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京都
十日后，朝堂
皇帝悠闲的坐在上位，气定神闲，看不出丝毫不满。可剑拔弩张的气氛却让君衣尘感到胆寒，身为出征将领，她自然站在君夙身侧，能清晰的感觉到君夙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孙将军征战疆场，平定战乱，戎马半生才换的今日安稳，没有任何过错，太子凭什么将他革职”
君夙冷声质问，她知道自己带军出征，太子定会在京城有所行动，可没想到，短短数月，太子竟然将她在各部安插的人手，调离的调离，革职的革职。孙将军就是其中之一，掌管着除了禁军以外，京城周边最近的军力。
“孙将军年事已高，请求卸甲归田，本王总不能不应允吧”
君衣然缓缓出声，笑着回答。
“孙将军正大壮年，怎会请辞，望皇上明察”
君夙不愿妥协，据理力争。
“凌亲王是在怀疑本王？那倒是可以叫孙将军来证实”
君衣然毫不示弱，出言讥讽。
“好了，凌亲王刚刚出征归来，今日也是为大军凯旋庆祝，其他的以后再议”
上位之人淡淡开口，语气柔和，眼神扫过大殿，最后定格在君衣尘身上，良久。
“尘儿，这次出征辛苦了，帮朕平定了边关战乱，册封为荣郡王；寒儿，加封为亲王”
“谢皇上”
突如其来的册封，令君夙有些震惊，直到谢恩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她才微微看向君衣尘。

凌王府大厅
君夙坐在主坐，冷眼看着跪在中央的君衣尘，自从早朝回府，君夙就将她留在大厅。没有缘由，没有问话，就这样静静的盯着自己，君衣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王爷？早朝不顺利吗？”
秦闲试探着开口。
“嗯”
君夙淡淡回应。
“王爷，郡主第一次上朝，朝堂上的事情总有些不懂，出了错也是在所难免嘛”
秦闲以为是君衣尘早朝之时犯了小错，出言劝解。
“你问问她，都做了些什么？”
君夙指着跪地的身影，冷眼看向秦闲，这样冷然的眼神，让秦闲心中一颤。

37.发现
感受到君夙的愤怒，秦闲只能转向君衣尘，可这种情况下，她却不知该如何询问。
室内再次恢复平静，阳光洒在地面，鸟儿轻快的鸣叫，伴着淡淡的茶香飘过，如果不是跪地的身影，这一切都显得那样和谐，那样闲适。
此刻君衣尘的内心却是无比沉重，她比谁都清楚，君若然会有所行动，那些名字也是她亲自探寻，一笔一笔写在纸上。
可她万万没想到，君若然会在大军出征期间动手，而且一丝消息也没有向自己透露。
双眉紧皱，看着今日君夙的措手不及，君衣尘心乱如麻，本来只是想帮太子自保，没想到。。。
“母亲”
不管怎样，君衣尘都要去面对，想通之后，轻声开口。
“。。。”
得到的是一阵沉默，君夙正冷眼看着自己。
“母亲，我。。。”
君衣尘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多年之后回到君夙身边，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出卖、是背叛，不要说君夙，就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本王何德何能，怎敢做你母亲”
君夙缓缓起身，负手而立，虽然语气平和，却让人心中凛然。
“母亲！是孩儿的错，我没想到”
君衣尘掀起裙摆，膝行至君夙身边，感受到冷淡的气息，伸出手来，却不敢触碰。
“本王只求你给凌王府一条活路，你需要什么，回去交差？说吧”
君夙后退一步，有意拉开距离。
“没有，我什么都不要，是孩儿一时糊涂，求您不要这样说”
声音里已经夹杂了呜咽，外人面前一直冷定淡然的君衣尘，此刻显露出的恐惧和疲惫是那样的真切，就像幼时被送进皇宫那一刻，不同的是，那时候她知道母亲一定会接她回府，可现在，她觉得君夙随时都会弃自己不顾。
“既然不需要什么，留在本王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收拾一下，回宫去吧”
静默片刻，君夙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
君衣尘跌坐在地，想要开口请求原谅，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这样复杂的局势，她只是颗棋子，微不足道。

