。忍着浑身的酸痛，楚祈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避让，然而还不及他站稳，另一把刀呼啸着向楚祈越砍过来，身形未定，招式已老，楚祈越只得眼睁睁看着危险逼近。然而刀锋在距他还有三指远时停在了原地，执刀之人也如同刚刚那人一般缓缓倒地。
隔空连杀两人，毫不犹豫，绝不留情。够准，也够狠。
楚祈越有些站不住，退一步靠在墙上， 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远处刚刚出手救他的人。那人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手执玉笛，身形飘逸地穿梭在杀手之中，风带起黑色的斗篷，与青翠玉色相映，在银白月光下竟有几分不染纤尘的错觉。
他手中一柄玉笛上下飞舞，每次出手只轻飘飘点人穴道，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却总是一招毙命。
这是一场优雅的屠戮。
几次呼吸之间，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楚祈越微微撑着身子站直，依旧未能从刚刚的吃惊中缓过来，只呆愣愣地看着来人步态生风地行至身前，挥手除去帽子，斗篷下如水的双目温润了冰冷的夜晚：“怎么，不认得我了？”
看着面前谦谦如玉，清隽淡雅之人，楚祈越实在没办法将他同刚刚几招之内就收去十几人性命的冷夜修罗联系在一起。然而这样和煦的微笑不由得使人心中安定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楚祈越卸下防备，终于开口问道：“珲然哥，你怎么在这？”
“我为何不能在这？”珲然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楚祈越，除了手掌心上有一道下山时被划伤的口子之外，没有什么皮外伤，提着的一口气稍微放松。回头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方才打斗之时有意试探，虽然这些杀手极力隐藏本源武功，然而却依旧可以从他们的出招路数中看出些许蛛丝马迹。
珲然心中盘算，当初接到任务之时，只道是在渲仪镇分设的麒麟镖局调查楚祈司身份，细查之下才发觉这个楚家新晋大公子与初音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根据楚祈司的性格和一贯的行事作风来看，楚祈越自己离开楚陵山庄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定然不会放过，因此这群杀手是他派来的无疑。
只是……珲然微微皱眉，倾越馆能掌握的消息楚陵山庄未必就不能掌握。早在楚祈司进入山庄之前楚信就应该仔细查过楚祈司的背景，如此便必然知道楚祈司与初音教的关系。明明知道却不拆穿，甚至任由楚祈司将楚祈越逼出家门。珲然眉头微皱，联系到那些杀手招式中透露的端倪，联想到近日倾越馆与楚陵山庄越来越频繁的通信，再想到几个时辰前接到的到这里巡查的任务。珲然也便彻底明白了这不过是楚庄主与掌门师伯联手布的一局棋。既看出棋局走势，就莫不如将其进行得更加漂亮。
“等我片刻。”珲然轻声吩咐了一句。
楚祈越原本还好奇他要去哪里，就看到珲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紫金小瓶，将小瓶中的粉末依次撒在每一具尸体上。
眼看着一具具尸体散发着白烟渐渐被销毁，最终化作一摊水，楚祈越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忙拢紧了衣服。
毁尸灭迹后，珲然回过头看到楚祈越靠在墙边裹着衣服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一笑，似是解释给他听一般：“这些杀手但凡有一人活着离开或是尸体被发现，明日整个魔族就都会知道楚陵山庄少主离家出走的消息。”
楚祈越何等聪明，立时明白了珲然的用意，不由得眼眶一热。想到平日里素衣淡雅的珲然哥竟为了他沾染血气，心中暖意更胜，鼻子也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看出了少年的心思，不愿他胡思乱想，珲然伸手顺了一下楚祈越的发梢，开口道：“我本就有任务，途径这里，刚好看到这些杀手在围攻你，这才出手救了你。” 寥寥数语，既安抚了楚祈越的情绪，又交代了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果然，楚祈越在听到珲然的话后脸色稍有换和，他点了点头，刚要再次低下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珲然的衣袖，声音真诚而恳切：“珲然哥，带我走吧好么？”
珲然不动声色地将眼前少年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觉稍有些心疼。这些世家贵族之中向来缺少人情冷暖，骄傲如楚祈越，也不知他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心疼归心疼，珲然同样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一切。这次不单是楚庄主和掌门师伯，就连楚夫人都铁了心要给楚祈越一次历练的机会。否则她也不会选择不闻不问。
尽量让声音变得轻和，珲然开口道：“自己还能走么？”
听到这句话，眼前的少年顶着一张小花脸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看着楚祈越乖巧的样子，珲然笑了，伸出手任由楚祈越牵着往麒麟镖局走去。
失去支撑，那具尸体缓缓倒向楚祈越。忍着浑身的酸痛，楚祈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避让，然而还不及他站稳，另一把刀呼啸着向楚祈越砍过来，身形未定，招式已老，楚祈越只得眼睁睁看着危险逼近。然而刀锋在距他还有三指远时停在了原地，执刀之人也如同刚刚那人一般缓缓倒地。
隔空连杀两人，毫不犹豫，绝不留情。够准，也够狠。
楚祈越有些站不住，退一步靠在墙上， 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远处刚刚出手救他的人。那人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手执玉笛，身形飘逸地穿梭在杀手之中，风带起黑色的斗篷，与青翠玉色相映，在银白月光下竟有几分不染纤尘的错觉。
他手中一柄玉笛上下飞舞，每次出手只轻飘飘点人穴道，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却总是一招毙命。
这是一场优雅的屠戮。
几次呼吸之间，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楚祈越微微撑着身子站直，依旧未能从刚刚的吃惊中缓过来，只呆愣愣地看着来人步态生风地行至身前，挥手除去帽子，斗篷下如水的双目温润了冰冷的夜晚：“怎么，不认得我了？”
看着面前谦谦如玉，清隽淡雅之人，楚祈越实在没办法将他同刚刚几招之内就收去十几人性命的冷夜修罗联系在一起。然而这样和煦的微笑不由得使人心中安定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楚祈越卸下防备，终于开口问道：“珲然哥，你怎么在这？”
“我为何不能在这？”珲然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楚祈越，除了手掌心上有一道下山时被划伤的口子之外，没有什么皮外伤，提着的一口气稍微放松。回头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方才打斗之时有意试探，虽然这些杀手极力隐藏本源武功，然而却依旧可以从他们的出招路数中看出些许蛛丝马迹。
珲然心中盘算，当初接到任务之时，只道是在渲仪镇分设的麒麟镖局调查楚祈司身份，细查之下才发觉这个楚家新晋大公子与初音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根据楚祈司的性格和一贯的行事作风来看，楚祈越自己离开楚陵山庄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定然不会放过，因此这群杀手是他派来的无疑。
