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l】夜色天堂

“姓邢的和条子勾结在一块儿,汪岸那边压根儿没法动手。我不走,搁这儿等死吗?”虞锦华顿了一下,“明天凌晨5点,告诉汪岸动手。条子那边,我去解决。”
“那刚才呢?刚才那些,给谁看呢?”梁景的语气愈发难听。
“说话有点规矩,”虞锦华面色一沉,“梁景,你是聪明人,不用我提醒你。”
“虞锦华,你少给我来这套!”梁景一把抓卝住虞锦华的肩膀,声音骤然拔高。他愤然地嘶吼,却掩饰不住泛红的眼眶。他泡在这泥沼里整整二十年,生死离别,他见得太多,见得麻木,自认为看开了生老病死,却见不得一个人如此清晰地走向结局。他知道,自己今天再强硬,也留不下一个心中已有答案的人。也不知怎的,话涌上来,声音却颤抖了:“你还病着......你自己说的,别回去了,咱呆到哪天是哪天,好不好?”
“我骗你的。”
“你......”
“只是需要一份病历,一份通过特殊手段查得到的病历。”
虞锦华嘴角上挑,双眼泛出戏谑的杀意。
“给那些不敢动手的人,点上一把火。”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13 22:10:00 +0800 CST  
嘿嘿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14 07:27:00 +0800 CST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22:37pm.
这个疯子出现在了城南公卝安分局门口,卫衣的帽子松松垮垮地搭在头上,遮住他青白的侧脸。秦霄和几个同事并肩走出来,老远便看见虞锦华倚在对面马路的路灯杆上,浅笑着,盯着自己这边。他脊梁骨忽地一凉,僵在原地,对同事讪讪地笑:“我好像忘了个东西,你们先走吧。”
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秦霄抬腿,向马路对面那个消瘦的身影走去。分明已经实锤,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是背了两条人命还能和自己欢度良宵的疯子,可他还是手无寸铁地迎了上去,想近些、更近些,仔细看看他那双狭长而锐利的眼。
事到如今,用什么癖好搪塞自己,已经显得荒诞不羁。秦霄说不清自己心底的波澜,硬要说,或许是满含戏谑的堕落。上报虞锦华的时候,他坚信自己能全身而退,却不知为何担心起来,害怕虞锦华那小身板,万一进了局子,还不知得受多少罪。秦霄骗不了自己,他想见他。
他走到昏黄的路灯下面,轻声唤了虞锦华的名字。
他看上去比上一次见面更瘦了,几乎瘦成了一把枯骨,双眼却不知为何,明亮得灼人,明亮得让秦霄几乎不敢直视。虞锦华的眼眶有些湿卝润,他笑着拥了秦霄的肩膀,说:“你来啦。”
心中仅存的一些道德观还在挣扎,秦霄反扣住虞锦华的双手,却迟迟用不上力。他像个溺水的人,徒劳挣扎了一会儿,最后任凭自己沉了下去。他松了手,在警局大门口,将虞锦华拥入怀里。
那是他们第一个拥抱。交织着晦暗的情愫,浸透了沉默的哀伤。那些不可言说的欲卝望、不见天日的激情,在警局门口剖开,里面藏着不合时宜的温热。说到底,不过是个再单纯不过的拥抱,像轻声的一句,你来啦。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19 23:51:00 +0800 CST  
“走吧。”
虞锦华说着,敲了车窗玻璃。司机立马下车,将驾驶座让了出来。秦霄顺从地坐进副驾。车缓缓向北驶去,穿过市中心时,万家灯火连成一片光的海洋,城市的夜晚才刚刚苏醒,人行横道上,时不时有情侣牵着手缓缓而过,悠然的步调,可谓人间烟火气。虞锦华偏头看着秦霄的侧脸,想象他们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耳畔是周末的喧嚣。他们牵着手,回家。
绿灯亮了,后面的喇叭声催命一般响成一片,秦霄焦急地喊了他的名字,虞锦华才移开目光,踩下油门。人间烟火被抛在背后,前面的路,灯光渐渐暗了下去,宽阔的马路上,偶尔一个骑着摩托的背影,也显得荒凉。
“我们去哪里?”秦霄终于忍不住问。
“到了。”
看到城北郊马路边上那个飘着黑烟的烧烤摊时,秦霄忍不住想笑。他还以为眼前是什么万丈深渊,不过是几串漂着油的烤肉,一盘洒满蒜蓉的茄子,一碟花生米,两瓶啤酒。咳,对于保持体型是挺万丈深渊......他愈发弄不清了,这小疯子,跑到警局门口来,请自己吃夜宵?
