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相逢】离舟『又名天帝陛下的凡间心动』

愿以此生作轻舟,载君远离是与非。(露儿下凡,玉儿还会齐惨无比吗?)







注:
一、小学生水平,难以避免ooc(我哭)
二、不喜欢的请出门右拐,骂作者可以,不可以骂玉露(骂我也不可以,因为我是大魔王,不高兴了就毁天灭地的那种)
三、爱玉露,我为玉露添热度
四、希望能给诸君带来欢喜
五、图为“桃可可可……”大大所P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19 00:26:00 +0800 CST  
【贰】
第二日,容齐早早的便醒了,待楚璃舟醒来,便瞧见容齐坐在床边,手中拿着块白色丝帕若有所思。
楚璃舟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撑在床被上,半睁着眼,
“这是何物?”
容齐在听见响动,知道人醒后,便将身子转向了一旁,非礼勿视。
听人问话,便知道她不懂,只能心下叹息,听闻楚相的夫人走得早,女儿家的教导便也少了些。
容齐拿出匕首,在手掌上轻轻一划,殷红鲜血便滴在了白帕上,朵朵梅花盛开在其上。
楚璃舟连忙将手背在身后,在人拿出匕首而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幸好不是划她的手。
收拾好一切后,容齐看人一脸悻悻的神色,也没说什么,倒是从昨夜后,知道他的皇后怕疼。
他唤来小荀子,一边对楚璃舟说道:“起身罢,待会儿还要去同母后问安。”
洗漱完后,两人身着帝后华服,头顶上的凤冠压得她脖子疼,如此想着,她眼底浮上一层水雾。
她摇摇头,想着还是转移一下注意力比较好,腹中空空的,她惊觉她还不曾用早膳。
“陛下,我们不用了早膳再去吗?”楚璃舟瞧着人一番准备出门的样子。
“时候不早了,莫要让母后久等”穿戴完毕的容齐,一身浅黄色华服,衣袖衣摆上绣着龙纹,棱角分明的脸庞,不说话时透着肃穆的帝王威仪。
“可是我饿了,陛下”容齐不理,如今并不是在楚相府,她的一言一行都要恪守礼制,如此想着,他冷着脸严肃道:
“皇后,如今皇宫不比相府,你乃后宫之主,言行举止皆不可出差错,你要学会自律克己”
“阿齐,我学不来委屈自己,阿齐,我饿了”
软软的音调之中带着撒娇,在楚相的宠爱下,她始终有些娇气,不过容齐说的道理她都明白,她也只在他的面前如此,他是她的夫君,自是要知道她最真实的一面。
“阿齐阿齐阿齐……”容齐被她叫的有些无奈,只得快步走出房门,却没瞧见后面楚璃舟面上的狡黠,若是回头,自是能看出她的故意。
一旁的小荀子有些想笑,又有些欣慰,自容乐公主嫁到北临,陛下便不曾有过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皇后娘娘能牵动陛下的情绪,实在是值得人高兴,如此,陛下便不是孤独一人了。
楚璃舟提着裙子大步追上他,在踏出房门的刹那,她放下手中衣裙,脸上挂着端庄的淡淡笑意,在一众宫女的视线中姿态优雅的去追赶容齐的步伐,由于要顾着形象,她迈的步子不能过大,总是与容齐差了一截。
容齐回头看人,女子一身凤袍,脸上是温婉的笑意,端着母仪天下的气势,还真有那么几分皇后的模样,然而自昨夜便对她有了几分了解的容齐自是明白女子的伪装,素来沉静的眼中闪过笑意。
楚璃舟不论是走快点,还是慢点,见容齐与自己总保持着不长不短的距离,心中便也明白了几分,他是故意的,她也不再去追,按着自己的步调走路。
再快要到太后宫殿时,她故意小跑几步,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很累的模样。
站在宫殿门口侯着的大宫女给旁边侍女一个眼神,她轻轻的走进了宫殿里,在太后身边耳语,符鸢勾唇满意一笑。
容齐轻轻向后看了一眼,他的皇后倒是聪慧。望着巍峨的太后宫殿,他心中一片压抑与沉重,他的母后自小便不喜欢他,他若是过得不痛快,她自是万分高兴,如此心态就好似能在他的身上发泄着她无法诉说的苦痛过往。
容齐与楚璃舟齐齐的跪在大殿上,俯身请安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坐在高堂之上的太后笑道:“起来罢”
她慈爱的招了招手,“璃舟,过来,母后同你说说知心话”
楚璃舟看着人脸上的笑意,只觉得危险,她暗自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抓紧了容齐的手,容齐安抚般的回握。
楚璃舟松开他的手,垂眸俯身行礼:“是,母后”
语罢,一步步走向太后,同太后坐在一起,符鸢笑着抓着她的双手,爱怜的抚摸着,她忍住想要抽回手的冲动,眼神飘向容齐。
符鸢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容齐,只见他静静的立在那儿,身子带着几分病弱,却也难掩仙人之姿,符鸢笑着,眼中却冰凉,
“齐儿,你政务繁忙,便先下去罢”
“是,母后”语罢,不曾看楚璃舟一眼,便退了下去,背影透着股凉薄。
一个月后,自那日分开,容齐便未曾再踏入楚璃舟的宫殿,宫里的人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皇后才入宫不久便失了宠。
由于不用细致打扮去应付宫中众人,楚璃舟倒是乐得清闲,整日里不是窝在床榻上看些奇怪的民间画本,便是爬树翻瓦赏星星。
直到自己宫殿中的下人都在窃窃私语议论她时,她才想起她这个皇后被抛在后宫有一个月了,撑着下巴看向远处的天空与红墙。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19 10:10:00 +0800 CST  
【贰—】
那日她是瞧出了太后与帝王之间的嫌隙,也明白他的好意,不过,她又不怕。
结果夜里,她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是不怕太后,但是,她怕疼啊。
吃过晚膳的她,洗漱好后准备看会儿书便去休息,结果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胃里一股灼烧之感,她撑着床边蹙眉,闭眼忍着体内的灼痛。
书房里,容齐看着从北临来的信件,揉着眉心。
恰时,小荀子急急忙忙的从门外跑进来,
“陛下,皇后娘娘昏倒了,隐卫来报,极有可能是…中毒”
容齐闻言,更是头大,他刻意冷落了楚璃舟,怕的就是太后拿她威胁他,到时她定会受伤,又要一副眼中含泪委屈模样的瞧着他。
没想到,他再躲,母后也会给他制造麻烦,楚相若是知道他女儿在宫中受苦,面上不会发难,暗地里定会对他心生怨怼。
他起身,去到楚璃舟的宫殿,床上的女子苍白着脸,初见灵动的双眼如今紧闭。他站在一旁,太医把着脉,片刻,太医跪在地上,
“陛下,皇后娘娘是中了毒,此毒复杂,臣实在不知是何毒,只能先开几副药,抑制毒性”
容齐自进来就没展开过得的眉头,如今皱的更紧,他冷声道:“退下罢”
他移步到床边,躺着的女子呼吸微弱。
竟然查不出来是何种毒药,难道又是母后下的天命?
却不想,楚璃舟半睁开眼,对他示意的眨眨眼。
容齐沉声挥退一众侍女道:“你们都下去罢”
待所有人离开后,楚璃舟才缓缓睁开眼,便对上容齐深沉的眼睛,她勾唇弯眸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容齐神色不变,只道:“你没中毒?”
楚璃舟立刻便委屈上了,眼中含泪,却也没有哭出声,
“中毒了,可疼了”
可能是初见印象太深刻,容齐见不得人掉眼泪,伸手替她摸了脸上的泪珠,算不得温柔道:“行了,别哭了”
楚璃舟被人哄着停了掉眼泪,她哼了一声,控诉道:“你失信了,没有保护好我”
她就是要让他愧疚,如此这样她才有占他便宜的机会。
他倒是想起那夜他们的约定,抿唇道:“是我的错,不会有下次”
她双手抱臂:“如此,看你诚意十足的份上,我便不同你母后计较”
“你怎么知道是她?”容齐收回的手僵了僵,垂眸道。
“猜的”楚璃舟低头揪着盖在身上的棉被,心中思索着又要去哪儿玩,如今她自己的宫殿,她已经玩腻了,容齐的书房好像有很多书,就是不知道民间有趣的画本子有没有。
“虽然我不计较,但是我爹爹定会寻你麻烦的,你可要做好准备”
对于毒药,她是不怕的,从小身子多病,她便时常泡药浴,其中珍贵药材数不胜数,如今早已百毒不侵,其血液还有解毒功效,虽有中毒之症状,实际上却无大碍。
“不如,你将我带在身边吧,你安排的暗卫保护不好我的”楚璃舟觉得这个主意极好,她睁着光彩琉璃的眼睛瞧着人,一脸期待。
“不行”容齐想都没有想拒绝道。
“我帮你解了天命之毒也不行?”她笑眯着眼,靠近他歪歪头,脸上透着狡黠。
“你会医术?”容齐眯了眯眼。
楚璃舟点点头“我帮你解了毒,你便不再受太后控制,收回太后手中的大权,身体好了,说不定将来还能一统天下”
哪位帝王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她声音缓缓,为容齐勾勒着未来,带着三分诱惑勾人蛊惑着他。
想到容乐,容齐毫无意外的动心了,然而,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又如何会医术?她又有何种居心?
