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纯纪实】Yesterday Once More (师生)

第二十九章 又一轩里说故事


尽管我极力压着,抽噎声还是生生跃出了喉咙,跃进了话筒,跃入了电话那边妈妈的耳朵。


于是她先抛下了一应思念和愁情,声音微冷,“你怎么了?”


我可怜巴巴地看了看师父,瞥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又迅速低了头。


装傻道:“没怎么啊,什么怎么了?”


经过无数次斗智斗勇,我总结出一条经验。那就是装傻永远没用。


不,有一点儿用,能拖延出一句话的时间,给你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新的对策。


“你哭了,这我还能听不出来?”


一句话的时间足够我想出一个不太合适的托词。


“我没哭,刚才是打嗝,吃多了。”


师父居然笑了笑。


我有些尴尬,突然想起刚刚因为撒谎挨了打,屁股上有点儿隐隐作痛。


呸,哪儿是隐隐作痛,火辣辣疼着呢。


我妈清冷的声音把我从纷乱的思绪里扯出来。


“胡说八道,你妈能生出你,当然不是个傻子,你给我说实话,怎么回事?”


“我……”


我抛出了杀手锏。


所谓与人斗直攻其短。


我妈能有什么短处?也就是对我的歉疚。


“我想您了……”


语毕,我就不再辛苦地压着抽泣,真真哭了出来。


太他娘的疼了。


戒尺打完的痛感是由内而外,长久但稍弱。掸子抽完是由外而内,骤烈而短暂。



虽然这招式有点儿下流和卑鄙,但真的很奏效。


谈及我们母子俩的感情,我妈的智商瞬间就归零,她沉默下去,显然是信了。


我哭着哭着,竟不知怎的哭出了真情,再兼屁股上的疼痛实在难捱,一时间却把自己当了无人理会的弃儿,只师父一人照料我还动辄抽掸子,那本已弱得不行的泣声竟然要起死回生。


她又说话了,沉默了这良久,她的声音被闷得有些落寞和感伤。


她说:“儿子,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一呆,瞬间止了哭声,简直比师父的喝令还灵。我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说话也不伴着抽噎了:“什么?您回来啦?”


“可不,我在家呢,你是在你老师家里?”


我下意识点点头,“是啊,那我回家去?”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就我现在这模样,想掩饰挨了打的事实,太难了。


“你老师在吗?”


我只得接口,“师父就在旁边呢,我把电话给他?”


“可以,我还得好好感谢他呢,照顾你这么久。我这次回来五天,也正想拜会一二的。”


我答应一声,就挂上一副哀求的神情,将手机递给了师父。


他接过电话,敲敲我额头,直接出了门。


我便听不清他在交谈些什么了。


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我才咬咬牙地撑着地站起身,提上裤子,试探地坐上床,忍着疼歇息片刻。


师父迟迟没有推门,我耐不住好奇,艰难地爬起来,当真是一瘸一拐地开了卧室的门。


这一层极安静,连空调的声音都停息了。


我听了一会儿,确信师父不在二楼。


趴在楼梯口,听到楼上有些极微弱的谈话声。


我努力地想听清楚内容,却终究失败了。


我考虑了一会儿,放弃了上楼去偷听。


师父去了三楼就意味着不想让我听,而我这如今行动不便的,真被他发现了窃听可就丢脸了。


放弃了偷听,我索性走进卫生间。


刚才用手探了探,应当是没破皮,但我想确认一下究竟打成了什么样。


于是那面落地镜前,我倒抽一口冷气。


十道檩子,这短短一会儿功夫已经紫了,有一道格外明显,应当是第十下。


真的,太重了。


我不禁后怕地想,动用这种大杀器,当时他心里究竟气成了什么样。毕竟,师父虽然动起手来毫不留情,但绝大多数情况都是理智且儒雅的。


不过还好,我是受过了罚了。



我小心地提好裤子,一步一顿地回到卧室,趴在了床上。


天色渐暗,明暗转换间,竟有些疏朗的星光。


暮色挟带的红暖已消失殆尽,天边只剩下晕开的夜色和掩映的星辉。


我默默在心里祈祷起来,师父可千万别放我回家,哪怕明天呢,只要伤好了一些,我能行动自如就好。


然而,我讨厌墨菲。


我正默默地合十祷告,门忽然被推开。


手机往我身前一丢。


语气轻快,“换衣服,我送你回家。”


……


车上,屁股疼得,那叫个如坐针毡。


我苦着脸道:“师父,您干嘛非送我回家啊,我这样子,像瞒过去太难了。”


他简直像吃了禁药,不但把车子开得飞快,声音也抑扬顿挫。


“你妈好容易回趟家,你就不能先回去看看?这想法,还是我徒弟吗?”


我皱皱鼻子,竟又挤出一声破碎的抽噎。


“我不是怕挨打被她知道么……”


他竟毫不在意地大笑,道:“哪个男孩没挨过打?这有什么的!”



我颓丧的低了头。


这事,真没法和他说。


他又道:“明天下午,我和你妈妈订好了,有个饭局,好好聊聊你这些事。”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声地答应一声。


是的,我仍沉浸在要竭力掩饰挨了打的悲恸之中。


……


到了小区,我下车,和师父道了别,借着微弱的星辉认了门。


我敲敲门,心里除了忐忑,还有无以言表的兴奋。


我自己都记不得和妈妈分离多久了。


咚咚咚。


我刚刚陷入等待,门就猛地一响,豁然大开。


玄关处十二盏射灯齐齐亮着,陡然的明亮映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我妈把一身家居装穿出了神韵,倚在门口,让出一半的绚丽灯光。


她展颜一笑,“儿子,Welcome Home。”


(一边儿写着高一开学的作死,一边儿写着诚惶诚恐毕恭毕敬,感觉略奇妙。)


(http://tieba.baidu.com/p/4316897413)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09 00:00:00 +0800 CST  
今天那边更了4300,这边尽量1更。
请叫我更文小能手。
然后大概接下来几天重心会放到这儿。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09 21:44:00 +0800 CST  
刚说完就打自己脸……
今天这边没有更了……
我码了几个字,发现状态不在了,应该是累的,我就早点儿睡了……
你们也别熬了……晚安……明天我再回楼……
链接在上一更的最下面……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09 22:10:00 +0800 CST  
现在开始码字,请叫我更文小能手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0 16:56:00 +0800 CST  
文又丢了,又是点复制点成了粘贴。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3000多字啊。
太痛苦了。
我出去走走,平静一下。
回来再写。
好想说脏话啊。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0 21:38:00 +0800 CST  
瓷碟轻轻磕在玻璃桌面上,“叮”得一响。


我强压下神经末梢传来的疼痛,摆出一副笑脸,“这草莓真新鲜。”


她闻言,顺手拿一个草莓摘了叶子,“张嘴。”


岔开话题成功,自然要卖萌。


我把嘴张的大大的,“啊——”


我咬一半,鲜红而丰富的汁液顺着豁口淌下来,滴在我身上。


她连忙将那一半扔进碟子,拿了纸巾给我擦衣服,还不忘在我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你看看你,是没吃过水果?”