38.处置
“郡主，这是怎么了”
秦闲呆愣须臾，上前扶起君衣尘。
“。。。”
不知该如何回答，阳光显得那样刺眼，君衣尘微微闭目。是自己太过天真，明知道两股势力水火不容，她却偏偏希望能做些什么，使其化干过为玉帛。
夜幕降临，凉风习习
凌王府内出奇的平静，没有凯旋归来的喜悦，也没有晋封之后的庆祝。君夙一直在书房忙碌，这次的清洗让她损失惨重，不过太子也是动用了多年的暗线，只要有所动作就会留下线索，君夙自然不会错过良机，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个她再清楚不过，也许一切都刚刚开始。
“王爷，休息一下吧，马不停蹄的从边关赶回来，您得注意身体啊”
秦闲看着案上堆积的各种密信，知道君夙定是遇到了麻烦，可她真的想不通，这和跪在门外的孩子会有什么关系。
“嗯”
君夙也觉得疲惫，放下纸张，抬手揉了揉肩膀。
“她还在外面？”
起身踱步至窗口，已经看到了那抹身影，却还是想要询问确认。
“王爷，郡主已经跪了半日，您？”
秦闲试探着开口。
“本王没罚她”
君夙冷冷开口，心中却踏实下来，虽然下了让君衣尘离开的命令，可她心中还是不愿这孩子真的就此离开。
“王爷，入夜了，风凉，要不把郡主叫进来？”
秦闲继续劝说着，不为别的，只是她了解君衣尘，看似温顺，实则倔强。今日要是没个结果，她绝不会放弃。
再次坐回案边，君夙陷入了沉思，一切来的太突然，她也不愿相信，只是桌上的密信，证据确凿。可她还是不想把一切都怪到君衣尘身上，毕竟这孩子长在深宫，对前朝的事情不甚了解。
“好，让她进来”
长久的思索，君夙做出了决定。
书房的门再次打开，君衣尘怯怯的看向君夙，不敢走到近前，远远便跪伏在地。
“母亲”
“跪在门口做什么？”
看着眼圈有些红肿的孩子，君夙淡淡开口，心下却隐隐做痛。
“母亲，求您不要赶尘儿离开，做错了事情，尘儿自会承担，任凭母亲处置”
君衣尘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主坐上的君夙，后者正盯着自己，眼神不似之前的冷淡，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39.处置（二）
“任凭处置？”
君夙拢了拢衣袖，起身走近君衣尘，冷声询问
“是”
听到君夙的发问，君衣尘没有丝毫犹豫，她知道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她和君夙就真的断了母女情分。
“你知道凌王府是怎么处置叛徒的吗？”
君夙盯着跪地的人影，微微眯眼。
“。。。”
从小离开王府，君衣尘自然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只能带着求救般的目光看向秦闲。
“本王在问你！看别人做什么？”
不满君衣尘的态度，君夙随手拿起案上的宝剑，凌厉之气惊到了一旁的秦闲
“王爷！”
看着君夙抽出宝剑的动作，秦闲紧张到了极点，她怕君夙做出傻事，怕她会后悔。
“阿闲，你先出去”
君夙听到秦闲的惊呼，转身下了逐客令。
“王爷，您别冲动。。。”
“出去！”
秦闲试图劝说，却被君夙冷声打断，只能无奈的看向君衣尘，缓步退出书房。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室内再次陷入平静，君衣尘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已经不觉得难熬，低着的脑袋和微微发抖的身子昭示着主人的恐惧，要说之前不相信君夙会伤了她，那这次她怕了，怕君夙会一剑了解了自己这个叛徒，
“啪”
寒光闪过，恐惧达到了极限，君衣尘险些逃开。
“呃”
剑鞘击打在身上，感到剧痛之后，她竟心下欢喜，原来无论怎样，君夙终究是不会取了自己的性命。
“啪啪”
扔掉手中的剑，君夙继续挥舞着剑鞘
“。。。”
君衣尘惊恐的心情逐渐平稳，默默忍受着身后的疼痛
“啪啪啪啪”
看到君衣尘努力克制，君夙不禁加大了力道。
“额”
剑鞘毕竟是铁器，君夙毫不收力的打下来，着实不太好受，何况君衣尘已久跪了许久，额头冷汗不断冒出。
“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想要出卖本王，也要把事情做仔细了，这么容易就被发现，看来君睿没把你教好”
剑鞘继续落下，可君夙却难得的开口教训
“。。母亲？”
君衣尘本想默默忍受这怒火，只愿着让君夙消气，没想到这怒火中竟带着关心，君夙是怕自己不能自保，怕自己处事不当，此刻的君衣尘心中的痛比身后的痛更清晰，眼中微微酸涩，泪水含在眼眶中，可她不愿让其落下，只能将头深深埋下。

