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相逢】离舟『又名天帝陛下的凡间心动』

【玖】
这几日,因着解毒之事毫无头绪,再加上其他原因,楚璃舟的脾气越发暴躁,时不时顺手便将手边的东西砸了。
容齐将楚璃舟抱在怀里,手中摧动内力放在她的腹部,一阵暖流便在楚璃舟的腹部流窜,她紧紧的攥着容齐的衣袖,手指用力险些将人的衣袖扯破。
楚璃舟将脸埋进容齐怀中,只留有一抹洁白额头,布满细汗,她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喊疼,腹部窒息的疼痛一波一波传来。
从前造的孽,今日是来偿还的罢,她如此想着,眼角便滚下一串串的泪珠,察觉到胸前衣裳被打湿,他知道她又偷偷掉眼泪了。
知道她疼,只能安慰的将她抱紧了些。
一想到容齐的解药还毫无头绪,情绪上来,她便哭得更厉害,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怎…么……怎么办,你的毒我还没有想出什么法子,你怎么办……呜呜……”
容齐突然便觉得有了几分心酸,为她,也为他,很久没有一个人这么在意他挂念他,时时想着他。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他轻轻将下巴窝在她的脖颈处,手上轻轻揉着:“没事,不着急,慢慢来”
楚璃舟哭着哭着,累了便靠在他的怀中昏睡过去。
容齐替她盖好被子,喉间发痒,顾及到她,他低低的咳嗽了起来,压抑着更难受,腥甜涌上,连忙拿出帕子,抹去嘴边的血迹。
头脑中一片眩晕,他撑着床沿,吃力的站起来走到门口,唤了声小荀子,让他将药端来,因着她的缘故,他还需活得久些。
弦月高挂,满天繁星在空中移动,撒下人间清晖。
小荀子带人点燃书房中所有的蜡烛,室内变得明亮,容齐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并没有看见楚璃舟,他启唇:“皇后呢?”
小荀子回话:“娘娘在她自己宫中,说是看看其他医书,能不能找出什么给陛下解毒的法子”
容齐揉揉眉心,心中为她的固执倔强感到无奈:“你先下去罢”
“喏”
楚璃舟在房间走来走去,眉间含着几分暴躁,遂又坐下快速翻看着关于天命的书籍,结果半点收获都没有,气得她将书一把甩在地上。
她又想起上次的装那颗种子的紫檀木盒子,她拿出来左右瞧着,一路摸摸按按,“啪嗒”一声,不知她按到何处,显出一个暗格来,她心中一喜,格子里是一张纸条,
“阿楚,此药天地间唯有一颗,你需妥善处理,樗炘开花所结的果药效甚微,唯有它本身,才是天命之毒的解药”
原来,她一直理解错了,有用的不是樗炘果,而是经过献血浇灌的樗炘的种子。
她激动的起身,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容齐,却不想衣袖打翻了桌上的玉坛,
“啪”的一声,玉碎声阻止了她,她连忙将地上被打湿的书卷捡起来,在一堆碎渣中捡到那颗樗炘种子,与最初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只是原本白盈盈的颜色,如今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鲜红。
她冷静下来,若是当初那解药是假的,容乐的毒便没有解,她若是告诉容齐,他定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药…………
她攥紧手中的解药,她没有他那么伟大,她很自私,只在意他,旁人的生死与她无关,她只想让他好好活下去。
她收好东西,外面便传来小荀子慌张的声音,
“娘娘,陛下晕倒了!”
她连忙提起裙子跑过去,奔进他的寝室,床榻上的容齐,面色苍白,眉头紧皱,连唇角也是紧紧的抿着,她摸上他的脉搏,气息紊乱,已有几分断命之相。
她手指轻颤,将衣袖撩起来露出皓腕,摸出小刀,将脸转向一旁,闭着眼心一横准备一刀划下去,结果手被人一拽,刀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转头,便看见容齐睁着眼,虚弱的看着她,
“不必为了我伤害你自己”
楚璃舟闻言,泪水又欲掉不掉的挂在她纤细的睫毛上,带着哭音,
“好,你千万别睡,我用其他法子”
她只得拿出银针扎在他的周身穴位上,其实,如今针灸对他愈发严重的毒已经不起作用,几刻过后,她拔掉银针,容齐已经闭眼昏睡,陷入梦中。
梦中世界白茫茫的一片,氤氲着雾气遮挡他的视线,他不知该何去何从,路向哪方。
突然,他的不远处出现几副画面和少女银铃般动听的笑声,
“齐哥哥,你好笨,又弹错了”
一帧帧画面都是他与容乐少时的过往,也时不时会出现他母后冷漠无情的脸庞,眸子里的算计与狠辣依旧让他心凉。
画面快速滚动,顺着时间线回到他小时候,他不自觉迈开步子,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两个粉雕玉琢般精致可爱的孩童面前。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44:00 +0800 CST  
【玖—】
熟悉的御花园中,今日格外寂静与美丽,百花齐放,蝴蝶翩跹飞舞,扎着两个丸子的女孩追着蝴蝶,七拐八绕跑进花园深处,地上碎石颇多,她不小心便踩滑摔倒,跪坐在地上,无措的哭泣,
“呜呜……爹爹……呜……爹爹……呜”
微风飘飘,吹落枝桠上的花朵,片片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头顶之上。
“没出息”
路过的男孩儿走到她面前,一身质地极好的蓝色华服,小小年纪便有几分芝兰玉树的气质,只是身子过于孱弱,脸色也微微发白。
父王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孩子,这是他第一次在宫中瞧见女孩子,现实与心中想象的粉嫩白净形象不同,没想到是这幅模样,他嫌弃的看着坐在地上哭得惨不忍睹的女孩。
由于摔倒了,她的脸颊沾上一层灰,小脸蛋脏兮兮的,唯一出彩的大概便是她清澈明亮的眼睛了,可惜现在含着泪水,朦朦胧胧的也看不真切。
他准备离开,毕竟他也只是路过,结果才迈开步子,他的衣摆便被人扯住,他回首,只见女孩眨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她的眼睛像极了他喜爱的刚洗过的葡萄,于是他心软的蹲下来,拿出手帕替她擦干净脸,结果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伸到他面前,她委屈的含着泪,
“疼,要你吹吹”
他堂堂西启皇子,何时屈尊干过这种事,不过看她一副要大哭的样子,他心中暗说声娇气,又见她手上的确是擦伤出血了,不耐的用干净手帕替她包扎了伤口,口上却不留情道,
“忍着!”
想着女孩子都爱漂亮,给她打了一个他自认为漂亮实则极丑的蝴蝶结。
女孩被他如此一凶,又见他给自己扎如此丑的蝴蝶结,因着在家中本就是一个被捧在手里的娇娇女,那受到了这种气,她停止哭泣,生气的瞪着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你凶我!”
虽然她极力的想要摆出我很凶的样子,但软糯的声音毫无威慑力,且那瞪着的眼睛,也不过是让她显得更加可爱。
男孩子瞧着便更想欺负她,他笑得恶劣,
“就凶你了,你耐我何?”
女孩子也不是表面上可爱而已,下一刻便一把将他扑到,坐在他身上,挥着拳头砸向他的俊脸,
“揍你!”
男孩子被她揍了,不服输的想要反抗,两人纠纠缠缠,在地上滚来滚去,男孩子的力气终究要比女孩子大,他将她压在身下,准备收拾她的时候。
没想到她突然脸色泛白,呼吸急促,身子慢慢蜷缩起来,揪着胸口的衣领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吓得他面色一肃,他还没下重手呢,
“你做什么,莫不是想要诓我,别装了”
他晃晃她的肩,她闭着眼,小脸皱在一起,
“药……药在……锦囊里”
他慌得扯下她腰间的锦囊,拿出药喂她吃下,他抱着她坐在花园里,生怕她出什么事,毕竟是他欺负人在先,心中总有些愧疚。
风吹得他周身泛凉了,她才缓过来。
他扶她坐好,开口道:“你没事吧?你也经常吃药?”
“嗯”她有些难过的点点头,如此一闹,她变得格外的乖巧安静,那药极苦,她不喜欢吃,
“爹爹说,我与哥哥都是在娘亲的肚子里月份不足便被生了下来,娘亲将我生下来时,我便差点活不了,自小身子孱弱,疾病极其容易缠身,总是喝苦苦的药,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喝药”他突然感觉找到了知己,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心相惜。
“你身体也不好吗?”她抬头看他,便觉得他十分可怜,她同情的拍拍他肩,
“我明日便要被爹爹送去雪孤山,神医会医治我的病,到时候我好了,便在她那儿学医,等学成归来,我也可以救治你了”
他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觉得她忽而变得可爱,虽然父王不说,但他知道,他的病,他终究是活不长的,能遇见她,听此承诺,他已经很高兴了。
她拉着他的手,小手勾住他的小手指,弯眸笑着,软软道,
“拉勾勾,不许变,你要等我来找你哦”
“好”他同她做下这场儿时的约定。
她甜甜的笑着,让他弯一弯脖子,他比她高,有些悄悄话她不能同他说。
他总觉得她笑得不怀好意,不过还是依言低头,却不想,她一口亲到他的嘴上,他呆愣住,昨日夫子说,男女授受不亲,她她她…………
“娘亲说,对喜欢的人才能这样,你长得如此好看,我喜欢你,你不许如此对其他人,你也要喜欢我”她很正经也很霸道的说道
“娘亲说,救人一命,当以身相许,你刚刚救了我,我应当报答你”
“娘亲还说,你亲了我,应当对我负责”
他没想到她如此无赖,红着脸竟无话可说,难以反驳。
“我叫露儿,你叫什么”
“阿齐”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44:00 +0800 CST  
【玖——】
“阿齐,我可能会去的很久,你不能忘记我,不然我会揍你的”
“嗯”
“阿齐,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知道了,你快走吧,你父亲要担心你了”
“呜呜……阿齐,我舍不得你”
“不许哭!”
“哦……”
容齐看着画面里正在分别的两个孩子,女孩子背着男孩子默默的擦眼泪,哭得小脸红通通的。
男孩子背着的手握得紧紧的,面色却平静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容齐心中悸动,浓浓的不舍与离别让他有些难过,心像被人紧紧的攥着,喘不上气。
画面一转,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地方,不似人间景象。
满天繁星,浩瀚宇宙,那个地方离天空是那么的近,高大挺拔的柳树枝条随风摇摆,紫色的柳絮像星辰般飘飘扬扬,柳树下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
头上长着龙角的男孩甩着银色的龙尾巴坐在谭中红着眼尾默默哭泣,容齐只觉得熟悉又怪异,不远处的草丛堆里蹲着一个小女孩,右颊上的泪痣和那容颜与御花园中的女孩无甚差别,只是少了些娇俏,多了份恬静与腼腆,不变的仍是那明亮眼眸中的灵动。
从他的角度,自是能瞧出那女孩儿对那个男孩的心疼与羞怯,在意识泯灭之际,他看见女孩化作一颗露珠撞入那个男孩的怀中,不顾一切奔向谭中的姿态让容齐心中奇异的多了份安慰与淡淡的欢喜。
容齐这一觉睡得很久,一天一夜便这么过去,他的梦实在是长,内容纷纷杂杂模模糊糊,但对于二人很小时候便见过却记得格外清晰。
待他醒来,还是满室烛光,容齐有些迷糊,但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露儿”他唤着远处不知在捣鼓些什么的楚璃舟,想来,也是解毒的药,他的病,已然成了她的执念。
楚璃舟下意识的应道:“嗯?”
却突然觉得很奇怪,容齐从来不这样唤她,她转头有些愣怔的看着他:“你……”
容齐轻轻一笑,“怎么了?我见楚相也是如此唤的你,很是亲昵”
她回头点点头,也不再疑惑,容齐同她亲近,她开心都来不及,便不再想那么多,专心捣着手中的药。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45:00 +0800 CST  
【拾】
容齐看着从北临传来的信件,还未看完,便被身后的楚璃舟抽了去,她拿着信纸转身故意离他远远的,生怕他抢了去。