他寒了眼,面上冰冷,动作出奇的快,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其压在床上,冷冽道:“你到底是谁,又有何目的?”
楚璃舟被人掐着脖子,也不挣扎,面色平静,只静静的看着容齐,眼中已是盈盈泪水,瞧得容齐心里有了负罪感。
不自觉间,手上便卸了力道,随即他只觉得胳膊上传来刺疼,便感觉浑身无力。
眨眼间他已被楚璃舟拽着他的胳膊摔在了床上,她则跪坐在他的腹部之上,脸上哪儿有刚刚的委屈,如今一脸气愤,想要掐回去。
不想,容齐情绪波动太大,气息不稳,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楚璃舟只得心软的去捏人的脸,“叫你掐我!我一片好心,你竟然还不领情”
容齐的脸上皮肤细腻软滑,手感极好,楚璃舟忍不住的多捏了两下。
见人皱着眉头,她伸手替他揉开,认真道:“我会医术,自然是向别人学的,天命之毒我能解,至于目的,我并无什么目的,你是我的夫君,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爹爹说,出嫁从夫,既然嫁给你了,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楚璃舟不管容齐的反应,俯身讨好般的蹭了蹭他脸颊。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19 10:11:00 +0800 CST  
【贰——】
外面月色温柔,透过窗户撒下一室光辉。
容齐睁着明亮的眼睛望着窗外夜色,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起身小心将身上睡着的女子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走出房门。
容齐挥了挥手,外面守着的隐卫现身抱拳行礼道:“陛下”
“撤了吧”
“是”
什么保护她,想得到挺美,他低低笑着,不过是监视她罢了。
楚璃舟,我便信你一回。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19 10:12:00 +0800 CST  
【叁】
第二日早朝过后,楚相便进了容齐书房,二人在房中闲聊颇久,至于说了什么,便无从得知。
窝在宽敞木椅中的楚璃舟,翻着书卷,一只腿随意的搁在另一条腿上,惬意舒适,花瓶里的红梅花装点着房间,满室清香。
容齐进来时,便瞧见楚璃舟一副慵懒闲散的模样,室内并无侍女,他进去片刻,也不见楚璃舟察觉到他,只得开口道:“宫女呢?”
楚璃舟将书放下,看了看人,知道是容齐后,又埋头进了书中,漫不经心道:“你将我扔在此处不闻不问,她们觉得在我这儿讨不到好处,自然是去了别处”
容齐若不是知道她亲自将侍女赶了出去,倒还真信了她的言辞,他移步站在她面前,带着压迫,
“你父亲刚刚入宫了”
“哦”楚璃舟不甚关心的样子,由于容齐站在她面前,挡住了窗口来的光线,她只得转了转身子,抱怨道:“你挡到我的光了”
“你不想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
“自然是让你照顾好我”她极其自信道
“陛下,夫妻之间要相互信任,你如此试探我,便不怕我失了对你的信任?”唐璃舟悠悠道,带着半分试探与打趣。
夫妻一词像是戳中了他的痛处,容齐冷下了脸,眉目冷峻,卸下了平日里应付的温和儒雅,恢复了本来面目,
“夫妻?你我都明白,这场婚姻不过有名无实,非你情我愿”
楚璃舟闻言,眸色暗了暗,心中似有一股无名火,她放下书不怒反笑,
“陛下也应该明白,如今你我已是一条船上的人,陛下若想早日和离,可别去得太早,否则,难抱美人归”
容齐正欲开口,却是阵阵咳嗽,喉间一股腥甜,面色惨白,却不愿在女子面前示弱,只能忍着。
楚璃舟见人如此难受模样,满腔火气欲化为利剑也只能最终熄火,变成暗恼,自知她如此说话怕是戳中了他的痛处,她抿唇不再开口,却也不后悔。
她本就不是个温顺的人,从前温婉顺从也不过怕是给楚家惹麻烦。
容齐捂住胸口不断咳嗽,好似要将整个心都咳出来,失了血色的唇瓣紧紧抿着,他一声闷哼,唇角便溢出鲜血。
他让小荀子守在门外,如今实在无力将他唤进来。
楚璃舟连忙起身,将人扶着坐下,背着他倒了杯热茶,皱着眉用银针扎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茶里,再喂他喝下,随后轻捻银针,扎在他几处大穴上。
“如今楚家树大招风,太后定不会放任你收揽大权,我为你解毒,日后你要保证不对楚家出手,若是可以,便让我父亲辞官归乡”
“待一切事了,你我,便一别两宽”
收完银针的楚璃舟皱着眉头道,她来赴约了,他却已经忘记她。
容齐慢慢缓过来,闭着眼的他扯了扯唇角想讥笑,他一病残之躯,有多大能耐?
他调整着气息没有说话,以沉默应下这场合作与交易。
闭目养神的他慢慢在一股清新淡雅的药香中沉沉睡去,待醒来,已经是弦月当空。
容齐的书房特别大,一层层书架上是各种各样的书籍,山川地理,名人古籍,也有民间的小话本。
楚璃舟极其喜欢,时常窝在书堆里,废寝忘食。
容齐拿着手帕捂住嘴唇一阵咳嗽,放下便是一滩鲜血晕染在手帕上,
“太后娘娘到”守在门外面的小荀子高呼
容齐将手帕平摊放在书桌上,递了一个眼神,给站在书架后的楚璃舟,示意不要出来。
他们之间,如今不宜让太后知道他们走得过近。
符鸢慢慢从门外缓步进来:“已过两月有余,为何北临之事还毫无进展”
容齐起身走到她面前,遮住她看向书架的视线,行礼道:“母后稍安,近日,纸鸢……”
“行事不要畏首畏尾,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容齐闻言皱着的眉头褶皱更深,他眼眸轻转便想起容乐,正欲开口劝阻,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抬手捂住嘴。
符鸢见此,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也不好再开口。
“参见太后娘娘”从外面跑进来的小荀子笑着满脸讨好。
符鸢看了一眼,转身离开,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接下来,就看他的了,若是不听话,后果便只能自负。
喝下小荀子端来的药后,容齐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待所有人离去,楚璃舟才悠悠走出来。
“你待如何?”如今两人也算结盟,他的计划,她隐约知道一二。
“我要去趟北临”容齐攥紧了手中的信纸,眼中闪过寒光,沉声道。
漫儿,我竟没料到,你会对那宗政无忧动心。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19 10:16:00 +0800 CST  
【叁—】
“西启国,你不要了?命,你不要了?身为一国之君,如此乱来”她冷嗤一笑,刚刚便瞧见他对那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舍不得放下,自是看出他想见那心上人一面,心中不爽,言语便也算不得上客气。
容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已然是决定了下来,他拿起一旁的刻刀,垂眸细细摩挲。
他不去,母后便会亲自动手,他去,一切尚可在他的控制中。
隔日,容齐便准备动身去北临,作为皇后,自然是要去城门送别。
楚璃舟看着准备上车的容齐,突然想起昨日在书中看见的一句诗。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殇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如此优美的词藻大概说的便是容齐,现下的他一袭浅蓝色锦龙长袍,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眼眸如同万千星辉般深邃中透着清寒,嘴唇由于病弱总透着几分苍白,没有血色。
他就那样挺拔的站在那里,长身玉立,既有帝王运筹帷幄的自信,也有清贵公子的风华。
楚璃舟走上前将蓝色披风替人披上系好:“陛下,此去路途遥远,天寒地冻,小心着凉”
容齐看着笑得温柔的楚璃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淡声道:“皇后照顾好自己”
借着宽大的袖子,她将装着强身健体药丸的玉瓶塞进容齐手里,顺势的挠了挠她手心。
容齐拧眉眼中厉色一闪,看着她低眉顺眼的行礼,自是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狡黠,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得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便逐渐消失在远方。
容齐走后的几日,楚璃舟便被太后唤去了宫殿,站在下方的楚璃舟低眉浅笑道:“给母后请安”
符鸢坐在上面,勾着唇笑得美艳,却没有让跪着的女子起来,
“齐儿近日可有什么异样?”