40.处置（三）
“啪”
没有回答，剑鞘再次落下
“。。。”
君衣尘咬住下唇不再吭声，默默承受。
“啪啪啪”
自己多年苦心经营就这样付诸东流，心中的不满也随之发泄出来，下手更是没有收力
“啊”
本就跪了许久，现在又要承受君夙的怒火，君衣尘有些体力不支，双手撑着地面，努力调均呼吸。
“跪好”
剑鞘轻轻击向手臂，以示提醒。
“呼呼。。。”
君衣尘慢慢缓解着身上的疼痛，早膳没来得及用就去上朝，午膳和晚上更是没有机会，双手已经微微发颤。
“啪”
见状，君夙举起剑鞘，打在君衣尘右臂上。
“啊！”
尖锐的痛感，君衣尘迅速抬起手臂。
“啪”
又是一下打在左臂上，表达着不满。
“。。。”
痛感超出了想象，君衣尘咬牙隐忍着，没有了手臂的支撑，重量再次集中在膝处，已经麻木的双腿此刻也不听使唤，君衣尘狼狈的看向君夙，眼中噙着的泪水始终不肯掉落。
“啪！”
看到君衣尘眼中的泪水，剑鞘狠狠落下
“啊！！呜呜。。。”
君衣尘再也顾不得其他，感觉脑子瞬间炸开，被疼痛淹没，呼痛声脱口而出，泪水也夺眶而出。
“没出息的样子”
扔掉剑鞘，君夙俯视着君衣尘。
听到君夙的训斥，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君衣尘抬手擦了擦泪水，她知道君夙不喜自己落泪，在这样一位从刀刃上走过来的王爷心中，泪水应该是最无用的吧，改变不了命运，洗刷不了灵魂。
“来人”
君夙开口吩咐。
“王爷”
在外面焦急等待的秦闲推门而入，她始终放心不下。
“先压入地牢，等本王忙完在做处置”
君夙侧目看向趴伏在地的君衣尘，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这。。。”
秦闲看了看君衣尘，伤势虽然不重，可地牢阴暗潮湿，终究是不太合适。
“去吧”
君夙淡淡开口，没有刚刚的凌厉之气，平淡的语气却不容辩驳。
“郡主，请”
看出君夙的态度，秦闲只能扶起一旁的君衣尘，朝中大事她不了解，可君衣尘在君夙心中的分量，她还是清楚的。

41.地牢
纤白的手紧了紧外衫，君衣尘安静的坐枯草上，地牢一片阴暗，只有头顶那一扇小窗能让人辨认昼夜。
没记错的话，自己已经被关了五日，默默计算着，一日三餐总是有人按时送来，可没人和她说过一句话，这样的环境令君衣尘很不适应，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腐朽的气息，微微抬头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
随手拾起地上的枯草，在手中把玩，思索良久，终究还是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这是殷白漓临走时送与她的。
“不要轻易打开，这东西或许可以救命，也或许会致命”
殷白漓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此时百无聊赖，好奇心占了上风，君衣尘也顾不得许多，打开锦囊。
几张白纸和一枚玉佩，仔细翻阅，这是燕国大皇子冯晋和叶国太子串通的证据，比自己查到的更加详细，可令她震惊的是，君若然居然也牵扯其中。
“轰轰”
雷声炸响，将君衣尘从震惊中拉回，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越过小窗，打在白皙的肌肤上。
本就阴冷的地牢，被雨水无情的冲刷，君衣尘为了躲避，只能蜷缩在角落。

黯然，微倦，一丝苍凉
这就是君夙赶到地牢时看到的景象，心中隐隐作痛。
“在做什么？”
君衣尘毫不顾忌的斜靠在枯草上，雨水已经将衣衫浸湿，却也不闪不躲。
“母亲”
听到声音，君衣尘起身轻唤，带着一丝沙哑及依恋。
“让你好好反省，就是这样反省的？”
看着孩子苍白的脸色，被雨水侵袭而瑟瑟发抖的身子，君夙心中不悦，这几天她确实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可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糟蹋自己。
“。。。”
自从进了地牢，君衣尘就没怎么进食，送来的饭菜大多原样端了出去，体力已经不支，再加上之前的责打，刚刚的淋雨，此刻脑子竟有些发晕。
“孩儿知错”
摇了摇头，尽量保持清醒，双膝点地，跪在君夙面前。
“起来吧，随本王出去”
看出君衣尘的虚弱，也不再为难，君夙转身离开地牢。

42.病起
看着君夙远去的背影，君衣尘呆楞在原地，她没想到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也没想到君夙会亲自来接自己出去。
“郡主”
见君衣尘许久未动，秦闲上前搀扶。
“秦姨，谢谢”
君衣尘发自内心的感激面前之人，秦闲总是在不经意间给她温暖。
“这可折煞我了，郡主叫我秦大夫就好”
秦闲笑着回应。
“好，秦大夫”
君衣尘轻声改口，无论怎样，终究是回不去了，她记得君衣寒对秦闲的称呼，没想到同样的称呼，今日秦闲会开口拒绝自己，一丝酸涩涌上心头。

寝殿
沐浴过后，君衣尘斜靠在窗边，刚离开地牢，君夙就被管家叫走，说是有要事相商，看来自己确实给君夙制造了大麻烦。
“郡主，吃些东西吧”
小非端着几碟清淡小菜，推门而入。
“嗯，放桌上吧”
君衣尘觉得头脑昏沉，全然没有胃口。
“郡主，您被关了好几日，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吧”
小非跟随君衣尘多年，自然了解，这位主子平日里性情冷淡，很难看出悲喜，可心里却是柔软热忱的，对自己更是超出了主仆情分。
“好”
在小非的劝说下，君衣尘挪步到桌边。
“郡主，尝尝这个”
小非开心的将菜夹到君衣尘面前。
“您的手怎么这么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秦大夫”
触碰到君衣尘的手指，小非被冰凉的触感惊到。