他却不甚在意,坐在那儿不动,拿起奏折,

“想看便看,我不同你抢”

楚璃舟挑挑眉,细细浏览过去,原是容乐上次白了头发,北临南境那边传出了白发妖女的传言,也不知是谁故意挑事,宗政无忧为了容乐服下逆雪,将头发也弄白了,看着倒有几分感人。

容齐细细的批着奏折,只觉肩上一沉,楚璃舟无骨头般的趴在他背上,双手搂着他脖子,下巴搁在他肩上,蹭了蹭他脖颈,

“阿齐,我若是白了头发,你会如此吗?”

容齐淡淡道:“不会”

他会用余下的时间,护她平安,不会让她受此伤害,而早生华发。

楚璃舟气急,他怎的如此没情调,哄哄她都不行,她不死心,

“那如果是容乐呢?”

容齐没有回答,与他而言,这等假设并不存在,且容乐也有了守护她的人,陪着白发这种事,轮不到他来。

他抓住她作乱的手,用力一拽拉进怀里,他拍拍她的肩,揽着她的腰看奏折,

“别闹,乖”

楚璃舟满脸不爽的窝在他怀里,气他的态度如此敷衍,她拽着他胸前顺滑的墨发,虽然知道他已经放下,但心中还是醋意翻滚。

她生气了!不,是吃醋了!

夜里,容齐只着单衣坐在浴池里,背上,肩上,还有头顶扎满了银针,像极了刺猬。

楚璃舟心情有些沉重,她已经将解药放进了他喝的药里,在他不知情的情况,她没有告诉他,算不上欺骗的隐瞒让她良心不安。

收了针,她扎破他的手指,让黑色腥臭的血液滴在特意准备的玉瓶里,心中有事,连眉头也是紧琐着。

容齐见她一副愁苦容颜,以为她还在计较今日的事,启唇想说些什么,谁知,收拾器皿的她一脚踩空,便掉进了浴池中。

他身体还未恢复,反应便慢了半拍,待他将她捞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呛了两口水。容齐心中有些无奈,平日里看着聪慧的一个人儿,怎么有时候尽糊涂的令人想笑。

“咳……咳咳……”

楚璃舟被抱起来时,条件反应的伸手抱住他脖子,紧紧的贴着他,

“呜……我害怕”

容齐拍拍人肩,准备将她松开,安慰道:“没事了”

楚璃舟紧紧的扒拉着他,挣扎着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窒息的感觉,着实让她吓的不轻,

“阿齐,你别放开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46:00 +0800 CST  
【拾——】
“启禀陛下,公主在南镜遭遇刺杀,被宸国镇北王的贴身侍卫所救,如今在镇北王府中,并未受伤”蒙面的黑衣人低头禀报道。

“朕知道了”容齐正准备让他下去,露儿一会儿应该便要到了,不曾想,那黑衣人拿出一本书卷呈了上来。

“陛下,这是从雪孤山清风洞中寻到的半本雪孤医书,这上面记载着您要知道的内容”

“你先退下吧”容齐翻看着手中的医书,当初以为容乐可以得救后,他对这本书便没了兴趣,如今想来,一切皆有定数。

楚璃舟来时,容齐正吩咐着小荀子准备马车,她有些发愣,但想起南境来的传言,脸色便沉了下来。

“你要去宸国?”她的语气算不上好,他自是知道她的生气。

“容乐是我的妹妹,我总还要照料着她”容齐解释道,虽然他知道如此解释她必定会更加生气,可是容乐,他不得不管,他母后的设计,他若不去,那些人必定会沦为她的掌中玩物,被牵着鼻子走。

“她不需要你的照顾,她的身边如今已经有人疼她爱她!”

看着他脸色不是很好,她自知说话重了些,遂放缓了语气,撇撇嘴:“我也要同你一起去”

容齐闻言,心中放松下来,若是能让她放心,带着她也无碍,于是答道:“好”

虽然有些生气容齐要去宸国,但当坐在马车里时,对于宸国不同于西启北临的民俗风景,她还是很期待的。

从前坐马车,楚璃舟一上来便会赖在他怀里睡觉,如今她却离得远远的,想来还是在闹情绪,容齐没有开口说什么,任她坐得远远的。

楚璃舟见走了这么久,容齐也没开口给她个台阶下,心中更加不服气,也继续倔着,靠着马车闭眼睡觉,摇摇晃晃的马车让她的头不知被撞了多少次,终于在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时,她听见一声叹息。

容齐无奈的起身将她抱入怀里,让她睡得舒服些,楚璃舟自觉的往他怀里钻,抱着他的腰,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马车进入城内,她便醒了过来,轻轻掀起车帘的一角,瞧着外面热闹的场景,这里人脸上充满幸福的笑意,个个高大强壮,可以看出,宸国国力强盛,民间百姓安居乐业,和乐融融。

“我要下去逛逛”楚璃舟带着迫不及待的喜悦对容齐说道。

“等我们到了镇北王府,我再带你来逛可好?”容齐看着趴在窗口,恨不得马上跳下去的楚璃舟,轻轻笑道。

“不好,我自己一个人去逛,你去找你的容乐妹妹吧”

她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跳下了马车,挤进人群中,容齐掀帘去看,只余一抹蓝色的倩影,声音中不自觉的带着紧张,

“小荀子!让隐卫保护好她!”

“喏”

他揉揉眉心,手还未放下,马车便停了下来,在车帘被掀开时,他已经坐直恢复了一副清贵帝王的模样,嘴角噙着笑,疏离淡漠却又不失礼仪。

与那镇北王一番寒暄,他进了府中,想来他的来意他是一清二楚,便打着忽悠将他安排在了皇家别院。

楚璃舟回来时,容齐房间里一片狼藉,桌上的糕点与茶水都撒在地上,茶具也破碎的躺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来了个脾气暴躁的人”

背着她的容齐转身,便看见她站在门口,怪他想事情太入神,竟没有察觉到她回来了,他收敛了冷峻神色,上前拉住她的手,

“玩得可开心?”

在外面逛了一圈,吃吃喝喝,她的心情已经变得极好,也不想同他计较了,她踮脚吻在他的唇上,学着从前的他轻轻的咬着细磨,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松开他,笑着答道,

“非常开心”

伴随着唇上酥麻之感的,还有一道酸酸甜甜的味道,他抿了抿唇,

“露儿吃糖葫芦了?”