“你请我?”他难以置信地问。
“不够再点。”虞锦华笑着,把一串烤羊肉塞进秦霄的手里,“陪我,别回去了。”
“你不来点儿?”
虞锦华心虚地抚了自己的上腹,摇摇头。秦霄觉察到他片刻的犹豫,却又碍于自责,没法开口问个明白。两人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秦霄硬着头皮,把椅子朝虞锦华那边挪了挪,手覆上他的胃部。一摸下去,虞锦华的上腹完全凹陷下去,肋骨清晰可见,腹部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却僵硬得可怕,似乎酝酿着下一阵磨人的痉卝挛。很难想象,这人是怎么面不改色开了几公里的车,还坐在这里和自己谈笑风生的。
“你......”
“没事。”虞锦华安慰地笑笑,“胃疼,吃的就少点。”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19 23:52:00 +0800 CST  
be预警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19 23:53:00 +0800 CST  
手痒开个群(大概很冷吧,只是想找人聊天,发文也方便些)真的,找我聊天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闲得要长蘑菇了……群号柒伍陆捌贰肆壹伍捌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0 17:31:00 +0800 CST  
他向后躲,不愿让秦霄触碰自己,只是事与愿违,他还是碰到了那朵铁莲,张牙舞爪地盛开在脆弱不堪的脐心里,吸取着本就透支的生命。秦霄的脸肉卝眼可见地白了下去,触电似的收了手。
“忘了吧。挺可笑的,是我激你,和你无关。”虞锦华捏了捏秦霄的掌心,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今晚好不容易出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说着,启开酒瓶,将秦霄面前的塑料杯满上,又执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小地摊上人流嘈杂,附近的厂子下了工,架子上的烤串被一抢而空。老板一面扯着沙哑的嗓子叫卖,一面翻着烤串儿。空气里蔓延着油烟和孜然的味道,又被微凉的晚风吹散,也一并带走了难熬的尴尬。
秦霄没吃晚饭,这会儿大概也是饿了,埋着头风卷残云般解决起桌上的烤串儿。他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嘟囔:“哎,你别说,这么多年,还是这破地摊儿最合胃口。”
他口味重,孜然和蒜蓉总喜欢双倍,来的过瘾。这么多年,虞锦华记得。那时候,秦霄的父母摊上了事儿,走得不明不白。他一个不谙世事的初中生,在道上连滚带爬摔得鼻青脸肿,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儿。每次在睡梦里喊饿,就被虞锦华拽出来,拿着快要见底的工钱,请小家伙啃两串儿羊肉。他也记得,小家伙拍着胸脯跟自己说,自己长大了要赚大钱,请哥哥去大酒楼里啃肉串儿。他就笑,说酒楼里不买肉串,说那儿全是叫不上名儿的菜,还有冒着冷烟儿的生肉,叫什么......三文鱼,吃着没味儿。
怎么还记得呢。
“少吃地摊,不干净。”他忍不住笑。
“哟,看不出来,你还是讲究人。”秦霄嗑着小碟儿里的花生,砸砸嘴,“你不懂,我哥说了,酒楼那儿的东西,吃着没味儿。那时候也不懂,现在懂了,这吃的味儿啊,就个自卝由。”
“你哥?”虞锦华愣了,秦霄十几岁的时候就孤身一人,哪来的哥哥?
“啊对,我哥。”秦霄眨眨眼,平白无故对着肉串发起呆来,“不是亲卝哥。认的,你们道上不总认兄弟么,应该知道。那时候我哥和我一样,没钱,穷光蛋一个,给有权有势的人干活儿,陪酒。你说他,明明自己胃那个样儿,喝起酒却连命都不要......你说,就为了那两个破钱......”