只是……珲然微微皱眉，倾越馆能掌握的消息楚陵山庄未必就不能掌握。早在楚祈司进入山庄之前楚信就应该仔细查过楚祈司的背景，如此便必然知道楚祈司与初音教的关系。明明知道却不拆穿，甚至任由楚祈司将楚祈越逼出家门。珲然眉头微皱，联系到那些杀手招式中透露的端倪，联想到近日倾越馆与楚陵山庄越来越频繁的通信，再想到几个时辰前接到的到这里巡查的任务。珲然也便彻底明白了这不过是楚庄主与掌门师伯联手布的一局棋。既看出棋局走势，就莫不如将其进行得更加漂亮。
“等我片刻。”珲然轻声吩咐了一句。
楚祈越原本还好奇他要去哪里，就看到珲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紫金小瓶，将小瓶中的粉末依次撒在每一具尸体上。
眼看着一具具尸体散发着白烟渐渐被销毁，最终化作一摊水，楚祈越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忙拢紧了衣服。
毁尸灭迹后，珲然回过头看到楚祈越靠在墙边裹着衣服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一笑，似是解释给他听一般：“这些杀手但凡有一人活着离开或是尸体被发现，明日整个魔族就都会知道楚陵山庄少主离家出走的消息。”
楚祈越何等聪明，立时明白了珲然的用意，不由得眼眶一热。想到平日里素衣淡雅的珲然哥竟为了他沾染血气，心中暖意更胜，鼻子也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看出了少年的心思，不愿他胡思乱想，珲然伸手顺了一下楚祈越的发梢，开口道：“我本就有任务，途径这里，刚好看到这些杀手在围攻你，这才出手救了你。” 寥寥数语，既安抚了楚祈越的情绪，又交代了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果然，楚祈越在听到珲然的话后脸色稍有换和，他点了点头，刚要再次低下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珲然的衣袖，声音真诚而恳切：“珲然哥，带我走吧好么？”
珲然不动声色地将眼前少年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觉稍有些心疼。这些世家贵族之中向来缺少人情冷暖，骄傲如楚祈越，也不知他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心疼归心疼，珲然同样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一切。这次不单是楚庄主和掌门师伯，就连楚夫人都铁了心要给楚祈越一次历练的机会。否则她也不会选择不闻不问。
尽量让声音变得轻和，珲然开口道：“自己还能走么？”
听到这句话，眼前的少年顶着一张小花脸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看着楚祈越乖巧的样子，珲然笑了，伸出手任由楚祈越牵着往麒麟镖局走去。
过年啦过年啦~月阁主携倾越馆众人给大家拜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多吃好吃的，多玩好玩的，年后继续更文哈~~么么哒各位
番外篇《此间少年》
（一）
萧漠入倾越馆已逾三个月，依稀记得儿时爹娘曾经带自己来这里玩，如今，站在倾越馆最高处——盈封雪阳殿八十一级台阶之上俯视倾越馆，回想起小时看过的风景，同样的亭台楼阁，同样的山光水色，却再没有当时的不知烦忧。
清风绕过朱漆红柱，吹进萧漠已有些干涩的眼中，他深吸口气转身步入大殿。
盈封雪阳殿乃倾越馆内处理重要门中事务之处，其装饰庄严华丽自不必说，而今殿内坐满各堂堂主以及各部的统领，更是平添了几分肃然之气。
萧漠抬首望向大殿尽头，首座之上，端坐着一身紫金锦袍的漠海尊者，此时的他双目如同古井深潭一般，毫无遮掩地落在萧漠身上，让人没由来地觉得身后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而此时，高居于首座的漠海尊者也在打量眼前身着正装的紫衣少年。他疏朗的眉眼间还依稀残存着少年的傲气，但却早已少了初入倾越馆时的稚嫩，不禁在心中赞叹这孩子的心性当真是天生的领袖。
思索须臾之间，萧漠已收了脚步，停在正殿中央，一掀衣角，端正跪地，双手揖礼，等待首席之人的指示。
他这一番动作下来，虽神情谦恭，但漠海尊者清楚地从他眼中看到不甚明显但却令人难以读懂的意味。
即便如此，漠海尊者却依旧神色如常，拂袖起身，接过身旁侍者奉上的血玉，走到萧漠面前，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萧漠，自今日起，你便为我的嫡系弟子，倾越馆第二十七代首席弟子，你可愿意？”
随着漠海尊者的动作，在场之人皆站起身，目光也随之转向萧漠。
万籁俱寂，皆等待着一声回答。
然而处于众人目光焦点之下，直面漠海尊者威严的萧漠，却一语不发，只是平静地跪在原地，不低头避开漠海尊者的目光，亦不伸出手接受属于他的荣耀。
盯着眼前的血玉，萧漠出神良久。不是不知道漠海尊者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只有嫡系弟子才能学习倾越馆中最高深的武功，也只有成了嫡系弟子才能有身份重出江湖。只是……
萧漠的沉默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四周渐渐议论声起。首席弟子历来是各个堂的必争之位，堂主们与各部统领怎么也想不通掌门怎么会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更何况这少年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想接受。
而正殿中央的两个人却如同未听见周围的骚动，只定定地对视着，用眼神无声地对峙着。
良久之后，低声的议论已渐渐成为了指指点点。沈裔辰看了眼这对令人头疼的师徒，再环视殿中略带躁动的人群，淡淡开口：“这是什么地方，都忘了规矩么？”
惩戒堂主发话，殿中立时恢复了寂静。数十双眼睛，无声地盯着师徒二人。
“萧漠，你可愿意？”漠海尊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次开口，语气却重了几分。
萧漠皱了皱眉头，明白这已是眼前之人的底限。身后的伤如今依旧感受得到隐隐刺痛，也想象得出若是一句不愿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只是终究怕连累了师父，连累了倾越馆。
漠海尊者再清楚不过少年眼中的忧虑，却再不发一言，只等他挣扎过后的回答。他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萧漠一拜。”
一句坚定而重于千斤的话语自萧漠口中说出，立时使压抑的气氛缓解下来。春回大地，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漠海尊者依旧一副不辨喜怒的面容，他缓缓环顾四周，一字一句地道：“自今日起，萧漠为倾越馆首席弟子，必要之时等同掌门，诸位可有异议？”
只寥寥数语便昭示了萧漠在倾越馆中的地位，众人皆知漠海尊者的雷霆手段，哪敢有任何异议，连忙恭贺。
萧漠在众人的贺声中起身，他深深地看着漠海尊者，眼中水雾迷蒙
——————————————
三年后。
冬日的白昼总是来得格外晚，漠海尊者翻个身醒了过来，随口问：“什么时辰了？”
侍者将早已备好的热水端上来，恭敬地回答：“已经卯时了。”想了想，再次开口：“漠公子在正堂已经跪候多时了。”
漠海尊者毫不意外萧漠这个时辰来找他，他甚至连他想说的话都心知肚明。瞥了一眼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他淡淡地道：“告诉他，去外面跪着，先清醒清醒。”
丹书阁正堂。
萧漠静静地跪在黑木方桌之前，从晨练结束到现在大约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决定的后果，但即使清楚，也要坚行。
