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听到我既坚定又自然的回答，璟的面色显然放松了三分。
“当然。”接得真是顺口啊，他刚才不过是误打误撞，我这么和自己说道。
“钰儿啊，这段时间可能是没有办法一起用膳了，如果有什么不习惯记得告诉我。”方才还仿佛深情款款的某人转眼间却已摆出要离去的姿态，甚至还替后面几天请好了假，跟着他住进东宫，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好吧，既然璟不在，那我只能一个人先消遣一下了，趁早参观一下皇宫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暂时还是不要离开东宫的范围吧，反正最多再一个月。
“琳儿，一会儿我去外面走走，你不用跟着了。”话说回来，总觉得进宫那天起琳儿出现在我房中的频率一下子低了很多。
“小姐，这怎么可以。”琳儿的回答完全在预料之内，真不愧是唐朝的老祖宗，无趣得很。
“琳儿，没关系的，我不会出东宫的。”话音未落，我便跑出了屋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注意到身后琳儿竟是没有追出一步。
既然只有一个人，那么显然就死不了了，就算遇到些什么，解决不了可以打，打不过还可以跑，有武功就是这么方便，我无意中瞟了一眼腰间的佩剑，如雪的白玉剑饰随着步子轻晃，脑中又印出了璟将剑交给我时的场景。
唐朝的皇宫虽然不小，但这东宫也真的不大，而且甚是朴素。走了很久，只觉得一直都是路过一座座宫殿，似乎不是寝殿就是书房，竟不曾看到假山、花园，大概是为了防止太子成天玩乐，不务正业吧。
路过书房，却并不见璟的身影，不过本就没有期望他在的，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太极宫中处理政事呢，不过长孙不在东宫的事实倒是颇让我震惊，史书中说长孙常常去后宫陪那些娘娘们话家常，看来竟是真的了。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竟是到了宫门口，真说不上是皇宫太小了还是我走得太快了，既然是一路向北过来的，那么此时应当是玄霸门吧，遥遥望去，门外不远处是一片幽幽的林子。传说中的西内苑啊，听说风景还可以的……
虽然告诫过自己不要离开东宫但是……反正平时那边也没人去的嘛……玄霸门附近的守卫也不是很严是不是……
轻盈地跃上墙头，根本就没人会注意到我的存在，这里本来就是皇宫的后门，与尘世天险相隔，进进出出的每日也都是东宫主仆的几张老面孔，这宫里人无论谁都一样，守规矩得紧，又有谁会一直防着百年一遇的翻墙事件啊。
一路从树枝间掠过，隐入林中，难得逃出皇宫竟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在林中闲逛，初夏的皇家园林风景确实不错，只可惜这片林子并不大，实属人工景观，不可能有大型动物生活，不然说不定是狩猎的好去处。
其实这附近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玄武门事变的当天，我也曾在璟的马背上经过这附近，事实上，秦王府，也就是弘义宫就在西内苑内，如果我一路用轻功飘过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打一个来回。
不过话说这古代人的想法还真是难以捉摸啊，比如李建成，东宫到太极宫最近的路就是走通训门，就算有什么不能走的原因，走皇宫的正大门，承天门总可以吧，为什么就非选了玄武门？
还有逸璟也是……明明从西内苑出发，竟然特地从京城内绕一大圈，从承天门进宫，害得我们在车上坐了一个多时辰。就算不想走玄武门，他还可以走安礼门，还可以从玄霸门先入东宫，哪一条路都比在京城里兜圈圈要好得多。
一边在心中暗骂那对兄弟，一边随便闲逛，竟一时没有注意到方向，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玄武门前。

第九章 御花园 ...
其实我一路过来并没有看路，之所以认为它是玄武门不过是我的感觉。
或许因为月余前的浩劫留下的痕迹还未淡去，才显得如此凝重，仿佛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回到惨烈的过去。空气中仿佛仍飘散着骇人的血腥，让人透不过起来。
路人经过的响动打断了我的遐思，敏捷藏身于树上，恍然发现方才那一切不过是我的主观映象，那不过是一扇普通的宫门罢了，也许是因为亲眼见证了当时的惨烈，才会出现方才那种幻象吧。
凝眸望去，方才将我从没完没了的回忆中解救出来的是位女子，正向侍卫出示着什么，随后被放了进去。
好漂亮的女人……自从来到唐朝之后真是“艳福不浅”啊，我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长相了。
谁说作为女人一定要对漂亮女人羡慕嫉妒恨的？我还就是对她感兴趣了来着，看她的衣着该是位娘娘吧，这么漂亮的妃子，说不定已经留名史册了呢。
这也不能怪我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吧，虽然有点对不起逸璟，不过我还是想跟进去看一看。
即使是戒备森严的皇宫，我被发现的可能还是极小的，只不过是那位美女走得太慢了些，我几乎要丧失继续跟下去的耐心了，可才走了没多远，女子又转入一旁的小路中去了。
说是小路，倒不如说是个花圃，这儿显然就是传说中的御花园了吧，她是和什么人约在这里见面吗？