43.依恋
秦闲坐在床边，纤手搭在君衣尘的脉门上，专注认真。
“怎么样？”
君夙坐在桌边，单手摆弄着茶杯，原本忙着处理公务，突然之间被秦闲叫来，心下不免焦急。
“身上的伤没有及时处理，引起了发热，应该已经持续几日了”
秦闲悠悠开口。
“几日？”
君夙有些意外，虽然把这孩子关进地牢，却也吩咐了好好照顾。
“加上被雨淋湿，发热也愈加严重了”
秦闲继续说着。
“嗯”
君夙看着床上的孩子，脸色确实不太好，泛着潮红，却更显无力。
“母亲”
头脑昏沉，喝了刚刚秦闲拿来的药更是加重了这种感觉，君衣尘发出虚弱的声音。
“我在”
君夙淡淡回应，却是改了称呼，不再冰冷疏远。
“。。。”
微微抬头，君衣尘眼神有些迷离，带着一丝不舍，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哪里不舒服？说出来，让秦大夫给你开药”
看着君衣尘虚弱的样子，君夙起身走至近前，抬手扶在额上，探了探温度。
“别走。。。别丢下尘儿”
感觉到触碰，君衣尘抓住君夙的手，眼神里带着乞求和委屈。
“。。。”
君夙默默无语，任由冰凉的手紧紧抓着自己，这样的眼神，她在君衣尘入宫之时见过，可当时以为孩子还小，不懂这些，现在看来当时的舍弃对君衣尘来说是刻骨铭心的。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孩子才会表露出真实的情感。
“安心休息，我陪着你”
另一只手揉了揉君衣尘的脑袋，语气柔和下来，此刻的君夙感受到了孩子的依恋，感受到了自己的重要，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嘴角微微上扬。

44.太子
几日的休养，虽然还是时常疲倦，但君衣尘的身子不再虚弱。
“郡主，你看这鸟儿多漂亮”
小非指着院子上空盘旋的鸟儿，高兴的说着
“恩，是很漂亮”
君衣尘早就注意到，只是懒得搭理，这鸟儿是君若然的，她认得。
“飞进来了，郡主，别动”
鸟儿飞到室内，轻轻落在君衣尘肩头，小非跃跃欲试，想要把它捉住。
“。。。”
看着小非蹑手蹑脚的样子，君衣尘只能定在原处，尽力配合
“啊”
一下扑空，鸟儿轻盈飞起，落在君衣尘另一侧肩头，小非满脸的失望
“这鸟儿有翅膀，你怎么斗得过”
君衣尘语气轻快，逗弄着小非，顺势抬起手将鸟儿捧在手心，炫耀般的看向小非
“这鸟儿也欺负人”
小非嘟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仔细翻找着，抽出一根暗藏的白色羽毛，君衣尘松开双手
“安好？”
简单的两个西域文字，苍劲有力却带着一丝凌乱，看得出君若然这几天心绪不稳。
这是两人的习惯，往来书信都不会使用凌国文字，避免让人第一时间识破，也给自己留下转圜的余地，作为暗探，乔装、下毒、侦形、探问、用间、各国语言……
君衣尘不得不承认，她无害的外表下，藏着令人胆寒的手段，这次被发现也是故意为之，
她不愿在君夙面前用计，也对君若然的做法心存不满。
“小非，去院子里摘一片树叶”
将羽毛握在手心，君衣尘淡淡吩咐。
鸟儿再次起飞的时候，脚下系着一片绿叶，这也是她和君若然的约定，绿色代表着希望，平安。
君衣尘将白色的羽毛放到眼前，透过它看向院落，看向刺眼的阳光。
熟悉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一袭浅黄色的锦袍，金冠束发，仿若富家公子，翩翩俊逸，看似毫无杀伤力。自己刚进宫的时候也是被君若然明朗的笑容和温润的性情吸引，日日粘在他身边，一起读书习字。
淡漠的外表下，君衣尘还有着一颗炽热的心，虽然知道君夙和君若然势如水火，可她仍然不受控制的沦陷了。
夜里多次反问自己，她得出了结论。很多时候，爱一个人，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因为，你爱的只是他！

45.用计
收到君若然的消息后，两人仿佛很享受这种沟通方式，每日都会有几句问候。
君衣尘将第五根羽毛放到匣子内，这匣子看似普通，确是她收藏秘密信件的地方，殷白漓的锦囊也藏在夹层中，平日里这匣子就放在柜子上，君衣尘觉得这才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郡主”
小非急切地呼唤打断了君衣尘的动作。
“怎么了？”
将匣子放回原位，君衣尘出声询问。
“郡主，皇上急召您入宫”
小非顿了顿脚步，看向君衣尘。
“入宫？”
虽然自己被封了郡王，可君睿并没有给她实权，这阶段在府内养伤，也没有参与朝政，突如其来的召见，君衣尘有些意外。