“并无异样”楚璃舟低着头,咬了咬唇“母后,陛下好像不太喜爱臣妾亲近,很少来臣妾这儿,他……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符鸢自是听出了她的怨气与不甘,心中冷笑三声,只觉得这大家闺秀出来的女儿真是怯弱无用,连夫君的心都抓不住。
若不是她是楚相的女儿,她都不愿在她身上花心思,本想让她去北临一趟,如今看来,还是她亲自去较为妥当。
符鸢摆摆手,似头痛般扶着额头:“算了,你退下吧,齐儿性子内敛,日后你要主动担待些”
本还想问问楚相与容齐聊了些什么,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来。
楚璃舟俯了俯身,看人难受模样佯装担心道:“是,还望母后注意身体”
走出宫殿的楚璃舟眯了眯眼,她刚刚好像看见了摆在桌上的一本书,雪孤医本怎么会在符鸢手里,难不成前半本便是被她夺了去?
第二日夜里,楚璃舟随意翻着刚从太后宫殿里偷换出来的医书,将它随手一扔,丢在一旁。
抬眸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黑衣人,冷声道:“这件事不要告诉爹爹,你已经是我的人,无须事事都向他汇报”
黑衣人知道从前他通风报信的事已经被楚璃舟知晓,只能难为道:“相爷也只是想知道小姐你在宫中过得如何,还望小姐不要难为小的”
楚璃舟抿唇,情绪都摆在脸上,毕竟时时被人监视的感觉并不好,她沉声:“日后问过我再说”
“是,小姐。小的刚刚发现,太后并不在西启。
“不在西启?”她眯了眯眼,不在西启,莫不是也去了北临。
“你回去同爹爹说声,我也要去北临,让他注意些朝中大臣,莫要让一些人钻了空子”
“是”
黑衣人悄然隐回暗处。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19 10:17:00 +0800 CST  
【肆】
风雪飘飘,极高的雪孤山顶上,凛冽的风将雪花吹落到孤零零的茅草屋顶,世间被白雪包裹,刺骨的寒风将墨发吹得飞扬。
楚璃舟直直的跪在雪地上,朝着茅草屋门口,积雪融化将衣裤浸湿,冰凉的布料贴在肌肤上,脸上是不服输的倔强,苍白近乎透明的脸色却又有着脆弱。
双腿已然没有了知觉,唯一支撑着她坚持到现在的,只有脑海中那张面色惨白却依旧俊美的脸。
身上一暖,一件浅色披风突然盖在她肩上,一袭粉衣的萧可蹲在她身旁,仍然像小时候一般,头上扎着两个丸子,单纯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师姐,快起来吧,师父不同意,我们日后再想办法,你已经跪一天了,身体会受不住的”
看见出来的是萧可,楚璃舟轻轻的笑了起来,她知道,师父已经心软了。
“师姐,你笑什么”萧可不明所以的摸摸自己的脸,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她抬手想捏捏萧可的脸颊,但僵硬的手臂告诉她,她再动,可能她以后就是个断臂美人了。
“起来罢,我答应你”出来的女子一袭白衣,肌肤胜雪,面容清丽,双目似一泓清水,却又透着看破世俗红尘的沧桑,岁月未曾在她脸庞上留下痕迹,除了盘在头上的三千银丝。
楚璃舟在萧可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步履艰难的随着白发女子走进房内,屋内烧着碳火,温暖如春,她只觉得自己才终于慢慢活了过来。
白发女子将一物什交与她,面色冷淡:“阿楚,你可想好了?”
“师父,我不会后悔的”楚璃舟一脸坚毅。
白发女子目光透着爱怜的看着楚璃舟,从前娇弱爱哭的女孩儿如今长大了,会为了心中所向而努力,她不知该是喜是忧。
听见微微叹息,楚璃舟扬起笑脸:“师父,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休养几日,她便准备下山,萧可将她送到出口,依依不舍道:
“师姐,你这便要走了?”
“是的”楚璃舟笑道。
“你是不是有位兄长叫萧煞?”
“师姐怎么知道?”萧可惊喜道,以为她知道她兄长的去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你应该不久便能见到他了”楚璃舟看人一副仍是小孩子模样,有些好笑的摸摸人的头。
“师姐,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萧可对于她如此执着的求药,实在是不理解,萧可疼惜的捂着她仍然红通通的双手,从前的师姐,受了一点疼一点累便受不住,便会掉眼泪。
楚璃舟弯眸一笑“自然是,攻心之策”
虽然萧可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但看着远去的楚璃舟,她觉得师姐刚刚笑得好像一只狐狸。
赶了几日马车,终于到北临的楚璃舟轻呼了一口气,原本她是直接去北临,但想到容齐身上的毒刻不容缓,她便回了一趟雪孤山,向师父求了药方中最为重要的药材。
唉,她那吝啬的师父,求味药都如此困难。
她进城转了一天,才寻到容齐的住所,街巷中的人熙熙攘攘,由于今日是花灯节,整座城都点亮了灯笼,如同白昼一般。
唯有公主府格外的寂静,下人们行走间刻意放轻脚步,好似怕惹得房中之人大发雷霆。
房中的容齐难得面色红润,眼角绯红,他将酒杯中的酒一口饮下,拿起酒壶倒酒,只剩下几滴落尽杯中,容齐晃了晃酒壶,放下酒壶带着醉意哑声道:“小荀子”
“陛下有何吩咐?”小荀子进来俯身行礼道
“拿酒来”
“陛下,你还是少喝点吧”小荀子一脸担忧的劝阻道。
容齐一个眼神扫过去,紧紧盯着他,无形中带着压迫,加重了语气重复道:“拿酒来”
小荀子不敢忤逆的垂眸低头,轻轻皱眉一脸难为:“喏”
转身之时差点与身后之人撞上,小荀子一脸惊诧:“皇……皇……”
“下去吧,本宫来”楚璃舟进门便听见容齐要酒喝,她皱了皱眉,真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
小荀子唯唯的退下,眼中带着迟疑,最终没说什么,退出房间时贴心的替两人关好门。
容齐等了半响,也不见小荀子进来,撑着额头的他抬起头,便看见一旁的楚璃舟琢磨着旁边的木盒子。
楚璃舟拿起那个瓷质的灯罩,在手里玩转,摩挲着“漫夭”二字,她嗤笑两声,
“做工细致精美,可见其用心,然而……就是太丑,想来也不是你送的,如此,便是别人送给容乐的了,你在为这件事伤神伤身?”
“你怎么来了”容齐皱着眉看向别处,好似不愿意她来。
柔白的月色自窗户倾泻下来,照在偏着头的容齐脸上,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渡上一层洁白光晕,如同在打磨着一块玉石,美轮美奂。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0:31:00 +0800 CST  
【肆—】
楚璃舟将东西收好,坐在一旁,揉着泛痛的膝盖,苍白的脸色隐在暗黑的阴影里,让人瞧不出神色,她悠悠道:
“不仅我来了,你母后也来了”
容齐不再出声,闻言酒意也散了大半,揉着眉心,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容乐出去游玩,如今也还未回来,容齐自是知道为何,人是他推出去的,心中的涩意却像翻滚的潮水不能退去,他静静的枯坐着,楚璃舟坐在一旁也未吭声。
待夜深人静,午夜时分,容齐回过神来,才发现楚璃舟还坐在旁边,他转身看去,她已经曲起腿趴在膝盖枕着手背睡过去了。
他想唤丫鬟进来扶她去床榻上,但又想到如今她的身份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至于隐卫,于女子清誉有损,日后和离,她总还是要嫁人。
他皱着眉,唤了两声:“楚璃舟……”
她哼唧了两声应付,
“起来,去床榻上睡”
楚璃舟迷迷糊糊的抬头,这些天为了赶路,她都没有好好睡过,半睁着眼看了眼是容齐,她又埋头闭着眼。
…………
容齐看了半响,移步向门外走去。
“阿齐……要抱抱……”正准备走出门的容齐闻言停下脚步,
“阿齐……阿齐……,要抱抱,我疼……”楚璃舟带着哭音道。
容齐默了默,她受伤难过时总是格外的爱朝他撒娇,想想她一路奔波而来,路上难免会受了些伤,他皱了皱眉。
“伤哪儿了?”
“膝盖疼……”意识朦胧的楚璃舟抓着蹲着的容齐衣裳半靠在他怀里。
容齐顿了顿,此时也不可能为她寻什么大夫,只能明日再说,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抱着她时她又哼哼唧唧的喊腿疼,待容齐走出去,躺着的楚璃舟微微侧身,隐在阴影里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得狡猾,还真如萧可所言,像极了狐狸。
第二日,容齐早早的便出去了,楚璃舟一切洗漱完毕,吃过早膳便发现萧煞带着大夫进来了,她心中疑惑,
“何人生了病?”