然而当听到侍者传话时，才跪了半个时辰的人还是浑身一振，心也跟着凉下来：恐怕师父的怒气比他想象的还大。
萧漠静默片刻，随即起身将裹着的白狐毛裘褪下，轻轻放在黑木方桌之上，转身向外走去。
才刚打开门，冷风便夹杂着寒气灌了进来，萧漠望着院落中厚厚的积雪，轻轻叹了口气，寻一方空地，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才不过半个时辰，凉意便已走遍全身，萧漠岿然不动。
（一）
萧漠入倾越馆已逾三个月，依稀记得儿时爹娘曾经带自己来这里玩，如今，站在倾越馆最高处——盈封雪阳殿八十一级台阶之上俯视倾越馆，回想起小时看过的风景，同样的亭台楼阁，同样的山光水色，却再没有当时的不知烦忧。
清风绕过朱漆红柱，吹进萧漠已有些干涩的眼中，他深吸口气转身步入大殿。
盈封雪阳殿乃倾越馆内处理重要门中事务之处，其装饰庄严华丽自不必说，而今殿内坐满各堂堂主以及各部的统领，更是平添了几分肃然之气。
萧漠抬首望向大殿尽头，首座之上，端坐着一身紫金锦袍的漠海尊者，此时的他双目如同古井深潭一般，毫无遮掩地落在萧漠身上，让人没由来地觉得身后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而此时，高居于首座的漠海尊者也在打量眼前身着正装的紫衣少年。他疏朗的眉眼间还依稀残存着少年的傲气，但却早已少了初入倾越馆时的稚嫩，不禁在心中赞叹这孩子的心性当真是天生的领袖。
思索须臾之间，萧漠已收了脚步，停在正殿中央，一掀衣角，端正跪地，双手揖礼，等待首席之人的指示。
他这一番动作下来，虽神情谦恭，但漠海尊者清楚地从他眼中看到不甚明显但却令人难以读懂的意味。
即便如此，漠海尊者却依旧神色如常，拂袖起身，接过身旁侍者奉上的血玉，走到萧漠面前，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萧漠，自今日起，你便为我的嫡系弟子，倾越馆第二十七代首席弟子，你可愿意？”
随着漠海尊者的动作，在场之人皆站起身，目光也随之转向萧漠。
万籁俱寂，皆等待着一声回答。
然而处于众人目光焦点之下，直面漠海尊者威严的萧漠，却一语不发，只是平静地跪在原地，不低头避开漠海尊者的目光，亦不伸出手接受属于他的荣耀。
盯着眼前的血玉，萧漠出神良久。不是不知道漠海尊者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只有嫡系弟子才能学习倾越馆中最高深的武功，也只有成了嫡系弟子才能有身份重出江湖。只是……
萧漠的沉默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四周渐渐议论声起。首席弟子历来是各个堂的必争之位，堂主们与各部统领怎么也想不通掌门怎么会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更何况这少年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想接受。
而正殿中央的两个人却如同未听见周围的骚动，只定定地对视着，用眼神无声地对峙着。
良久之后，低声的议论已渐渐成为了指指点点。沈裔辰看了眼这对令人头疼的师徒，再环视殿中略带躁动的人群，淡淡开口：“这是什么地方，都忘了规矩么？”
惩戒堂主发话，殿中立时恢复了寂静。数十双眼睛，无声地盯着师徒二人。
“萧漠，你可愿意？”漠海尊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次开口，语气却重了几分。
萧漠皱了皱眉头，明白这已是眼前之人的底限。身后的伤如今依旧感受得到隐隐刺痛，也想象得出若是一句不愿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只是终究怕连累了师父，连累了倾越馆。
漠海尊者再清楚不过少年眼中的忧虑，却再不发一言，只等他挣扎过后的回答。他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萧漠一拜。”
一句坚定而重于千斤的话语自萧漠口中说出，立时使压抑的气氛缓解下来。春回大地，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漠海尊者依旧一副不辨喜怒的面容，他缓缓环顾四周，一字一句地道：“自今日起，萧漠为倾越馆首席弟子，必要之时等同掌门，诸位可有异议？”
只寥寥数语便昭示了萧漠在倾越馆中的地位，众人皆知漠海尊者的雷霆手段，哪敢有任何异议，连忙恭贺。
萧漠在众人的贺声中起身，他深深地看着漠海尊者，眼中水雾迷蒙
——————————————
三年后。
冬日的白昼总是来得格外晚，漠海尊者翻个身醒了过来，随口问：“什么时辰了？”
侍者将早已备好的热水端上来，恭敬地回答：“已经卯时了。”想了想，再次开口：“漠公子在正堂已经跪候多时了。”
漠海尊者毫不意外萧漠这个时辰来找他，他甚至连他想说的话都心知肚明。瞥了一眼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他淡淡地道：“告诉他，去外面跪着，先清醒清醒。”
丹书阁正堂。
萧漠静静地跪在黑木方桌之前，从晨练结束到现在大约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决定的后果，但即使清楚，也要坚行。
然而当听到侍者传话时，才跪了半个时辰的人还是浑身一振，心也跟着凉下来：恐怕师父的怒气比他想象的还大。
萧漠静默片刻，随即起身将裹着的白狐毛裘褪下，轻轻放在黑木方桌之上，转身向外走去。
才刚打开门，冷风便夹杂着寒气灌了进来，萧漠望着院落中厚厚的积雪，轻轻叹了口气，寻一方空地，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才不过半个时辰，凉意便已走遍全身，萧漠岿然不动。
(二)
一个时辰后，门开了。
萧漠霎时抬头，只见漠海尊者披着黑色狐裘立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师父。”
萧漠诚恳地看着眼前老者，刚一开口，便呵出白色的雾气。
漠海尊者盯着萧漠，声音比寒冬的霜雪还要冷：“我只问你，你今日来此，是要与我断绝关系？”
此言一出，萧漠原本平静如水的双眸，忽然有瞬间的躲闪。他抿着嘴唇，回了句：“师父……”
同样的两个字，却已昭示了他的选择。
“看来还是没清醒。”
漠海尊者的表情彻底冷下来，也不再看萧漠一眼，转身欲走。
“师父！”
眼见漠海尊者要离开，萧漠一句师父脱口而出，与此同时跪地的双膝向前挪了挪，却无奈跪得太久根本没办法行动，身子一倾跌倒在雪地里。
听到声音的漠海尊者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看一眼满身是雪的萧漠，眼中的坚定与隐忍竟然像极了当年的萧慕寒。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冷冷开口问道：“你要报仇，即使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萧漠从雪地中挣扎着爬起，没再跪地却颤颤巍巍站直身子，口中干脆利落吐出一个字：“是。”
砰！
话音刚落，萧漠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起，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雪地中。
纷纷扬扬的雪花扬起又落下，漠海尊者缓缓收回手，冷冷地看着萧漠手指抠地，艰难地爬起来，居高临下地开口：“跪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不许擅动。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十分直接的威胁，却真的使挣扎着爬起身的萧漠在雪中跪好，再不动一下。
他微微闭目，听着大雪簌簌落下的声音，听着漠海尊者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轻轻叹了口气。
—————————————
已经是第三天了，侍者们担心地望着庭院中跪得笔直的萧漠。
若是常人在这样的雪天长跪，恐怕早已冻得毫无意识，可是萧漠却一直跪得端正笔直，就好似已与这满地的雪花融为一体。