朝堂
在君衣尘感到意外的同时，朝堂上的气氛甚是诡异。燕国两位皇子拜访凌国，本是喜庆之事，可现在君夙和君若然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小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两国百姓谋求和平，可口说无凭，若是能够联姻，那就是世世代代的保障”
燕国大皇子冯晋笑着说道。
“嗯，殿下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郡主乃是凌王之女，朕还要问问凌王的意思”
君睿抬眼看向君夙，悠悠开口，将棘手的难题抛出。
“。。。”
君夙似在沉思，久久没有回应，长袍下的双手早已攥紧，心中更是烦闷，联姻乃是国之大事，如今燕国前来求亲，如果自己拒绝，那绝不是一桩婚事这样简单。
“不行”
两个字，掷地有声，还没等君夙开口，君若然率先拒绝。
“太子这是怎么了？”
“这是好事儿啊”
“难道太子和郡主。。。”
听到君若然的回答，众臣哗然，低声私语，这两个字也成功的将君衣尘推向了风口浪尖。

46.晚宴
冯晋含笑看向一旁，一直温润柔和的君若然正怒视着自己。
“陛下不必急着答复，我们兄弟二人等着您的好消息”
冯晋微微颔首，缓缓开口。
“好，此事朕会认真考虑”
没有追究君若然的失态，君睿开口解围。
“两位殿下远道而来，今晚朕设宴款待，所有皇亲都会陪同，尘儿也会来”
微微停顿，君睿再次开口。
“好，听凭陛下安排”
冯晋依旧微笑着回答。

晚宴
君衣尘坐在君夙旁边，默默用膳，她不想引起别人注意。
“陛下，小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陛下应允”
宴会过半，燕国二皇子冯铎起身走至大殿中央。
“殿下请讲”
君睿点头示意。
“小王想为大家吹奏一曲助兴，不知陛下可否允许？”
冯铎挥了挥手中的箫。
“自然是好，朕洗耳恭听”
君睿淡淡看向大殿中央，似乎有些意外。
“不过，只是吹奏太过单调，不知可否请郡主一舞助兴？”
冯铎终于说出最终的目的，笑着看向君衣尘。
“这。。。”
正在埋头用膳的君衣尘自然是一惊，身侧的君夙更是眼眸深邃。
“郡主不会拒绝小王的请求吧？”
冯铎步步紧逼。
“衣尘自小不通音律，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君衣尘起身颔首，语气坚决。
“只是娱乐，郡主无需过谦，陛下设宴款待，小王自己吹奏还有些胆怯，要是郡主能够相陪。。。”
冯铎并不放弃，眼神扫过君夙，最终定格在君衣尘身上。
“好，那献丑了”
眼看着冯铎将君睿搬了出来，君衣尘环顾四周，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咬了咬牙，勉强答应。

47.晚宴（二）
悠扬的箫声骤响，如碧海潮生，落英玉华。君衣尘走至大殿中央，夜风微拂，轻纱随风漾起，袅袅清美。音符一顿，逐渐高昂，君衣尘脚尖一旋，衣袖和裙裾摆动流曳，如水波荡漾般独具风采。伴着箫声从缓转急，舞姿也变得激扬。此情此景，可谓美人翩翩，秀丽姗姗。众人都为之震惊，君夙更是脸色复杂地一变再变。曲子在清扬高亢之后慢慢转为舒缓，君衣尘的步履亦变得柔婉娴雅，闲庭信步，似游弋于轻舟之上。舞毕，在场众人鸦雀无声，怔仲失神。
这尚带稚气的女子在跳舞时，竟清雅绝伦宛如九天玄女下凡！“好！没想到二殿下如此精通音律，尘儿这舞艺也是出神入化”
君睿最为镇静，率先抬手鼓掌，赞道。
“多谢陛下赞美，郡主舞艺绝伦，小王大开眼界”
冯铎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
“尘儿献丑了”
君衣尘屈膝跪地，并不理睬冯铎。
“好，快起来，休息一下吧”
君睿瞥向一旁的君夙，笑着将君衣尘从众目睽睽之下遣走。
小小的插曲之后，众人各怀心事，冯铎被这个美若仙女，才华绝代的女子深深吸引，君夙更多的是震惊，而君若然则是愤懑和不满，像是自己心爱的宝贝被别人窥视觊觎。
晚宴在这种气氛下草草结束，君衣尘跟在君夙身后准备离去。
“郡主”
声音从背后传来，止住了两人的脚步。
“殿下有何事？”
看到冯晋，君衣尘微笑反问。
“小王诚心前来求亲，望王爷和郡主成全”
冯晋朝君夙微微颔首，以示尊重。
“此乃国之大事，本王实难答复，也请殿下体谅，尘儿自幼离开，刚刚回到王府，本王还未享受天伦之乐”
君夙断然开口拒绝，转身离去，虽然不知道燕国有何目的，不过多年掌权，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已经放过一次手，她不会再放手。
“好，小王等着您的答复”
冯晋笑着看向君夙，没有因为刚刚的拒绝恼怒。
“你手里有什么，本王知道，只有把你娶到燕国，本王才能放心，你。。。逃不掉”
看着君夙离开，冯晋走近君衣尘，轻声威胁。
“那就要看殿下有没有这个本事，衣尘先告辞了”
君衣尘抬眼看向对方，面露微笑，语气却尽显嘲讽。
“皇兄，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看到君衣尘转身走远，冯铎快步上前，眼中闪烁着希冀。
“慢慢来吧”
冯晋淡淡抛下一句话，看来他这个弟弟是真的动了心，可他绝不能让步，定要让君衣尘与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才能高枕无忧。