“夫人,陛下说你身体不适,特唤来大夫问诊”萧煞抱拳道。
楚璃舟眨了眨眼,暗自摸了摸膝盖,她挥退萧煞,带来的那个白胡子大夫行礼道,
“夫人,冒犯了”
老者刚刚自是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他撩起楚璃舟的裤腿,心中也十分诧异,膝盖上的紫红肿胀同周围的白皙肌肤形成鲜明对比,老者从一旁的医箱拿出绷带与药粉,为她上药缠好绷带,
“夫人近几日少下地走动,想来夫人定是跪了不少时辰,如此怕会伤了骨头,说不定还会留下隐患”
楚璃舟抿唇,其实这自她用了药以来,已经算好的差不多了,她微微一笑,答道:
“知道了,多谢”
待大夫走后,楚璃舟走出房门,庭院里空落落的,排排士兵把守,想来公主府的人都已经被容齐换掉了。
园中落叶飘落,像极了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容乐自昨日便未回来,怕是与那黎王在一起,至于容齐,他或许在刻意避着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黑夜,乌云层层压在人们的头顶上,须臾,便下起磅礴大雨,楚璃舟撑着油纸伞准备出门,萧煞追上来问道,
“外面雨大,不知夫人要去何处?”
“去寻容齐”
说罢,她便撑着伞走入雨幕中,大雨冲刷着油纸伞,重重的击打在人心上。
楚璃舟心中有些讽刺的想笑,她知道,他定是去寻容乐了,他的好妹妹。
走过条条街巷,在一处转角,她看见了远处的容齐,一袭蓝衣撑着油纸伞走向躺在地上的女子。
容乐,她并未见过,却知道那就是她,容齐的心上人。
在西启,容齐最喜欢待的地方是茶室,最爱做的事便是摩挲着刻刀出神,从前她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见他盯着容乐写的信久久不能放下,她便明白了一切。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容齐爱怜的摸了摸容乐的额头,听不清他在对她说什么,但最后,她还是走了过去。
只因容齐为了抱起容乐,将手中油纸伞丢在了地上,他本就虚弱,自是不能着寒。
暴雨冲刷着地面,直直的打击在人脸上,片刻,容齐便全身淋湿,吸了水的衣服重重的拖在地上,阻碍人的前进,他手中又抱着容乐,身心狼狈,大概便是如此。
突然头顶一片阴影,他抬头便看见一把雨伞遮在头顶,跟上来的楚璃舟尽量将伞往他这边偏移,她不及他高,便举得有些吃力,
“快点走吧,早些回去”
容齐想道声多谢,却怎么也说不出这两个字,如此,只能点头嗯了一声。
待回府,三个人的模样都甚是狼狈,楚璃舟只觉得膝盖处传来刺骨的疼痛。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0:32:00 +0800 CST  
【肆——】
容齐匆匆的将容乐送进房间,走在后面的楚璃舟扶着墙,皱眉艰难的站立着,迎上来的萧煞有些担忧,
“夫人,没事吧?”
楚璃舟背靠墙壁摆摆手,示意无碍,但面色却过分苍白,她勾唇笑道:“只是有些累了,你吩咐厨房做两碗姜汤送过去,再送些热水与衣裳”
“是”
她吸口气,忍着疼痛回了房。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0:32:00 +0800 CST  
【伍】
楚璃舟换了药以后将湿衣裳脱掉扔在一旁,便滚进被褥之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容齐安排好一切后,终于想起某个人还未从房间出来,他唤来萧煞,低声吩咐完后,去了楚璃舟的房间,床榻上供起一团,容齐唤了一声,楚璃舟没有应他,他便以为她还在休息。
站了一会儿转身准备出去,想起昨夜三人皆是狼狈,他复又回去扯下被子,露出楚璃舟绯红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
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一片滚烫,他唤来门外的侍卫去寻大夫,瞧见人香肩半露,移开眼叫来侍女替她将衣裳穿好。
一天转瞬即逝,院子里顿时灯火通明,排排侍卫隐在暗处,等待着猎物上钩。
公主府异样的安静,对话声格外的响亮,房间里的楚璃舟被惊醒,她掀开被子下床,身子有些酸软,头脑却极其清醒,没有了昨日昏沉之感。
楚璃舟低头穿着鞋袜,院子内容齐的声音透着少有的冷冽与强势。
“我只关心,山河志在哪里”
“不错,山河志在我这儿,不过我有条件”
“说”
“我要我的人都活着,沉鱼,泠月,小唯,拢月,一个都不能少”
“好,萧煞,明日就带她去见人”
“是”
伴随着“啪”的一道关门声,楚璃舟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站在阴影里看着院子中的他。
容齐独自蹲在地上,手中拿着摔碎的玉佩,微微仰着头,脸上是隐忍与难过,眸子轻转压下悲伤,他缓缓起身,失魂落魄的回了房。
夜里,可能是受情绪影响,容齐有些低烧,他静静的睁着眼睛看着房顶,楚璃舟给他喂完药后,在不远处的桌上不知弄些什么。
容齐只觉手心一片冰凉,转眸间看见楚璃舟将粘好的玉佩塞在他手心里,
“玉虽然粘好了,但有裂隙的人心,却难以修复”
容齐没有说话,只是将玉佩缓缓拿起来盯着,玉粘的很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裂隙,暖黄色的烛光照着玉佩,断裂的痕迹若隐若现,他紧紧攥着玉佩闭上眼睛。
有些东西,摔碎了,便碎了。
楚璃舟坐在地上随意的靠着床沿,一只胳膊搭在床上,
“我来的路上去山上采摘了些稀奇药材,用来给你解毒,不过那药材需要种植,要费些时日”
“嗯”,半响,容齐低声道
“多谢”
“谢我便好好顾及着你身体,我们早日回西启”
楚璃舟转身趴在床上“我不想待在这儿”
宽敞大道上,启皇陛下回国的队伍浩浩荡荡,他们才出了北临城门,如今仍在北临国界内,楚璃舟窝在马车里,不像容齐坐得那样端正守礼,她懒散的靠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马车让她昏昏欲睡。
哒哒的马蹄声催人入睡,刚刚还艳阳高照,片刻便阴了天,一阵风吹过,树叶唰唰作响,透着几分不同寻常。
容齐一把拉过楚璃舟,一柄泛着寒光的箭矢从外面射进马车,刚好是楚璃舟坐着的位置。
楚璃舟一头撞进容齐怀里,鼻头发酸,睡意四散,一睁开眼便看见箭尾微微晃动,发出颤音。
外面兵剑相交,厮杀声不断,楚璃舟安然的靠在容齐怀里,双手抱着他的细瘦却强劲的腰身,
“不出去看看?”
“不必”即使有人想挑起两国战争,却也不敢真的刺杀死一国之君,容齐想将人松开,却被楚璃舟抱得更紧,他皱眉,
“松手”
“我想睡觉,靠着马车不舒服”楚璃舟打着哈欠,耍赖般赖在容齐怀里。
容齐不好用力直接推开人,良好教养告诉他,那样着实无礼。
“陛下,一切都清理干净了”外面的侍卫靠近低声道。
“去追容乐”
“喏”
杂草丛生的树林中,高大的树木遮天蔽云,宽大的树叶在微风中摇曳,一群惊鸟从隐蔽的树顶飞出。
白色披风迅速扫过绿油油的草丛,容乐带着拢月拼命的在树林里逃窜,时不时看看后面,看见前面终于有一片空旷的道路,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待她们跑出杂草丛,却马上刹住脚,只见不远处静悄悄的停着一辆马车。
片刻,一双白皙骨节分明的玉手撩开车帘,蓝袍男子抬头的瞬间惊艳众人。
剑眉星目,挺翘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好似经过精心雕琢,如深潭般幽深的眼眸在看见容乐的那一刻,闪烁着亮光。
容齐自马车下来,轻甩双袖,将双手背在背后,刚刚还是饱读诗书的儒雅公子,下一刻便成了不怒自威的霸气帝王。
容齐稳步向容乐她们走去,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拢月不自觉的后退。
“皇兄……”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0:36:00 +0800 CST  
【伍—】
容乐在看见容齐那一刻,便知道她们跑不掉了,胸腔内是悲愤,还是又一次被骗的凄凉,已已经分不清,只是心中想笑又委屈,复杂万分。
一番纠纠缠缠,拢月以身殉义,当看见其他人被挟持着上来时,容乐内心已有了崩溃之态,眼中是阳光下闪着寒光的刀刃与泠月害怕的哭泣,她最终放弃挣扎,将剑丢在地上,闭着眼睛流泪大喊道:
“住手!”