“钰儿妹妹，你怎么来了？”忽然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竟是被发现了。
“姐姐……”我犹豫着回头，由于不熟悉周围的环境，竟是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是座凉亭。
“什么人？”身边的男声有些不悦，却带着明显的苍老和无力，可我却实着惊出一身冷汗。
“钰儿给皇上请安，回皇上，钰儿是和太子殿下一起进宫来的。”多年封建生活的经验容不得我有半点迟疑，立刻跪下回话。
“就是早上那位姑娘吧。”虽然也听不出什么怒气，但他也显然没有让我起身的意思。
“皇上，原来您在这儿，真是让芊芊好找。”被我跟踪的女子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显然是同李渊颇为熟稔，不待他答应便腻腻歪歪地贴了上去，便连一旁的长孙都起身让位。
“无月给德妃娘娘请安。”一旁，长孙稍稍欠身。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李渊晚年的内宠尹德妃啊，还真是漂亮呢。
“芊芊，你怎么来了？”李渊沧桑的脸上绽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芊芊就知道您一定又在这里，特地送些点心来给您解解馋。”尹德妃打开手中的包裹，里面果然装着食盒，不过看样子，他们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虽是娇宠惯了，可习武的身子也不会连这一会儿都跪不住，只是实在不喜欢被人无视的感觉。
“皇上，既然德妃娘娘来了，那无月和钰儿妹妹就先行告退了。”不知道是当真想要离开还是只是为了帮我解围，长孙竟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打断了两人的亲密。
竟是尹德妃呢！早听闻李渊晚年多内宠，以尹、张二妃为代表，没想到竟这么快便让我碰上了。
“这，这不太好吧，”李渊仍然搂着尹妃，却仍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无月难得进宫一趟，就再多陪父皇一会儿。你也起来吧。”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我说的。
“是，谢皇上。”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我盈盈起身，退到长孙身后，虽然搞定这么一个老人家我还是有自信的，但是面对当真名垂史册的尹德妃，我却真的没有多少勇气。
史书上的尹、张二妃是两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与李建成和李元吉相互勾结，扰乱朝纲，且不说璟眼中的这两个害虫，她们两位还真是姿色头脑一样都不缺，将枕边风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钰儿，是什么时候入府的？”本还想暂时避一避风头的，不想刚回过神，李渊的问话就冲着我来了。
“回皇上，上个月。”我从无月身后侧跨出一步，正迎上李渊和尹妃的目光。
“上个月？得宠的还真是快呢。”尹妃几不可闻的低语还是碰撞了我的鼓膜。
“哼，正忙着策划的时候呢吧，还真有兴致。”李渊一时间又冷下脸来。
“说不定秦王就是为了女人才……”尹妃笑吟吟的双眸中透着寒意，语气中的不懈显而易见。
那是你才会做的事情。我在心中冷笑道。“回娘娘，钰儿是在齐王府上被太子殿下收留的。”话音未落，无月的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也对尹妃有着明显的敌意，我似乎能感觉得到。
一句回话不卑不亢，尹妃只是愣着，竟忘了斥责我的无礼。没错，就是太子殿下，不是秦王，璟才是唯一的太子。

“够了……”李渊此刻显得更为不耐，显然是不想再听到关于那件事任何东西。
“请皇上恕罪。”在尹妃一撇嘴的同时，我淡淡的开口。我本没有错的，可李渊是个糊涂人，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第一次和李渊这样面对面，尹妃竟是在旁边，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吧，这样下去今后怕是麻烦了。

一个下午在戒备中度过，终于熬到可以告辞的时候，尹妃先行离开了，说是和张妃有约，真不明白这两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互不计嫌。
“无月，钰儿，你们留下来陪朕用膳吧。”这个男人是不是寂寞过头了！！可如果我不回去的话，璟估计……
“是。”无月仍然没有太大反应。
“回皇上，如果钰儿不回去的话，太子殿下会担心的。”进退两难，却也只好弱弱地开口。
“世民怕是没这么早吧，一会儿朕差人和他说一声便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只能从命，估计这次又会被他骂了吧……
没有了尹妃在一边多嘴，气氛显然轻松了很多，无月却不太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李渊唠叨，相形，我回话的次数就多了。
这样的老人更需要家的温暖，就当无月不存在的话，我非常清楚怎么转变李渊对我的印象，多说说璟的趣事儿，就像晚辈那样陪他话话家常，我应该能够控制住话题的，一点点的引导，改变他心中我是逸璟女人的认识。
虽说无月一直听着我们的谈话，却仍由着我胡扯，李渊却越说越起劲儿，语气不知不觉的亲切了不少，好像比起无月，我更像是他的家人。
这就是这副相貌的优势了，我在心中笑道，心中升起一股成功般的喜悦，孩童般的身段，孩童般的嗓音，孩童般的笑颜，怕是李渊早已不知不觉地把我当成孙女儿了吧。