“阿齐真棒,猜对了,可惜没有糖吃”楚璃舟笑得狡黠,语气中带着哄孩子般的幼稚。

“小荀子”他盯着楚璃舟粉嫩的唇瓣低低唤道,小荀子会意的带着一众侍婢退下。

“谁说没有”容齐抓住正准备逃跑的楚璃舟,低头亲了下去。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47:00 +0800 CST  
【拾壹】
香烟缭绕,淡雅清甜的香气环绕在房室内,容齐拥着楚璃舟躺在床榻上,淡蓝色的衣摆散开拖延,垂在在床沿边。
楚璃舟动了两下趴在他的胸口处,微肿的唇瓣红艳艳的,让人一看便知刚刚被狠狠欺负过,她的手有意识无意识的在他的胸膛之上作乱。

“此行定会万分凶险,母后设计以容乐为诱饵,将傅筹与宗政无忧引到此处,就是想让他们兄弟二人自相残杀”

“她是我妹妹,我还欠着她一条性命,不能不顾及她,因此,这几日你便好好的待在此处,莫要暴露了身份”

容齐握住她的手缓缓道,他不想她涉险,容乐一事本就与她无关,她不能因此受到伤害。

“好”楚璃舟也不想成为他的累赘,让他还要分心照顾她,为了让他安心没有后顾之忧,因此答应得极其爽快,至于到时候事情如何发展,大概也只有她知道。

容齐见人如此乖巧,勾唇轻笑,扯过棉被将两人盖好,温柔道:

“睡吧”

五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时间一晃眼便过去。

容齐端坐在低矮的座椅上,脊背挺直,身姿雅正,矮桌上摆放着几盘面相极好的糕点与倒满茶水的茶杯,袅袅水汽飘然向上,散发着淡淡苦涩的茶香。

“小荀子,公主还没到吗?”

“陛下稍等,小的去看看”

很快,小荀子便快步从门口走进,面上轻微带着喜色,

“陛下,陛下,公主到了,现已入乾林苑,如今正往擎天阁去”

“走吧”

容齐起身,正准备去擎天阁,然而隐卫过来一阵的耳语,让他不得不重新调整计划,没想到,林申竟然来了,思量几番,他面上染上一层寒霜,眼中也是点点寒意与危险,

“小荀子,通知镇北王,朕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前去赴宴”

小荀子一脸疑惑有些迟疑,最后还是依言领命退下:“喏”

黑沉沉的夜晚,稠密的黑笼罩大地,像层层幕布卷席着擎天阁,寂静的夜里气氛紧张,好似下一刻便要兵刃相杀,血流成河。

容乐所在的房间中,泠月因身份暴露被萧煞一剑刺死,面容安详眼角含泪的躺在地上,伴随着银镖插入墙壁,一道黑影闪过,引得萧煞追了出去。

独自一人的容乐正在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一身蓝衣的容齐出现,抓住她的手腕向外走,

“跟我走,你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事”

被拽着拉走的容乐正准备甩开他的手,以为他又要利用她做些什么坏事,当听见后半句,她下意识选择跟他走,至于他会不会再一次欺骗她,她的心中时常莫名的相信他不会害她。

想到这儿,她心中讽刺一笑,他伤害的她还不够吗?

当镇北王知道容乐离奇失踪后,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容齐,毕竟宗政无忧与傅筹已经入局,两人现在应该在去擎天阁的路上。

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眸,脸上是阴冷的算计,他勾唇冷笑,带着御医去了容齐住处。

强势不可阻挡的掀开白色的帷幛,便瞧见容齐如玉的脸上神颜憔悴,眉目间是病态的虚弱,容齐缓缓睁开眼,在小荀子的搀扶下腰间用力,静美轻盈的直直坐了起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雅,他轻轻掀眸盯着人,神色中是被打扰的微愠。

“启皇陛下面色如此惨白,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病症,御医,快给启皇陛下把把脉,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镇北王面上一片关心之色,实则步步试探。

“镇北王劳心了,朕这顽疾自小就有,算不得什么大病,歇息歇息就好了”容齐瞧着人,脸上是说不明的意味深长。

镇北王闻言轻笑,容齐如此拒绝说不定便是心中有鬼,他更要试图查实容乐是否真的被他带走,否则,他这一步棋走错,满盘皆输,如此想着,语气更加肯定与不可拒绝,

“话是这么说,不过把把脉还是更放心吧”

容齐眼眸轻转,唇角轻勾,眼中是轻蔑与玩味,笑得温润,如同看笑话般对上镇北王的眼睛,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镇北王了。”

镇北王给那个御医使了个眼色,御医会意的半跪在容齐脚边,摸上他的脉搏。

容齐伸出手腕任人把脉,为了将计就计和以后的布局,他让楚璃舟给了他一副药,使人看上去病弱无力气息紊乱,实则并无大碍。

如今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他保持着中毒的模样,也好降低母后的防备,为他日后行事遮上一层防护。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49:00 +0800 CST  
【拾壹—】
“这是我宸国医术最好的大夫,只要被他看过的,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镇北王自信又得意的神情落在容齐眼里,他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中是嘲讽与讥笑,神医的弟子怕是宫廷御医不能比的。

把脉的御医惊诧的看了一眼容齐,复又低下头起身回到镇北王的身边,容齐轻甩袖子,整理好衣袖,复又将手搭在腿上,一副君临天下的帝王气相。

“怎么样,陛下没大碍吧?”

佝偻的御医回道:“老朽诊脉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脉相,恕老朽医术不精,不敢妄自用药”

“下去吧,既然不用用药,看来陛下是真的没什么大碍”

镇北王神色冷冽,既然试探不出什么,容乐又被藏到了何处,他轻轻一笑,抱拳行礼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告辞了,打扰”

转身的那一刻,背着容齐,眼中布满阴鸷。

容齐喝着小荀子递上来的茶,至于门口镇北王与御医的对话他已不再关心,若是听见,也只会讽刺一笑。

伴随着擎天阁的爆炸声,容齐将茶杯重重的搁在木桌上,含着怒气发出的清脆响声重重的击打在人心上,使人心中瑟瑟。

林申从门后走出,微微弯身行礼:“参加陛下”

口中虽叫着陛下,眼神与面上却毫无恭敬之色。

容齐却不甚在意,左右是他母后身边的一条走狗,他冷着脸,目露寒意,周身是身为帝王的压迫与冷冽,他微微斜着眼睥睨着林申,

“擎天阁被炸,又是你的杰作吧,你一次次的将容乐送入死局,难道就不怕触及朕的底线”

林申无所畏惧,语气中是漫不经心与微微得意:“你知道,我是奉命行事”

他故意将“奉命”二字咬得极重。

容齐冷呵一声,在与林申的对话中,故意引导着林申说出当年的真相与这场让兄弟互相残杀的计划。

在门后静静偷听的容乐神色错愕,正欲上前质问,却被身后不知何时进来的人捂住嘴,她抓着那只手臂,准备动手将人甩下来,却看见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容齐,恰好对上他冷冷的眼神。

冰冷的眼神让她脑中蓦地清醒,逐渐冷静下来,明白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待林申走后,楚璃舟放开容乐,几步跨过去走到容齐身边,朝他扬了个笑脸。

容乐缓了口气,看着突然出现容貌清丽的女子,虽然看见她站在容齐身边,知道她是容齐的人,但还是好奇又警惕的开口道:

“你是谁?”

楚璃舟眉毛轻挑,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不至于掐起来,但楚璃舟心中也不是那么舒适,于是坏坏笑着:“你可以唤我一声——皇嫂”

容乐再一次错愕,想到宗政无忧与傅筹如今可能还在为她的死而相互打斗,她来不及想太多,连忙提起裙摆跑向擎天阁。

容齐并没有去管跑走的容乐,只是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女子,面色柔和道:“不是叫你好好待着,怎么过来了?”

“担心你”楚璃舟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口处蹭了蹭。

他拍了拍她的肩,笑笑道:“好了,我先过去帮忙,你等我回来”

如今那兄弟二人不知道厮杀成什么模样,看来那镇北王也是受了他母后蛊惑,挑拨傅筹与宗政无忧,他总要护住容乐的。

楚璃舟松开他,也不拦他,只提醒道:“注意安全”

待容齐赶到时,局面混乱,四周火星四射,擎天阁爆炸的木屑孤零零的躺在四处,鲜血浸在泥土里呈现出一片暗红之色,周围倒下的尸体搅拌着众人的步伐。

负伤的傅筹与宗政无忧在周围都是士兵的包围圈里艰难的护着容乐,然而终究是有疏漏,拿着长矛的士兵直直刺向容乐,才刚踹开一个士兵的容乐还未反应过来,眼看就要被刺中,突然的飞来一脚将那人踹飞。

从天而降的容齐加入这场战斗,容乐捂着腹部有些意外他的到来,几个人将容乐紧紧的围在中间,包围圈越来越小,众人不堪抵抗。

“住手!”