我呵呵地笑,“太大了,吞不下呗。”


我妈就是这么个容易被岔开话题的人。


她听了我这话,不再责骂我,转而看向了那一碟个个都赛个鸡蛋大的草莓,有些狐疑地,“对啊,你说这草莓,该不会是转基因的吧?”

听她这么说,我脸色一正:“珍珍女士,好歹您也算一高知女性,怎么还说这么无知的话?转基因对人体是无害的,这话高中课本上就有。”

她抽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才慢条斯理地道:“越高知,越无知,也只有高中生才以为自己天下皆知。几十年前,人们还觉得三峡大坝对环境没什么影响。知识是会变的。”

我听她这话似乎有些道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说词,刚要点头,却被她一句话定格了动作。

“我说……小宝啊,你就这么一直正襟危坐的,是开会呢还是听讲呢?”

……

刚才进门,我着实是被这迎接的阵仗惊了一惊,而后便扑食似的拥住她,借此来一抒心中的思念。

从儿时的拨浪鼓到这两年的一封封信件,均在脑中过了遍电影。

她也一言不发,我俩就这么抱了足有几分钟。

是我先缓过来的,我按住她的肩膀,看着那熟悉的面庞,“妈,您上次寄来的信,里头可有四个错别字呢,多久没写中文了?”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苦笑一声,“四个错别字?被你挑得这么清楚,你是读了多少遍?”

我一怔,随即就刻意地错开了这话题,只是也没忍住鼻子一酸。

“您和师父订好了吃饭?明天几点啊?”

“下午四点钟,又一轩。他照顾了你这么久,我真该好好谢谢他。”

我倒是倚着关系亲近没脸没皮:“提什么谢不谢的,您儿子给他照顾,还委屈他了?”

这话我也只敢在背后说说。

我妈一拍我脑袋,“没大没小!”

责骂了一句,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扯住我的手往屋里走。

我习惯性的跟着她迈出一步,却扯动了屁股上的伤,疼得抽了口凉气。

她动作一顿,回头看我,“你怎么了?”

“我……我脚崴了,不打紧……”

……

“问你呢,坐得像个旗杆儿似的,在家里呢,用得着嘛!”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放松,靠着或是躺着,连说话的力气都省了。

但我疼啊。

我又不可能趴沙发上和她聊天。

我神色冷静,像个执刑前的刽子手。

“我们这学期开了礼仪课,礼仪老师说就要时刻保持这样的坐姿,一个人的气质修养都体现在平常,也就是慎独。慎独您听过吧,就是即便在家里,我的品行操守,我的风范,我的修养也不能沦为二流。不然,就说明我这人秉性不佳,不堪大用。妈,您说,我要是不堪大用,您能开心?”

于丹附体技能get√。

然而珍珍女士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唬住的“丹青”。

她眉毛一挑,“我儿子什么时候被这一堆繁文缛节捆住了?什么礼仪老师,这压根儿就是个高级骗子。你可别被洗了脑,礼仪是人际交往的时候用的,明天赴宴你守礼我二话不说,在家里也没什么人,又何谈交往,哪儿来的什么慎独!”

又道:“你师父也不可能教你这些吧!。”

他还真没这么要求过我。

不过我从老妈这话里听出了质询的意思,明天他俩就要见面,我当然不能给师父添麻烦。

所以我屏息凝神,往沙发上一躺,肿块全方位地和皮沙发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半心神抵御疼痛,另一半拿去回话,“他是没教,您倒是反着教,得,我躺下还不成?”

她则自己又换了话题。“把袜子脱了,我看看脚上伤成什么样?”

我脑中嗡的一声。

脚上根本就没伤,想必这个是掩不住的。

我只得忍着疼又坐起来,“都好的差不多了,正常走路没问题的。”

结果她直接甩出了亲情牌,“你妈看看你脚你都拦着,你是要起兵造反吧!”

我没办法,只得乖乖自己脱了袜子,随便在脚上指了一处,“就这儿疼。”

她看了看,又按了按,脸一黑:“这哪儿崴了?”

我耍赖,“就是崴了嘛!您看,我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我指指自己的额头,的确,额上有些冷汗,不过当然不是脚疼的产物。

可能是脸上的冷汗确实太过真实,可能是我借屁股喊疼的技巧太过高妙,总之是成功让她进入了半信半疑的状态,然后,给我喷了些云南白药。

再然后,我就在疼痛的折磨中和她描述了这半年多的经历,包括恋爱。

她特惊讶,“你还能找到女朋友?还是个天之骄女?”

我二话不说,拿手机的锁屏图片给她看。

我妈的感慨以及她偷偷跑去学校观望的二逼行为不提。

她还问起了师父,我每每语焉不详,“您自己体会不就成了。”

不是我非卖关子,而是在背后评论师父,哪怕是说好话,都是我心里不太能接受的事情。

她还很八卦地问:“你们感情很深?”

这确实是她能体会得到的,我提起师父时,眼里的敬仰和钦佩不是作伪的。

其实我现在都常常想,这样无条件的敬仰,崇拜和钦佩不是常常发生在孩童期吗?为什么已经处于看低万物的青春期的我,还会有这样单纯而干净的叹服情绪?