第十章 李渊 ...
此时的东宫……
“啪……”盛怒之下，刚踏入东宫的逸璟没有二话就甩出一巴掌，“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那要你做什么！”
“小姐说要……要一个人出去走走，不让奴婢跟着……”跪在地上的琳儿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不让跟也得给跟着，万一钰儿出了什么事，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或许是朝事惹恼了逸璟，他几乎有种上去踹一脚的冲动，只是此刻，门外正巧有人来报。
“万岁爷托奴才带话儿说，钰儿小姐在万岁爷那儿呢。”声音虽是不大，但仅凭“钰儿”二字，就足以让逸璟听见。
“走。”没有片刻的犹豫，一大班人马又跟在璟身后，轰轰烈烈离开东宫往宫里去了，直到所有人都离开，琳儿才默默起身，拐进一扇侧门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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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
“太子殿下，请等一下……皇上正在用膳……太子殿下……”
门外急匆匆的喊声由远及近，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不知是不是错觉，璟在进门之后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虽说时间不长，确是思考了什么。
“什么事急成这样？”方才室内温馨的气氛全无，不仅仅是因为逸璟擅自的闯入，那两个人无法沟通的隔膜让本就僵化的场合变得更加尴尬。
“儿臣听说钰儿惊扰了圣驾，是来带她回去的。”逸璟说的很平静，却像是反复斟酌过一般。
“惊扰圣驾？”李渊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琢磨着什么。
“父皇，殿下他是担心钰儿呢。”久未开口的长孙总算稍稍化解了紧张的气氛，只是我的处境似乎开始微妙了起来。
“世民，怎么还如此急躁。”似乎这两个人，颇有一些打算开始找碴的气氛。
“皇上……”抢在璟开口之前，我先起了身，盈盈跪在了李渊身边，不知道刚刚建立起的关系在这时候能不能帮上点什么，还是开了口，“还请您不要太责备殿下，今日是钰儿自己偷跑出来的，还让殿下这样担心，若是再惹得皇上和殿下之间有什么不快，那钰儿就真的是罪大恶极了。”
“钰儿……”璟和李渊同时开口，但璟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钰儿是从世民那里偷跑出来的？”李渊唇边仍然漾着那种只有孩子能够察觉的亲和，不涉及政治，不卷入斗争。
“是的，要责备的话，就请责备钰儿吧。”有些话，当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说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起来吧，傻孩子，父皇怎么会责备你呢？”但是事情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李渊顺势一抱，将我抱到了腿上。
“父皇？”我想，璟的心中也该在重复这两个字吧。
“不是，世民的妹妹吗？”李渊的脸上再次绽出微笑，就像璟闯入之前一样。
“皇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仅一个下午李渊就能对我如此亲密是好事，可淡淡的不安却愈发的笼罩心头，是我漏过了什么细节吗？
“叫‘父皇’。”说不出是请求还是命令，好像只是一时莫名的执意。
“父皇……”收回一瞬间的失神，如果因为这点事情就做出什么失当的举动就不是我了。
李渊微笑的点头。长孙不变的笑颜，逸璟假装毫无情绪的脸，都不自觉地，露出淡淡的惊讶。今天偷偷溜入宫中，真是太好了。
“以后要进宫的话，随时都可以，到朕这里来。”离开之前，我听得李渊这样说道，随时入宫啊，真是意外的收获。

“父皇他，是想起了秀宁吗？”璟抱着我，轻声道，眼神中似乎有些许落寞。
“平阳公主……”对了，我想起来的，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呢，这样的话，李渊反常的举动就能理解了。
“真的很像呢，从骨子里透出了胆识和灵气。”便连长孙也没有沉默，足以证明秀宁在李家的地位就如史书中记载的那般传奇。
这样也好吧，我带着一点点自我安慰想，我可以轻易的和李渊混熟，大家也能够真的将我当做妹妹来看了。
“但是钰儿不是秀宁，我爱钰儿比秀宁多得多。”才刚刚和长孙分开，璟就将我抱入他的房间。
“璟……”虽然说着那样的话，璟的脸色还是暗了下来，果然是很生气啊……
“所以秀宁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钰儿，你这样到处乱跑实在太危险了！”语气很自然的转为斥责，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李世民”似乎并发怒的逸璟更加可怕。
“对不起，璟，我本来只是想在东宫里走走……”这个是真心的，璟想说的道理我都懂，虽然结果不坏，可今天是真的给他添了很多麻烦吧。