声音之大,吓得马车内睡着的楚璃舟猛的坐了起来,转眼一看,容齐并不在车内,她撩起车帘的一角,透过重重身影看见跪在容齐面前的容乐与倒在一旁身上插着剑的拢月,她皱了皱眉,放下车帘,低头摸着身上盖着的披风。
他的计划,总是伤人伤己,何不选个折中的法子。
容齐甩袖沉沉道:“送容乐公主回将军府”
“喏”
木林中又恢复寂静,容齐沉着脸上了马车。
楚璃舟见人脸色越发难看,便倒了一杯热茶给他,结果她举了半天也不见他接,只垂着眸皱眉。
她暗自嘟囔,自己喝了一口。
“自作孽………”
摇摇晃晃几日,终于回到西启,马车坐着并不舒服,楚璃舟只觉得浑身酸软,竟像要散架了一般。
容齐光明正大的出去,自然能光明正大的走进宫殿,她却不能,于是只能偷偷摸摸的溜回她自己的房间。
回到西启王宫,楚璃舟连忙拿出从雪孤山上带下来的木盒子,里面瓶瓶罐罐不少,唯独其中紫檀木制的盒子最引人注意。
她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种子,形状像极了蒜瓣,白嫩的种子引诱着人想要浇灌上其他鲜艳危险的颜色,她将它养在一个白玉坛中。
这种子并不需要养在土里,只要将它扔在水里,它自会生长,只是作为天命之毒的解药,需要以百种珍贵药材以辅料,滋润它的成长。
过了几日闲得发慌的日子,种子已经发芽了,她准备去容齐的书房晃晃。
“咳咳……咳咳……咳……”
还未走进,便听见容齐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的还有他痛苦的喘息声。
容齐坐在房间中间围着一棵树的台阶上,玉手抓着胸口,另一只手骨节泛白紧紧的捏着拳头,好似如此才能让内心如蚁噬咬般的疼痛缓解,他低低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细汗。
小荀子在一旁心疼的看着却无能为力,只能焦急的劝慰:“陛下,陛下,你还是求求太后吧,要是再没药你看你这身子……”
容齐闭着眼,再睁开眼,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中是隐忍与决绝,他低声吼道:“隐卫!”
“在”
“她………”
“都退下吧,本宫有办法”在外面听了墙角的楚璃舟冷着脸推开大门,故意扬声打断容齐,她并不想听见某人的名字,也不想他去关心那人近况如何。
在小荀子迟疑要不要退下时,楚璃舟已经命令道:“将他扶到床上去”
小荀子与那隐卫经动作快于思考,动作利落的将容齐扶到床上,容齐早已经疼的没有了力气说话与反抗,只得任他们动作,只眼眸深幽幽的看着楚璃舟。
楚璃舟不理他,只将随身带着的银针摸出来,在烛火处烤了烤,瞧了眼站着的两个人,
“你们先出去,本宫自有办法”
小荀子看人架势有些意外,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医术,即使不知道她医术如何,可如今有的总比没有的好,只求让陛下少些痛苦。
因此,他依言退了下去。
躺在床上的容齐捂着胸口咳嗽,疼痛使他微微弯曲着身子。
楚璃舟解开他的衣裳,捻着银针扎在他的大穴上,她细细的轻转着针尾,在烛火的照耀下,针顶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计划赶不上变化,从前隐忍受她摆布,怎么如今你倒开始反抗了?为了容乐?”
“只需再忍耐些时日,你便再也不用遭此折磨,现在如此模样,你可是故意的?”
楚璃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在其中,明明他们都商量好了,他先继续服用太后给的药,她慢慢培育那颗种子,犯病的次数越多,毒素蔓延的越快。
结果如今倒好,她只能加快速度研究解药。
渐渐平息下来的容齐静静看着头顶的床幛,摩挲着腰间那块摔断过的玉佩,声音染上几分笑意道:“听话了二十几年,不想听了”
她自是知道他不过在胡说瞎扯,楚璃舟面无表情的一扎在他的睡穴上,容齐只觉脖颈后一疼,便晕了过去。
她苦着脸划破指尖,殷红的血液便冒了出来,她将手指放在容齐唇上,任那鲜血流进他嘴中,过了一会儿,她将手指上的血用丝帕擦干净,眼中泛着泪水对着伤口吹了吹。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0:37:00 +0800 CST  
【陆】
滑嫩细腻的触感自手心传到心间,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容齐抽回手闭上眼睛,轻轻偏头淡淡道:“没有,我累了”
他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楚璃舟有几分熟悉,好像他们之前在哪儿见过……
楚璃舟见他如此想要转移话题,直觉他心虚,她噌的站起来,她知道他心悦容乐,心中实在恼火,恰好房间中那颗树映入眼帘,她眯眯眼围着树转了两圈。
这房中布局……
谁没事在房间里种颗大树,楚璃舟看着便觉得压抑又烦躁,
“来人!把这树给我砍了!”
小荀子闻言大惊失色,看看躺着不做声的容齐,又看看满脸怒意的楚璃舟,
“皇后娘娘,这……”
楚璃舟转头看着小荀子,冷冷一笑道:“本宫叫你砍了便砍了,怎么?不想要脑袋了?”
小荀子顿时便不敢做声,皇后娘娘同陛下待久了,也是越发与陛下相像了,这身上压迫的气势与平淡却又有威严的眼神,让人不寒而粟。
小荀子叫来人,动作利索的将树连根拔起,心中为此树默哀两刻,这树时运实在不济,偏偏就被同陛下闹矛盾的皇后娘娘相中了眼,他定会为它选个风水宝地以作移植。
挪走了树,房间便变得宽敞明亮了起来,楚璃舟心情也好上了几分,便不同容齐计较。
他是她的人,来日方长,她就不信她把他心中心上人的位置抢不过来。
如此想着,她心情极好的回了自己宫殿,也就忘了唤人来将自己糟蹋的地方收拾妥当。
又是几天过去,楚璃舟在自己的宫殿中不是培育当初的那颗小种子,便是替容齐排毒针灸,时不时再给他泡个药浴,以达到强身健体之效,再加上太后的药,他的病情如今还算稳定。
今夜的月色格外温柔,皎洁的圆月散发着柔柔的光芒,将人间天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但又不同于白昼,像是为黑夜蒙上一层白色面纱,一副欲说还休的姿态。
当初长芽的种子如今已经是一颗小树,枝枝桠桠也在慢慢生长,由于时日还不够,在玉坛中显得越发小巧可爱。
她抱着玉坛爬上屋顶,稳稳的坐好,将小树抱好,让它吸收月光之精华。这树着实难养,晒太阳也挑,要晨曦之时,太阳的第一缕阳光,温柔又不失温度。
前些日子,楚璃舟让容齐寻些医书给她,刚好今夜他也有些问题需要她来解决,便去了她的宫殿,却没有在房间中寻到她人。
“陛……陛下……,皇后娘娘……在……在屋顶”小荀子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屋顶那样高,娘娘摔下来了可怎么办。
容齐闻言眉头一皱,她不会武功,是如何上得房顶。
走到院子里,抬头一望,果然瞧见楚璃舟坐在上面打着瞌睡,他脚尖轻点上了屋顶,负手站在一旁也不出声叫醒她,只冷冷盯着。
楚璃舟打着迷糊,只觉得自己好似掉入了寒潭之中,极其寒冷,她冷得抖了抖,睁开眼便看见容齐盯着他,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你怎么来了?”
“如此成何体统?”
“这树矫情得很,不仅要晒太阳还要晒月亮”楚璃舟一本正经的将自己爱玩的锅甩给了小树,举着树到容齐面前,
“你看,它是不是又长高了”
容齐瞧着并没有什么变化,自然知道她在胡说,他揉揉眉心,有些无奈开口道:“行了,上面危险,下去罢”
楚璃舟瞧瞧他脸色,小声道“可是我不会武功,飞不……”
话还没说完,便被容齐揽着腰带了下去,微风拂过脸颊,两人的发丝交缠,她只觉得,今夜月色甚好。
到了地面,容齐便松开了她,他负着手,看着她手里的树道:“朕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楚璃舟抱着树向房间走去,嘟囔道:“进屋说,外面太冷了”
屋里烛火跳跃,两人对坐,小荀子有眼力的为二人倒好热茶,楚璃舟喝了一口茶。
“这种子你从何处得来?”