一声开门的声音仿佛是一种救赎，萧漠猛地睁开眼，看到从内室中缓步走出的漠海尊者。
推开侍者撑起的伞，踏着满地的碎雪，漠海尊者慢慢走到萧漠面前。
鹅毛般的大雪在两人之间簌簌飘落，漠海尊者认真打量几乎被雪片掩埋的爱徒，眼中一闪而过不忍：“想通了？”
听到问话，萧漠艰难抬起双手，揖礼在前，说出的话一如天地间纷扬的飞雪般清冷，但却掷地有声：“父母的仇，萧漠一定要亲手去报！何况，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
漠海尊者凝视自己这个徒儿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回答，他早已知晓。若非如此，那便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萧漠了。
“罢了，你起来罢。”
漠海尊者挥了挥手，身旁的侍者将早已用暖炉烘热的大氅送过来仔仔细细围在萧漠身上。
“谢师父。”
听到宽恕，萧漠立时恭敬道谢。但却依旧跪在原地，并未起身。因为他再清楚不过，这样在雪中跪了三天，恐怕一时半刻是起不来了。
看到自己徒弟披着大氅依旧跪在雪地中， 漠海尊者叹了口气。他将手放在萧漠肩膀上，缓慢运功，立时有一股暖流自他体内进涌进萧漠全身。一时之间，竟缓解了长跪三日经脉的僵滞。
内力入体，萧漠顺势借力起身，不经意间抬头，从漠海尊者眼中清楚地看到几不可见的失望，一时间只觉内疚，却终究不知开口说什么。
漠海尊者看着沉默不语的萧漠便知他的心思：“我说过你是我的徒弟一日，就永远不会允许你离开师门。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无论成败，都要给我毫发无损地回来。”
听到这话，萧漠哽咽了一下，他知道即使师父不放心他，但依旧选择了尊重他的想法。只能深深再拜下去道：“漠儿让师父失望了。”
漠海尊者冷哼一声：“别以为一句道歉的话就能了事，这顿打我给你记着，三个月后自己回来领吧。”
被温暖的狐裘拥着，萧漠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虽是威胁的话，虽是气愤的语气，但其中的纵容只有他能懂。他看着漠海尊者离去的背影，郑重地点头。
一个时辰后，门开了。
萧漠霎时抬头，只见漠海尊者披着黑色狐裘立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师父。”
萧漠诚恳地看着眼前老者，刚一开口，便呵出白色的雾气。
漠海尊者盯着萧漠，声音比寒冬的霜雪还要冷：“我只问你，你今日来此，是要与我断绝关系？”
此言一出，萧漠原本平静如水的双眸，忽然有瞬间的躲闪。他抿着嘴唇，回了句：“师父……”
同样的两个字，却已昭示了他的选择。
“看来还是没清醒。”
漠海尊者的表情彻底冷下来，也不再看萧漠一眼，转身欲走。
“师父！”
眼见漠海尊者要离开，萧漠一句师父脱口而出，与此同时跪地的双膝向前挪了挪，却无奈跪得太久根本没办法行动，身子一倾跌倒在雪地里。
听到声音的漠海尊者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看一眼满身是雪的萧漠，眼中的坚定与隐忍竟然像极了当年的萧慕寒。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冷冷开口问道：“你要报仇，即使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萧漠从雪地中挣扎着爬起，没再跪地却颤颤巍巍站直身子，口中干脆利落吐出一个字：“是。”
砰！
话音刚落，萧漠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起，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雪地中。
纷纷扬扬的雪花扬起又落下，漠海尊者缓缓收回手，冷冷地看着萧漠手指抠地，艰难地爬起来，居高临下地开口：“跪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不许擅动。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十分直接的威胁，却真的使挣扎着爬起身的萧漠在雪中跪好，再不动一下。
他微微闭目，听着大雪簌簌落下的声音，听着漠海尊者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轻轻叹了口气。
—————————————
已经是第三天了，侍者们担心地望着庭院中跪得笔直的萧漠。
若是常人在这样的雪天长跪，恐怕早已冻得毫无意识，可是萧漠却一直跪得端正笔直，就好似已与这满地的雪花融为一体。
一声开门的声音仿佛是一种救赎，萧漠猛地睁开眼，看到从内室中缓步走出的漠海尊者。
推开侍者撑起的伞，踏着满地的碎雪，漠海尊者慢慢走到萧漠面前。
鹅毛般的大雪在两人之间簌簌飘落，漠海尊者认真打量几乎被雪片掩埋的爱徒，眼中一闪而过不忍：“想通了？”
听到问话，萧漠艰难抬起双手，揖礼在前，说出的话一如天地间纷扬的飞雪般清冷，但却掷地有声：“父母的仇，萧漠一定要亲手去报！何况，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
漠海尊者凝视自己这个徒儿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回答，他早已知晓。若非如此，那便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萧漠了。
“罢了，你起来罢。”
漠海尊者挥了挥手，身旁的侍者将早已用暖炉烘热的大氅送过来仔仔细细围在萧漠身上。
“谢师父。”
听到宽恕，萧漠立时恭敬道谢。但却依旧跪在原地，并未起身。因为他再清楚不过，这样在雪中跪了三天，恐怕一时半刻是起不来了。
看到自己徒弟披着大氅依旧跪在雪地中， 漠海尊者叹了口气。他将手放在萧漠肩膀上，缓慢运功，立时有一股暖流自他体内进涌进萧漠全身。一时之间，竟缓解了长跪三日经脉的僵滞。
内力入体，萧漠顺势借力起身，不经意间抬头，从漠海尊者眼中清楚地看到几不可见的失望，一时间只觉内疚，却终究不知开口说什么。
漠海尊者看着沉默不语的萧漠便知他的心思：“我说过你是我的徒弟一日，就永远不会允许你离开师门。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无论成败，都要给我毫发无损地回来。”
听到这话，萧漠哽咽了一下，他知道即使师父不放心他，但依旧选择了尊重他的想法。只能深深再拜下去道：“漠儿让师父失望了。”
漠海尊者冷哼一声：“别以为一句道歉的话就能了事，这顿打我给你记着，三个月后自己回来领吧。”
被温暖的狐裘拥着，萧漠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虽是威胁的话，虽是气愤的语气，但其中的纵容只有他能懂。他看着漠海尊者离去的背影，郑重地点头。
第八章
寂夜无声，一道黑影如同夜魅般隐藏在黑暗之中，直到珲然与楚祈越二人走远消失在夜色中，方才悄然离去。
再说珲然带着楚祈越，一路着意绕过楚绫山庄的暗线，在弯弯绕绕的小巷中行约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敲开了麒麟镖局的后院暗门。
一进房间，楚祈越就累得瘫坐在椅子上，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水猛地往嘴里灌，才没灌了几口便觉喉咙一甜，紧接着哇地喷出一口血来，随后咳嗽不止。
这一幕落在刚刚进门的珲然眼中，他步下生风，几步上前将楚祈越身子扶正，双指切在他捂着胸口的手腕之上。
一触之下，眉头皱紧。
究竟是怎样的情形能够让一个体质脆弱的少年强行动用真气，再疾行数十里，直到将自己折腾到再也没有力气？
珲然在脑海中勾勒着当时的场景，动作却未减分毫，手掌轻轻覆上楚祈越剧烈颤抖的胸口，丰沛的真气自掌心输入他的体内，几次调息之间，便将猛咳不止的人安抚下来。
看着紧抿双唇，痛苦万分的少年，珲然终究不忍，思索再三，从怀中取出自己临行前特意备着的还神丹，掰开少年苍白的双唇，将朱红色的药丸塞了进去。
丹药入体，楚祈越立时觉得身体内如同火烧般燥热难耐，呼吸之间，额头便已沁出豆大的汗滴。他迷迷糊糊地呻吟道：“好热......”