虞锦华听了好一会儿,才木然地反应过来,秦霄口中的“我哥”就是自己。于是他明白,秦霄醉了,醉到口齿不清,醉到埋藏的记忆无端浮出,醉到忘记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醉到......他记起了他。
于是他说:“秦霄,你醉了。”
“没有!你听我说啊,你怎么不听我说呢。”秦霄醉醺醺地往虞锦华身边蹭,手一歪,手上的半杯酒全交代给了土地公公。虞锦华手忙脚乱地抽着纸巾,把秦霄身上的污渍擦干,把他推回原位。可那死家伙又歪过来,靠在虞锦华的肩膀上,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我哥就是一大傻卝逼。初中的时候,我搁他说要跟着一块做活儿,哎哟,你不知道......他一个从没发过火的人,当下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脑袋一团浆糊。”
“嗯。”
虞锦华应付了一句,盯着一旁的荒草,努力放空自己,不去回想那些要命的记忆。确实,要命,就像一块冒着血的伤口,你努力地防着护着,不断提醒自己不去碰它。本以为结上痂就好,却发现血痂下面早已经溃烂发炎,稍稍一碰,便流出无可奈何的脓液来。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痛。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0 21:48:00 +0800 CST  
他一个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完的家伙,非要盯我读书,你说有个屁用。高中报道那天,他穿了衬衣打了领带,非要送我到校门口。”秦霄忽然哽咽起来,死死攥住了虞锦华的手,手也是颤抖的,“我就更他闹,死也不要他送。我不是嫌他丢人,真、真的,我就是觉得自己长大了,走到哪儿都被人跟着......”
虞锦华拼命眨眼,忍住眼眶的酸涩,轻声说:“我知道。”
“校门口全是人,我一回头,他就不见了。以前的破出租屋,他工作的酒吧,还有地摊儿......你说,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找不见了呢。”秦霄颤抖着伸出手,抓起桌上的酒杯,往嘴里灌,“好多年,好多年.....都没说上一句。”
一大男人,半夜在路边摊哭得稀里哗啦,也算是奇景。觉察到许多好奇的目光,虞锦华咬咬牙,把秦霄推回塑料椅子里,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把抽纸塞进他怀里。秦霄呆呆地抱着抽纸,呆呆地盯着虞锦华,呆呆地说:“谢谢,哥。”
就这一个字,虞锦华辛辛苦苦垒起的防线崩了个彻彻底底。他赶紧背过身,拭去了眼角的水渍,若无其事地笑道:“你真醉了。“
“没有!”
秦霄话音刚落,虞锦华的手机忽然玩命似的响了起来。他一手按着秦霄,一手挣扎着接起电话,汪岸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抖得厉害:“老、老大。”
“说。”
“邢知辉扣、扣了我们的人质,说......说要当面跟你谈。”
“不谈。”虞锦华的声音透着寒意,“别忘了。”
“可、可是......”
“什么?”
“他们抓、抓了梁景。”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0 21:48:00 +0800 CST  
电话这边陷入沉默。许久,虞锦华说:“电话谈。”
“谁呀?”这边,秦霄醉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一个朋友。”虞锦华的手攥紧了手机。
不知是不是紧张的原因,胃也跟着一块儿造作起来,一抽一抽,搅得人不得安宁。虞锦华右手握拳,深深地抵进上腹,却挡不住来势汹汹的痉卝挛,不一会儿,窒息的恶心感涌了上来,他跌跌撞撞地冲到路边,嘴还没张开,胃内容物便翻箱倒柜地涌了上来,泛着铁锈味儿的腥气。
路灯很暗,虞锦华狼狈地弓着身子,对着那滩褐色的秽卝物,微微失神。一时间,世界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撑着膝盖站起来,倚着路灯杆等待那场即将到来的谈判。
电话来得很快,匿名电话,不必猜都知道对面是姓邢的没跑。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接起来,开门见山地问:“多少?”
“哎哟,虞老板你这就见外了。咱小的哪敢跟您叫板啊!只是吧,您的梁景跑到我的地界上,也不先打声招呼,您瞧,这不是给我那不长眼的小弟带回来了么。这人吧,不亲自交到您手上,我也不放心,还劳烦您老,亲自跑一趟?”
“老邢,明人不说暗话。说吧,多少?”
“嘿,虞老板您这......这就折煞小的了。”电话那边,邢知辉谄笑连连,最后倒出三个字,“两千万。”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2 13:11:00 +0800 CST  
“好了。”邢知辉养的黑客合上电脑,“城北。东华路和明熙路交叉路口。”
“你去我去?”邢知辉身边,站着一个精瘦的男人,留着板寸,浓眉上扬,看着精干极了。若秦霄在这儿,还得敬礼喊上一句“姜队”。姜明立,就算站在地痞流氓之间,他的脊背也挺得笔直。明眼人都能认出,这位,和那些刀尖舔血的家伙不是一路人。
“说好的,您带人留在这儿。万一虞锦华想不开,强行动手,到时候,嘿!扫黑除恶,您可是大功臣。”
“姓虞的那小子,在这地儿盘了快十年。不好收拾。”
“哎哟,这您放心。他啊,”邢知辉挑眉,“病得半截儿入土了。”
邢知辉在房间里踱了两圈,手心搓热乎了,大手一挥,招呼弟兄带枪上车。钥匙一转,发动机“呜呜”地响了起来,邢知辉觉得,未来也跟着发动机转着,越转越近。他感到轻飘飘的兴奋,却还没踩下油门,就被小黑客叫住了。黑客抱着笔记本,站在他的车门外,脸颊落下豆大的汗珠:“老、老大。”
“虞、虞锦华不是还在警方的通缉里吗?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回来,会不会......”