她指指那棵树:“你说这?它叫樗炘,世间应该是找不出第二颗了,它开花后所结的果,只有唯一一颗,药效奇特,可解天命之毒”
“就是…生长的要求着实是高。”
容齐垂眸没再说话,楚璃舟捧着杯子笑着道:“怎么?一颗还不够你用吗?”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0:52:00 +0800 CST  
【陆—】
容齐手指摩挲着茶杯杯身,脑中思绪翻飞,若是如此,容乐的天命怎么办,看来,为今之计是先将萧可送过去,为她调养身子。
再者,上次派萧煞刺杀宸国摄政王,傅筹利用容乐导致刺杀失败,还让容乐受了伤,找个会医术的自己人去照顾她,他也可以安心几分。
傅筹,他早晚会同他好好清算这笔旧账,思及至此,他回答道,
“无事,单纯一问”
楚璃舟垂眸喝茶,遮住眼中的精光,容齐这人,行事皆有自己的谋划与目的,他这么问,看来又是有什么计划了,说什么无事,她可不信。
西启城里,第一次下山的萧可满脸新奇的走在街道上,一身粉红色衣裙活泼可爱,举着糖葫芦的老人从她身旁走过,红艳艳的糖果吸引着她的目光。
年迈的老人见着她如此娇小可爱,便想起了自己的小孙女,看着萧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他慈爱的取下一串糖葫芦给她,
“小姑娘,送给你”
萧可欢喜的接下糖葫芦咬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她笑弯了眸,
“谢谢老人家”
蹦蹦跳跳的回了客栈,她一进客栈,便察觉空气凝滞,带着一抹沉重。
她迟疑的想要退出客栈,但最终还是咬咬唇推开自己的房间,果然,便瞧见身着蓝袍的年轻帝王坐在桌子旁,神色平淡的端着茶杯,姿态优雅的轻抿。
萧可害怕的捏了捏糖葫芦:“你…你是谁?”
“当年把你送上雪孤山,这么快便忘了朕?想不想见萧煞?”容齐缓缓出声道。
“陛下!”
萧可对于小时候的事情记得并不清除,只记得与哥哥走丢后,一个带着面具自称太后的女人带走了自己,并把自己送到师父那儿去学医,听见他自称朕,知道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躬身行礼道:“陛下,知道我哥哥的消息?”
“朕要你去北临,接近傅筹的夫人,照顾好她,去了那里,自然就能见到你的哥哥”
“是,陛下”萧可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与雀跃,十几年了,只要能见到哥哥,叫她做什么都行。
萧可打小便有顽疾,情绪波动不宜过大,她一激动就会昏倒过去,楚璃舟进来时,背着她的萧可便软软倒了下去。
她挑了挑眉,看着明显也一愣的容齐戏谑道:“陛下,你把这姑娘吓晕了?”
她蹲下身去替人把脉,症状竟有几分熟悉,她扳过萧可的肩,见到那熟悉的面庞一愣,随即眯着眼,没想到,容齐这么快就开始动用萧可这枚棋子,她说容齐今日没事出宫做什么。
去北临前,她在容齐与小荀子对话声,听见萧煞二字,那个萧可时常在梦中呼叫的哥哥名字,便猜到萧可或许也是容齐或者太后手中的一个筹码。
她将萧可扶到床榻上,遂把容齐赶了出去,
“我要为这个姑娘医治,陛下总不可能在一旁瞧着,毁了女儿家的清誉”
将早就为萧可做好的药丸喂进她嘴里,再喂她喝了些水,醒来的萧可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楚璃舟。
“师姐?你怎么在这儿?我……我是又昏倒了吗?”萧可扶着头撑起身子,有些发懵的问道。
楚璃舟将装着药的玉瓶塞入人手里,低声交代道:“如今我已经嫁给了容齐,是西启的皇后。这是治你顽疾的药,你去了北临,要一切小心,既然是去照顾那容乐,你便要获得她的信任,可儿如此聪慧,师姐相信你会有法子的”
说罢,揉揉萧可的脑袋,萧可已经懵懵的,好像还没从巨大的消息回过神来,手中冰凉的瓶子被自己握的温热,她摊开手,皱着眉担忧道:
“师姐,你是不是又用你自己的血了”
在她去雪孤山上前,师姐便已经在师父门下,后来知道师姐自小身体虚弱,被家里人送到师父那儿,自小就泡着珍贵药材的药浴长大,因此她的血液中所含的药效,比那些药草都要珍贵上许多,对于世上的毒也有几分克制作用。
楚璃舟笑而不答,只是捏着萧可软软的脸蛋笑道:“小可儿你猜猜,猜对了没有糖吃”
“好了,我要走了,容齐还在外面等着,不要同他讲我的身份,如今时机未到,你好好休息”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同外面等着她的容齐回到宫中。
乱世之中,谁没有无可奈何,甘愿沦为棋子,她已尽她所能。
白云苍狗,时光如梭,北临与宸国结盟后,西启便少了些动作,上次太子领兵败战,临皇攻打蔚国之心日渐强烈,以求一洗前耻。
北临如今兵强马壮,若是主动攻打蔚国,西启与蔚国边境剑拔弩张的氛围也会松缓几分,只是如此一来,西启日后的局势便更要困难些。
容齐揉揉眉头,思考着应对之策,隐卫却又传来了北临纸鸢新的消息。
他细细读过,脸上失了平日里的镇定,看来,他需要再去北临一躺。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0:52:00 +0800 CST  
【陆——】
他随即去了楚璃舟那儿,今日是樗炘花开结果的日子,天命之毒的解药也要研制完成,走过短短的花园,他却觉得格外的漫长。
从前,他从未对未来抱什么希望,他同常人不一样,既生在无情帝王家,命定里,也活不过二十四岁。
如今,生的希望他唾手可得,有了解药,他就可以去争取所爱,得偿所愿,然而世事难料,人生有太多不完美的选择。
容乐,皇兄将用一生来将你守护。
接过楚璃舟扔过来的药瓶,他看着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女子,深深的道了声谢。
楚璃舟摆摆手,示意不客气,只想早些躺下去休息,忙了一整天,她很累。
应楚璃舟要求,容齐去北临又捎上了她,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楚璃舟又一次无赖的窝在他怀里睡觉。
容齐低头便能看见她恬静的睡颜,他再次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她右颊上的泪痣,楚璃舟不适的蹭了蹭他胸膛,容齐连忙将手收回来放在一旁。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0:53:00 +0800 CST  
【柒】
待容齐赶到将军府时,夜色已经暗沉,容齐轻轻推了推自马车上下来还泛着迷糊的楚璃舟,
“我进去一趟,你在外面等我”
楚璃舟脑子一个激灵,戒备森严的将军府如今固若金汤,容齐他一人如何进去,
“你……”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已经翻身进了将军府,她只得拿出迷药让身边的人溜进府中,为容齐开路。
夜风扬起轻飘的衣袂,黑色的夜幕像一张吃人的黑网,张牙舞爪的将将军府笼罩在自己怀中。
她有时很佩服容齐,堂堂一国之君,这翻别人家后院还来去自如的能力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
烛火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映在墙上,橘红色的火光照耀着一室温亮。
楚璃舟将容齐的头轻轻转向一边,让脖颈处划出的伤痕露出来,她挖了药膏轻轻抹在伤口上,容齐也没什么反应任她摆布,一副又被打击了的模样,也或是再一次将她推给别人的悲伤。
这次她将受到的伤害,他是主谋,好在,她能活下去了,想起那三样糕点,他抿着的唇角轻扬。
“你又威胁容乐了?”低头认真上药的楚璃舟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她虽然心疼容齐,有时也替容乐感到挺悲催。
“或许吧”他带着如释重负般轻轻答道。
如今北临皇逝世,中山已经是乱成一团,傅筹已然控制了朝廷,宗政无忧也在回来的路上,傅筹与宗政无忧的对决,到底谁更高一筹,冷漠无情,一切就在明日。
今夜所为,倒也算还了当初傅筹的算计。
楚璃舟手上用力,疼的容齐皱起眉头,却没有叫出声。
“知道疼了?”楚璃舟笑中带着嘲讽,她知道,以他的能力怎么会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面对容乐,他就爱受着忍着让着,从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他倒以为他的身体是石头做的,金刚不坏。
容齐拿开她的手,摆明了不用她插手他的事,想起她制作的解药,沉默几刻,最后轻轻道:“与你无关”
楚璃舟气急而笑,收拾起桌上的瓶瓶罐罐,负气的走出房门,他既然如此疼惜那容乐,她也没那个耐心去照顾他。
容齐垂眸看着桌上跳跃的烛火,那灼热的温度,不属于他,他也没那个资格与时间去拥抱未来,断了她的念想也好。
北临皇宫
高空悬挂的烈阳不知何时隐去了身影,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天空中是暴风雨前来的宁静。两军对垒,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好似一听到什么响声,下一刻便会拔剑厮杀。
然而,当一抬红轿被抬过来时,局势瞬间压倒性的偏移,一袭红裙身姿曼妙的容乐难耐的在上面翻滚,口中听不出是痛苦的嘶吼,还是情动的低吟。
楚璃舟与容齐立在皇宫的一处阁楼上,她一看容乐目光迷离朦胧,便明白被人下了药。
翻滚间,纤细雪白的大腿自红裙中露出,两军不少将士的目光贪婪的落在她身上,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急待被人拆分品尝的礼物。
宗政无忧一脸震惊与愤怒,恨不得杀了坐在高椅上的悠闲品酒的傅筹。
结局毫无疑问,宗政无忧丢开了手中的长剑,他这方的军队退了下去,他也被神志不清的容乐刺了一刀。
喂了解药,清醒过来的容乐看见被自己捅了一刀已经昏迷的宗政无忧,发出悲痛的长鸣,三千青丝寸寸染白。
意识到不对劲的傅筹从高椅上下来,难以置信的靠近容乐,手足无措的迟疑唤道:“容……容乐?”
