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佛心】爱如莲花开(原创文,献给胭脂)

对着如此“强势”的孟回,昙华不敢触其锋芒,小心地看着她,弱弱地道,“可、可是,我娘她……的确不……是很好。那个天劫,连大师伯都亲往护持,可见有多么凶险,虽然过了,但真的能没影响吗?而这只是开始!”

孟回神情稍缓,但目光却更为灼人,“好,那你说,你娘到底是怎么个状况?不许跟我提外边那些虚头巴脑的假话!”

昙华低头作思索状,但其实是在对她自己鼓劲:小昙啊小昙,成败在此一举哦!你虽然不能骗姑姑,可你也不能丢了爹爹的脸、砸了爹爹的金字招牌哦!加油!小昙!你行的!……

昙华给自己作了会心理建设,微微抬头,有些苦恼地道,“外边那些话的确比较夸张,但绝不是我爹娘授意传播的,姑姑,你也知道,八卦有多么不靠谱……不过,情况也真的不能算好,我检查过我娘的身体,我……什么也检查不出来,可我娘除了全身没了法力外,老喊着头痛头晕,而且脸色也苍白得很,还总是喜怒不定,哦,看个落叶也会忧伤得流泪……总之,我觉得明明身体有这么明显的状况,可却检查不出来,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姑姑,你说呢?”

孟回蹙眉,“你真的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昙华坚定地点头。她的确没检查出什么来,她也的确是看到了她娘的那些状况,虽然她知道那是她娘装的!但她也没必要一定要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姑姑吧?她忘了说明,也是可以的吧?

昙华一边为自己开脱,一边谨慎地瞄着孟回,见她脸色开始凝重,便趁热打铁道,“姑姑,我来是真的担心我娘!我爹虽然法力高深,但他毕竟不精通医理,真有个什么突变,要是一个处理不当,我娘……姑姑,”昙华拉过孟回的手,表情十分认真,“我知道,我娘的确是在逼你,但她也的确是需要你,真的。她需要你,可她却非要逼你去无名山,为什么呢?她的状况不好,又有了弟弟,按常理,应该被秘密保护起来,而不应该这样大肆宣扬、闹得人尽皆知,这对于我娘来说其实是很危险的,毕竟还是有许多宿怪老魔的跟我们有仇,要是有个万一,那……我想,正因为有不安定因素,我爹才会在无名山设下结界,哪怕山上有我爹和大师伯两大高手!姑姑,我要去人间,没办法陪在娘亲身边,所以,姑姑,请你、求你,去看看我娘,好吗?”

孟回长叹一声,她不是不明白胭脂的苦心,可是,她真的不想去见那个人,自从那个人失约、自己从“孟婆”体内离开后,她就不想再主动去见他了。她那时候对自己说,那个人不再是她的“金生”,而她也不再是“孟姑”。所以,从那时起,她几乎不去地府,去也绝不到奈何桥!可是,胭脂却非要……

想到此,孟回就觉得异常烦恼,忍不住就撒气扔了手上的书本。

昙华见状,捡过来看了会,然后对孟回道,“姑姑,娘亲说了,你不去看她,她就不出无名山,死也不出!所以,我想,你即使真的找出了什么灵丹妙药,娘亲也不会用的!”

“哼!”孟回气得“腾”地站起身,“死胭脂!”

“可是,姑姑,”昙华抚着自己的小心肝,鼓足勇气道,“如果无名山不是大师伯的无名山,你肯定早就去了吧?!为了我娘,你想去;可因为大师伯,你又不想去。所以,你现在没去,是不是表明,大师伯比我娘重要——在你心中!”

“你!……”孟回猛地回头怒视昙华,可昙华一说完就低下了头,孟回没法,而且她也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心绪复杂之下,索性不再管昙华,径自走了出去。

昙华眼角余光望着孟回的背影,心中默默地说:爹爹!小昙好像没丢你的脸哦!小昙好像成功了呢!呵呵呵……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2-11-18 21:14:00 +0800 CST  
(今天才知道有妹子专门给开了一个聊天贴,于是,就发点文感谢,先贴一点上次未发完的尾巴,晚上更新的)

番外之——在胭脂怀揣着小小济的日子里(6)

韦陀去魔界了!