从北临和亲而来的昭芸公主面色冷峻的走了过来,镇北王一见心爱的人来了,怕伤到她,立马让众士兵停止攻击。

一番情情爱爱的纠缠,让容齐站在那儿有几分不耐,最终宸国的小皇帝带着军队士兵前来,镇北王服毒自尽,死在昭芸的怀里,局面被稳住,这场乱斗也被平息。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样便结束了时,一只利箭不知从何处射了出来,直直朝向容乐,冰冷的寒光在箭身上跳跃,箭矢像极了鹰隼的钩嘴,锋利无情。

宗政无忧扭头便看见斜前方飞射而来的冷箭,他一把拽过容乐将她护在怀里,没了容乐在前面,容齐便直直的暴露出来,利箭便朝着容齐而去。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50:00 +0800 CST  
【拾壹——】
撞进宗政无忧怀里的容乐回头,便见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她蓦地感觉到揪心,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突然扑倒容齐,带着人在地上翻滚两圈,箭擦过二人,插入泥土中。

士兵松开容齐后低声道:“启皇陛下,得罪了”

说罢,隐退到众士兵中,高处的林申见射杀失败,还险些将容齐伤到,他眯了眯眼最终离开。

容乐见人平安无事,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她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宗政无忧慌张的晃着容乐的肩,

“漫儿?漫儿?”

他一把将人抱起,在众人担忧的眼神中急急忙忙的回了房间,傅筹等人皆跟着宗政无忧而去。

唯有容齐站在原地,在看见泛着冷光的箭身,再想到手上的湿热,他瞳孔剧烈收缩,冷了脸色,甩袖回到房间,步伐匆匆。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51:00 +0800 CST  
【拾贰】
等楚璃舟急急忙忙脱身,还来不及回到房间换衣服时,容齐已经站在房间内背对着他。

绣着浅色龙纹的蓝色锦衣长长的拖曳在地上,柔美月色照射在容齐身上,渡上一层神圣光晕的背影绰约,身姿仙逸,与房间内摆放着的枝桠淡花相互呼应。

楚璃舟悄悄站在门口欣赏着美人,毕竟越美的东西越危险,她要保持距离。

事实上,她只是不敢进去,美则美矣,然而房间内的冷气与低气压朝她席卷而来,她抬脚准备偷偷溜走,结果才一动,容齐背后好像长了眼睛般,俊美的人儿转过身来紧盯着她。

楚璃舟很没骨气的低着头,手指拽着盔甲腰间的物件,她要思索个让他不生气的法子。

“不进来还想我请你不成?”容齐平静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璃舟踌躇片刻,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于是她迈着大步子进来,气势如虹的走到他面前,装出一副严肃模样,

“看,我是不是俊俏的像个小郎君…………”

在容齐冷冷的视线下,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挣扎着低头说道:“我就只是想试试这盔甲穿起来感觉如何…………”

容齐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如玉的手指解开她下巴处的绳结,然后取掉头盔,三千青丝便这样散泄而下,秀发如瀑,女子披散着头发,衬得她更加柔美清丽。

容齐浮着暗光的眼中闪过几抹惊艳,脑中景象浮浮现现,再去细细思索,最后却如流光消逝在平静的湖面上一般,他心中蓦地一窒。

头上发丝被人不小心的粗鲁拽下两根,她蹙眉想要凶他,但看着他面上的冷凝,她张张嘴没说话。

肩上火辣辣的痛和头发被拽掉的委屈,让她低着头不再说话,眼泪“啪嗒”的溅到容齐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背上。

空气静默几刻,容齐收敛了周身寒意,微不可察的轻轻叹息,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待在……”

楚璃舟离他靠的近,自然能听见他的叹息声,于是便顺着杆往上爬,果然,眼泪是女子的第一大杀器,她抬头看他,神色委屈,含泪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她张开手打断他说话,

“阿齐,要抱抱……”

他想严肃些,不要轻易的原谅她,好让她长长记性,下次不要如此乱来打的他措手不及,可肢体快过大脑,他还想再好好冷落她一番时,已经将她揽入了怀里。

人的身体总是无比的诚实。

楚璃舟抱住他比女子还细却又强劲的腰身,掉着眼泪控诉道:“你拽疼我了,肩上也疼”

容齐有些无措,知道她受伤后便已经心疼不已,他只得爱怜亲亲她的额头,

“我的错”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楚璃舟可是深谙此道,自小在家里,便将父亲与哥哥哄得团团转。

盈盈烛火下,坐在床边的楚璃舟小心翼翼的脱掉身上的铠甲,过程中牵扯到肩上的伤口,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容齐拿着几个白玉药瓶过来坐在一旁,见楚璃舟如此艰难,便伸手帮忙脱掉她身上厚重的铠甲。

他剥开她右肩衣领的手一顿,眼神蓦地暗沉,没了衣裳的遮掩,楚璃舟脖颈处凝雪的肌肤上开着几朵淡粉的桃花,他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几处印子。

犯了错,总该受罚不是,来日方长,惩罚的方式有很多……

他勾唇轻笑,楚璃舟瞧着人一动不动的模样,她好奇的看向自己的右肩,结果什么也没瞧见,她奇怪道:“怎么了?”

容齐回过神来,扬扬唇角不动声色道了声没事,在药瓶里沾了药膏,轻轻抹在她的伤口上。冰冰凉凉的感觉自肩上传来,楚璃舟下意识的身子一缩,连带着漂亮的蝴蝶骨也跟着翕动。

容齐极其喜爱她背上这对蝴蝶骨,每每负距离接触时总是抚摸不停,因此最是受不得如此视觉上的挑逗,他靠近楚璃舟的耳边,唇瓣摩挲着耳垂低声沙哑道:

“露儿……”

耳垂传来的痒意吓得她汗毛倒立,气恼的伸手推开他,

“好好上药!不要乱来”

她如此一动,肩上的鲜血便汩汩的往外流,容齐见此连忙坐好,认真的给她上药,雪白的肩上血红的伤痕格外的明显与狰狞,他抿着唇,

呵,好的很,林申……

第二日早晨,容齐独自一人站在容乐房间的门外,在看见宗政无忧时,本来不好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两人天生般不对付的两看生厌。

房间内的楚璃舟将诊脉得出的结果告诉了容乐,她一脸惊喜的抚摸上自己的腹部,眼中是慈爱与幸福。

楚璃舟拿出装着医书的木盒子递给容乐,托她将这书送给萧可,毕竟于她而言,这本从符鸢房间顺出来的雪孤医本于她并无用处,在萧可手中,这本书应该更能体现它的价值。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53:00 +0800 CST  
【拾贰—】
容乐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皇嫂,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孕的缘故,对她多了几分好感,更何况,她还认识萧可。

她们聊得正欢时,宗政无忧推开门走了进来,楚璃舟自觉的站起来给他让位子,宗政无忧握着容乐的手,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吧?”

跟在后面走进来的容齐见人风风火火的样子,生怕他撞倒了楚璃舟,连忙上前去揽住她,楚璃舟靠在他怀里,笑着靠近他耳边悄声道:

“你要当舅舅了”

容齐诧异的看了一眼笑得甜蜜的容乐,复又看向宗政无忧,只觉得他更加不顺眼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宗政无忧激动的想要拥抱容乐,但又想到她已经怀孕了,怕自己太过用力伤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容乐失笑,心中荡漾着幸福之感。

容齐与楚璃舟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他本是想劝容乐同他回西启,然而看她样子,想来是不会同他回去了,也罢。

宸国镇北王一事结束,镇北王府被封,府中人员皆被遣散,一切事宜尘埃落定,容齐便也要回到西启。

清风吹过,马车上挂着的玉环扣叮铃作响,坐在马车中的楚璃舟百无聊赖,不一会儿,她等的人终于上车,马车帘布放下后,启皇的队伍从皇家别苑的门口离开,逐渐消失在门口傅筹的眼中。

“你怎么这么久才上来,同你那妹妹道别?”已经赖在容齐怀里的楚璃舟有些幽怨的问道

容齐对于她这时不时的吃醋有些失笑,把玩着她的手指,

“刚刚与傅筹商议了一些事情”

楚璃舟虽对于他何时与傅筹如此亲近感到疑惑,但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她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容齐抱紧了怀中的人,他不过是将一切事情告诉了傅筹,关于他母后,关于林申,关于他这些年的悲惨生活,都是一场算计,他只不过是个复仇工具,当知道这一切的傅筹,又将如何呢,他很期待他的反抗。

西启王宫

香炉里燃烧的安神香从炉中飘浮出来,缭绕在室内,熏得人昏昏欲睡,坐在高椅上的符鸢依旧一身黑袍,衣摆与袖口用金色的丝线修着展翅高飞的凤凰。

符鸢蹙眉用手支头,脸色有些憔悴,眉间倦怠,在北临与西启来回奔波,她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

门口的侍女俯身跪拜:“太后,陛下来了”

话刚说完,仍然穿着浅黄色朝服的容齐便从门口进来,微微行礼,

“母后”

“你可知错?”符鸢缓缓睁开眼,放下支头的手,冷眼看着他。

“儿臣不知”容齐垂眸,淡淡说道。

“你不知,这些年,你处处与哀家作对,就是不想报仇”符鸢冷笑,阴鸷的眼睛狠狠盯着他,

“看来你是打算不认哀家这个母亲了”

容齐亲眼见证了她这些年来的算计与极端,用二十年的时间,造就无数人的悲剧,连他自己,也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他为此只觉得心寒如三冬时节,

“儿臣不想报仇,只想让容乐好好活着”

符鸢气得甩袖,乖顺二十几年的人竟然开始反驳她,她心中的怒火激升,激动的站起来,步步逼近,高声中带着尖利,

“你忘了?!你二十几年的病痛折磨都是拜那些仇人所赐,他们让你无法实现一统天下的宏伟之志,如今你为了那个丫头,竟说出不报仇这等仇者快亲者痛的话?!”