依然没有答案。

那时,我的回答是,“我俩都快成了父子俩了。”

她先是惊讶,然后是释然,大概是觉得这能弥补我从小缺失的父爱,也不错。

总之,是几乎彻夜的长谈。

每当我因为一个轻微动作的变换而疼得几乎要跳起来,我就会悲哀地想,如果没撒谎,没挨揍,现在该是多温馨的局面。

……

又一轩。

“妈,您等会儿别喊我小宝,喊儿子或者晓儿都行。”

“我知道。”

我捏捏她的手,居然有些紧张。

又一轩是个很大很大的餐厅,说是餐厅也不太合适,这大概已经可以当做一个主题公园了。

整个店面由几间楼房和一座园林组成,楼房中间有条长廊,从长廊穿过,后面的园林里都是雅间。

他们订的,自然是雅间。

长廊里有很多窗,明亮的天光落在红木地板上,一派清明,几乎可以鉴人。

我没空欣赏窗外的秋色,因为不远处便是出口。

跟着妈妈出了长廊,竟是一派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景致。

不远处有些笑语,是一个小亭里的谈天声。

我不开口,只跟着妈妈继续前行。

走得愈远,景境便愈发的寂静美丽,萧萧落木之间,隐有淙淙流水。

路途的指向愈发明晰,踏过几个流水中默默安札的石板,远处大致现出一个孤立林中的小亭。

亭子周围有几棵不停落叶的白杨树,几根稀稀疏疏杂落的修竹,亭的四周有淡黄色的纱帘。

我突然有些心跳加速。

有风乍起,掀起纱帘一角。

亭里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石桌,一炉烧得很旺的炭火,以及一个年岁稍长的男人。

那男人安静不语,眼神干净。

我没忍住,声音划破了此间的宁静:“师父——”

注:1.没复刻完,痛苦。
2.大晚上的,心情居然乱起来了,一直在考虑后面的那件大事要不要全面的呈现出来,差不多一直算是我的伤疤。我终于想通了,我都要写,我不想改了,这也是一种救赎。
3.头一次描写师父“一个男人”,好奇妙的感受。
4.铺垫差不多结束了,终于要写那件破事了,我要整理一下思路。你们大概会看到一个更全面的我,一个为了圆谎不得不撒更多谎的愚蠢角色。
5.这软件好棒,我给不思同学点个赞,谢谢!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1 02:03:00 +0800 CST  
今晚有,估计不会太晚……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1 20:00:00 +0800 CST  
差不多真的可以在十二点之前放出来诶……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1 22:29:00 +0800 CST  
大概六七年前,有一部叫武林外传的古装喜剧风靡全国,一时间家家户户都赶着时间坐在电视前开怀,其热度几乎可以比拟京华烟云。

儿时的我倒也不例外,很喜欢莫小贝,每每有人冲她训斥“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我都要暗自打抱不平。

但如今,我是真真体会了一次“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的寂寥和无奈。

……

“这小子平时乖着呢,就是蔫儿坏,小聪明多,总得应付着。”

师父瞥我一眼,话里的意思倒是喜爱多过厌烦。

我妈和她一唱一和,“可不,这孩子小时候比现在更淘气,小学的时候往他们班主任的茶杯里倒啤酒呢。”

师父听她这么说,乜斜着眼看了看我。

我明白他那意思,分明就是——你有本事给我玩一出看看。

我被他这记眼刀劈得有些心虚,小声地解释:“妈,您说什么呐,我倒的那是啤儿茶爽。”

事实上,好像差得并不是太多。

不知是因为我的托词实在太过滑稽还是他们的聊天室没有我的位置,总之,他们很默契地没理我。

我也只能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尽是驼铃声。

他们聊得火热,我的黑历史一件接一件地被爆出来,我也没法阻止,就偷闲地端详了一下师父今天的衣着。

他大概比较看重今天的会面,因而穿得不很随意,不过也不致披一身长袍结一个道髻。是一身标配的玄色西装,因天气不冷已褪下上衣,里面是一件浅色的格衬衫,袖口的扣子解了一颗,说不出的洒然旷达。藏蓝的领带则极为熨贴平整地垂在身前。

如果我没记错,这一身大概都是我熨的。

没错,每逢他出门或是要用到这些衣服,熨烫的事基本都是我来做。

由于昨晚偷跑进厕所喷了云南白药,现在倒也不怕这么干坐着,于是我就像个木桩似的戳在地上,时不时小声地补白几句。

“那卷子是我和同学合计好了才烧的……”

“偷懒不也就开学那一个月嘛……”

“师父,您别说了……”

我一边竭力阻拦着师父把所有的糗事都给我抖落出去,一边在心里吐槽着这家店的上菜速度。

还好这些事我基本都和妈妈说过,不然她就算脾气再好,怕也是万难压得住火的。

只是我在不经意间瞥见我妈那隐藏着无限杀机的如花笑靥之后,不禁又闭了嘴。

……

没想到这是个湘菜馆。

我看着满桌浸了红油的水煮鱼,麻辣牛蛙,干煸茶树菇,陷入了沉沉的痛苦里。

点的是不是也太多了。

这不是铺张浪费么。妈。

还有,这什么啊,味儿跟马桶似的。

臭鲑鱼?

这也太臭了。

我皱着眉头尝一口,被熏得一阵目眩。

但这菜再难吃,我也得闷着头吃,因为我一抬头,就能听见他俩正聊得火热的话题。

鲁迅说过一句话:“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

他俩无尽的话题,都与我有关。

事实上,我都没想到我身上能有这么多可供发掘的小事。

想我堂堂一个大好少年,居然被两个……揪住了辫子。

于是——埋头吃菜。

但我从小就吃不了辣,这几个菜又都是响当当的川菜,自然给我辣的直跳脚。

这么说吧,就那半盆水煮鱼,我闻闻就淌眼泪了。

所以我是过不了这道坎儿了,吃菜吃不得,旁听听不得。

但我还是很机智的,我找到一个消磨时间装作没听他们说话的办法。

拔鱼刺。

水煮鱼滑嫩丰腴,红油里的鱼肉就像新出炉的热豆腐,油汪汪白嫩嫩,煞是可爱。

但是草鱼嘛,刺多。

我就夹几块鱼肉,也不吃了,就专心致志地拔刺。

……

他们是边吃边聊,其中心思想大概是这样的。

我——古时候的趣闻(与我对比)——我——国外的一些政策(关系到我的未来)——我。

饭过三巡,我正和一块藏了许多刺的鱼肉较着劲呢,忽然听见一句比较重要的话。

是师父的声音:“孩子青春期,经常干傻事,再加上小毛病不少,我也动过手。”

我只是动作一顿,然后又开始一根一根的往出挑鱼刺,装作没听见。

然而我心里已经有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真不愧是语文老师,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就像偶尔拍拍我脑袋摸摸我脸蛋似的,我听了都会怀疑他究竟有没有打过我。