48.承认
凌王府
已经入夜，微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君夙负手立在大堂中央，君衣尘低着头站在一侧。
自从回到王府，君夙就一直默默站着，不让自己离开，也没有其他吩咐，君衣尘心中不安。
“母亲？”
君衣尘轻声呼唤，她承认，不管在外人面前如何淡然，如何风光。在君夙面前，她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再也得不到那份期待已久的感情。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君衣尘的呼唤，君夙缓缓转身。
“是尘儿做错了什么？还请您明示。
君衣尘看出君夙不悦，咬了咬下唇，小声询问。
“你在宫中多年，和太子。。。”
君夙微微眯眼，语气渐冷。
“请您相信尘儿，绝对没有做出不和礼法之事”
看到君夙的眼神，君衣尘心中一惊，后退一步，屈膝跪地。
“嗯，我信，只是你和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君夙俯下身子，单手抬起君衣尘的下巴，迫使后者看向自己，她必须知道真相。
“没。。。没什么关系”
君衣尘知道，君夙一定不喜她和太子有任何瓜葛。
“看着本王！没有关系，他今日会在朝堂之上为了你，公然拒绝冯晋？”
君夙对君衣尘的隐瞒不满。
“。。。”
君衣尘无法回答，只能沉默不语，她心里清楚，即使二人心存爱意，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君若然需要强有力的后盾，但这个后盾绝对不会是君夙。
“啪”
清脆的响声，伴随着脸颊的疼痛，打断了君衣尘的思绪。
“呃”
没有一丝防备，君衣尘大脑有些空白，她没想过君夙会连夜问训。

49.承认（二）
“啪”
看着君衣尘依旧沉默的态度，君睿怒火中烧，巴掌再次落下。
“离开王府这么久，忘了本王的规矩了？不急，本王可以慢慢教”
君夙虽然大权在握，看惯了朝堂的明争暗斗，可性情却和年少时别无二致，还是那样固执，自己定的规矩绝不容许他人破坏，这也是她能在军中屹立多年不倒的原因，铁腕治理下，无人敢不从，如宝剑出鞘，所向披靡。
“。。。”
君衣尘不知该如何回答，三岁离开，之后偶尔会到王府，时间也是有限，她确实不太清楚君夙的规矩。
“啪”
带着愤怒和不满，君夙挥手将桌上茶杯掀翻在地。
“额”
君衣尘吓得一惊，身子微微颤抖，却不敢挪动半分。更不敢抬头看向君夙。
“就在这里，抄写十遍，写不完不许休息！”
君夙不愿在气头上责罚君衣尘，扔下一本军法，转身坐到主坐。这是她在军中立的规矩，好多内容也是府中众人需要遵守的规矩。
“是”
君衣尘拾起地上的书本，轻声回答。
丑时已过，君衣尘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这个姿势保持了一个多时辰，手臂已经开始发抖，可她丝毫不敢松懈。
君夙坐在主坐，看着跪趴在地，认真抄写的孩子，怒火已经消了大半，默默在脑海里搜索关于君衣尘的点滴，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性情温和，从未见其发怒，这种性格自然也是逆来顺受，对自己的要求都是尽全力完成。