符鸢只觉得烦躁,本就疲惫不堪的大脑愈发难受,太阳穴也突突的跳的极快,她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太后该有的仪态,复坐回到椅子上,整理好衣袖,冷漠开口道,

“到外面跪着罢,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楚璃舟知道这件事以后已经是她睡醒午觉时候,她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果然便瞧见容齐直直的跪在那里,单薄的身影显得孤寂可怜,伴随着时不时的咳嗽声,更加让人心疼。

她看着容齐如此模样,胸中血气上涌,准备冲进殿中,好好同太后理论一番,却被容齐一把拽住手腕,由于跪的太久,他脸色有些苍白,不知何时着的凉,竟真的咳嗽起来,他对着她摇摇头。

楚璃舟也知道如今不是摊牌的最佳时机,只得又折回来,跪在容齐身边陪着他。

容齐皱眉,她不必跟着他一起跪,此事与她并无甚么关系,正欲开口,楚璃舟看懂他的眼神,轻轻摇头示意她没事。

有她背后的楚家在,她若出个什么事,传出宫中,太后总还忌惮两分,他也能早些结束这跪罚。

不过片刻,便下起雨来,楚璃舟心情复杂,画本子里的故事原来真的存在,没见过如此应景的雨。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54:00 +0800 CST  
【拾贰——】
她何时这样跪过,除了雪孤山那次,也不知是不是上次事后留了后遗症,不过几刻钟的时间,她的膝盖酸软中伴着刺痛,半截腿都快没了知觉。

受不得如此折磨,她先朝容齐眨眨眼,便开始了她的表演,眉头轻蹙脸色发白的一头栽进倒他怀中,他欲伸手抱起她,但想到如今在太后的宫殿中,他不能让她成为又一个砝码,只是唤来旁边站着的侍女,淡淡道:“将皇后送回宫,寻个太医给她看看”

语罢,便移开视线,直视着前方。

须臾,太后果然听闻楚璃舟昏倒以后,便赦免了他,容齐起来回到宫中后,便悄悄跑到了楚璃舟的房间,淋过雨的她自然是正在热池里沐浴,容齐在外室寻不到人,便走了进来。

恰时,穿着衣裳的楚璃舟正好转身系衣带,与进来的容齐两两相望,她不知是该大声尖叫还是其他。

如此尴尬场面难得让她红着脸愣在了原地,容齐别开眼准备退出去,但瞧见人呆愣愣的站在那儿,他又折身回来走向人。

在容齐伸手时,楚璃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不想他只是将她衣裳合好,为她系好衣带,说了句,

“小心着凉”

便退了出去,在外面等着她出来。

楚璃舟穿好衣服后,便瞧见容齐坐在那儿又在端着茶喝,虽然他不论做什么都是一副优雅的模样,并且该死的好看。

但她实在不知茶有什么好喝的,一股苦涩味,喝多了对身体也不是很好。殊不知容齐只是在借茶水平息内心的冲动。

楚璃舟霸道的坐到人怀里,搂着容齐的脖子,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道:“膝盖疼,要你揉揉”

刚洗完澡的楚璃舟身上带着香甜的气息,凑近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清新自然。

容齐无奈放下茶杯,一遇见她,他的克制便土崩瓦解,将人抱着放到到床榻上,他蹲着将她的腿搁在自己的腿上,手掌抚在她的膝盖处,入手的彻骨冰凉让他皱眉,

“怎么这么冰?”

热乎乎的手掌驱散了她膝盖由内而外的寒意,让她舒服的眯了眯眼,笑得俏皮,

“你多揉揉,它就不冰了”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54:00 +0800 CST  
【拾叁——】
容齐在此处的榭水小苑格外的精致别雅,是个连她也没来过的木屋,跟在后面的楚璃舟抿唇,面色难看。

容乐心思细腻,自是发现了她这位皇嫂的情绪不对,在进入房屋后,她故意去了其他房间,将空间留给二人。

容齐转身,看着楚璃舟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轻轻一笑,上前拥住她,抵着她的额头,

“莫气,容乐是我妹妹,从前亏欠于她,如今我总要护住她,且依宗政无忧和傅筹对她的紧张程度,若容乐真的出了什么事,西启与北临,这天下百姓,都将要陷入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

“母后已经开始最后的谋划,容乐并不安全,如今她又是双身子的人,这儿很隐蔽,应是能藏到容乐孩子诞生”

容齐说的,楚璃舟都明白,但理智和情感是两回事,而且她总感觉有些事情很奇怪,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闷闷的点了点头。

“我们一会儿便去四处逛逛”容齐亲亲她的额角,鼻尖蹭了一下她脸颊道。

待二人去唤容乐去四处逛逛时,容乐以身体不适,想要休息为由婉拒了,容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当初离奇的猜测还好只是猜测,虽不知容齐何时成的亲,但看见两人如此恩爱,她心中也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从前的事她权当他有苦衷罢了,她也真的希望能有一个真的疼她护她的兄长。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57:00 +0800 CST  
【拾肆】
小村落虽谈不上与世隔绝,但也极少与外人相处,因此民风格外淳朴,人与人之间的熟稔与亲切,让人心上舒坦。

容齐一路走来,村民们个个都唤声公子,同他打招呼,虽看见他身边的陌生女子有些诧异,但还是对楚璃舟善意一笑。

正在买菜的漂亮妇女转身便看见容齐,神色激动道:“公子,你回来了”

容齐转身,笑得明媚,至少是楚璃舟未曾见过的发自真心的开怀之笑,容齐平时笑着,总是带着收敛与谨慎,大抵是同他相处的环境有关。

“余嫂,这是我的夫人露儿”容齐笑着搂着楚璃舟向人介绍。

余嫂有些诧异,毕竟她时常为容齐打扫屋子,自然是知道容齐从前带来的女孩子的模样,

“那之前那个姑娘不是你的心上人……?”

看见容齐神色微愠,她自知说错了话,只得不好意思的赔笑,十分尴尬。

楚璃舟像是没有听见般同她打着招呼,脸上挂着温婉端庄的笑容,也跟着唤了声“余嫂”。

余嫂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不得不说,如今的这位姑娘更配得上公子,从前的那位太活泼好动,不会照顾人,只能被照顾,这男人啊,总是要同位持家的女子过一生的,那样才舒坦平乐。

容齐扣着楚璃舟的手向前走去,低声解释道:“那是经常替我打扫屋子的余嫂”

楚璃舟挑眉,扭头看着他,勾唇轻笑:“从前那位姑娘?”

容齐难以解释,毕竟从前的自己的确喜欢容乐,对于她突然来的飞醋,他只得受着,容齐将楚璃舟抱入怀里,

“露儿,年少轻狂,我只后悔早些没有遇见你,如今,我只心悦你”

最后五个字容齐故意压低了声音,低哑的声线里是满满的爱意,烫红了楚璃舟的耳垂。

垂眸便能看见她绯红的耳垂和艳艳的脸颊,他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轻一咬,楚璃舟一个激灵身子发软,伸手推开他。

虽然四周空旷无人,但毕竟青天白日,楚璃舟还是羞涩不已,知道她难为,容齐轻轻一笑牵起手带她继续逛着小村庄。

楚璃舟有些郁闷,从前都是她撩拨他,他神色不变不为所动,如今角色调换,她却毫无招架之力,这场子,哪一日她定要找回来!

偏僻的村落受大自然的眷顾,山清水秀,容齐房屋临水而建,潺潺的溪流,环绕而去,深绿色的溪水深不见底。

楚璃舟趴在木板上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尽量伸展着腰身,颤颤的手指就要碰到水面,又总是差一点。

“皇嫂,你在做什么?”容乐走进来时,便看见楚璃舟趴在哪儿,还以为她掉了什么东西。

容乐突然出声吓得她心一颤,差点一头栽下去,她爬起来抖了抖裙摆,笑着道:“没事,我看水面上刚好浮着一片花瓣,闲来无事,想捡起来”

“这个时节梅子成熟,我们可以去制作梅子酒”容乐虽已经为人母,但还是难藏少女的活泼。

“好”楚璃舟闻言,亮了眼眸,这些日子以来,她照顾着容乐,两人相处甚欢,关系也越发亲密,同是女子,在吃喝上面,倒是都兴趣盎然。

事实上,楚璃舟有自己的打算,如何让她同容齐保持些距离,自然便是她同容乐关系亲近些,这样,便只能委屈委屈容齐,夜里自己孤枕难眠。

容乐也明白三个人之间,同楚璃舟亲密些,才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两人都是姑娘家,也有属于她们共同的聊天话题,因此时常与楚璃舟同进同出。

明媚的阳光透过树枝之间的空隙,在树下站着的两人脸上有着阳光阴影的斑驳,容乐想要撸起袖子自己爬上树,旁边的楚璃舟连忙阻止了她,

“你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能做爬树这么危险的事”

“那皇嫂上?”