“放松下来，不要运气。”
春风般微凉的声音仿佛自楚祈越头顶灌入，没由来地使焦灼不安的少年放松下来。便在此刻，清凉盈润的真气再次自胸口源源不断进入体内，渐渐流过五脏六腑，顺气调息，使体内混乱而又燥热的真气逐渐沉静下来，顺着经脉缓慢地运转周身。
才经历过燥热的楚祈越此刻仿佛置身于清凉润泽的泉水中一般舒适，身子近一步放松下来，将自己身体的掌握权完完全全交给真气的来源。
知道这孩子仅存的意识便是对他的信任，珲然清秀俊逸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再无后顾之忧，他将自身过半真气皆缓缓渡入楚祈越身体中。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珲然自楚祈越体内徐徐抽回真气，唤来侍者将楚祈越小心翼翼抬到内室的床上，盖好被子。
看着少年双颊微微泛红，沉沉睡去，珲然终于松了口气，俯身将床边的烛台拨暗，轻声退出房间。
麒麟镖局作为倾越馆遍布天下的情报枢纽，每一处都设有可随时传递信息的暗线。珲然离开楚祈越的房间后，并未回去休息，而是直接来到了书房。
在书桌前落了座，珲然思索了许久，直到厨房送来的补药由滚烫变为了冰凉，干净的纸张上也没落下一个字。
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禀。
若是回报他和楚祈越均未有一丝一毫损伤，也许可以瞒得过掌门师伯，但却绝对瞒不过师父。他的身体情况如何，沈裔辰再清楚不过。刚刚为了楚祈越疗伤，已经耗费了相当一部分真气，珲然心知，师父甚至不必探脉，只远远瞥上一眼，便可从面色、呼吸、行走中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若是如实回报楚祈越强行用了倾越馆心法，过度耗损体内真力，导致经脉严重受损，恐怕不必掌门师伯，单是萧漠师兄的怒气，便足够让这孩子难以承受了。
但是这孩子，也的确不知轻重，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着实该教训。
思及此，珲然也不再犹豫，润砚濡墨，提笔落字：
任务完成，楚祈越受伤，暂无大碍。
珲然呈报
正待将信纸装封，忽而一抹暗红映入眼帘。
珲然皱了皱眉，抬起衣袖，看到袖口上不知何时染上点点血迹。已经干透的血痕刺目地落在他的眼中，将他的思绪不自觉地拉回到几个时辰前那个充满血腥杀戮的城墙边。
城墙边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在看到他的瞬间，如同虔诚的信徒看到射向炼狱的一束光一般，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反应，都在提醒着珲然：楚祈越，也终究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珲然轻叹口气，世家的争斗有时更甚于江湖的门派之争。这就是一场豪赌：用手段做底牌，用亲情做筹码。胜，则名载史册，父慈子孝，安享荣华；败，则满盘皆输，离家叛门，人人追杀。
这便是世家的法则，亦是世家的悲哀。
而不管现在看到的一切是假戏也好，真做也罢，于楚祈越而言，都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即使有一天真相大白，楚祈越与楚庄主冰释前嫌，重新再踏进楚绫山庄的大门，恐怕这一天发生的事，楚祈越都不会愿意以任何理由重新提起。
既然如此，便让这一切止于此罢。
寂夜无声，一道黑影如同夜魅般隐藏在黑暗之中，直到珲然与楚祈越二人走远消失在夜色中，方才悄然离去。
再说珲然带着楚祈越，一路着意绕过楚绫山庄的暗线，在弯弯绕绕的小巷中行约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敲开了麒麟镖局的后院暗门。
一进房间，楚祈越就累得瘫坐在椅子上，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水猛地往嘴里灌，才没灌了几口便觉喉咙一甜，紧接着哇地喷出一口血来，随后咳嗽不止。
这一幕落在刚刚进门的珲然眼中，他步下生风，几步上前将楚祈越身子扶正，双指切在他捂着胸口的手腕之上。
一触之下，眉头皱紧。
究竟是怎样的情形能够让一个体质脆弱的少年强行动用真气，再疾行数十里，直到将自己折腾到再也没有力气？
珲然在脑海中勾勒着当时的场景，动作却未减分毫，手掌轻轻覆上楚祈越剧烈颤抖的胸口，丰沛的真气自掌心输入他的体内，几次调息之间，便将猛咳不止的人安抚下来。
看着紧抿双唇，痛苦万分的少年，珲然终究不忍，思索再三，从怀中取出自己临行前特意备着的还神丹，掰开少年苍白的双唇，将朱红色的药丸塞了进去。
丹药入体，楚祈越立时觉得身体内如同火烧般燥热难耐，呼吸之间，额头便已沁出豆大的汗滴。他迷迷糊糊地呻吟道：“好热......”