韦陀听话地去魔界做苦力了!

韦陀狂轰乱炸了一通后,非常干脆地转身离开地府,听话地去魔界做苦力了!

所以说,韦陀果真是个三观奇正的四有好同志?这个可能吗?也有可能吧?毕竟他之前受过佛祖那么多年的正统教育,嗯,如果忽略掉万载疯魔的颠狂生涯的话!

事实的真相是,神荼的“歇斯底里”引来了道济,道济的到来让韦陀罢了手,然后两人对视数秒,一个淡定又怡然地笑着,一个咬碎了一口牙、和着血咽到了肚里,横眉怒目,再然后,韦陀才转身去了魔界!

当时在场的几位目击者,哦,那啥,虽然韦陀一个“滚”字让众多围观者含泪离场,但勇士嘛,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尤其是一个躲在孟婆裙裾下的狂热粉丝,人称“裙裾君”,硬是凭着对八卦的无限敬仰之心顶着三位大神的眼角余光强悍地偷拍下了每一个细节(其实,他不知道,还有一位大神更是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趴在自己脚边,并曾数度犹豫着想把他踩到脚底弄死,唉,无知者无畏呀)。

此君(即“裙裾君”)认为两位大大虽然只短短对视了几秒,但相交默契、一切早在不言中,只几个眼神,便已心意相通,所以,韦陀才会一声不吭地去了魔界,替重病的情魔(胭脂)代工。

粉丝们大多持这种观点,更有些脑残粉,自称“韦济党”,极度YY地将此解读为粉红JQ,一厢情愿地做着些不着边际的花痴美梦。

其实,事情很简单,非常简单,就两个字——实力!

筒子们呐,实力啊,实力就是一切啊!

面对着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的无耻之徒,韦陀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呢?说了,做了,不更显得自己**?更衬得对方得意?那还不如去做点正经事!怎么说,那也是媳妇吩咐的不是?!

当然,仇还是要报的!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俗话又说,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像小小济这种倒霉娃子,有道济“这种”(“这种”一词包涵了无数贬义类词语及形容词)父亲,必须得剥皮操练,决不用犹豫!见一次,剥一次!(亲!那娃的父亲跟你家亲亲的父亲是一样一样滴!哦,连娘亲也是一样一样滴!所以,亲,你这是偏见!你这是迁怒!有木有?有木有?)

唉!可怜见的!这都还没出生呢,就被这么森森地惦记上了?!作孽啊!真心作孽啊!

但不论怎么说,韦陀还是去了魔界了。一切,皆如道济所愿,一切,尽在道济掌握之中!

同志们呐,这就是实力啊!有实力就有一切啊!

当然,实力≠武力!再当然,牛叉的武力就是最牛叉的实力之一,再再当然,道济不光在武力方面相当牛叉,其它方面同样牛叉!再再再当然,道济不光在韦陀面前极端牛叉,在其他人面前也依旧牛叉!比如,孟回!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2-12-12 14:59:00 +0800 CST  
在设计孟回这件事上,一直是胭脂在主导,道济只是习惯性地宠着自家老婆,随她兴致盎然地折腾着,而他只在一旁含笑陪着罢了。不过,当孟回一直缩在娲皇宫种着蘑菇、胭脂越来越失望沮丧的时候,道济便出手了!

高手嘛,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哦,那是行家,不过,反正是一个妈生的,都一个意思。而且,道济是高手中的高手,绝对的高手,万中无一的高手,要嘛,不出手,一出手就死一大片的那种高手!(有反对、敢怀疑的,全都去面壁!!面壁!!!)

道济认为,自家老婆对孟回实在是太好了,好得都让他很吃味,做的事,不仅样样顾到了孟回的面子和里子,还搭好了漂亮的梯子和台子!那是花了多大的心力的呀!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识相,害他老婆费尽心思后还忧愁满面,实在不可原谅!哼!不吃敬酒是吧?那就吃罚酒好了!