“然后呢？怎么进的宫？”璟的神色阴沉，似乎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意思。
“然后……看到了玄霸门，就想去西内苑看看。那天在马背上路过那附近的……觉得有点熟悉，然后就到了玄武门，不知不觉就……”说着，不自禁涌起一丝委屈，我当然知道不能进宫去，可不知怎么着就……
“你从玄武门进来的？”璟仍旧低沉的脸色中带了些惊讶。
“是，正巧那个时侯，尹德妃正进宫去，我就想跟进去看看，结果就碰到了皇上和长孙夫人。”尹德妃这害人女人，如果没有她我也不会就这么溜入宫中吧。
“尹德妃？你跟着她干什么？”果然听到这三个字，璟的脸色瞬间又暗了三分。
“那个时侯我又不知道她是尹德妃……”我小声辩驳。
“你怎么从玄武门闯进去的？现在玄武门的守卫是最严的。”即使知道我武功不弱，璟还是不会放心。
“没有被人发现……”话还没说完就被璟打断。
“你以为就真的不会被发现？玄武门那么多守卫，万一被哪个瞥见从身后放一支冷箭，你以为是儿戏吗？万一被人抓住你带着佩剑入宫，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死尸了！”果然还是有我忘记了的东西，佩剑……我根本就没想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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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怒火 ...
“对不起，璟……我知道做的不对，不要生气好不好？”这么下去不行啊，若是璟再提起我面圣的时候没有拿掉佩剑这件事，我今天就真的死定了。
“看来你自己也想到了呢，碰到尹德妃和父皇的时候，佩剑还在腰上是不是！当面顶撞尹德妃，你就不怕要是被那个贱人看到你的剑你会是什么下场，你以为那个时侯，我或是无月一定救得了你吗？”逃避的意图被看穿，反倒惹得他更加生气。
“璟……不要……”意识到他的动作，我下意识的远离他伸手就能碰到的范围，却还是没有他的动作快。
“不是知道错了吗？”双手被扣在身后按到了床上，璟方才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上是进屋时就从书桌上拿起的戒尺，原来他早就准备这样。
“啊……疼，璟，不要……”接着着六七下璟都好像用了十成的力道，我的哭喊声已经盖过了戒尺呼啸起落的声响。
即便再怎样哀求，璟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没一会儿，喊哑了的嗓子就没有办法再发出多响的声音，璟也不出声，房内就只闻得戒尺夹带着风落在身上低沉的闷响。
“不是命很大吗？这么几下没什么吧！”五、六十下过后，璟还是先停下了手，语气却仍然是恶狠狠的，作势还要再动手，只是这时门却被推开了。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长孙走进屋内，却没有任何人通报过。
“无月，你来做什么。”璟的语气仍然是冷冰冰的，竟让人不自觉地为长孙担心起来。
“若不是你院内的人赶过来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王爷，您是打算打死她吗？”长孙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不远处，不动声色。
“哼，她命大的很，我哪里弄得死。”听到这句话，我不由得一颤，逸璟，如果他真的是逸璟的话，他会这么说吗？
“就您这么打下去，她也撑不了多久了。”长孙的表情中看不出喜怒，仍然是那样淡淡的。
“就她这么胡闹，活到现在不错了。”
“但事实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是吗？”
“那是她运气好。”
“运气好就行了，而且钰儿妹妹以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王爷也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
……

这两个人的对话真是好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开始变得沉重起来，昏昏沉沉的竟是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在自己的床上，连昨晚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了。
“小姐，您醒了？”仅仅是稍微挪了挪身子琳儿就注意到了动静。
“恩……”虽然是醒了，可头还是昏昏的，身子好重……
“小姐您别乱动，身后的伤还要重新上药。”琳儿赶忙拿起床边的药瓶，路过我眼前，我能看见她微红的眼圈。
任她掀开裙摆，我没有半分的不适，反正丫鬟给我上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我却能感觉到琳儿的手微微的颤了一下。
“怎么了？”我的语气如此平静，甚至带着微笑，回答是意料之中。
“殿下他下手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他说反正这样还死不了，哪里是狠心了？”学起他那时候的语气，还真是好笑了。
“小姐……很疼吧。”琳儿小心的将药撒在我身上，伸出的手却又缩了回来。
“没事的，不会很疼。”因为是戒尺，身后都是瘀伤，不用看也能知道到底肿成什么样子了，但是这点疼痛并不是忍不过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眼皮还是这么重，即使身后一阵阵疼痛袭来，我还是又闭上眼睡了过去，隐约听到琳儿焦急的叫唤，可是，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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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长孙正在甘露殿陪着李渊话聊，经过昨天，李渊的心情显然很好。
“无月啊，听下面人说，钰儿总是会睡到很晚，现在总该起来了吧。”长孙一早就进了宫，到现在已经快一两个时辰了。
“差不多是该起了吧。”长孙淡淡的笑笑，睡到这种时候，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把她召到朕这里来如何？”李渊这话显然没有询问的意思，立刻让太监去传话，怎么也没想到无月会开口反对。
“父皇且慢，这怕是不妥，昨晚钰儿妹妹被殿下打伤了，今儿怕是还下不了床。”
“什么？世民打了钰儿？”李渊先是一惊，随后便生起气来。
“昨儿钰儿在宫中乱跑，可把殿下担心坏了，回房之后还在生气呢，说着说着就动手了。”长孙的话还算比较维护璟的，不过这时候李渊却听不进去。
“代朕去东宫看看情况。”李渊对身后的太监说道。
“嗻。”那人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长孙连阻拦都来不及。