果不其然,他这着避重就轻奏了效,我妈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她一笑,“晓儿小时候不知有多少回气得我没办法,我看您就是敲打敲打,也没什么。”

说吧,我是你充了多少钱话费赠的。

我垂头丧气地将那块鱼肉塞进嘴里,结果还被一根隐蔽的鱼刺给扎了舌头。

不过师父不是个糊弄的人,他斟酌了一下,没就扔下这个话题。

“因为我发现棍棒教育对晓儿的用处挺大,所以打得不算太轻……”

“咳咳咳……”

他们都看我。

我装无辜,“喝水呛着了……”

不过下一秒我就见他又要开口,这次真有些急了:“师父……您别……”

居然是我妈替我解了围:“徐老师,这没问题,晓儿住您家,您怎么管我都信任您,孩子的态度,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服您。”

我也不得不跟着附和,不然师父要是真把我那样挨打的事抖出来,估计就算是我妈知道,我也不太受得了。

他看见连我都是一副任罚任打的态度,大概是有些欣慰,笑了笑,又聊起别的了。

我就又埋下头,开始和鱼刺搏斗。

直到我妈和师父提起我的恋爱。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俩的态度居然一拍即合。

就是——观望。

其实就是默许。

定下这个基调之后,师父说了句让我心神大震,甚至导致了彻夜无眠的话。

他说:“既然你妈妈也这样看,给你那条禁令,就解除了吧。”

别人不知道这禁令是什么,我知道。

就是年级前三那个苛刻要求!

我差点儿掀了石桌,“真的!”

……

一直聊到夜色渐浓。

临离桌前,我妈非得给师父塞一张卡。

他当然不可能要,百般推辞,甚至搬出了非要给就不管我了这种说辞。

有意思的是,我妈也说,师父要是不拿这钱,她也就不敢让他管我了。

结果倒堵住了他,他自然是不可能真一脚把我踹开的。

不过我太清楚了,师父压根儿不缺钱。

所以这件事上,是我劝了妈妈。

最后终于不了了之。

不过不久以后,当我知道那卡里放了五十万的时候,确实是惊了一惊的。

只是转念一想,师父是真的不缺这个钱,也就释然了。

所以这次的见面,大概算是圆满结束。五天时间一过,我就被遣送回了师父家。

然后,大概是禁令的取消着实给我减了不小的压力,又或者是学竞赛得躲进小楼,没什么干坏事的机会,也可能是师父对我的管教有了放宽,我进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期,几乎都忘了挨板子是什么滋味。

时长三个月。


(差不多可以展开了)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2 00:13:00 +0800 CST  
顺说明天2~3更。不思可以准备跪了。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2 00:15:00 +0800 CST  
那个,今天九点,十点,十一点。
三更。
都间隔一小时。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2 19:35: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初雪落

三个月的时光抻得长长,纵然是少见的平静期,也总会发生些不小的事。

由于师父彻底解除了禁令,我终于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化竞学习里,大概是因为空间想象上有些优势,难度很大的构象与势能曲线,旋转轴与反轴这些内容我学起来如鱼得水,而晶体结构,矩阵变换,我在高一就接触了不少,蓝本结基也没少刷,所以国初之前,我的状态是物化,分析,有机都勉强可以答题,无机几乎是一窍不通。

国初前的那天晚上,彻夜难眠。

特别无助地给师父拨去电话,刚说完一句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我就没了声息。

嗓子被泪水渍得酸疼,根本没法说话了。

他则在那天晚上和我聊了很久很久,因为了解到我几乎没什么睡意,就要我闭眼躺下,把手机放在额上,他呢,则开始给我讲故事。

讲的都是他以前的事情,但是巧妙地避开了我想了解的师娘和他的家庭,都是些学生时代的鸡毛蒜皮。

于是在他软言细语的絮叨下,我终于勉强沉入了梦。

我不知道我大概是几点入眠的,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看见通话记录上显示这对话持续了4个小时。

大概是十二点给他拨的电话,也就是说,他隔着一个话筒,和我絮叨了足有4个小时,直到凌晨四点。

我自责了很久很久。

但那晚的我几乎别无选择,我面临着十五年来最为严重的紧张和焦虑,我不敢和妈妈说,我只能给他拨电话。

结局倒是圆满的,竞赛弱省,我凭着这点水平也能勉强杀出一条路,拿了省一,只是排名不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高二能拿省一的,我算是学校里的独一份儿,于是我憧憬着,期冀着,幻想着,以后进省队,进集训队,拿个国际奖牌,保送个Top2什么的,又进入了化竞的钻研。

当然,化学的钻研总要伴随一些作死的行为。

于是三楼的一个房间,就被我开辟出来,成了实验室。

有了化学试剂的我,破坏力堪比当年的诺贝尔。据师父后来描述,那段日子他在二楼读书,楼上的爆鸣声早都习以为常,也就是隔三差五的爆炸巨响会让他惊上一惊。

著名的硝糖火箭,三两铝热那都不叫事,我试过把一大块钠扔进高浓高氯酸里。

当时那些鬼实验,我现在想想都脊背发凉,没伤及身体真是福星高照。

不过在我用铬酸洗液化了一大块猪肉之后,师父还是严词勒令我停止实验了。

我叫嚣着反抗,被他一句话骂得冷汗直流。

他说:“你别以为你那些破实验能唬得了我,和化竞有什么关系?让你玩了一个月了,也差不多了!”

我才想起来,他好歹也是个北大的高材生,就算教书多年早忘了大部分知识,可看看这些试剂名称的能力总还是有的。

然后我就诺诺地把那堆实验器材扔的扔藏的藏,还了这屋子一片安宁。

……

化竞的事,告一段落。

得说说成绩。

不得不说一句,竞赛和高考,基本上不可以兼顾。

为什么说基本上呢,因为不排除有优秀到极点的人,能轻松地高考,还能在竞赛里混得如鱼得水。不过我做不到。

我学竞赛这段时间,月考前也只是略略地扫一眼课本,成绩大都在十名开外,二十多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师父遵守诺言,没管太多,也没叮嘱什么,就任由我自己来了。

于是,我就真的自己来了。

两个月里,几乎都泡在自习室,甚至连语文课也很少听了。

这两个月,题没少做,东西没少学,游戏没少玩。

而且,我真的开始用手机下一些游戏玩了。像什么Monument Valley,Super Hexagon这都是轻的,偶尔玩玩就算了,真正致命的,是我沉迷进了一款手游,我叫MT。