姜明立僵住了。紧接着,他的手机催命一般响了起来。他背过身去接,眉头越锁越紧,脸色肉卝眼可见地黑了下去。邢知辉眼见不妙,连忙追问那黑客:“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我们能找到的人,警方也......”
姜明立挂了电话,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发现了虞锦华的行踪。”
虽然没人知道,姓虞的这自杀性的一步究竟要做什么。但他确实把原本布置好的棋盘直接扫到了地上,棋子摔了个七零八落,鬼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只能我去了。”姜明立说,“上面下了命令,我们必须立即执行抓捕行动。”
“诶,不是......这......”邢知辉懵了,结结巴巴地开口,“姜先生,不是,你也知道,咱弟兄势单力薄,虞锦华那边儿一动手,咱这......”
姜明立皱眉,复而松开,大步向外走去。邢知辉在后边跌跌撞撞地追,还没理直舌头,姜明立“砰”地一声甩上了车门,差点儿没把邢知辉的鼻尖打下来。他对气急败坏又手足无措的邢知辉熟视无睹,一脚踩下油门,便向城北奔去。汽车尾气喷了邢知辉一脸,他一面呛咳,一面破口大骂。
手下走上来,问:“咱这接下来......”
“挡不住也得挡,她妈卝的。“邢知辉说着,瞪着姜明立扬长而去的方向,“死条子,说的比唱的好听,出了事儿就知道自保。”
“咱......”
“叫弟兄们盯紧梁景,他们万一突入,就甭谈了立马做掉。这一波要是整得漂亮,说不定一次换掉他们两个上级,不亏!”邢知辉眯起眼,“记着,姓姜那条子能退,咱不行,往后一步都是死路一条。”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2 13:12:00 +0800 CST  
03:43am.
虞锦华将油门踩到最底,一路向北,距离出城仅剩十余公里。
胃里的绞痛一阵强于一阵,疼得虞锦华眼前发黑,笔直的公路也跟着颠簸起来。冷汗浸透了衣服,湿答答地贴在后背上。他咬着嘴唇,咬出卝血来,努力地维持一线清明,身体却已经抖如筛糠。他觉得冷,好冷。分明已经入春,分明他穿着厚厚的卫衣,冷得却像站在严冬的暴风雪里,手脚发麻。
秦霄呢?
秦霄睡了。
他颤抖着将车停在荒无人烟的公路边。挣扎着从中央扶手下边扒拉出一盒止痛药,他发疯一样地往嘴里塞,嚼了便干咽下去,饮鸠止渴,有些可笑。他压着上腹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一会儿,伸手去掏秦霄地口袋。抓进裤兜的时候,秦霄皱了皱眉,哼唧了两声,又陷入沉睡。虞锦华掏出秦霄的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攥在手心里,手机淡淡的温热从指尖传来,也算些许安慰。
虞锦华闭上眼。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失真的调频广播在耳边嗡嗡响着, 时不时传来深夜电台女主持人温柔的声音,忽又消失,传来车窗外呼啸的风声。他知道自己一定得说些什么,这么多年,没来得及对着秦霄慢慢地嘱咐几句。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他希望,至少录下来的声音是平缓的,不至于像个病入膏肓的人,做什么都颤颤巍巍。
“秦霄。”
“听着,我是虞锦华。很抱歉把你扯进这趟浑水。记恨也好,埋怨也罢,出去以后,记得一口咬死自己是被挟持的。警局门口的录像你不用担心,我特意找了监控死角。你喝的酒里,有安眠药,只要一检测就有对证。还有,你们局子里有的人不干净,以后留个心眼。”
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虞锦华搜肠刮肚地思索着,忽然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警笛,那声音越来越近,像一把尖刀,缓缓架上人的咽喉。虞锦华无可奈何地关掉录音,闭上眼,静静地等待。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2 13:13:00 +0800 CST  
忽然,车门咔哒一响,虞锦华整个人一轻,被拦腰横抱起来。剧痛和寒战之间,他嗅到浓郁的酒气,和秦霄身上独一无二的气味,像阳光晒过的被褥,暖的。他一惊,挣脱下来,向后退了几步,秦霄盯着自己,一字一顿地问:“虞锦华,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上腹的器官猛地一抽,虞锦华悄无声息地把后背靠在车门上,脑子一团乱麻,只是想不明白,他怎么醒了,那刚才那些话,他是不是都听见了?他想不明白,也没有力气弄明白了。警笛声越来越近,如果没有生病,来场近身搏斗直接放倒秦霄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真的,没力气了。
“你......”