“敢问公公所为何事？”琳儿见到来人是位内常侍实在吓得不轻，内常侍虽是内官，却都是皇上的近臣，这几张熟脸宫中是无人不知的。
“你们家主子可是钰儿小姐？”虽是宦官，来人仍然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是。”
“皇上命咱家来询问小姐的伤势，这可是你家小姐的福分，有什么需要的就撑现在提出来吧。”
闻言，琳儿立刻跪在了地上：“劳烦您禀报皇上，小姐一早就开始发热了，殿下和夫人都不在，奴婢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来人先是愣了一下，片刻才道：“你先进去照顾着吧，咱家会如实禀告皇上的。”

听完回话，李渊勃然大怒。
“皇上，发生了什么？”传话的的太监只在皇上耳边轻道了几句，因而长孙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从李渊不善的神色中看出不是什么好事。
“无月，钰儿好像一直高热不退，朕已经传了御医，你也先回去照看着吧。”不起不悦，李渊的神情中更多的是担心。
“是，父皇放宽心，臣妾这就回去。”无月起身告退，李渊则差人去召了逸璟过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逸璟很快来到甘露殿，只是请安，很显然不知道李渊所为何事。
“父皇召儿臣过来，有什么事吗？”见李渊久久没有开口，逸璟询问道，很显然和李渊独处的气氛让他觉得压抑。
“一定要有事才能召你来吗？还是说你公务繁忙就可以什么也不顾了？”李渊的语气十分低沉，逸璟很快便听出几分异样，于是说话更加小心。
“儿臣确实不知父皇所为何事，还请父皇明示。”可他这时候表现的越是谦恭，反倒越是惹闹了李渊，房内就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气氛一下子僵到了极点。

第十二章 飞醋 ...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话虽如此，李渊却并不是训斥的语气，只带着些淡淡的不耐，“钰儿还烧着，朕已经让无月回去了，你也回去看看吧。”终究，愤怒还是敌不过担心，比起父子毫无意义的争吵，病情比较重要不是吗？
“钰儿……”璟稍稍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父皇会为了这件事而召他来见，父皇不想看见他，他是知道的，“是，儿臣这就回去。”
“世民，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即使她有错，你也不该动手的。”李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逸璟却已经借机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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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无月。”进到内屋之前，逸璟小声的唤道，长孙立刻随着他退到外厅
“怎么样了？”看见一屋子的人，逸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热度还没有退下去，御医说身后的瘀伤很严重，怕是要静养一段时日了。”长孙只是陈述，语气中听不出半分埋怨。
“这么严重？”也只有在长孙面前，璟才能不加思考的说出这种轻易就会被反驳的话来。
“御医们还在开方子，一会儿就该出来了。”长孙的话音方落，就听到房内有了动静。

“蒋御医、赵御医。”开完方子的御医正在吩咐着下人去熬药。
“太子殿下。”两位御医仅是向璟拱手施礼。
“钰儿她怎么样了？”皇上还真是，竟喧了这两位御医过来，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恕老臣直言，小姐的伤势算是比较严重了，这两天可能又中了些暑气，不好好调养可不行。”真不愧是御医，对着太子还敢摆一副说教的架势。
“好在皇上吩咐过要使用最好的药材，臣认为应该没什么大碍吧。”真是一唱一和啊。
“那还要劳烦二位了。”璟答得很客气，随后命长孙送他们离开，自己则进了房内。

“钰儿，醒着吧。”真不愧是璟，仅仅是看背影。
“恩。”真是好难过呢，现在没有精力和他耍脾气了。
“这种时候可以不用这么乖的。”璟坐到床边，轻轻将我连被子抱了起来，我挪了挪身子，头正枕在他腿上。
“很难过吧？”璟伸手轻轻在我额间抚着，一向炽热的体温此刻却有一分淡淡的凉意。
我没有回答，是不知该说什么，不想要否认什么，对于我和璟，这样的对话太过于虚假。