楚璃舟站在高处俯视这一切,一场闹剧里,谁都作了他人手中的棋子,她不禁感叹,容乐此人,竟如此厉害,引得三位气度不凡的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转头看向引导这一切发生的容齐,他神色隐忍悲恸,一手紧紧攥着,也不知握着什么,鲜血喷涌,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上,一旁着急的小荀子拼命的给她使眼神。
楚璃舟暗了暗眼眸,伸手掰开他攥着的手,张开手指隔着一个玉佩,与他十指相扣。
容齐感觉到手中多只手,便也不敢再用力,怕伤着她,转头看向楚璃舟时,她只轻轻说道:“走吧”
她如同琉璃珠的眼眸不复平常的熠熠生辉,变得黯淡无光,如今只有如深海般的平静,他突而心虚般错开视线,跟着她回了马车。
楚璃舟抽出那玉佩,“啪”的丢进一旁的茶水杯里,打开药箱为容齐清理了伤口,再用白布为他包扎好。
面色平淡的用手帕将那拎起来的玉佩擦拭干净,再放在他那受伤的手心里。
然后坐得离他远远的,她不生气,真的,不生气,她只是气他又伤害自己的身体。
容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他揉揉眉心,也罢,她离他远点也好,她的情,他回馈不了。
奔跑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架着车的小荀子轻轻唤道:“陛下,太后的马车在前面等着我们”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0:58:00 +0800 CST  
【柒—】
楚璃舟皱眉,太后怎么会在这儿,她正准备出去,却被容齐一把拉住。
容齐对她摇摇头,自己在小荀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他并没有看那马车一眼,只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如雕像一般静默无声。
前面马车中,符鸢伸出手,小荀子会意的连忙上前接过药,在符鸢的马车与他们错开时,容齐眼中无光,死寂一片,好像对这世事难料般的人间妥协,小荀子屈身行礼,从车帘的缝隙中对符鸢讨好一笑。
容齐忽而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重重的击打在楚璃舟的心上,她抓皱衣裙,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荀子倒出一粒药丸给容齐,容齐却没有接,只道了声:“不必”
他自然是知道陛下的一切计划与行事,也知道那枚解药被陛下放在糕点中,给了容乐公主。
他心虚的看了一眼楚璃舟,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气。
楚璃舟看人瞧着自己,以为小荀子还不知道她已经将解药给了容齐,想让他帮忙劝劝容齐,她开口道:“他已经吃了解药,他不吃你不必强劝他”
小荀子苦着脸,左右为难,只得将药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出去赶马车。
回到西启几天,楚璃舟心中怎么想都觉得容齐不对劲,那日北临皇宫中,他虽然悲痛,眼中却有了释然与解脱般的快意。
事关他性命,虽同他单方面冷战已经有了几天,她决定还是去为他把把脉。
容齐拨弄着手中琴弦,阵阵悦耳的琴声便传进了楚璃舟耳中,她正欲进去,便瞧见小荀子不知端了什么给容齐,她立即屏住呼吸,贴着门听他们俩的对话。
小荀子看着容齐眼中无神,手里也是下意识拨弄琴弦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开口道:“陛下,该喝药了”
门外的楚璃舟皱眉,他不是已经吃解药了吗?为什么还要喝药?
容齐低声道:“她现在可好?”
“回禀陛下,公主和黎王已经平安离开中山了”
“那就好”
容齐抚摸着手中的琴,曾经他和容乐共奏时,是那般的美好,如今,她也觅得良人,不需要他了。
容乐,但愿宗政无忧能带你逃出困局。
他又抚着琴,带着几分哀伤的音调,让人心中难过,
“拿下去吧,朕不喝”
小荀子无奈的端了下去,陛下不肯喝,他也不能强来,自北临回来,陛下便不愿意喝药,不在意自己身子的好坏,可急坏了他们这一群下人。
楚璃舟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抿唇压下心中的怒火,她推开门,恰时,容齐抬眸与她对视。
小荀子回首便看见皇后娘娘站在门口,只觉得空气中有火花绽放的声音,他心颤颤的端着药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的怒火,还是让陛下来承受吧,他先走为敬,陛下,好自为之。
楚璃舟蹲在容齐面前,笑着问:“解药你没吃”
容齐知道她会生气,但事实已经不能改变,
“是”
“给了容乐?”
“是”
“你不要命了是吗?”
“…………”他想答是,但看着人生气的模样,他忽而便说不出来了。
盈盈笑意已经变成满腔怒火,楚璃舟看着人一副平静模样,对什么事都不甚在意,像极了不流动的死水,平静死寂,只觉得心都要气得抽搐起来,她深吸一口气。
却实在难以抑制怒气,一巴掌拍在了琴弦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琴鸣,绷直的琴弦“啪”的一声断掉,打在她的手上,疼得她脸色一白,却不及心上被抽打的疼。
她在意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为了容乐,他怕是献上性命也甘之如饴,她忍住泪水,蜷缩着手指。
不消片刻,鲜血便滴滴答答的自手上掉落在地上,容齐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激动,抓住她的手腕站了起来,皱眉扬声道:
“来人,传太医!”
楚璃舟甩开他的手,由于太过用力,她身体不自觉的晃了晃,带着哭腔朝人吼道:
“容齐!你心中是不是只有容乐,你的命不是命吗?你以为那解药很容易拿到吗?如今天下只有一颗,一颗!转手就给容乐,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容齐错开眼神,看着花瓶中开得正艳的梅花,如今心中无所求也便无所忧,他低声道:“无碍,我死后,会为你和楚家安排好后路”
他故意忽略她脸上的难以置信与受伤,大概如此,她便会放弃,如今的心伤总比日后的悲痛来得好,命不久矣的他没必要耽误她。
楚璃舟气极,上前一步抓住容齐的衣领,一手捏着拳头对着他道:“容齐,你信不信我揍你”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我对你好是为了那可笑的约定?”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0:59:00 +0800 CST  
【柒——】
容齐被人剽悍的动作吓得一愣,那股熟悉感越发强烈,
“你………”
如今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楚璃舟心中愤怒,却也理智,责骂他再多也于事无补。
她松开他,虽然心里没底,但面上仍然装着自信与强势,
“没有我想救不了的人,解不开的毒,你给我等着”
说完,不管容齐反应如何,她急急忙忙的回了她房间,将从前所有的医书都翻了出来,一一查看。
面对满地狼藉,容齐无奈的揉揉眉,他唤来小荀子,将那把破了的琴也拿走。
往事不可逆,旧物留着也是徒增烦恼。
自那日起,楚璃舟往书房跑的次数更频繁了,容齐表面上不好拂了他的意,配合她的治疗,实则心死如枯木,对这世间无所牵挂,暗地里并没有按时喝药,哪些寻来的药材,也都被白白浪费。
心病难医,再多药石也无所作用。
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恶化的更快,楚璃舟为了他的病,整日埋头医书中,对于他背后的动作毫不知情。
当容齐再一次毒发,在床榻之上又咳嗽又痛吟的时候,楚璃舟终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她已经尽力,也毫无办法了。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0:59:00 +0800 CST  
【捌】
楚璃舟不忍他如此痛苦,便一针扎在他的睡穴之上,让他昏睡过去。
她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他憔悴的容颜,眼泪不值钱般往下掉,脑袋里却格外的清晰,虽然没有解药,但有药物抑制,他的毒不可能蔓延的这么快,从前太后的药都有用,她的针灸和她的血,她还在给他药浴排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揉揉太阳穴,世间生灵就是如此脆弱,人人都爱惜着自己的小命,结果他倒好,使劲作……
等等…………
如果是他自己不想再活下去,认为容乐以后有了依托,性命无虞,他便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小荀子”擦干眼泪,她轻轻唤道。
对上皇后娘娘清澈明亮的眼眸,小荀子心虚的跪了下去:“娘娘”
“近些时日陛下可有按时服药?”