这个需要细说,暂且按下不提。

……

伴着第一场小雪的纷扬洒落,期末考试结束了。

我考了年级第十九,还凑合。简单却是发挥失常了,掉到了第四。

她可是选了文就一直蝉联第一的呀。

于是放假前的那天,我看着她那一张苍白得如同初雪的俏脸,犯了难。

该不该劝,肯定是该劝,但我一到这时候就嘴拙,除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宽宽心”“别在乎”,竟说不出什么了。

所以,有困难,找师父。

我领着简单寻着了师父,急急和他说了简单的这点儿小脾气,只是说着说着又瞥见简单快要落泪,只得手忙脚乱地给她塞了包纸。

好在师父理解能力过人,听懂了我的意思,然后,直接给我撵出了门。

只留简单一人在屋里,和她进行了一场足有一个小时的长谈。

不得不说,师父确实有着心理医生的潜质,因为一个多小时之后,简单居然是笑着出来的。

我真是一个大写的服气。

不过我一旦问起师父究竟如何宽慰她,她就闭口不言,一副永远保密的小模样。任我如何套话,都是坚决不开口。

所以这也只能永远地成为一道谜题了。

不过我真是想想都要嫉妒,简单考砸了你还哄着,我考砸了你不戒尺伺候我都得感激涕零,这到底谁是弟子啊!

想想也就认了,您开心就好。

这天过后,长达一个半月的寒假终于被我熬见了一角,我满心欢喜着终于可以放开了玩,却没意识到,我所做的某些事,已经越过了底线。


(不用担心,更新已经差不多码完了,有间隔地放只是因我我需要评论。)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2 21:00:00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风满楼

我是从期末考前一个月开始真正接触我叫MT的。

但在学校,总不可能不顾忌学业,所以只是玩了玩,就又放下了。

但这次算是在心里给我埋下了一个种子,我暗自决定,假期一定要认真玩玩这游戏。

认真玩,说白了,就是充钱。

那时候我对手游充钱还不是很有概念,在我心里,充个几十上百块,就足以玩得很好了。

事实上这种想法太过天真,既然是要赚钱的手游,你充那么点儿钱怎么可能得到可以让你满足的游戏体验?

……

放假的第二天,我就摩拳擦掌,进了新区。

刚开始的任务还是很好做的,不久之后,跳出来一个提示,可以首充,会给张紫卡。

这里我要对游戏机制做一些解释,我叫MT属于最常见的卡牌游戏。

从低到高,卡牌的品质分别为白卡,绿卡,蓝卡,紫卡,橙卡。

你有五个卡位可供使用,每张卡都能为你提供一定的战斗实力。

而还有一些细节处的设定,比如主角卡和非主角卡。

主角卡的实力要强过非主角卡,这种差距刚开始很微小,不过随着卡牌的升级,会越来越大。

高品质卡牌可以由低品质进化而来,比如你有一张蓝色的主角卡MT,可以使用一张蓝色MT将其进化为“蓝色+1”,然后再用两张将“蓝色+1”进化为“蓝色+2”,再用一张蓝卡把那个+2进化成+3,也就是Max。

之后再用一张紫色的非主角卡将其进化成紫色MT。

原因是紫卡MT强于非主角卡,你只有五个卡位,当然要最大化实力。

而且,只有主角卡,才有进化成橙卡的可能。

……

首充6块,给的紫卡是主角卡,可以说是相当划算了。

我二话不说就充了。

接着玩,还算顺利。

和绝大多数恶俗卡牌游戏相同的,它还有一个抽卡机制。

30块,抽一次,250块可以十连抽,必定有一张紫卡。

所以我就又充了一档328,抽了个十连。

没什么心疼的情绪,那时候,我花钱向来大手大脚。

我抱着一种基本可以制霸全服的态度,进了角斗场。

然后我发现,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小小的一个手游新服里,首充1000以上5000以下的,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叫屌丝。

这种人在玩家里,大概要占到20%~40%。

这款游戏有vip的区分,vip的要求很简单,充钱你就是。

vip也有等级,vip6以下,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v6是充1000元,v7是5000,v8是10000,v9是15000,v10,是顶级,两万块。

而不夸张的说,开服首充直接v10的人,在这一个手游新服里,大概有四五个。

我一开始确实是被这趟深水吓到了一些,不过我想,细水长流慢慢来。

不过我也开始放开了充钱了。

这游戏最强的卡牌,应该没什么好争议的,叫大大姐。

美工一点儿都不含糊,那卡做的,是真帅。

既然是最强的,自然不是免费的。

2000块,你能拿到一个,然后三千四千五千六千,各一个。

一共五张卡,够你的大大姐紫卡Max,再然后就可以用一些珍稀材料进化成橙卡。

你有五张橙卡,基本才有资格涉足高端战场。

什么?你说你充了5000,拿不到第五个大大姐所以没法进化成橙卡?

对不起,继续充吧,你都砸了5000了,也不差那五分之一吧。

……

在意识到这款游戏的水有多深之后,我并没有识趣地抽身而出,而是以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土豪气质在里面横冲直撞。

第一天,我就弄出了大大姐,Max的。然后进了第二公会,认识了几个老板或是富二代。

弄出了Max大大姐并不是说我充了6000块,而是比这还要多,大概得有一万左右吧。648一个包,我买了接近二十个。

很久以后经常会看到一种论调:在游戏里砸钱的,都是现实里失意的人,现实满足不了你,你就借游戏浇愁。

我经常会嗤之以鼻。

因为那种疯狂砸钱的快感,真的如罂粟的果实一般令人着迷,那根本就不是现实的如意所能给的。

太可怕。

……

第一天充了一万,但我并没有回头是岸。

v10之后有一个可以买的礼包,里面有一把大大姐的专属武器。很强,强到什么程度呢?