楚璃舟摇摇头,到底还是楚相教出的女儿,虽平时霸道了些,行为相对出格了些,爬树这种事却还从未做过。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齐齐的看向站在后面的容齐,目光如炬,

“皇兄”

“阿齐”

容齐无奈一笑,摘个果子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正准备运用轻功,却被笑得狡黠的楚璃舟阻拦,心血来潮的想要瞧一瞧西启陛下爬树有失气雅的模样,因此一本正经道:

“不能用轻功!这样显得你多没诚意,酿出来的酒怕是效果不佳,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

容乐在一旁偷笑,这世间怕是没人敢在启皇陛下面前胡说八道并让他妥协的吧。

容齐借力几个跳跃翻身站在树干上,虽着一身布衣,也难掩天人之姿。他姿态优雅的顺了几串青嫩的梅子,然后轻轻的跃下,眼中含笑,

“如此,露儿可满意否?”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58:00 +0800 CST  
【拾肆—】
两人说是做梅子酒,实则整个过程都是容齐操作,毕竟楚璃舟与容乐除了知道有这种酒外,对其他的一无所知,两个娇养的大小姐,便只能容齐来侍候了。

酿酒的过程枯燥无味,楚璃舟严重怀疑容齐那样酿是否真的酿出酒来,不过他那白皙的手与木制的勺子形成鲜明对比,愈发显得他那双玉手白皙精致。

容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人赏心悦目,但一直这么瞧着,也无聊得很,再加上昨夜也未休息好,楚璃舟打了个哈欠便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睡了过去。

容齐见她睡着,担心人在外面着了凉,便将她小心抱起回到房屋内去睡。

复又回来酿制梅子酒,在一旁沉默无言的容乐突然道:“皇兄,你真的能解天命之毒吗?”

还是只是想利用她去威胁无忧呢?符鸢真的会放过她吗?

容齐酿酒的手一顿,神色不变,勾唇轻笑道:“我既答应了你,自不会食言”

“至于为何不现在解毒,你孩子的诞生,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容乐爱惜的抚上腹部,低着头神色坚定,温柔道:“我绝不会为了保自己的命而牺牲掉孩子的一生”

容齐缓缓一笑,笑出了声,当初他的母后是否会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决呢?

罢了,自己本就是她屈辱的象征,如此简单的选择,何须思考。

“你只需在这半年内养好你的身子,平安诞下孩子,届时,你和你的孩子都会平安无事的”

他的语气平和轻柔,只是心中却又有些沉重,他要做的事,露儿若是知道了,定会生气。

日日复日日,月月复月月,轻松安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距离容乐生产还有两个月。

这些月来,两人的关系愈发亲密,阳光微熹,她们在清晨的阳光中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楚璃舟眯眯眼,开口道:

“除夕就要到了,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准备,阿齐再如何也是个男子,对于厨房中的事怕是不行”

“我们包饺子吗?”容乐有些期待的问,听闻民间除夕夜便会包饺子吃,还有在饺子中放硬币的习俗。

“自然”

两人说干便干,起身去了厨房,在房间捣腾这捣腾那,由于容乐大着肚子,楚璃舟可不敢让她动手,只是让她在一旁瞧着。

两人包饺子时,容乐才加入了进来,白色面粉纷纷扬扬,飘洒在厨房,不一会儿,一顿丰盛的晚餐便出现在桌上。

三人围绕着一个小桌子,伴随着窗外烟花绽放的声音,气氛和谐。

“你们谁吃到了饺子中的硬币?”楚璃舟好奇又期待的问道。

容齐刚好夹了一个饺子,也刚好咬到了一块硬物,他皱了皱眉,拿出那块硬币丢进了茶水杯里。

自小养尊处优的启皇陛下,对于饺子里的硬币有些嫌弃。

容乐见硬币不在自己碗里有些失落,楚璃舟却有些开心,她包的硬币,自然知道是哪块饺子,她故意夹给了容齐,来年,他定会有好运。

因为,她就是他的好运。

灯会通明的房间里,容乐与楚璃舟时不时窃窃私语,一边又忙着手中的东西,两人手中分别是一根红线。

近来些日子,她们同隔壁的大婶学习如何编制同心结,想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容乐本就是孕妇,身子容易疲倦,因此不过片刻,她便熬不住的上了床去睡觉。

楚璃舟还在奋战,拿出自己与容齐的头发混在一起,用红线包裹着,编制成同心结。

然后溜进容齐的房间,蹲在床边将同心结小心翼翼的绑在容齐皓白的手腕上,看了一眼连睡姿都端端正正的容齐,确认他没有醒后,她恶意的捏捏他的脸。

容齐自然是被她弄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见是楚璃舟,他将她扯上床紧紧抱着,复又闭上眼,温柔道,

“乖,睡觉”

楚璃舟如此抱他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发现实际上被人这样抱住的确不舒服,身子都舒展不开,她不舒服的动了动,发现挣脱不开,只得放弃埋进他怀里闭眼睡觉。

容乐情况愈来愈不好,时不时便会晕倒,或者一睡便睡得很长,虽然容齐不说,但是一次她在门外意外的瞧见了容齐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喂给容乐,她知道,容齐在用自己的血救容乐,他的血液里有解药的成分,如此做自是有用。

她又想起了她之前看得画本子,这糟糕的故事情节,真是土透了,可是她心中还是格外的难过。

他每每都背着自己割破手掌将血喂给容乐,他想做什么,她大约知道了,既然他不想她知道,那她便装作不知道。

很快,容乐临盆的日子便到了。

“齐哥哥,一定要保孩子……孩……孩子!”躺在床上紧紧抓着容齐的手,满头汗水的容乐气息奄奄道。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59:00 +0800 CST  
【拾肆——】
“你和你的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容齐皱着眉,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只能安慰着她,让她别放弃。

大概第一胎都是如此,生得艰难,几个时辰过去,也不见孩子出来,余嫂在床尾急切的呼叫着容乐,伴随着容乐阵阵痛苦吼叫,她脱力的瘫软在床榻之上,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盆盆血水端出,热水端进,楚璃舟进来时便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只觉反胃,想要干呕。

她忍下不适,快步走到床边,容乐已经快要没有意识,她俯身在她耳旁低语,容乐蓦地睁大眼睛,咬牙拼力。

伴随着孩儿婴啼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容乐头一歪陷入昏迷。

容齐看着楚璃舟面色发白,额头都渗出了细汗,他抓住她胳膊一脸担忧:

“你怎么了?”

楚璃舟甩开他的手,受不了的跑了出去,

“血腥味,难受”

容齐正准备追出去,余嫂抱着洗干净的孩子拦住了他的步伐,将孩子放在他怀里,满脸笑意道:

“公子,这孩子很健康,是个小公子”

恰时,听见孩子二字的容乐醒了过来,虚弱的唤道:“孩子,我的孩子………”

容齐将孩子抱到她的面前,容乐含着泪光捏着孩子的小手,再摸摸他的小脸蛋,幸福的笑着,这是她和无忧的孩子……

等楚璃舟再回来时,便只看见符鸢与容齐离开的身影与众士兵,她眯了眯眼,知道符鸢一直在寻找容齐与容乐,至于她,宫中有人应付,且一直称病不见客,自然是安全得多。

如今大仇即将得报,楚璃舟这个人对于符鸢来说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便也不再过多的关注她。

因此,她倒是较那两人自由。

她先他们一步回到宫中,假扮成她的人见正主回来了,扯掉脸上的面皮单膝跪地道:“小姐您回来了”

“嗯”她拿出一副画给她,“照着这个模样制作一张人皮面具。”

那画上,赫然就是西启皇帝容齐的模样。

跪着的人没有多问,只低声答道:“是”

说完便自觉的退了下去,楚璃舟走到窗边,见着玉盘大小的圆月,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0:59:00 +0800 CST  
【拾伍】
“哈哈哈哈……好啊……好”符鸢笑得疯魔,表情狰狞,被符鸢带回来的容齐冷漠的看着她,眼中再也没有对符鸢这个母后的敬爱,冰凉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当她再一次离开西启去北临时,他的内心也不再为她的无情而痛苦失望,只不过,他的眼角依旧泛着绯红。

“母后,好自为之”容齐冷冷的说完转身,背影孤寂中带着决绝,从此以后,他绝不再受制于她,她做的那些事,他也不会再关心。

近些日子,符鸢对外宣称容齐病重,她将垂帘听政,欲收揽朝中大臣,独掌大权。

在符鸢走出房间,小荀子一阵急切的高呼后,容齐从床上坐起,用手背抹去唇角的鲜血,眼神凌厉,瞟了一眼小荀子,平静无波的冷清声音让人不寒而粟,

“一切可准备好了?”

今夜宗政无忧与傅筹将会进攻皇宫,虽大局已定,西启命数尽矣,但混乱之中浑水摸鱼最方便不过。

小荀子低头:“一切准备就绪,楚将军已经将林申的人都换成了自己人,到时会尽量减少与他们的厮杀,可是陛下,皇后娘娘那边……”

小荀子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容齐却知道他的意思,原本冷冽的气势忽而散去,只余无措与不舍。

他起身去向朝露殿,屋内的楚璃舟拨弄着灯芯,室内的光亮时隐时现,看见容齐进来,她毫不意外,自回宫后,她便一直在等他的到来。

从前的楚璃舟一见到他便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如今却面色平静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的露儿很聪慧,小事迷糊,与他有关的事却从来不含糊。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陛下想先听哪一个?”楚璃舟笑得调皮,如同从前捉弄他时的狡诈,但眼中却透着冷意。

“坏消息”容齐像是没看见她的神色不对劲般向她走去,遂把人抱在自己怀里,淡淡笑道。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也要阻止你,这于你而言可能是个坏消息”楚璃舟坦白的说了出来,对于他的动作她也没有反抗,也没有伸手去抱住他,只是认真的看着他眼睛道。

“我知道瞒不住你,从前,容乐本可以逃走,但为了救我,服下了母后的天命,从此受她操控,被她利用,此事是我难以释怀的心结,此事了结,我便同你去过平凡的日子好不好”容齐蹭着她的脸颊,如同恋人间的蜜语般在她的耳旁低语着。

楚璃舟终是生气了起来,怒火直直的表现在脸上,她伸手想要推开他,

“这与我何干!”