“放松下来，不要运气。”
春风般微凉的声音仿佛自楚祈越头顶灌入，没由来地使焦灼不安的少年放松下来。便在此刻，清凉盈润的真气再次自胸口源源不断进入体内，渐渐流过五脏六腑，顺气调息，使体内混乱而又燥热的真气逐渐沉静下来，顺着经脉缓慢地运转周身。
才经历过燥热的楚祈越此刻仿佛置身于清凉润泽的泉水中一般舒适，身子近一步放松下来，将自己身体的掌握权完完全全交给真气的来源。
知道这孩子仅存的意识便是对他的信任，珲然清秀俊逸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再无后顾之忧，他将自身过半真气皆缓缓渡入楚祈越身体中。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珲然自楚祈越体内徐徐抽回真气，唤来侍者将楚祈越小心翼翼抬到内室的床上，盖好被子。
看着少年双颊微微泛红，沉沉睡去，珲然终于松了口气，俯身将床边的烛台拨暗，轻声退出房间。
麒麟镖局作为倾越馆遍布天下的情报枢纽，每一处都设有可随时传递信息的暗线。珲然离开楚祈越的房间后，并未回去休息，而是直接来到了书房。
在书桌前落了座，珲然思索了许久，直到厨房送来的补药由滚烫变为了冰凉，干净的纸张上也没落下一个字。
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禀。
若是回报他和楚祈越均未有一丝一毫损伤，也许可以瞒得过掌门师伯，但却绝对瞒不过师父。他的身体情况如何，沈裔辰再清楚不过。刚刚为了楚祈越疗伤，已经耗费了相当一部分真气，珲然心知，师父甚至不必探脉，只远远瞥上一眼，便可从面色、呼吸、行走中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若是如实回报楚祈越强行用了倾越馆心法，过度耗损体内真力，导致经脉严重受损，恐怕不必掌门师伯，单是萧漠师兄的怒气，便足够让这孩子难以承受了。
但是这孩子，也的确不知轻重，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着实该教训。
思及此，珲然也不再犹豫，润砚濡墨，提笔落字：
任务完成，楚祈越受伤，暂无大碍。
珲然呈报
正待将信纸装封，忽而一抹暗红映入眼帘。
珲然皱了皱眉，抬起衣袖，看到袖口上不知何时染上点点血迹。已经干透的血痕刺目地落在他的眼中，将他的思绪不自觉地拉回到几个时辰前那个充满血腥杀戮的城墙边。
城墙边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在看到他的瞬间，如同虔诚的信徒看到射向炼狱的一束光一般，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反应，都在提醒着珲然：楚祈越，也终究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珲然轻叹口气，世家的争斗有时更甚于江湖的门派之争。这就是一场豪赌：用手段做底牌，用亲情做筹码。胜，则名载史册，父慈子孝，安享荣华；败，则满盘皆输，离家叛门，人人追杀。
这便是世家的法则，亦是世家的悲哀。
而不管现在看到的一切是假戏也好，真做也罢，于楚祈越而言，都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即使有一天真相大白，楚祈越与楚庄主冰释前嫌，重新再踏进楚绫山庄的大门，恐怕这一天发生的事，楚祈越都不会愿意以任何理由重新提起。
既然如此，便让这一切止于此罢。
第九章
初阳吐露祥瑞，将倾越馆高低错落的亭台楼阁，眷雅秀丽的山水风光尽数笼罩。山中薄雾渐消，露出倾越馆纵横数十里或古朴庄重，或精致俊雅的殿宇屋舍。
逸荷湖畔，风漠桥旁，有庭院掩映于苍翠竹林之中。沿青石铺就的道路行进数十步，便可见庭院的木质牌匾上横书苍劲挺拔的三个大字：丹书阁。
沈裔辰进门时，漠海尊者正坐在书桌前，手中反复把玩着只有寥寥几字的信纸。
“师兄，您找我？”沈裔辰走近书桌，微微躬身算是行礼。
漠海尊者微笑着抬了头，也不回答他，只是将手里的密报放在桌上示意沈裔辰打开看看。
少见师兄如此卖关子，沈裔辰挑了挑眉，自桌案上拾起信纸，展开瞥了一眼，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任务完成，不日可归，珲然呈报。
简单的十二个字，随未提细节，落在沈裔辰眼里却看出了不少端倪。旁的不说，单是这几个字走笔间便少了几分平日的从容，转折处笔锋滞塞，腕力虚浮......每一处都昭示着书写之人受了伤。
受伤却隐而不报，这是萧漠的一贯作风，然而这封信却是出自珲然之手，就让沈裔辰不得不反复思索其中缘由。
见沈裔辰沉默不语，漠海尊者轻咳了一声，自袖底拿出另一封曾被火漆封的严严实实的密报，递给了他：“楚绫山庄那里一切顺利，可以收网了。”
沈裔辰面上虽没有明显的不悦，但是漆黑的眼神却不自觉地沉了几分。接过密报草草看罢，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方才稍微舒展了眉头，却依旧冷然道：“胆子真是大了。”
漠海尊者嘴角一扬，没有接话，点到为止。他不打算落井下石，却也没打算替珲然求情。毕竟在没有专人护法的前提下渡气救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好在两人都平安无事，因此，他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了舍身救人，漠海尊者便又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已被冷落了数日的大弟子。
自打从郢州回来，萧漠便将自己忙得没时间休息。知道的人明白这是萧漠受了师叔冷落因此让自己忙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明天就要退位把掌门传给萧漠。
想到这里，漠海尊者悠悠叹了口气，故意开口发问：“萧漠最近在忙什么？”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沈裔辰，只希望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些许蛛丝马迹。然而沈裔辰的脸上却并不见什么表情，只是认真地回忆片刻，方才开口中规中矩回道：“他近日在处理郢州的后续事宜，重新建立郢州新的情报网。”
漠海尊者见他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悠然摇头，心中暗道：漠儿啊漠儿，这可不是为师不帮你。
洞察世事如沈裔辰，怎会不知师兄的心思。然而他却不打算这么就放过萧漠。孤身涉嫌、自损修为、违抗命令，哪一个拿出来不是大罪？因此，便也装作不懂，向着漠海尊者恭敬行礼：“师兄，惩戒堂还有要事，裔辰就先告退了。”
求情未果，漠海尊者挥了挥手：“罢了，你回去罢”
——————————————————
却说楚祈越，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外边天已经大亮。挣扎坐起，只觉得浑身似是被碾压过一般酸痛。
本以为醒来后会看到床前围着一圈人，对他关切地嘘寒问暖。然而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桌上连杯茶水都没有的时候，楚祈越还是失落了片刻。
但是这样的失落却没有持续太久。
木门发出吱嘎一声缓缓开启，清新的空气涌入室内，让人顿时清醒了几分。
楚祈越坐在床上，看着一身素白长衫的珲然自外面进来，手中提着食盒，顿觉腹中饥饿难耐。
进了房间的珲然，并未同楚祈越讲话，他只是将食盒放在桌上，随后来到床边一撩衣角坐在床沿，双指搭在楚祈越腕脉上，微微闭目，细细探脉。
冰凉的手指触及到皮肤，让楚祈越的神经绷紧了几分。昨晚的情形自己多少还有些印象，迷迷糊糊中依旧记得地上、茶杯里、自己手上都满是殷红的鲜血，想必昨晚定然内伤不轻。而今感觉身体已经无碍，恐怕珲然哥没少费心劳神。再加上......强行运功，不知轻重向来是萧漠哥的大忌，在珲然哥这里，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
一点心思弯弯绕绕转了八十圈，楚祈越却依旧想不出什么话来跟珲然哥解释。直到珲然收回手，定定地看着他时，方才回过神来。
“珲然哥......昨晚多亏了你......”一向能言善辩的楚少爷干巴巴地开口。
初阳吐露祥瑞，将倾越馆高低错落的亭台楼阁，眷雅秀丽的山水风光尽数笼罩。山中薄雾渐消，露出倾越馆纵横数十里或古朴庄重，或精致俊雅的殿宇屋舍。
逸荷湖畔，风漠桥旁，有庭院掩映于苍翠竹林之中。沿青石铺就的道路行进数十步，便可见庭院的木质牌匾上横书苍劲挺拔的三个大字：丹书阁。
沈裔辰进门时，漠海尊者正坐在书桌前，手中反复把玩着只有寥寥几字的信纸。