像孟回这样的顽固兼奸滑分子,道济觉得根本不用讲什么方式方法,直接打晕了打包带走就是,简单粗暴,却十分之有效,是对付鸵鸟人士的不二法门!

不过,道济自己是不会这么干的,倒不是怕孟回,主要是不想惹她闺蜜、也就是他老婆不高兴。胭脂虽然在使计诱迫孟回,却肯定不愿意用这种土匪方式让她不情不愿。

道济自己不会这么干,却并不等于不找别人这么干。有一个人,其行为模式本就属于匪盗(即土匪和强盗)的范畴,一贯习惯与热衷于“用拳头说话”,而且,此人的身份十分之超然。她虽然口口声声地让所有人称她为“姐姐”,却偏偏有一个长辈的身份,尤其与孟回的情谊更是深厚无比,可说是护着孟回长大的。这样的身份,不要说干一回绑票,就是干十回,也拉不了仇恨值。再说,人从来不在乎仇恨!

这个人,自然就是嫦娥!

于是,在昙华走后,还在左纠结、右犹豫的孟回,便见到了一身戾气的嫦娥。

嫦娥的脸上尽是嫌弃,没等孟回开口,就吼道,“TMD,你们有完没完?不知道老子多忙吗?为了点小破事,一个个的,尽给老子添乱!不是偷跑回来,就是在这装忧伤!阿呸!忧伤个屁!有屁事好忧伤的?他娘滴,你以为装着装着,就真成文艺青年啦?老子告诉你,你就是装八百年,也文艺不了!嗤!吃饱了撑得!”

“我……”

“你!你个屁!”嫦娥根本没想让孟回开口,她还没骂痛快呢,不屑地斜视着孟回,继续,“要不是二姐不让干涉,说是不能影响你,老子老早就想来了!你他娘滴真TMD地丢人!你是脑残失忆了?还是……被穿越了?就你这熊样,竟然还是老子带大的?就你这小媳妇样,竟然还号称女王?噢,受气泪包女王吧?哼!也就只有胭脂,自己遭了罪,还这么痴痴地想着你!要换了老子,哼哼……我的娘哎,看着你这脓包像,老子就蛋疼,一蛋疼,就手痒!哎呀,不行了,忍不了了,你让我揍一顿先!”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2-12-12 15:02:00 +0800 CST  

“嫦……”

“闭嘴!老子没空听你的小儿女情怀!叽叽歪歪的,跟个娘们似的!谁耐烦听!我只问你一句话,”嫦娥厉眼一扫,右手握拳、左手托着右手手腕,对着孟回举拳扬了又扬,“你,是自己去,还是让我打晕了带走?”(嗷嗷!!嫦娥姐姐威武霸气、一统山河万万年!嫦娥姐姐风骚牛叉、天下无敌万万岁!)

“……”孟回很无语,也很郁闷,她感觉自己太没人权了,她知道嫦娥一贯强权、一贯霸道,可这也太没底限了吧?起码让她说几句话呀。

她其实有好多话想说的,比如她想非常郑重地告诉嫦娥,嫦娥是没办法“蛋疼”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老子”,了不起也就是个“老娘”。再比如她还想非常郑重地声明一下,她本来就是个娘们,叽叽歪歪本来就是娘们的特权,她作为一个娘们想叽歪几下、怎么就不行了呢?最主要的是,她实在受不了嫦娥脸上那跃跃欲试得就差直接冲过来动手的期待表情和眼中分明闪着“打包!打包!”的兴奋绿光,太不尊重人了有木有?她真的就想就此跟嫦娥大吵一场。

可是,面对着举着拳头、浑身匪气的嫦娥,打?是打不过的,吵?人家根本不跟你吵,人家信奉的就是“用拳头说话”,能怎么办呢?更何况,那不是别人,是嫦娥!带她长大的嫦娥!(这时刻,孟回和韦陀同步了,哦,俺指的是心中吐血的程度!)