“王爷，御医们已经离开了，药已经熬上了，估摸着再半个时辰就能送进来。”长孙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神色中似乎有些疲倦。
“是吗？”面对他，璟总也显得很平淡。
“御医吩咐说每三个时辰要重新上一次药，钰儿妹妹是姑娘家，王爷您不方便，就让我来吧。”长孙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边说着边走到床边。
“无月，你先回房歇着吧，这边我守着便是。”不多见的情况呢，逸璟，不对，是李世民会驳回长孙的话。
“王爷？”长孙微抬双眸，眼神中露出淡淡的疑惑。
“没关系了，你回去吧。”他们两人的对话同往常一样平静如水，说不清璟是心疼她没有休息还是单纯想让她离开。

“钰儿……怎么会伤得那么严重……”他还真好意思问！
“哼……”轻轻一撇嘴，没想到竟发出了声音。
“钰儿！现在有精神了？”璟的脸上不见怒容，似乎反倒带了些淡淡的笑意。
“胡说什么呢。”头闷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并不容易挺清楚。
“钰儿，忍一下，揉开就不疼了。”虽然伤得不轻，但也不至于要静养一段时间，御医只是将钰儿当成了普通的女子，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早就知道他是这个打算，反正每次都是这样，这种疼痛，都快成为习惯了。可是这次还是不一样的，隔了一天呢，现在已过了午时而不是清晨，想到这里，心就一点点开始抽紧。
“钰儿，我早上没有来你房里。”璟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很忙。”声音很轻，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见。
“钰儿，我就知道你在赌气。”璟只稍稍加重手上的力道就让我痛呼出声，“不会再把你晾在一边的，我保证。”
“我无所谓。”继续把头蒙在被子里，不是鸵鸟，就不是。
“钰儿你看着我。”璟伸手将我从被子里捞出来，他放大的脸已经在眼前了，“不许在和我赌气了。”
“霸道。”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扑通扑通的甚是烦人，我只能慌忙掩饰，听起来却更像是撒娇。
“霸道点不好吗？”这种自负的男人！听到这种话竟会心情大好吗？
“我是说你不讲道理！”
“哈？你要跟皇帝讲道理？”
“皇帝？……”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明目张胆了？
“恩，已经开始准备登基大典了。”谈起政事，璟的神色又立刻沉静下来。
“是吗？那太好了。”谈及政事，我们俩不会有任何的分歧。
“好什么？你刚亲近的父皇就要没有实权咯？”璟说得一本正经，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当然好，下一任的当权者才是我最亲的人啊，以后就哪里都能去了对吧。”对我来说这就是意义所在啊，其实李世民当不当皇帝和我没有半点关系，重要的是逸璟。
“真的？”璟的神色中有点惊讶。
“恩？”什么真的假的，难道我刚才一不小心把后面难道话说出来了？
“你和父皇亲近只为了能多去些地方？”璟的理解能力还真是强得没话说啊，这从什么地方推断出来的？虽然是实话。
“不然呢？”咦？我怎么感觉璟像是松了一口气，难道是我的错觉吗？莫非……“你怎么连老头子的醋都吃？”怎么会有他这种人啊，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竟然跟自己老子吃飞醋？难怪他昨天举止如此反常……
“别瞎说，快点休息。”璟将我重新裹回被子里，然后让我枕在他身上，心情之好让我觉得如此挫败。
真是奇怪的父子……

第十三章 屋内议政 ...
我和璟一段若有若无的争吵就算到此为止了，只是病情并不会因为矛盾的化解而消除，一整个下午都在昏沉中度过，只隐约记得璟有给我喂药，都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实在苦得难以言传，最后竟是连璟喂的酥糖都无力下咽了。
“太子殿下，长孙大人、杜大人、房大人求见。”估计实在迫于压力，守在门外被吩咐了不得打扰的太监还是进来通报了一声。
“来得正好，让他们进来吧。” 璟的回答很显然让他觉得不可理喻，愣是杵了许久才慌忙出了房间，一路勉为其难地终于还是把三人带了进来。
“殿下只因一女子而不理朝政实在稀奇啊。”真不愧为李世民的亲信，在这样的封建社会中竟是连请安都免了就直接发难。
“父皇的命令，为人臣子岂能不尊？”璟显然早就料到了他们的论调，非但见怪不怪，甚至连回答都准备好了。
“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如此轻易就驯服了两代君王？”从三人的语气间，璟已能判断朝事并无大碍，他们前来不过是例行汇报。
“是呢，只可惜钰儿现在没能醒着，不然也正好让你们交谈一番，日后相处的机会怕是不少啊。” 璟的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一想到日后自己集结的一群傲视群雄的名臣可能会被一个女子一个个收买了去，他应该也很期待吧。
“和臣等？”三人面面相觑，像是璟说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日后你们就会明白的。”逸璟似乎很享受这几个平日精明强干的谋臣困顿的表情，显然是认为三人并无要事相商。
“殿下，现在可不是玩笑的时候，”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长孙无月的哥哥，长孙无忌，“殿下初揽大权，朝野内外虽无大乱，却亦不见得平静，虽然有魏大人可以压制一些太子旧势力，但登基之事仍迫在眉睫。”
“长孙大人说得没错啊，皇上虽下诏不再过问政务，身边也安插了监视的人，但毕竟仍是皇上，又是殿下的生父，这么长久下去总不是办法。”房玄龄及时接话。
听到这样严肃的话题，璟立刻笑意全无，很快便严肃起来：“我是打算在近期登基，但始终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登基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简单来说，李渊什么时候肯退位了，他才能够继位。
“皇上早在一月之前便表示很快完退位并委以政务，又一直生活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此时若有合适的台阶，定当不会再留恋其位。”房玄龄说得十分肯定，想必已是思考了很久。