“师兄，您找我？”沈裔辰走近书桌，微微躬身算是行礼。
漠海尊者微笑着抬了头，也不回答他，只是将手里的密报放在桌上示意沈裔辰打开看看。
少见师兄如此卖关子，沈裔辰挑了挑眉，自桌案上拾起信纸，展开瞥了一眼，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任务完成，不日可归，珲然呈报。
简单的十二个字，随未提细节，落在沈裔辰眼里却看出了不少端倪。旁的不说，单是这几个字走笔间便少了几分平日的从容，转折处笔锋滞塞，腕力虚浮......每一处都昭示着书写之人受了伤。
受伤却隐而不报，这是萧漠的一贯作风，然而这封信却是出自珲然之手，就让沈裔辰不得不反复思索其中缘由。
见沈裔辰沉默不语，漠海尊者轻咳了一声，自袖底拿出另一封曾被火漆封的严严实实的密报，递给了他：“楚绫山庄那里一切顺利，可以收网了。”
沈裔辰面上虽没有明显的不悦，但是漆黑的眼神却不自觉地沉了几分。接过密报草草看罢，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方才稍微舒展了眉头，却依旧冷然道：“胆子真是大了。”
漠海尊者嘴角一扬，没有接话，点到为止。他不打算落井下石，却也没打算替珲然求情。毕竟在没有专人护法的前提下渡气救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好在两人都平安无事，因此，他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了舍身救人，漠海尊者便又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已被冷落了数日的大弟子。
自打从郢州回来，萧漠便将自己忙得没时间休息。知道的人明白这是萧漠受了师叔冷落因此让自己忙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明天就要退位把掌门传给萧漠。
想到这里，漠海尊者悠悠叹了口气，故意开口发问：“萧漠最近在忙什么？”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沈裔辰，只希望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些许蛛丝马迹。然而沈裔辰的脸上却并不见什么表情，只是认真地回忆片刻，方才开口中规中矩回道：“他近日在处理郢州的后续事宜，重新建立郢州新的情报网。”
漠海尊者见他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悠然摇头，心中暗道：漠儿啊漠儿，这可不是为师不帮你。
洞察世事如沈裔辰，怎会不知师兄的心思。然而他却不打算这么就放过萧漠。孤身涉嫌、自损修为、违抗命令，哪一个拿出来不是大罪？因此，便也装作不懂，向着漠海尊者恭敬行礼：“师兄，惩戒堂还有要事，裔辰就先告退了。”
求情未果，漠海尊者挥了挥手：“罢了，你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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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楚祈越，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外边天已经大亮。挣扎坐起，只觉得浑身似是被碾压过一般酸痛。
本以为醒来后会看到床前围着一圈人，对他关切地嘘寒问暖。然而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桌上连杯茶水都没有的时候，楚祈越还是失落了片刻。
但是这样的失落却没有持续太久。
木门发出吱嘎一声缓缓开启，清新的空气涌入室内，让人顿时清醒了几分。
楚祈越坐在床上，看着一身素白长衫的珲然自外面进来，手中提着食盒，顿觉腹中饥饿难耐。
进了房间的珲然，并未同楚祈越讲话，他只是将食盒放在桌上，随后来到床边一撩衣角坐在床沿，双指搭在楚祈越腕脉上，微微闭目，细细探脉。
冰凉的手指触及到皮肤，让楚祈越的神经绷紧了几分。昨晚的情形自己多少还有些印象，迷迷糊糊中依旧记得地上、茶杯里、自己手上都满是殷红的鲜血，想必昨晚定然内伤不轻。而今感觉身体已经无碍，恐怕珲然哥没少费心劳神。再加上......强行运功，不知轻重向来是萧漠哥的大忌，在珲然哥这里，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
一点心思弯弯绕绕转了八十圈，楚祈越却依旧想不出什么话来跟珲然哥解释。直到珲然收回手，定定地看着他时，方才回过神来。
“珲然哥......昨晚多亏了你......”一向能言善辩的楚少爷干巴巴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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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超过十人，今晚就加更，文已经写好，就等着你们了
第十章
“珲然哥......昨晚多亏了你......”一向能言善辩的楚少爷干巴巴地开口。
“不必客气。”珲然面色如常随口回答，同时自袖底取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了他：“近十日内不要动用真气。”略微沉吟片刻，补充道：“左右你现在体内也不剩什么真气了，静养便好。”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讽刺，让人依稀感觉冰冷。
楚祈越吃了个软钉子，更不敢说什么，只有老老实实地接过药丸塞进嘴里，乖巧点头。
简短的两句对话很快淹没在安静之中。珲然自那句话之后就再没开过口，轻车熟路地从床边药箱中取出伤药，将楚祈越已经包裹得如同粽子般的手拉过来，拆开包扎的伤布，仔细上药。
感受着手掌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楚祈越忍不住咧了咧嘴。他抬起头，看到珲然哥一向神色淡然的脸上依旧是一双喜怒无痕的瞳仁，但两片薄唇却抿在一起，早没有了往日谦和风度，知道自己确实让他担心了。
“珲然哥，对不起......”楚祈越的声音低得让人几乎听不到，才一出口就散在这一室寂静之中。
珲然如同没听到一般，只是低头仔仔细细将伤布一层一层缠绕在楚祈越的手掌，到了最后打了个结实的结。
做完这一切，方才抬起头，紧抿的双唇微微向上挑了挑，伸出手使劲儿揉了揉忐忑不安的少年脑袋，开口道：“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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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深夜，回廊檐下暗红的灯笼随风轻轻晃动。
楚祈司双手撑着栏杆，悠然看着湖水微微泛起波澜，忽然不屑嗤笑一声：“既然来了，何必隐匿行踪？”
一句话轻飘飘地散入空气中，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幽深湖底发出挑衅。
久久的沉默后，沉寂了许久的湖面突然翻起层层水花。
“既然来了，何必隐瞒来意？”回应楚祈司的竟是一句轻灵的反问。
被这样的回答气笑，楚祈司背靠着围栏，倚在湖边，也不去看身后的层层水波，只是将眼神望向正北高耸独立的楼宇，一字一句开口：“隐瞒与否，结局都是一样的。只是我想赌一把而已。”
随着话音落下，身后水花激荡的声音渐渐消失，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少女的天真，却字字诛心：“你连筹码都没有，拿什么赌？”
听到这话的楚祈司猛地回身看去，只见月华之下，一个灵动的少女，双臂支撑着下巴伏在岸边的石头上，一双白皙的腿隐在碧绿色的湖水中。她的双眸如同碧绿的湖水般盈盈波动，樱桃小口一开一合间尽显少女的绝代风华。
楚祈司的双眼牢牢锁住月下少女，眼中看不出来愤怒亦或者忧伤，他只是将目光笼罩下去，指尖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渐渐蜷起，紧紧抠进掌心。
在楚祈司紧盯的目光下，少女倒也不害怕，歪着头微笑地看回去，仿佛自己刚刚只是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长久的无声对峙后，楚祈司冷冷地开口，十分肯定的一句陈述。说话的同时，他的之间隐隐黑雾流转，以待随时出手。他有绝对的自信，只要这女人敢试图逃跑，他就可以瞬间让她灰飞烟灭。