50.承认（三）
“呼”
缓缓出了一口气，君衣尘将刚刚写好的纸张放在一旁，干净整洁，字迹清秀，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乍看上去不会摄人心魄，可久看之下又让人回味无穷。
“滴”
君衣尘微微皱眉，汗水滴在已经写了一半的纸上。
“撕”
犹豫片刻，还是将辛苦写了半天的成果撕成两半丢在一旁，一个时辰才抄完一遍，照这个速度下去，就算写到天亮也无法完成。可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发抖，额头的汗水也越聚越多，双腿有些麻木，抄写的速度也逐渐缓慢。
“过来，拿给本王看看”
看着君衣尘抬手擦拭汗水的动作，君夙冷声开口。
“是”
呆楞了一下，君衣尘不敢起身，只能掀起裙摆，膝行至君夙身边。
“母亲”
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将已经抄写好的一份军法递上。
“就写成这样？”
君夙随手翻看着，语气不悦。
“。。。”
咬了咬下唇，君衣尘将头埋低，没有回答。她从未刻意习字，而是用大把的时间花费在自认为更加有用的事情上，所以这字也就。。。
“抄写了一遍，还不想说吗？”
没有继续追究，君夙将纸放在桌上。
“我。。。”
君衣尘知道君夙让自己抄写的目的，作为掌权者，她不喜别人的谎言和背叛，更不喜的应该就是自己这样知而不言。
“好，既然这样，明日本王便奏明圣上，答应燕国的请求”
不再看跪在一旁君衣尘，君夙微微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宵夜，独自品尝着，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母亲！孩儿和太子只是。。。日久难免生情”
君衣尘知道君夙一言九鼎，今日自己若不坦白，明日就会接到远嫁燕国的圣旨。
“你！”
君夙将玉碗砸在桌上，桌脚微微颤抖，难掩的愤怒令君衣尘更加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51.回忆
天色微微发亮，跪了一夜的君衣尘有些体力不支，身子微微摇晃，想要挪动一下双腿，可抬头看到正在阖眼休息的君夙，终究是放弃了心中的念头，继续坚持着。
“累了？”
感觉到孩子的动作，君夙睁开双眼，她也一夜未眠。
“没。。。孩儿不累”
突然打破了平静，君衣尘身子一抖，随即挺直了腰背。
“起来吧”
淡淡的吩咐，过了一夜，君夙也不想再难为君衣尘。
“。。。”
辨不出喜怒，君衣尘依旧默默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起来！去书房，今日把剩下的军法抄完”
看着君衣尘的样子，君夙心中的火苗再次燃起，不知为何，这孩子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将自己激怒。
“是”
听到这样的命令，君衣尘才放下心来，扶着桌子缓缓起身。
“母亲，那我去书房了？”
拾起地上的纸张，站在原地，君衣尘不知该如何是好，等待片刻，怯怯开口。
“恩”
依旧是淡淡的回应，端着茶杯，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瞥向自己，这是君衣尘的感受，在这个王府里，自己总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惹到君夙。
记得几年前，三月上巳，自己回府探望。
正值春猎结束，几位王爷协同亲眷聚在一起消磨时光，曲水流觞，吟诗作对。羽觞被放在荷叶上顺着水渠漂浮而行，停在谁的面前，既要吟诗一首，否则就要满饮此杯。
“今日郡主也在，咱们不如加点儿难度”
和君衣尘一般大小的孩子，起身提议。
“好，说说看”
其他人随即附和。
“吟诗自然要有，只是第二人的诗中必须要有前一人诗中最后一个字，这样如何？”
“有趣”
“好呀，就这样吧”
大家玩心大起，都跃跃欲试。
那日君衣尘心情大好，一改往日低调作风，接连作出好诗，引得在场众人赞不绝口，本以为能得到君夙的一句夸奖，哪怕只有一句。
“我凌王府不需要以诗逞才的**”
君衣尘一直到现在都记得那日君夙对自己说的话，还有在场众人或尴尬或嘲讽或同情的神态。
自那以后君衣尘更加低调内敛，为了得到君夙的认可，她每日寅时刚过就起身修习，诗书武艺一刻都不曾懈怠，可偏偏不敢在君夙面前展现，只能将一身才华隐藏。

52.联姻
三日后
事情超乎君夙的掌控，朝堂之上，圣旨已经宣读，眼看着没有转圜。
凌王府
“真是欺人太甚！”
君衣寒将佩剑仍在桌上，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王爷正发愁呢，您小声点儿”
秦闲忙过来拉了拉君衣寒的手臂，眼神瞥向一旁的君夙。
“要我说，就举兵攻进皇宫”
君衣寒继续后无遮拦的说着。
“闹够了没有”
君夙本就烦闷，被君衣寒这样一闹，更是心烦意乱。
“母亲，这么多年，您四处征战，换来了什么？他们把尘儿留在皇宫来制约，现在太子成年，为了和燕国示好，又要将尘儿远嫁”
君衣寒不顾君夙阴沉的脸色，道出多年来藏在心中的实情。
“圣旨已经宣读，现在各国都知道两国联姻之事，你去准备吧，十日后启程，送她去燕国”
君夙揉了揉左肩，旧伤就这样复发，显赫的权势背后有着数不尽的心酸，她自己是这样，她的孩子们也是这样。
“好”
看到君夙的倦容，君衣寒语气缓和下来，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他确实有过带军冲进皇宫的冲动，虽然和君衣尘只有兄妹之名并无兄妹之情，可在他心底里，一直给这个妹妹留了一块空地，那里住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小小的孩子。
“我去看看尘儿”
君衣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离去。