“有了什么对策吗？”不愧为贞观名臣，君臣之间如此了解彼此。
“将政事堂移至东宫。”这话实在是够直白了。
“入宫上朝是代理政务而将朝廷搬至东宫则以可独断示之，三位是打算改显德殿为朝堂吧。”自从三个人进屋时我就已经醒了，此刻却有意作出蒙眬之态，宛若梦呓。
闻言，三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向来善于辞令的谋臣们欲言还休的姿态让早就注意到我的动态的逸璟笑出声来：“诸位可是也希望本王由显德殿登基？”
“臣等确实是这个意思。”再房、杜二臣尚在犹豫之时，长孙无忌便看似十分自然地接下了璟的话。
“钰儿，你可知道诸位大人此一举的目的何在？”璟干脆直接对着我问道。
“向皇上许诺在皇上有生之年一直只居于东宫便是，其他的钰儿就不知了。”其实吧，李家父子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实在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这次他们之所以选择心理战，完全是基于对李渊的了解，出来乍到的我实际上是不该有发言权的。
我这样回答，完全是出于对史实的了解和取巧，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对他们三个十分感兴趣，希望以此留下一个便于日后交往的开端。
“众卿可是这个意思？”璟典型的明知故问。
“钰儿小姐聪慧，臣正是这个意思。”当两位谋士仍然面露难色之时，长孙无忌再次抢先开口，字字句句顺着璟的意思，真不愧是李世民从小称兄道弟长大的国舅。
“殿下，这也是不得已的万全之策……”见璟有些犹豫，房玄龄立刻开口，却被回过神来的璟打断。
“不用担心，我是打算这么做的，孰轻孰重我岂会不知。”璟如此平静的接受令三人几乎不知所措，这可不是什么儿戏之事，涉及利益层面如此之广，岂能仅唯一念而决？
“殿下可是想好了？”便连无忌都不得不再亲口确认一次。
“殿下同小姐早先就谈过这件事儿了吧。”杜如晦的目光从方才便在我身上飘来飘去的，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璟稍稍低下头，和我对视几秒，随后道：“这倒还真没有提起过。”璟说得似乎一本正经，可腹中分明是在偷着笑了。
“杜大人，您别误会，殿下有政事相商，定是先寻你们的，钰儿做的不过是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躺在璟的怀中，看起来带着一丝慵懒，我没有放过璟为我制造的机会。
“如晦……”觉得讨论偏离了正题，玄龄及时在如晦耳旁提醒道。

“殿下既然同意的话，得尽快找机会让皇上也接受了才是。”无忌开口，却是向着身边的两人，显然是来时没有料到璟会如此爽快地接受，具体的方案还没有商量过。
“是啊，自从殿下执掌朝政，连面圣的机会都几乎没有，若是专程为这件事去，恐怕皇上也不会这么容易接受吧。”这样的担心的确不是没有道理的，可这三个人却不该是这么心慈手软的人物吧。
“无月那边……”无忌思量着开口。
“不行，” 璟想也不想便打断，甚至还没有明白无忌要说什么，只是这件事，牵扯到她就是不行，“无月也是费尽心思才博得父皇些许信任，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是成了，这损失也是不可挽回的。”
“臣最近听闻钰儿小姐同皇上甚是亲密，小姐聪明过人，应当是有办法的。”杜如晦和房玄龄虽然没有异口同声，但估计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你们少打她主意，钰儿这回儿算是局外人。”璟同样二话不说便直接拒绝，可方才那种义正言辞的态度却不复出现。
“主意倒不是没有，只是你们也想得到罢了。”算是冷淡的开口，即便和这三个以后可能常常需要合作，可此刻出言却有如试探，亦不能没有防备之心。