挪用一句这款游戏老鸟的名言。

有了刀你会知道,没刀的大大姐就像被阉过一样。

所以,第二天,我直接顶到了v10,买了刀,成为了这个区的第五位v10玩家,一时间俯瞰众生,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仍然没有结束。

我们五位v10玩家的竞争,没有结束。

我们公会是第二公会,因为只有一个v10当家,在我砸了不少钱之后,是两位。

公会之间的竞争可以说是极为激烈的,从杯赛之争到公会战,都是撕逼骂娘斗嘴的好去处。

杯赛就是每周一次,周日举行,先海选出16强,而后两两对决,决出冠亚军。

我们公会的另一位v10是个大叔,经常喊我小屁孩,人很风趣,据说是某企业高层。

第一周的杯赛是开区第三天,大叔拼死挣扎,拿了个亚军,我则因为底蕴不足,只拿到了四强。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嘲讽。

真的是嘲讽,平时的世界聊天,会有晒角斗场吊打我们的录像的人,还会有私信劝我跳槽。

我一一截屏给大叔看,他只说了一句话。

“干死他们丫的。”

我基本可以想象他说这话时红着眼睛的模样。

翌日,我得知大叔又充了两万。花钱刷出了三把橙武。

……

于是第二周的杯赛如约而至。

此时此刻,距离开区已经过去了十天。

十天时间里,大叔摩拳擦掌,我也一直没闲着,每天都充个两三千,刷刷橙武,抽抽紫卡。

这时候的充钱完全没有意识,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每天早上起床洗漱吃饭,我就一头钻进屋子“刻苦攻读”。

实际上,就是在玩游戏。

每天四包648。

高二之后,师父常夸我比高一懂事了,这其实从潜意识里让他给予了我更多的信任。

所以,我这么反常的行为他都没有太过在意,更在一段时间里丝毫未曾察觉。

……

第二周的杯赛。晚八点。

我盯着手机,目光连半秒都不愿挪开。

桌上摊着抄了一半的假期作业本,纸面光洁如新。

大概是晚上电压偏低,灯光的颜色有些昏昧,映得屏幕上的小字都模糊起来。

五分钟后,八强。

我心中略定。

五分钟后,四强。

应该的,毕竟我也是个v10。

4进2败北,运气不好,撞上了大叔。

我轻叹口气,看看桌上的作业本,复又盯住了手机。

大叔在群里叫喊着:“今天替他们爹妈教育教育他们!”

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

“应该的,赛前我看他们那个会长战力不如你。”

底下一片附和之声,状若朝堂。

十分钟后,大叔败北。

我定睛看了看,第一公会的会长,赛前大概又砸了一万,给血贼配上了五件橙套,战力比大叔还高出一筹。

群里鸦雀无声。

我先打破了沉寂:“下周再战。”

二十分钟后,大叔退群。一天后,我得知他卖了号。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2 22:00:00 +0800 CST  

买了号的那位,二话不说退公会跳了槽,留下我一个人来支撑。

我没推辞,做了会长,先是整顿成员清理小号,然后,开始了堪称疯狂的——砸钱。

一天10包648吧。

这时候我在淘宝上找到了代充,可以便宜很多,648售价490元。我就是这样买代充,基本上,每天的投入都在五千左右。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周。

细水长流果然会有些不小的优势,我的战力渐渐地追上并超过了第一公会的会长。

周日杯赛,周六那天出了一张新橙卡,恶魔猎手尤迪安。

抽紫卡有机会抽到碎片,基本上十连抽会出一张碎片——是的,你没听错,250块人民币,出一张橙卡尤迪安的碎片。

合成这张卡,要50张碎片。

周六当天我就出了这张卡。

我都不记得我砸了多少钱才抽出来这张卡,只记得点下合成的时候,我没什么喜悦和激动。

我是麻木的。

试用了几次,确认了这张卡足够强,我将它下阵,隐藏实力。

第二天的杯赛,我突然把它放出来,打了对面公会一个措手不及,我从一群敌对工会的成员中杀出重围,最后决战那名会长,三局对战两胜一负,拿了冠军。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有多意气风发。

我沉浸在这种虚幻的满足感与快乐里,几乎不能自拔。

作业全都是抄的,荒废了大部分的化竞学业,甚至简单的短信我都回得极为敷衍,还让她动了气。

不过出于一种我不知该如何评价的把控力,我在师父面前表现得比以往更乖,偶尔会主动擦擦地,做做菜,还会特地找他问一些刁钻艰深的问题,来报答他的信任。

或者说,是践踏他的信任。

……

曾经看过一句话,你往往会在你最为得意的时候跌进低谷。

说得很不错。

我拿了杯赛冠军,第一公会的人为了利益纷纷跳槽,我何其意气风发,何其光芒万丈,我在公会里随便说句话,都会有人说:“会长来啦。”我的每一个指令都成了旨意。我的每一个决定都牵涉着上百人的动向。

我的游戏生涯,介尓昭明。

而回归现实,终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

星期二晚上十一点多,我正躲在被窝里对公会战发号施令,忽然听见门锁一响。

我陡然一惊,迅速锁了屏闭了眼,在被子里以一种外界看不见的微小动作,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

师父走向了书桌,动作很轻,没有看我。

我心下稍安,眯着眼瞄他。

他拿了我的笔袋,从里面抽住了一支笔。

听起来,这笔和其他笔的碰撞声闷闷的,应当是铅笔——大概是他的铅笔坏了吧。

不过他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晚,都十一点半了啊。

我明白了他的来意,就没太紧张,甚至还有空思考他晚睡的原因,直到我看见他的动作顿了一顿,看向了书桌上的插座。

那一瞬间,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清楚地知道那个画面。

插座上插着一个充电器,充电器上连了一根线,线上,没有手机。

他注意到了,我对自己说。

我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其实这时候,他有很多选择。

比如装作没看见,直接出门;比如咳嗽一声,暗示他发现了这一切;再比如走到我跟前,说一句警告的话。

我列举的这些,都是他习惯的方法。

因为他不是个简单粗暴的家长。

但那天不知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冥冥之中有些注定,或许是他心情不大好也就懒得姑息,总之,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他走到我床前,就站在我旁边。

我几乎不敢呼吸。

他捏了捏我的脸,显然是还没动什么气,声音悠悠的,“拿出来吧。”

我选择了装睡。

因为我知道,手机上点开就是游戏画面,我太怕挨罚。

他当然就不爽了,照着我胳膊就拍了一巴掌,“跟我装傻呐!手机被偷了?”

要装就得装到底,我装成一副迷迷糊糊刚被拍醒的模样,“您干嘛呀……”

他登时就大怒:“还装?”

说罢也不和我废话了,直接掏出手机给我拨了个电话。

我心中大急,却没什么太好的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电话打了出去,接着,我的枕头就震了起来。

他不语,一把掀了我被子,力气倒不大,可以看出这时候他还是不很生气。

他从我枕头底下捞出手机,直接点开屏幕。

我的手机没设密码。

于是我就看见沉沉的黑暗里,他的脸被光怪陆离的游戏画面映得青白斑驳。

看我一眼,“玩游戏?”