53.联姻（二）
君衣尘独自在院中，随意坐在老树粗壮的树枝上，淡蓝色的衣衫衬得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尘儿”
君衣寒站在树下，许久未开口，他不愿打破这份宁静。
“来吗？”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君衣尘笑着邀请。
“下去吧，太危险”
飞身跃起，君衣寒来到她身旁。
“再待一会儿”
“好，我陪陪你”
安静的坐在一侧，他不知如何开口。
“你。。。”
两人相对无言，君衣寒决定先打破僵局。
“你可以不去”
“抗旨吗？”
“未尝不可，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强迫”
君衣寒攥着拳头，有些激动。
“如果我说，不愿意，你要如何？”
君衣尘突然觉得这个平日里威风凛凛，驰骋沙场，权谋争斗，手段凌厉的哥哥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不禁想要捉弄一下。
“其他的你不用管，我自会保你无虞”
君衣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我怎会不愿意，去燕国就是太子妃，也许以后还会是皇后，总好过在凌国当个郡主吧”
君衣尘心中一惊，她不能让君夙和君衣寒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自己涉险。
“。。。那好，十日后我会亲自送你去燕国”
君衣寒微微叹息，虽然生在皇家，可他却只有君衣尘这一个妹妹，心中分量自然不必多说。他自己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一日的冲动、担心、关怀，在以后的日子里帮助君衣尘做了一个改变所有人命运，甚至是改变了凌国命运的决定。

54.启程
十日后
延绵数里的送亲队伍整装待发，君衣寒策马立在队伍前，火红的颜色在他看来那样刺眼。
皇家如此大的手笔，引的京城百姓前来围观，卫兵只能举起长枪阻拦，大家都想一睹郡主的容颜，争抢着往前挤，场面热闹非凡。
“殿下接亲都接到京城了，太子还真是着急”
看着身侧一脸严肃的冯铎，君衣寒话中带刺
“迎娶太子妃，自然不能怠慢”
冯铎一改往日嬉笑脾性，微微侧目看像后方的轿子。
君衣尘坐在轿中，听着外面百姓的喧嚣声，心中有些烦闷，她一直在等，等君夙或者是君若然，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在期待什么。
“出发”
君衣寒一声令下，队伍开始缓慢前行。

边塞
终究是没有给君衣尘更多的机会，几日之后，队伍已经到达边关。
“等等”
一路上都异常安静的君衣尘突然开口。
“怎么了？不舒服吗？”
冯铎一直守在轿子旁边，此时低声询问。
没有回答，君衣尘掀起轿帘，抬步走下，这么多天，她不是没看出冯铎的殷勤。
“尘儿？”
君衣寒策马走近。
“此次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哥哥自己保重”
君衣尘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要喊一声哥哥，从皇宫回到王府，虽然君衣寒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关爱，可她依然能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呵护，这也许就是君衣寒的表达方式，深沉而内敛。
“好，你也保重”
君衣寒微微点头。
说罢，君衣尘转身朝着京城的方向，双膝跪地，虔诚叩拜。
“母亲，尘儿走了”
始终没有机会说出口，她不愿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
如果说小时候把她送到宫中是迫不得已，如果说对她不甚关心是为了保全自己，如果说一年前的边关将她拒之门外是为了国之大义，她都可以理解，都可以接受。
可这一次，君衣尘确实怨了，只是怨中夹杂着太多情绪，五味杂陈。

55.阻止
“驾、驾、驾”
马蹄声打破了君衣尘的思绪，不远处大队人马疾驰逼近。
“快保护郡主！”
冯铎率先反应过来，高声呼喊。
守卫的将士拔出刀剑，将几人护在中间，气氛骤然紧张。

“太子？”
距离逐渐靠近，君衣尘认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赐婚以来从未露面的君若然。
“参见太子殿下”
一众将士看清来人，纷纷收起兵刃，单膝跪地。
“起来吧”
君若然并未下马，俯视着众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虽然略显傲慢，可却让人发自内心的敬畏。
“尘儿，跟我回去”
眼神看向君衣尘，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冯铎发现来者不善，燕国将士也悄悄把手握在剑柄上。
“意思就是，郡主不嫁了”
君若然仿佛没看到对方的动作，冷声开口。他顾不得君睿的权衡之策，一路追赶，终于在边关追上了和亲队伍。
“凌国陛下亲自用印的和亲圣旨在此，恐怕太子要空手而归了”
冯铎上前一步，毫不退让。
“圣旨？拿来本王看看”
轻轻一瞥，君若然伸出右手。
“拿给太子看看”
冯铎将一方明黄交给随从。
“撕”
刚刚到手的圣旨应声断成两截。
“你！殿下若执意如此，那我燕国绝不会善罢甘休！”
环顾四周，毕竟是在凌国境内，冯铎不敢随意出手。
“本王随时奉陪，凌国还不需要靠和亲来求得一时太平”
君若然一个眼神，身后人马已经将冯铎围住。
“好。。。”
被君若然的举动惊到，冯铎一时语塞，只能缓缓后退，将君衣尘送还。除去燕国二皇子的身份，除去接亲使者的身份，他内心深处还是很欣赏君若然的果断，也很庆幸君若然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