“安眠药,真够周到。你要去哪里?”
“什么?“虞锦华干笑一声,连声音也显得单薄,“什么去哪里,你说什......”
他话音没落,就被秦霄一把拽住衣领,抵在车门上。后背被狠狠一撞,连着胃一块儿抽着疼,疼得他差点没昏过去,视线好一会儿才清晰起来。他看见秦霄攥着自己衣领,手在发抖。
“虞锦华,你又要走,是不是?你要去哪儿?我就问你,你要去哪儿!他卝妈说那些破玩意儿给谁听呢!失踪好玩儿吗,你他卝妈上瘾了是吗?”
虞锦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把按进了后座。秦霄坐上驾驶座,安全带都没系,一脚油门下去,车沿着公路飞驰。
“你喝酒了......下来,不安全。”
“下来,”秦霄叹了口气,问,“等死吗?”
“下来。”
虞锦华的声音骤然变冷,秦霄愣了一下,太阳穴一凉。内后视镜里,虞锦华的枪口,不偏不倚地抵在他抵太阳穴上:“我再重复一遍,下车。”
“虞锦华。”秦霄苦笑一声,视线被水雾模糊,脚下的油门却一点没松。枪口很冰,他的脸颊很烫。全身的血液都燃烧着,向大脑涌去。他不敢松油门,耳边的警笛愈发近了,车速一降,虞锦华和他,这辈子便被铁门锁死。无异于,阴阳两隔。
“虞锦华,”他说着,苦涩的泪水流进嘴里,“我认识你十几年了。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还是把保险栓拉了,再指着我,比较有威胁力。”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3 08:18:00 +0800 CST  
虞锦华没有回答,枪口也没有移动。
“你以为我只有醉了才会跟你说那些?不......你放下枪,我认真的,你听我说,我带你走。我......我们走,天下那么大,你说是吧,那么大,怎么会没个容身之处!”
虞锦华听着秦霄颤抖的尾音,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他一只手绕过座椅,环着秦霄,就好像拥抱着他,替秦霄擦去了脸颊上腥咸的眼泪:“别哭,你看,自己都不相信......”
“好了,停车吧。”虞锦华艰难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温柔却无奈地凝视着内后视镜里的秦霄,“走不掉的,回不去的。十几年了,干过什么我自己清楚,你是警卝察,你比我清楚。但凡有点良卝知......”
“你甭跟我提什么道义良卝知!谁他卝妈卝的要什么良卝知!我只知道你想出去,你比我想,想得要死。不是说好了吗,出去以后,你就是我亲卝哥,我唯一的亲人。咱租个小卝平房,每天搁院儿里晒太阳......你不要讲道义良卝知,不要自欺欺人,好吗?”