我也不敢再装傻了,诺诺地应声作保证。

他又看向手机的游戏画面,这次,仔细地端详了一下。

“还是vip呢,充钱了?”

我心里一紧,我居然差点儿忘了,他一个班主任,对这些游戏的玩意儿可是门儿清。

我“嗯”了一声,不敢再说什么。

“充了多少啊,vip10?”

见我半天不吭声,厉声开口,“说话!”

我哆嗦一下,嗫嚅着,“没充多少,号是买的……”

他没理我,回身先开了灯,才道:“金晓,今儿你要是不说实话,咱就都别睡了!”

我仍旧坚持着说谎,“真的没充多少,就几百……”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不信。”

于是我沉默下去。

隔了大概能有几十秒他才开口:“你要再不说实话,我可就动手了!”

即便语气很平静,我也听得出他压抑着的怒气。

但要是说出来充了将近十万,我真的是不要活了。

我死鸭子嘴硬,“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师父您消消气。”

他终于不准备再废话了。

他走上前来,一把扯住我的手腕,将我从床上猛地拽起来,几乎是拖出了房间。

我不敢太过反抗,一直在求饶。

求饶的话很无力,无非就是您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不玩了,我知错了这一类无关痛痒的话。

他把我拖进了他的卧室,又将我摔在床上,冲我尽力平静地开口:“还是不说,对吧?”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气大了。

但我真的,真的不敢说。

我仍旧重复着:“师父,我说的真是实话……”

已带了哭腔。

大概是吓哭的吧。

我已经进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撒谎肯定不对,但是要我说实话,我真的是一点儿胆子都没有。

他定定地看了看我,然后出了门。

不一会儿,他拎着那柄掸子进来了。

我一见他竟拿了这个,吓得直接慌了神,却呆呆地连求饶都不敢了,只闷着声抽噎个不停。

他拿着掸子指着我鼻子,“还不说实话,金晓——”

尾音那里变了一变,我听得出来,他已经快压不住火了。

我抽噎一下,费劲儿地开口:“我已经说实话了……”

我说不下去了。

他将我按在床上,扒了裤子,狠狠一掸子,裹挟着凌厉的风声落下来。

力气有多大?大概比我先前挨的,要狠上五六倍吧。

我哭得撕心裂肺,那一下子,我只觉得屁股上的肉都被撕开了。

然后,又是一下,比之前还重。

可惜这回不是脆响,是闷响,是一种承受能力到了极限,绷不住了的奇怪响声。

半截藤条,大概有尺许长,落在我面前的床单上,轻轻一响。

承受不住的,不是我的皮肉。

那柄掸子大概也是用得太久,终于在我身上,寿终正寝。

断头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弯曲状,可以想象这一下打断藤条,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嗓子都喊哑了,我太怕了,我真的担心今天会被师父打昏过去,我拼了命地挣扎,他竟然把我松开了。

我侧躺着,抽噎着看他,我在发抖。

是的,我在发抖。

我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我背过右手捂着屁股,却摸到一手粘粘的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看看手掌,鲜红的,是血。

不多,也没淌下来,不过这颜色在我心里不亚于一枚原子弹。

我想,若是高一的时候,我说不定就跑了吧。

我跑出门去,我躲得远远的,我转班,我得保护自己啊。

但现在,我只是哭得大声了许多,一点跑的心思都没有。

其实就是,我能够完全信任地,把自己交到他手里了。

我害怕得直发抖,哭音都跟着发颤了,我不敢再看他,更不敢辩解什么。

他把掸子扔上床。

我猛地颤了颤。

他的动作顿了顿,大概是见我这副模样,再大的气都消了不少。

他走上前,将我拉起来帮我提了裤子又将我拉到门口。

他仔细地看了看我,隔了许久才开口说话。

他说:“回去睡觉,明天陪我去趟银行查查流水,你要是没说谎,我自会还你个清白。要是说了谎——”

他关上了门。

声音被木门折得发闷,“也跑不了你!”


(故事大概进行到15%了。)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2 23:01:00 +0800 CST  
刚才写得满身汗……冲了个澡……
好吧我只是缓解一下楼里的紧张气氛……
你们这小心脏,也太弱了
这段我写的时候除了后怕没别的情绪,因为事儿还没铺开呢。
剩下的85%,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
事实上,这两下掸子,就是我挨过最狠的打了,没有之一。
后面的正拍,因为他冷静了,比这个轻。
主要是比较虐心,原因不剧透,估计那一章我可能得写哭了。我粗略的算了算,离挨拍还有六件事吧。
一直在试图圆谎,手段非常破釜沉舟。
当然,他最后动用了一些关系,查出来了。
其实那时候,我就解脱了。


一不小心说多了,有一条回复就比较戳我,就是师父和我的关系稳定,不至于不管了什么的。
确实如此,两年里,无论是我出言冒犯还是作大死还是不停撒谎,他从来,从来都没说过一句类似“我不管你了”的话。永远都是冷静下来,再思索教育手段。
这是我最最感激他的一点。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2 23:55:00 +0800 CST  
第三十二章 今夜星光灿烂

我站在门外,犹挂着些泪,听得门里啪嗒一声,紧接着,门缝漏出的些许微光被黑暗抹去。

师父,关了灯。

我退后两步,扯动了伤口,疼得眼前一花。

我狠狠地抽了抽鼻子,止住了抽噎。

我先去了趟卫生间,开灯照了照镜子。

两道檩子,青紫斑斓,渗着血,不多,但是触目惊心。

那种擦破了皮的疼,不用我多赘述,任谁都体味过,燎着火一般。

我冷静下来,随手抽了张纸垫在睡裤里,拭了血迹,便不去管它了。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

这两下掸子彻底击溃了我认错的心思,我绝不敢说实话了。

其实就是个安慰自己的借口,即便没打我,我大概也不会说。

我回了房间,关了灯,坐在床上,在沉沉的黑暗里把整件事重新过了一遍。

等我再回忆到刚发生的一幕幕,已是汗浸满衫。

查流水吗?

我默念着。

手机仍在床上扔着,游戏画面依旧让人激情澎湃。

我拿过手机,退出去,然后删了游戏。

我起身,忍不住叹了口气,极为懊恼自责。

我怎么,怎么就陷进去了呢?