我只要你活着。

容齐紧紧的禁锢着她,对于她的怒视视而不见,只是有些委屈的将头搁在她的肩上,脸埋入她的颈窝,

“露儿,你好狠心,都不伸手抱抱我……”

我马上便要离开了

楚璃舟知道时间不多,迅速出手,夹着银针的手劈向他的后颈,她一个弱女子如此行径在习武之人面前终究是班门弄斧,容齐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丢掉她手中的银针。

遂用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束在背后,另一只手狠狠的扣住她的脑袋,吻上她的唇瓣,楚璃舟紧抿着嘴,挣扎着不让他亲。

容齐咬破她的唇瓣,疼得楚璃舟忍不住痛呼,他趁势而入攻城略地,舌尖携卷着药丸推入她的嘴中,淡淡的血腥味在嘴中散开,她想反抗,却被容齐缠绕着,与之共舞。

药丸遇水即化,不消片刻,就被楚璃舟吞进腹中,容齐吻得凶狠,与平日的温柔缱绻不同,他的吻带着一股决绝与强势。

楚璃舟渐渐头脑发晕,眼神迷离,容齐终是红着眼尾放开了她,指腹细细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

“露儿,好好活着,一切都会好的”

他已经为她和楚家安排好了后路,她的余生没有他也能平安无虞。

“好消息我就不听了,我怕我会舍不得……”容齐揽着她逐渐疲软下去的身子,最后吻在她右颊的泪痣上。

楚璃舟最后意识,便是滴落在脸颊上的冰凉,直达心间。

容齐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唤了人仔细看护,待一切事了,楚慕容会带着她离开的。

他隐忍着内心的不舍与悲伤,走出房间,隐入夜色中。

容齐抱着昏迷的容乐进入了书房的暗室之中,一袭蓝色衣裙的萧可在已在此处等候多时,在容齐看向她时,她不忍道:“陛下,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真的要……”

“开始吧”

天命之毒的另一个解毒之法——以血换血,以命换命

容齐与容乐躺在燃烧的蜡烛圈中,两人皆已经失去了意识,萧可拿着小刀在烛火上烧烤,看了一眼睡着的容齐,心虚的咬了咬下唇。

再说另一边朝露殿中,楚慕容给他家妹子喂下解药,楚璃舟睁开眼便急忙爬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便跑向容齐书房。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1:01:00 +0800 CST  
【拾伍—】
“露儿,你慢点,小心别摔了!”楚慕容在后面无奈的喊道。

“嘭”

楚璃舟踹开暗室的房门,惊得萧可手中的小刀掉在地面上,她松了一口气,放松的笑道:“师姐,你终于来了”

追上来的楚慕容看着里面的摆设啧啧两声,还没仔细看,自家妹妹便开口道:

“哥,你先带着容齐出去,我等会儿便来。”

知道拦不住她,楚慕容扛起容齐,在走出房间时,只认真道:“露儿,别做傻事”

她点点头朝人安慰一笑,复看向萧可,将手里的药丸给她,这是在她没用完的樗炘药堆里找到的,当初给容齐制药并没有用完,她回宫找东西时才看见。

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天命这毒药,直接间接害死了无数人,如今,终于要结束这场悲剧。

萧可将药给容乐服下,脸上是化不开的喜悦,她很喜欢容乐,也不愿意让她就此离开,如今的结局皆大欢喜。

“可儿,一切按容齐的计划行事,我便先走了”楚璃舟抱抱她,再捏捏她的脸颊,笑着告别,

“好好演戏,不要露馅了”

楚慕容兄妹二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假容齐给了小荀子,这个尸体与容齐身形无异,戴上人皮面具便是亲近的人也难瞧出异样来。

楚璃舟认真的对小荀子道了声“保重”,便洒脱离去。

后来,启皇离世的当晚,朝露殿不小心走火,启皇的皇后葬身火海,楚相知道这件事后,人苍老了不少,请求辞职回乡。

最后,宗政无忧攻打各国,完成天下一统,而容乐却因容齐一事独自在水榭小阁生活,不愿回到北临,为容齐守丧。

容齐与楚璃舟没有同楚家在一起,两人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小村落居住下来,准确的来说,是容齐一人,自那日过后,楚璃舟一觉睡过去,便没有再醒来,若说是生病或者中毒,可她脉搏平稳,呼吸正常,大夫也诊不出什么问题。

容齐便亲手照顾起她来,他有些想苦笑,这是对他的惩罚吗?若是她能醒过来,他甘之如饴。容齐伸手轻轻覆上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又开怀的笑起来,

“露儿,这便是你的好消息吗?我很开心……”

屋外阳光明媚,光线温和却不刺眼,容齐将床榻上睡得极香的楚璃舟打横抱起,到外面去晒太阳,容齐抱着人坐在院中的大树下,既不会太晒,也不会晒不到太阳。

“露儿,你不是最喜欢晒太阳吗?”

“露儿,我错了,不该丢下你,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露儿,你这样整日睡着,小心变得圆润的像小猪,到时你定会生气的”

渐渐的,容齐便养成了每日同她聊天的习惯,絮絮叨叨的吵得梦中的楚璃舟不得安生。本来她一觉睡得好好的,结果被人吵醒,她极其不爽。

楚璃舟的梦中迷雾朦胧,她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坐在地上,戳着地上的水波,她一碰就会有圈圈的涟漪散开,逐渐她玩得不亦乐乎。

“邝露”

一道从远而近的声音传来,带着回音,楚璃舟蓦地心一紧,心中带着难过又喜悦,她难受的蹙眉,起身向那道声音的方向走去。

层层薄雾自动散开,只见前方站着一身华服的男子背手而立,头顶冠冕,细小的银色垂帘无风自动,他穿得好像是一套朝服,衣摆平整的散开,袖口处用银线绣着暗纹,低调又高贵。

他的背影孤寂清高,好似万年来都是清清冷冷的一人,她难受的捂着胸口,眼角留下一滴清泪。

“邝露,你该醒了”男子转身,楚璃舟来不及看清他的容颜便失去意识,只记得那双清冷又熟悉的眼睛。

楚璃舟再睁开眼,便看见陌生的房中陌生的器具与摆放,梦中的事情,她记忆模糊。

她想动手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的抓着,才看见容齐在床边撑头睡着,她蹙眉,他不在床榻上睡,在她床边做甚。

楚璃舟的动作惊醒了容齐,他睁开眼,便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正眨着眼看着他。

“你在这儿做甚?”

容齐一把搂住她,紧紧的勒着她,好似想要将她嵌入怀里。楚璃舟有些不舒服的推他,

“我我……我不能呼吸了,你压到我了”

容齐才恍然知道她还怀着孕,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红了眼尾伸手覆上她圆润的肚皮,小心翼翼道:“可是这儿不舒服?”

楚璃舟才惊觉自己的肚子都这样大了,像是五六月份的孕妇,她不就睡了一觉吗?她有些迟疑的问道:

“……我睡了很久吗?”

“你睡了三个多月了”容齐有些委屈的答道,他虽有错再先,可她竟如此罚他,他又揽住她,

“对不起,我不应该抛下你”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1:02:00 +0800 CST  
【拾伍——】
他如此一说,她便想起他之前做的事,心底的情绪涌上来,她的眼泪如掉了线的玉珠,不断的自眼角滑落。

容齐慌乱的去擦眼泪,声音带着诱哄,

“露儿,别哭了,是我的错,你别哭……”

“那你要补偿我”楚璃舟心中又坏坏的盘算起来。虽然心中气愤,但当活生生的立在她面前时,她又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还在便是最大的欢喜。

他心中所思所想她都明白,相爱的两个人需互相体谅,事事纠缠,难以长久。

况且他有他的张良计,她也有她的过墙梯,只不过总不要这样轻易的原谅他。

“以后你要听我的,我叫你往西你不能往东”

“好”

她在哪儿,他便在哪儿

“你不能再扔下我一个人”

“好”

再也不会

“你不许再想容乐,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启皇了”

“好”

前尘往事已经与他没有干系

“我要在上面”

“好”

答应的太爽快,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的容齐心中梗塞,但看见楚璃舟脸上的坏坏笑意,恢复了从前的灵动狡黠,心中抚慰,也便不甚在意的跟着她轻轻浅笑。

毕竟这种事情,时候到了,谁说的定呢……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1:03:00 +0800 CST  
【完】
小竹屋依山而建,门前是潺潺的溪水,春日溪水解冻,流过参差不齐的石头时会发出悦耳的叮咚声,楚璃舟听着外面的春意,手中为即将到来的孩子织着春衣。

“咳……咳咳……”

几声咳嗽让进门的容齐有些紧张,他上前拿过她手中的衣物放在竹篮里,伸手摸上她的额头蹙眉道:

“着凉了?”