“可是我有。”虞锦华苦笑了一声,满是自嘲与讥讽,“很可笑是么,可是我有。”
我唯一的道义良卝知,便是护你周全。
就好像我不愿腐烂在坑底,却愿意让你踩着我的肩膀,捉得一线天光。
“停车吧。我胃好疼,替我揉揉,好吗?”他轻声说。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3 08:19:00 +0800 CST  
警笛声音铺天盖地卷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虞锦华说,他们出不去的。然后他轻轻擦掉了秦霄的眼泪,说,但你可以。
秦霄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走向后座。
那是个阴天,就像几个月前第一次重逢时那样,夜色凝重,虞锦华微弓着腰坐着,左手握拳,深深地抵进胃腹之间。想来也是不久之前,他们发生过那样荒唐的一夜。那时他在奉命追查夜色天堂,还错把虞锦华当作那儿的小厮,给了五百块钱,当作十年重逢的“赠礼”。秦霄只想扇自己一巴掌,若还能有几个月......不,几天,几天也够。
把虞锦华拦进怀里,秦霄才发现,他的后背已经湿透,整个人好像从河水里刚刚捞上来似的。他木然地伸手,手掌却是冰凉的,搓红了搓疼了,却怎么也搓不热。虞锦华笑笑,拽过他冰凉的手,覆在自己的上腹,说不清是谁温暖着谁。顺着彼此的暖意,他们自然而然地拥紧了对方,也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唇齿相接,交换了最后一丝温暖。他们尝到了彼此的泪水,咸的,苦的,漂泊无依却又安然美满。
“天还没亮。”
“嗯,还没亮。”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3 08:20:00 +0800 CST  
他们走出车门的时候,满目尽是红蓝色的警灯,满耳充斥着尖利的警笛。虞锦华拉开了手卝枪的保险栓,枪口死死地抵在秦霄的太阳穴上。他往前一步,他便往前一步,一步一步,秦霄有一种幻觉,他觉得他们是走在光卝天卝化卝日下的,他们走在秦淮河边,走在西子湖畔,走在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虞锦华就像现在这样,从背后轻轻地拥着他,他们走得那样光明正大亲密无间。
“先确保人质安全!”
“跟他谈条件,拖延时间!”
“不可轻举妄动,注意不要激怒犯人!”
太熟悉了,就算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秦霄依旧能想象出,对讲机里的每一条指令。比如他知道,负责谈判的老林马上会举着扩音器从队伍里走出来。再比如他知道,不远处的那栋烂尾楼里,一定有狙击手已经就位,只等上级一声令下。
周遭一片混乱,脚步声、叫喊声、警笛声响作一片。好死不死那车里的广播忽然来了信号,深夜电台女主持人正用柔情似水的声音解决一个又一个狗血情感问题,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这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哭诉自己的初恋女友离开了自己,然后在《匆匆那年》的背景音乐中,主持人声情并茂地表达着对这校园恋情的感慨与劝谏。
虞锦华的胸口紧贴这秦霄的后背,他们站着,站成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他们完完全全拥有着彼此,昼夜晨昏,生老病死,一切都与这一瞬间无关。两颗心脏前后贴着,跳动在同一频率,那样鲜活那样炽卝热。
“秦霄,记着,好好......”
滚烫的液体溅落在他的后背上,肩膀上的禁锢忽然卸了。伴随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大批大批的警员蜂拥而上,交替闪烁的红与蓝刺得他一阵恍惚。他双脚一软,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摔进了一片温热之中。他来不及去想,那是什么,只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听见有人在喊,抢救人质,有人在喊,秦霄,秦霄,坚持住。到最后嘈杂的声音都不见了,却依稀能听到广播里还放着滥俗的歌。
王菲在唱,说我们要相互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
至于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一个无关死别的平凡故事。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4 19:34:00 +0800 CST  
三天之后,秦霄醒了。
同事们拿了鲜花水果到医院看望他,七嘴八舌地交代三天里本城的风云变幻。
他们说城南抓着一大批枪卝械走私贩子,非得要他猜是这么抓着的。嘿,你可不知道,那叫什么......哦,虞锦华的,那手机里当晚的通讯记录,连着萝卜带出泥,给他们一锅端了!诶,你可不知道,更想不到的是,你知道么,老姜啊,姜队,居然给土卝匪头子指控了,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他脑子很乱,断断续续地听了些。
之后很多年过去,他在一次案卝件里认识了个温柔贤淑的姑娘,是个老师,硕士刚毕业,在市一中教书。两人谈了一段时间,觉得合适,便搬到一块儿同卝居。在某个下班后的夜晚,他们依偎在沙发上,央视六台播着老掉牙的电影。杰克在背后环着露丝,说“You jump,I jump”,话音没落,姑娘就开始抹眼泪,说不行不行,看了几遍了还是不行。
他笑,姑娘就拿手肘戳他,嘟囔说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扬扬下巴,说还没到呢。
还有比这戳人的吗?姑娘问。
有啊。
他说:“Not here,not this night,not like this.”
他知道他要说,好好活着。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4 19:35:00 +0800 CST  
全文完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4 19:35:00 +0800 CST  
下一篇文在胃疼联盟,校园师生日常。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十年前的番外会有,但开学之后更文速度…..哼哼。

楼主 没有壳子  发布于 2021-08-26 07:31:00 +0800 CST  

楼主:没有壳子

字数:35137

发表时间:2021-07-02 06: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1-04 05:40:42 +0800 CST

评论数:434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