“娘娘!”小荀子跪伏在地上,眼见陛下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只希望皇后娘娘能劝得动陛下
“陛下自北临回来,便不曾吃药,连膳食都用得极少,只是拼命的批奏折,处理政事”
楚璃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已然存了死志,她再如何的忙活,也救不活一个存着必死之心的人。
明明她来找他了,他却打算失约了,对世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连她,竟然都算不是他的牵挂,如此想着,她豆大的眼泪又啪叽啪叽的往下掉,落在容齐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唤醒他,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便看见楚璃舟泪眼朦胧的望着他。
“我的药,母后的药,就算解不了毒,也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楚璃舟哽咽的问道,不等他回答,她又絮絮叨叨道,
“你不许死,我不准你死,不然……不然我就告诉你母后,让她来收拾你”
“还有容乐,你不是最在意她吗?我便将所有你为她做的事都告诉她,让她以后活在内疚痛苦之中,一生不得安宁”
“还有……”
“皇后,朕很累,真的很累”容齐打断她的话,带着即将解脱的释然轻轻说道,他真的太累了,这世间,从未对他良善过,父王,母后,他的出生都是一个耻辱,或许,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世界。
唯一属于他的一抹微弱的光芒,也已经离他而去。
楚璃舟愣了愣,突然扑到他身上哭得更大声,她紧紧抱着他的肩靠近他耳边,抽噎着,
“你不要放弃好不好,我有办法治好你的,真的,你相信我”
从前的强势与灵动,如今便对他的生死,都已经化为脆弱与卑微。
容齐抬手摸上她的手臂,轻轻撩开衣袖,凝雪的肌肤上缠着白布条,因为动作过大,渗出丝丝血液,他定定的看着她,
“又用你的血吗?”
自新婚之夜,他便知道她的血不一般,后来从种樗炘开始,时不时的便瞧见她脸色苍白,失了血色。
有时毒发醒来,嘴中也是一股子血腥味,就算他咯血,也不会如此严重。
他本就是将死之人,又何故连累他人。
楚璃舟愣了愣,试图寻找个理由说服容齐要有活下去的念头,想来想去,他一生过得并不顺遂,她也想不出什么正当的理由能劝阻他,她只得耍赖道,
“我不管,你不许死,你要好好活着,不能放弃,车到山前必有路,天命之毒总会有法子解开的”
“而且,新婚之夜你答应过我,会护我余生周全,你若是死了,我便也不要活了,你如此就是失信了!”
病急乱投医,她连如此拙劣的借口都用上了,容齐有些无奈,他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放开他。
她却抱得更紧,默默的掉着眼泪,生怕他从眼前消失,跑了一般,他心中有些想笑,却又不知从何笑起。
同样是爱而不得,他已经坦然放下,她却还要面对他的生离死别,如此想想,总归她是受苦的那一个。
他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珠,他的皇后可真爱哭,竟像那晨间的露珠一般,眼泪已经浸湿了他肩头的衣裳。
“我答应你,好好吃药,注意着身子”容齐最后妥协道。
“真的?!”她抬起头,一脸惊喜,笑得灿烂,明明前一刻还像个小孩在嚎啕大哭,如今眼睫毛的泪水还未掉落,就已经雨过天晴。
“嗯,你先放开”容齐点头,他竟不知女子如此多变与容易满足。
冬日里的寒意即将散去,春日即将到来,她刚刚来时,便看见御花园里的树木抽了新芽,雏鸟在树间叽叽喳喳的叫着,唱着春日里动听的歌。
容齐在书桌前翻阅着奏折,楚璃舟在不远处为他的毒翻看医书。
自那日后,容齐果真乖乖听话配合她的治疗,唇上多了血色,脸颊也红润起来,风度翩翩的君子气度有增不减。
楚璃舟美名其曰打着督促他喝药的理由,大摇大摆的入住了他的书房,寝宫,以一种强硬的姿态闯入他的生活。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1:04:00 +0800 CST  
【捌—】
如今,他只需抬眼,便能在不远处瞧见她。这是他第三次看她,几尺之内的楚璃舟认真翻看着医书,也未曾察觉到他的视线。
毕竟容齐的时间不多了,她很忙的,虽然着急,但她面上不显,整日里挂着一副笑脸,时不时逗弄下容齐,忧与愁都被放在心里。
容齐自然是看出来了她的焦急,她眼底的乌青日日加深,有时翻着医书会看睡着,为他针灸时也神思恍惚,他真担心她一针下去,他命休矣。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也不好劝阻她,他若是开口,她定会加倍努力,不知最后会将自己折腾成什么模样。
他见她又要困得趴在桌子上,于是翻开奏折,开口道:“皇后,你过来瞧瞧,楚相请奏想要见你一面”
楚璃舟一听是爹爹,便立刻来了精神,三两下的跑到容齐身边,凑过去看那奏折,满脸喜意。
从她进宫,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爹爹了,如今也是想念的紧。
于是两人决定出趟宫,去楚相府里走一趟,楚璃舟窝在容齐怀里,蹭了蹭后打算睡觉,谁知还没入睡,相府便到了。
容齐轻拍她的肩,示意她从他腿上下去,她不情不愿的下了马车,同容齐进入楚相府。
一袭常服的楚相伸手抱住扑过来的楚璃舟,
“爹爹,有没有想女儿?”
“皇后娘娘,陛下面前不可无礼”虽是责备,脸上却无甚么严肃,只是满眼都是自家的乖女儿,良久才想起陛下还在一旁看着,他连忙将人引进府中,
“陛下,失礼了,臣舍简陋,还望见谅”
楚璃舟母亲早逝,楚相也未曾续弦,这府中的女眷便少了许多,显得这宅院有几分冷清肃静。
用过午膳,二人准备离开时,楚璃舟特与楚相说了一会儿小话,
“露儿,在宫中过得如何?”
“爹爹不用担心,女儿过得很好,我要找的就是他”楚璃舟笑得几分小女儿姿态
至于这个“他”是谁,父女两心里都明白,楚相爱怜的摸摸她的头,
“要照顾好自己,摸让自己受苦受委屈,陛下若是欺负你,你便来找爹爹,爹爹替你去揍他”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怕是也只有楚相说得出口,或许在楚相心中,容齐不是帝王,只是自己女儿的夫君,他的女婿。
楚璃舟牵着容齐走在大街上,她待在宫中也有了许多日子,实在是闷得慌,路过一家青楼时,楚璃舟好奇的驻足观望。
容齐淡然的拉着她走进入一家茶楼,要了一间雅座,楚璃舟想着心中仍然有几分好奇,她靠在人肩上,试图鼓动他,
“阿齐,你不好奇吗?”
楚璃舟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诱惑,热乎乎的气息吹打在他的耳垂上,他只觉一阵酥麻,抿唇躲远,他一躲,她就向里凑近。
两人躲躲藏藏,姿势暧昧,进来送茶的伙计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十分尴尬。
有人进来,楚璃舟连忙坐好,规规矩矩的端起茶杯抿茶,假装一脸正经的听着下面说书人说书,好似刚刚胡闹的那个人不是她。
两人在大街上走了几个时辰,最终回到宫里,容齐又要处理政务,她本就疲倦,今天玩了一天,神经松弛,便倦怠的想要睡觉,却不愿回到床榻之上,
“阿齐,我想同你待在一起”楚璃舟打着哈欠道。
容齐一听,便知道她又在打些坏主意,只无奈道:“你要如何?”
楚璃舟立马躺在他大腿上,搂着他的腰身,眨着装满星辰大海的眼睛看着他。
容齐浑身僵硬,却没有推开她,认真的说道:“如此不妥”
“你放松点,我躺着不舒服”楚璃舟不满的说道。
“你若是再说不,陛下,后果自负哟”她挑衅的动了动,难免擦枪走火,笑的带着得意洋洋。
容齐只觉喉头一紧,察觉到身体的变化,他眼中幽幽闪过一道光,复又垂眸妥协,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哄着他入睡,
“如此,皇后睡吧”
他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拿着奏折看着。
楚璃舟暗自勾唇轻笑,闭上眼睛。这几日来,她不断试探他的底线,踩着禁线一遍又一遍。
虽不知何故,容齐最近格外的迁就她,但凡她的要求与胡闹,他都会答应,她差点,便信了,他喜欢上她了。
不管容齐作何打算,他,已经入局,早日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容齐待人睡熟后,将她抱上床榻,看着烛火照耀下,女子右颊的泪痣格外明显,他伸手摸上那颗泪痣,难怪,她如此爱哭。
她着实执拗的很,这些时日来,他处处让着她宠着她,只希望她日后能看开些。
何谓执念,不就是爱而不得吗?若是得到过,也便放下了,他一个时日无多的人,若能帮助她悟透此事,便也无甚牵挂,唯怕他走后,她一时冲动想不开。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1:05:00 +0800 CST  
【捌——】我就知道……啊!敏感的度娘



楼主 慕弦楼  发布于 2020-03-22 21:07:00 +0800 CST  

楼主:慕弦楼

字数:54999

发表时间:2020-03-19 08:2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2-08 08:50:4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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