然而少女只是待在原处一动未动，一双大眼睛转了又转：“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听到这里，楚祈司嘲讽地笑了，他摇着头轻轻抬起右手，一团黑色薄雾在掌心流转着暗黑色的光芒：“小小鲤鱼精，还是想好怎么保住你自己的命罢！”
看到那团黑色光雾，水中少女撇了撇嘴，娇嗔一般开口：“打打杀杀，暴力。”
然而楚祈司不待她说完，便向着少女疾速出掌，只见黑色光团在湖边轰然炸裂，将附近的亭台巨石炸得四散飞扬。尘埃四散的中心，便看到少女身子一跃扎进湖水，随后巨大的银色鱼尾自湖中升起，带满天的水花，又随着鱼尾的重重拍下而纷纷扬扬地落回湖中。
这一幕的震惊让楚祈司心中一凛，不想自己竟然看走了眼，那少女原来是鲛人。
楚绫山庄，当真是卧虎藏龙。
正感慨间，一阵纷繁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楚祈司回过头，只见数十的家丁手执灯笼快步赶来，迅速将整个湖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之中，楚信缓缓走来，见到站在湖边的楚祈司，满脸的难以置信：“祈司，你怎么会在这？”
回应他的只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说什么，亦或是不知该怎么说。楚祈司就这样静静看着楚信，脑中飞速运转着寻找对策，却终究无奈事发突然，恐怕再难解释清楚。
楚祈司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会着了魔一般，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反而一出手就用了本源武功。
这次，怕是楚信再不会相信他。
看到没有一字辩解的楚祈司，楚信皱紧了眉头。有时沉默往往比狡辩更令人无可奈何，没有分辨，没有漏洞，亦没有定罪的理由。
“庄主，是初音教的功法。”僵持中，一个家丁将湖边散落的碎石块呈给楚信。
石块被巨力崩开，裂口平整，上面带着星星点点的黑斑，黑斑上还隐隐残存着魔教的气息。
“祈司，你怎么会在这里？”楚信举起手中的石块，再次开口。相同的问话，语气中已经充满了敌意。
看到楚信手中的石块，楚祈司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向着楚信跪了下去：“父亲，祈司，无话可说。”
深吸一口气，楚信沉声开口：“来人，将楚祈司打入地牢，严加看管。”
“珲然哥......昨晚多亏了你......”一向能言善辩的楚少爷干巴巴地开口。
“不必客气。”珲然面色如常随口回答，同时自袖底取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了他：“近十日内不要动用真气。”略微沉吟片刻，补充道：“左右你现在体内也不剩什么真气了，静养便好。”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讽刺，让人依稀感觉冰冷。
楚祈越吃了个软钉子，更不敢说什么，只有老老实实地接过药丸塞进嘴里，乖巧点头。
简短的两句对话很快淹没在安静之中。珲然自那句话之后就再没开过口，轻车熟路地从床边药箱中取出伤药，将楚祈越已经包裹得如同粽子般的手拉过来，拆开包扎的伤布，仔细上药。
感受着手掌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楚祈越忍不住咧了咧嘴。他抬起头，看到珲然哥一向神色淡然的脸上依旧是一双喜怒无痕的瞳仁，但两片薄唇却抿在一起，早没有了往日谦和风度，知道自己确实让他担心了。
“珲然哥，对不起......”楚祈越的声音低得让人几乎听不到，才一出口就散在这一室寂静之中。
珲然如同没听到一般，只是低头仔仔细细将伤布一层一层缠绕在楚祈越的手掌，到了最后打了个结实的结。
做完这一切，方才抬起头，紧抿的双唇微微向上挑了挑，伸出手使劲儿揉了揉忐忑不安的少年脑袋，开口道：“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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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深夜，回廊檐下暗红的灯笼随风轻轻晃动。
楚祈司双手撑着栏杆，悠然看着湖水微微泛起波澜，忽然不屑嗤笑一声：“既然来了，何必隐匿行踪？”
一句话轻飘飘地散入空气中，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幽深湖底发出挑衅。
久久的沉默后，沉寂了许久的湖面突然翻起层层水花。
“既然来了，何必隐瞒来意？”回应楚祈司的竟是一句轻灵的反问。
被这样的回答气笑，楚祈司背靠着围栏，倚在湖边，也不去看身后的层层水波，只是将眼神望向正北高耸独立的楼宇，一字一句开口：“隐瞒与否，结局都是一样的。只是我想赌一把而已。”
随着话音落下，身后水花激荡的声音渐渐消失，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少女的天真，却字字诛心：“你连筹码都没有，拿什么赌？”
听到这话的楚祈司猛地回身看去，只见月华之下，一个灵动的少女，双臂支撑着下巴伏在岸边的石头上，一双白皙的腿隐在碧绿色的湖水中。她的双眸如同碧绿的湖水般盈盈波动，樱桃小口一开一合间尽显少女的绝代风华。
楚祈司的双眼牢牢锁住月下少女，眼中看不出来愤怒亦或者忧伤，他只是将目光笼罩下去，指尖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渐渐蜷起，紧紧抠进掌心。
在楚祈司紧盯的目光下，少女倒也不害怕，歪着头微笑地看回去，仿佛自己刚刚只是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长久的无声对峙后，楚祈司冷冷地开口，十分肯定的一句陈述。说话的同时，他的之间隐隐黑雾流转，以待随时出手。他有绝对的自信，只要这女人敢试图逃跑，他就可以瞬间让她灰飞烟灭。
然而少女只是待在原处一动未动，一双大眼睛转了又转：“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听到这里，楚祈司嘲讽地笑了，他摇着头轻轻抬起右手，一团黑色薄雾在掌心流转着暗黑色的光芒：“小小鲤鱼精，还是想好怎么保住你自己的命罢！”
看到那团黑色光雾，水中少女撇了撇嘴，娇嗔一般开口：“打打杀杀，暴力。”
然而楚祈司不待她说完，便向着少女疾速出掌，只见黑色光团在湖边轰然炸裂，将附近的亭台巨石炸得四散飞扬。尘埃四散的中心，便看到少女身子一跃扎进湖水，随后巨大的银色鱼尾自湖中升起，带满天的水花，又随着鱼尾的重重拍下而纷纷扬扬地落回湖中。
这一幕的震惊让楚祈司心中一凛，不想自己竟然看走了眼，那少女原来是鲛人。
楚绫山庄，当真是卧虎藏龙。
正感慨间，一阵纷繁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楚祈司回过头，只见数十的家丁手执灯笼快步赶来，迅速将整个湖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之中，楚信缓缓走来，见到站在湖边的楚祈司，满脸的难以置信：“祈司，你怎么会在这？”
回应他的只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说什么，亦或是不知该怎么说。楚祈司就这样静静看着楚信，脑中飞速运转着寻找对策，却终究无奈事发突然，恐怕再难解释清楚。
楚祈司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会着了魔一般，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反而一出手就用了本源武功。
这次，怕是楚信再不会相信他。
看到没有一字辩解的楚祈司，楚信皱紧了眉头。有时沉默往往比狡辩更令人无可奈何，没有分辨，没有漏洞，亦没有定罪的理由。
“庄主，是初音教的功法。”僵持中，一个家丁将湖边散落的碎石块呈给楚信。
石块被巨力崩开，裂口平整，上面带着星星点点的黑斑，黑斑上还隐隐残存着魔教的气息。
“祈司，你怎么会在这里？”楚信举起手中的石块，再次开口。相同的问话，语气中已经充满了敌意。
看到楚信手中的石块，楚祈司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向着楚信跪了下去：“父亲，祈司，无话可说。”
深吸一口气，楚信沉声开口：“来人，将楚祈司打入地牢，严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