我开了电脑。

开机的空档,我望了望窗外。

透过半落地的窗口,我看见无数楼房之上路灯之上,有着明亮的,弥漫着的星辉。

老天,这样的情况,不该是大雨倾盆么?鹅毛大雪也好啊。

无数星光闪烁,满载一城星辉。

……

百度的首页上,一个孩子在家门口放爆竹,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年夜饭。

我认真看了看,才意识到,今天已是大年二十七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在家里满心欢喜地盼望着妈妈回国。

今年的这个时候,我惶惶然如履薄冰。

我许久都没有动作,直到眼前的画面变了变,从大年二十七跳到了大年二十八。

零点了。

我突然有些心酸起来,给妈妈发了短信。

“妈,您今年怎么还没信儿啊?什么时候回家,都二十八了。”

我放下手机,收敛心神。

我在百度上敲下一行字。

银行的流水账单可以更改吗?

一百六十多万条搜索结果。

随便点开一条,底下的回答是讥诮的语气。

“改不了,谁都改不了。流水这种东西要是随便改,违法乱纪的不就多了去了!”

我点开好几个网页,确信了没办法更改。

删掉记录,我重新敲字。

银行的流水账单如何查询?

回答告诉我,拿着身份证银行卡,就可以查。

或者登录网银,也可以查。

手机忽然一震,我拿起来看看,是妈妈的回信。

很长很长,大意就是抱歉今年没法回来陪我过年了,解释了一下公司的状况。

我心里狠狠一疼,然后,无声而泣。

我点两下屏幕回过去一个字。

哦。

我伏在桌子上,觉得天都要塌了。

就是这样的感觉,我的人生头一次这样灰暗。

小声地,刻意压着哭声地抽泣了一会儿,我起身,重新读了一遍妈妈的短信。

这阵儿哭泣把我心里的郁结之气释放了一多半,我迅速地调整心绪,冷静了许多。

我看着那个刺眼的“哦”,突然觉得我简直太混蛋了,她这么忙,我还使性子。

我回了长长一条,说自己最近很好,要她别担心,还说了些细节使“过得很好”显得更为真实动人。

比如我说,我筹备着过年呢。

再比如,我和简单相处得很好。

结尾我说:妈,你前几个月不是也回来了,这年我就在师父家里过,也挺好的,工作顺利,我会努力!

还发了一个经典的笑脸表情。

做完这些,我放下手机,看向了电脑。

流水一查,肯定就没有然后了。我思量着。

所以,坚决不能让他查到。

……

我翻了翻上衣口袋,抽出银行卡,然后极小心地开了门。

屋外一片漆黑。

我凭着记忆摸到楼梯口,脚步很轻。我上了三楼。

从三楼的楼口左转向前,大概二十米,有一个不大的房间。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过当初的决定。

那时候玩化学实验的药品,我留下了40%,藏在“实验室”的柜子里。

而这40%的药品多数都是很难买到的稀缺品,比如重铬酸钾,比如氢氟酸。

如果没记错,高锰酸洗液勉强可以配一配。那是传说中的化尸液,区区一张银行卡,简直不要太轻松。

身份证应该没在我身上,估计是在家呢。

我推开门,开灯,锁门。

从床底下扯出试验箱。

我其实也想过藏起来,或是烧掉。但藏了就有被发现的可能,烧的话,师父不抽烟,家里没有打火机,而酒精灯太危险,早就被我扔了。

用厨房的燃灶则声音太大,而且有余味。

我得规避任何这张银行卡被找到的可能,才能死无对证。

戴上胶皮手套,我翻出一小瓶高锰酸钾,两药匙洒进烧杯。

拿一瓶浓硫酸,我很小心地倾倒。

以前玩实验的时候经常闹出事故,因为浓硫酸倒快了容易升温爆炸,要是倒得慢了,Mn2O7它是分解的。

我都没想到我的手能这么稳。

结果倒出来的浓硫酸不黏,我心下一沉,再倒一下,忍不住想骂娘了。

这浓硫酸吸水失效了,高锰酸洗液是做不成的。

我倒些氢氧化钾与之中和,又思量起了对策。

……

瞥见那一小瓶浓硝酸,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学长说过的,68浓硝酸里配上过硫酸钾,效果比高锰酸洗液要霸道得多。

所以同样的手段,我取了点儿以前玩漂白用的过硫酸钾,倒进去一部分浓硝酸。

这次应该问题不大,我看着淡黄色的,冒着气泡的液体,犹豫了一下,直接将银行卡扔了进去。

有二氧化氮放出来,不过我一个玩化学的要是让毒气给熏了,那可真成笑话了。

金黄色的银行卡仿佛泡腾片一般在那液体中沉沦,光洁的表面涌出无数的微小的气泡。

沸腾。

我盯着那小瓶,心中无比安静。

五分钟的时间过去,无论是塑料卡面还是磁条,全然尸骨无存。

……

我趴在床上,努力地支起身子,望了望窗外。

天河很低很亮,星辰闪烁不已,除了微小而愈发耀眼的星光,还有些星屑漫散飞扬。

我重新捋了一遍思路。

经过今晚我的表现,师父心里一定清楚我在撒谎了,而我又没有伪造流水账单从而绝地反转的能耐,所以,我只能走一条路。

没有证据,你再如何怀疑我,也不能盖棺论定。

我走的,就是销毁一切证据的路。

(本章完)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3 21:58:00 +0800 CST  
我并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更,看心情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3 21:59:00 +0800 CST  
刚到家,晚上应该还是有更的。然后申请去上海第三次被拒绝,而且这次语气比较严厉啊。唉。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4 16:41:00 +0800 CST  
刚才又打了个电话,聊了挺长时间。我准备了一个稿子,列出几条原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因为后天就有机票。
还是没成功。
突然聊起了往事啊,现在有点不平静……
不过他说4月末他可能会回来一趟,具体目的没和我说,不过他说回来会给我打电话。
嗯,我还是不莽撞了,等着4月末,没多久了反正。
去的话,确实不太明智。


然后啊,今天不一定有更了,我尽量写,可能明天再发,明天两更。
这几天事情太多,邮件还是楼都没怎么认真回,我有空一定补上。


祝你们情人节快乐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4 21:52:00 +0800 CST  
十二点多吧。

楼主 不爱喷人free  发布于 2016-02-15 23:23:00 +0800 CST  

楼主:不爱喷人free

字数:248386

发表时间:2015-10-02 09:1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0-08 15:51:37 +0800 CST

评论数:2611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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