第十四章 面圣 ...
“钰儿小姐是打定主意不肯说了？”总觉得，疑问中仍带着试探。
“行了，不要再逼她了，这事儿本就该我们自己拿主意的。”璟及时开口打断。
“璟，你们出去商量吧，我想睡会儿。”不知何时，身子竟然变得如此虚弱，才一会儿就又不适起来。
“不舒服了？先把汤药喝了好不好？”璟不知不觉地放软了语气，我再次如愿以偿地看到三位各异的神态，互相之间挤眉弄眼的，实在让人想发笑。
汤药出乎意料的并不苦，甚至带着丝丝甘甜，这么多年仍然没有习惯中药的我也还勉强喝得下去，只是璟却好像是习惯使然一般，一勺一勺喂得十分小心翼翼，无言中，竟是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要不要吃些什么？”璟根本就没有半分着急，仿佛身后的三人不存在一般。
“我想先睡一下，一会儿一起用晚膳便是。”我直接下逐客令，要是他再留在这儿的话，难保那三位会不会把我怎么样。

生病的感觉果然不是很好，璟离开之后，方才这么多人面前昏昏欲睡的我，此刻却又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只是迷迷糊糊的，感觉脑子不太好使罢了。
中间似乎有人进来过一次，尽管听到了响动，却不愿意强睁开双眼去看个究竟，直到被璟叫醒。
“钰儿，起来吃些东西吧。”答应过璟一起用晚膳的，我勉强提了提神，却发现此时窗外已是明月高悬，房内也点起了灯烛，早过了晚膳的时辰了。
“琳儿说我们离开后很久你都没能入睡，我回来的时候你才刚睡下不久，所以就没叫你起来。”璟显然知道我想问什么，边答道，边让人将饭菜和点心送到了小桌上。
饭菜都十分清淡却是我平日所喜爱的，搭配在一起口味也十分丰富，几样精致的点心看起来也十分可口，可惜我食欲却并不佳。
“钰儿，听话，知道你可能吃不下东西，但多少总要吃些的。”为了让我能开些胃口，璟竟先动手拿了点心。
“不用这样，我会吃饭的……”璟是典型的封建礼教的维护者，当然对餐桌上的礼仪也十分讲究，对我这种上桌就只吃喜欢的点心的毛病也曾经百般挑剔。
其实身子没有虚弱到这种程度，不过是生病而已，也不需要他这样哄着。
“钰儿，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璟冷不防冒出一句，原本就没有什么食欲的我顺势放下筷子，“这样的身份留在宫中，会不会很辛苦？”
“不会啊，璟这段时间很忙吧，不用这么担心的。”一般在外面忙晕了头的男人回到家中都会胡思乱想，我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钰儿，我不觉得你会这么久都不主动结识我府上这么多英雄豪杰，还会这么轻易的就放那三个人离开。”璟的目光似乎有些锐利，让人不自觉的躲开。
“没什么。”避开璟的话题，我重新拿起筷子。
“而且行为也和原来不尽相同，究竟是为什么？”璟的语气中流露的，不止是更深一层的担忧。
“没什么，大概是还没习惯吧。”这样显然是应付的回答，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就此打住。
“算了钰儿，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便是了，王位，一定很快就可以拿下的。”最后一句说的很轻，却字字敲在心头，他知不知道现在是多么复杂的时期，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只看璟的表情便知道他并不希望我问“为什么”，对他来说，只需要我相信他能做到便足够了，深知这一点，我并不会去过问什么，偶尔也借着生病的理由，避开一直想要和我接触的长孙无忌。

可尽管如此，时不时飘入耳中的只言片语还是让我推断出了他们的计划，估计也不过是运用舆论导向的小计划罢了，能让李渊自动退位对他们来说才是最理想的结果。
有些人能避，可也有人是躲不开的，比如长孙，再比如，李渊。
李渊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郁，每日怅然若失，郁郁寡欢，却隔日就会来过问我的病情，有时甚至让长孙亲自带话，也三番五次的表示希望我入宫面圣，敌不过长孙与李渊两个方向的双重压力，我最终还是被召入了宫中。
“钰儿的身子可总算是好些了？”令人奇怪的是，长孙并不在，屋内仅有的几位立侍一旁宫女也被李渊一并撵了出去。
“钰儿身子并无大碍，让皇上费心了。”几日未见，我也只能暂且小心地答道。
“钰儿啊，以后多进宫陪陪朕，如何？”李渊的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忧伤，仿佛是高墙中的孤独。
“是，钰儿一定来。”是璟有什么动作了吧，让这个老人如此反常。
“钰儿，你知道世民他……他究竟想要什么？”果然，李渊的下一句便提到了璟，只是没想到是这种问法。
“要什么？”我轻轻的重复，试图理解他冗杂在字里行间的心情。
“荣誉、权利、天下，还想要拿走天下的一切，想要夺走朕……”李渊喃喃自语，我只得在他说出更糟糕的事情之前赶忙打断。
“儿臣听闻殿下向皇上许诺会长住东宫，这是好事呀，殿下想要的，还有一份亲情呢。”我跪坐在他脚边，将双手搭在他膝上，轻声劝道。
“世民心中可还有朕这个父皇？”李渊双眸直直的望向远处，仿佛没有焦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