罢了,为了她的事,牵扯了所有人,尤其是本来应该安心静养的胭脂,也不知道折腾成什么样了?去见见胭脂吧!

孟回长吁一口气,无力地道,“我……自己去……”

嫦娥一听,有些遗憾地放下了拳头,随即吩咐道,“那行,你去了后就守着胭脂吧,让小济来边境……哦,放心,地藏没功夫搭理你,他和小金正忙着超度恶灵……嘿嘿,所以说,你们女人真矫情,别扭个屁呀,人家早忘了,根本没当回事,就你自己个在那发春!!”说完也不管孟回,转身就走。

“……”孟回的脸扭曲了,发春?怎么可能……还有……他……忘了吗……没当回事……是吗……

一股郁气和凉意渐渐泛上心头……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2-12-12 15:02:00 +0800 CST  
(这应该算是传说中的第二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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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回对地府很熟悉,尤其是奈何桥附近,一草一木都了然于胸。但那都是寄于孟婆的神识扫视,实际上,孟回本人是很少到地府的,特别是奈何桥附近,更是从不涉足。

所以,当她行走在奈何桥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时,心中苦笑不已。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来这里。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来见地藏,如同她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她的爱情一样。

很多年前,当根基大损的她拖着残破的身子耗尽所剩无几的法力将“孟婆”锤炼成仙体时,她就没想过要放弃,即便后来地藏失约让她心灰远走,她也依然留了一丝元神,静静地站在奈何桥边。

她站在桥边,不是为了等他,而是为了固守。她了解地藏,人间的国师尚且不肯为了她做回金生,更遑论天上的佛门大弟子?所以,在她醒来得知前尘往事时,就知道他俩回不去了,就好像他们自己说的,金生已逝、孟姑已死,那对恩爱夫妻早在金生变国师的那一刻就消逝无踪。

缘分,早尽!

只是,她固执。她固执地留下了几近消散的孟婆凡躯,她固执地站在约定的桥边,她固执地一站就是十万年。她对自己说,地藏失没失约都没关系,本来就没多期待,我只要自己守着、我自己记着就行了。我绝不允许,自己的爱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了无痕迹!我的爱情,即使爱人不复当初,也仍然如同永远站在奈何桥边的“孟婆”,依旧鲜活如昔!

那是一个人的爱情!

孟回不是胭脂。胭脂或许曾经想过要成全道济,但孟回没有,因为孟回觉得地藏这么狠心的人根本就用不着她去成全,狠心得十万年里一句解释、一个对不起都没有啊,狠心得……连成全的机会都不给她啊!

他,不需要她的成全——因为,他没有需要她成全的地方!他,没有请求她的谅解——因为,他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是这样吧?!所以,她又为什么要去见他?

可是,她的姐妹呵,却费尽心机地让她来见他。

胭脂啊,你可知道,奇迹是不可复制的!例外,永远只有一个!地藏,只能是地藏,不可能成为道济!而我,也不是你!

胭脂呀,我的傻妹妹……

孟回一边叹息着,一边抬脚进入无名山。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2-12-12 19:17:00 +0800 CST  

山上很安静,除了山顶有几股熟悉的气息外,再无人影。孟回猜想是胭脂的贴心之举。只是,她既然来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一个和尚罢了,难道还怕他不成?哼!

人人都说,地藏菩萨慈悲,哪怕是一缕残魂,只要有心,必会被菩萨接引。无名山上的花草树木,原本大多都是天地间无处可去的散魂碎魄,在消散前被地藏渡来此处。她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是渡化了多少生灵?他到底是有多么的慈悲?——在明明对她如此残忍的前提下!