楚璃舟放下捂嘴的手,另一只手握着容齐搁在桌上的手,对于他的紧张与担忧,有些无奈,

“嗓子有些痒罢了”

几月来,可能是由于身为母亲的缘故,楚璃舟的性子越发沉稳安静,反而让容齐担心不已,反思他哪儿又做的不好,没有照顾到她的情绪,这些日子他的紧张程度就好像他才是怀孕的那个人。

容齐的担忧也不假,毕竟伴随着临盆的日子,楚璃舟的肚子越来越大,他总怕她不小心磕到碰到。

好在楚璃舟生产的那一日,格外的顺利,楚父与楚慕容也来到了此处,此时,他们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是一对可爱粉嫩的龙凤胎。

容齐还未看孩子一眼,只坐在一旁紧紧的捂着楚璃舟的手,如今的他,倒生怕她跑了一般,总爱寸步不离的挨着她靠着她。

楚璃舟生完孩子,就脱力的昏睡过去,看着楚璃舟苍白的容颜,容齐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九重天

日渐长大的孩子,越发讨人喜爱,水镜里是粉雕玉琢的两个孩子,月下仙人依旧红衣,身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红线,他新奇又喜悦的看着水镜里的两个娃娃,

“啧啧啧……我龙娃和小露珠生的娃娃就是好看……”

一旁的缘机仙子心中却有些叹惜,如今陛下历劫即将归来,那么二人在凡间的尘缘也将殆尽。

凡间

生过孩子的楚璃舟,血气亏损严重,加上从前糟的罪,如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容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已经五岁多的两个娃娃早已经被容齐送到楚父家中,儿女不在身边,老年人就喜欢逗弄逗弄小孙子。

楚璃舟感受到身体的衰弱与生机的流逝,虽然速度很慢,但是却很明显,明显得容齐都知道了,他们对此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楚璃舟对着他这些日子来神色就没有好看的脸弯眸一笑,抓起他的手,摩挲着他手腕上当初她编的同心结,

“阿齐,是不是很好看?”

手腕上精致的同心结让他放柔了神色,他忽而想起当初为她打得蝴蝶结,拿出丝帕拴在她的手腕上,给她再打了一个精美的蝴蝶结,压下心中苦涩,笑着道,

“如今,它很漂亮了”

楚璃舟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她抱住他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哭泣,她不怕死,就是舍不得他,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同他说,好多好多的事没有同他做。

容齐抱住人,隐忍着红了眼尾,拍着她的肩,嘴中低喃,

“没事的,没事的,会有办法的”

隐忍又难过的语气,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自那以后,容齐便为她寻了不少名医,开了不少没有什么作用的汤药,楚璃舟知道没用,但容齐却坚持为她日日煎熬。

看着着日渐消瘦的楚璃舟,他心中焦急,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尽量让她开心,心情好了,说不定这奇怪的病症也能好上许多。

容齐倒也算是体会到了从前她的心情,压抑又苦涩。

日日都喝苦涩的汤药,且看着容齐越来越憔悴的模样,楚璃舟终于受不了的将容齐手中的药打翻在地上。

伴随着碗摔在地上的声音,容齐明显的愣了愣,随即不言语的拾起地上的碗准备再煎一副药。

他并没有呵斥她,连声说教都没有,顾及着她的小情绪,任她发脾气,从前尊贵优雅的君王,如今行止之间充满了小心翼翼与犹疑,看得楚璃舟便是鼻头一酸。

她起身从背后抱住他,双手环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脊上,忍下眼中涩意,

“阿齐,没用的,最后的日子,我想过得快乐惬意些,我们去看看山川草木,烟雨梅花好不好”

她不想她走了以后,两人之间的回忆只有她卧在病榻上毫无生机的憔悴容颜。

容齐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将碗放在一旁,转身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道了声,

“好”

如此也罢,改变不了她的结局,他能改变自己的结局,既然不能同生,同死也是一种长相厮守。

容齐带着她先去了看了两个孩子,那时的孩子还在睡觉,楚璃舟忍着泪亲了亲他们,最终同楚父道别,等他们走后,楚父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1:04:00 +0800 CST  
【完—】
二人回到从前的西启皇城看了看,当初的宫殿如今已然成了一片废墟,听闻守了五年丧的容乐也已经回到北临,同宗政无忧过着终于安定的生活。

如今天下一统,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生活过得幸福安乐,民风淳朴和谐。

他们两人去看了雪孤山成片的孤傲梅花,凌霜的傲梅面对风雪宁折不屈,也去欣赏了江南烟雨,朦胧的雨幕中他们行走在古朴的石桥上,像是命定中穿过千年的最终相遇。

最后,他们还是回到了那个清净安宁的小竹屋,今日的楚璃舟精神格外的好,一会儿折腾这,一会儿捣鼓着那儿。

夜里,两人相拥着靠在窗口赏着夜里月色,楚璃舟骤然间便浑身无力气的靠在他怀里,脸色也白得透明,她知道她的大限已至,心中竟格外的平静,只是独留容齐在人世,让他余生如何渡过。

“阿齐,我多想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儿子一定像你一样的玉树临风,女儿定是同我一样的娇美可爱,可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可以代我看看吗?”

“你不许拒绝我,你一定要答应我”楚璃舟虚弱的声音带着往日的娇嗔与霸道。

“好”容齐低头垂眸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神色不明,或许是这些天来,他已经接受这件不可逆的事实,将悲情放在心中。

楚璃舟转头看向夜空,夜里星星一闪一闪的眨着眼,她好像看见了万千星辰瞬息变换,浮云苍狗,不变的仍是那抹白衣与清冷的眼眸。

“阿齐,此夜安好………”

楚璃舟还未说完,便已经被容齐捂住了嘴,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水光,她弯眸一笑,随即缓缓闭上眼,头轻轻偏靠在他怀里,抱住他腰身的手也轻轻滑落。

容齐没有动作,好似早就料到如今的场景,只是一动不动抱着她坐在那儿,直到她的身体变得冰凉。

所有星辰隐去,弦月散发着清冷的月光,照射在窗台上,反射出白色的银光。

楚璃舟的身体逐渐化成蓝色的星星点点飘向高空,消散于天地,容齐放下揽着她的手,低垂着眼眸,俊朗的容颜隐在阴影里。

层层薄霜以容齐为中心,缓缓蔓延开来,覆盖在地面,爬上窗台,冰凉的光芒在月色下闪烁。

他的手扶上胸口,心中空荡荡的像缺了一块……

九重天几日过去,月下仙人有些急躁,对着缘机仙子念念叨叨,

“缘机,龙娃怎么还没回来?”

缘机仙子转着缘机盘,也是有些疑惑,明明凡间容齐的命数在楚璃舟去世几年后便也跟着去了,按理说,如此陛下也应该醒过来了,可是没有,莫不是何处出了纰漏。

“唉……龙娃的命好苦,爱的人又离开他了……”月下仙人又在念念叨叨的悲叹。

缘机仙子暗自翻了个白眼,陛下本来历的便是红尘劫,爱憎会,怨别离,这得到后再失去比爱而不得更苦涩痛心。

半天理不出什么头绪,缘机决定去凡间一探究竟,月下仙人一看,急急忙忙的也跟了上去。

“缘机,等等我!”

竹屋里的容齐静静的煮着茶,动作娴熟,行云流水般煞是好看,他端着茶杯优雅的轻抿茶水。

一身布衣难掩绝代的帝王风华,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因着凡间之事而更加紧绷,清冷的眼眸中有着深潭般的幽深,面色平静,整个人锋芒尽敛,却又时不时闪过凌厉之色。

察觉到屋中有人,他淡淡掀眸,看着隐身突然出现在此处的缘机仙子,被容齐如此一看,缘机莫名心颤,看着那双清冷的眼眸,她心中诧异,不明白陛下如何就醒了过来。

她现身轻轻俯身行礼,面上一片正色,恭敬的唤道:“陛下”

跟在后面的月下仙人躲在门外,拍着自己的胸脯,好险好险,因当年他着实偏心被蒙住了眼,后来醒悟觉得亏欠龙娃许多,至今心存愧疚,不敢与润玉对上面。

“她呢?”润玉淡淡开口,平直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好像只是随口一问,然而,到底心中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缘机仙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润玉问的是邝露,她浅浅一笑,

“陛下,楚璃舟是上元仙子的仙元碎片所化,想来是上元仙子为陛下输送的灵力时粘附在陛下的神魂之上,便随陛下到了凡间历劫”

“如今楚璃舟身死魂灭,那几片执念凝聚的仙元便也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润玉垂眸,难怪,他寻遍了凡间各地,也未曾找到她,感受到她的一丝丝气息。

“你先退下吧”

缘机仙子依言退了下去,明明凡间劫数已尽,她疑惑着为何陛下还不回九重天,虽然她想询问,但圣意不可揣测,只叹那璇玑宫忙碌的上元仙子,不知凡间发生之事。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3 01:05:00 +0800 CST  

楼主:慕弦楼

字数:54999

发表时间:2020-03-19 08:2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2-08 08:50:47 +0800 CST

评论数:7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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