孟回走得很慢,看得也很仔细。看了一路,到山顶莲台处时,心底的那股子由嫦娥引发的郁气和凉意就再也抑制不住。

山顶只有三人一狗,地藏坐在莲台上闭目参禅,道济和小金在旁边支了桌椅下棋喝茶,桃花正站在路口,见孟回到来,欢呼一声就扑了上去……

孟回眼一眯,一抬脚就把桃花踢了出去,再一扫,眼光掠过地藏,心虽不争气地跳了一下,却终是忍住了,举步想走,又觉不甘心,便冷眼瞥向小金,“哟!不是说在超度恶灵吗?怎么?功德圆满了?还以为有多么地慈悲,原来,也不是时时刻刻系着苍生的呀!假慈悲!”

说完,冷哼一声,扭头朝胭脂气息所在的屋子走去。

被骂的小金毫无负担地与道济对视一笑,然后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地藏,道济道,“师兄,别念经了,过来喝口茶吧,都被人说假慈悲了……”

“就是,就是,”小金在一旁帮腔,“而且,大师兄,人家其实骂的是你,不是我,呃,就是传说中的指桑骂槐,你,听出来了没?”

道济笑咪咪地补充,“师兄啊,不管你听没听出来,反正我是听出来了,人家骂的的确是你!”

面对两个师弟的唯恐不乱,地藏不动如山,但,经文,的确是念不下去了……


(这的确是第二更。我再写点,等会儿发,今儿个怎么着,也得让孟回的怨气给发了,发了,不带余地给发了!)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2-12-12 19:1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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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回进屋子的时候,胭脂正装模似样地拥被坐在床上,燕六站在床边、正装模似样地服侍着胭脂喝水,主仆俩见孟回进来,都慢半拍地“啊”了一声,接着,又装模似样地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来,异口同声道,“阿回/大人,你/您来了?!”

主仆俩的表演真……拙劣,好在孟回心不在焉,没有发现。她一边漫应着,一边走到床沿坐下,细心地察看了下胭脂的脸色,“看起来倒是还行,胭脂,你……”

“阿回,不急、不急,哦,你要不要喝口水?”话一出口,胭脂就感觉自己太急切、太生硬了,连忙举起手中的杯子弥补道,“我刚睡醒,所以口干……这种果汁可好喝了,是我……们情宫的人特意……找来的,你赶了远路……嗯,要不要也来点?”

孟回看了眼那五颜六色的饮品,未置可否。胭脂见状,立即将杯子递给燕六,有些小紧张地搓了搓双手,对燕六挥手道,“去,给阿回也倒一杯,让她尝尝鲜!”

“是!”燕六答应着,与胭脂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退了出去。

孟回没注意到两主仆的小动作,只拉过胭脂的手,专心摸起脉来。胭脂反手握住孟回,讪讪笑着,不好意思地道,“阿回,我和宝宝都很好,没多大事。我只是、我只是……对不起……”

孟回无言地瞟了眼胭脂,仍旧按了脉,低头细细探查起来,倒让胭脂紧张不已,“阿回,你生气了!你真生气了!啊,阿回,不要生气嘛!不要生气,好不好?阿回,好阿回……”

在胭脂持续不断的娇嗔声中,孟回查完了脉像,又凝思片刻,才皱眉道,“比上次严重多了,你现在,不要说法力,可能连一个凡人都不如。而且,这才刚开始,孩子仅仅成了胎而已,以后,肯定会更遭罪。”

胭脂笑了笑,回道,“没事,只要宝宝好,我怎么样都可以的,上天送了他给我,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作为母亲,我总要护他周全的。”胭脂说到这,小心地瞄了瞄孟回,又道,“阿回,你应该能理解我这种心情,你当初……那样地拼尽全力……”

那样地拼尽全力,也没能护住她的孩子!

孟回心中一痛,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屋内陡然静默了下来。

半晌,胭脂伸手去掰孟回的拳头,轻声问,“阿回,你常常想起他吧?”

孟回抿了抿嘴,好一会儿,才挤出两个字,“还……好……”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2-12-12 21:53:00 +0800 CST  

胭脂看到孟回手心里全是指甲印,可见她握得有多用力,心中戚然,“阿回,你,还恨青鸾吗?”

“……说不清……”

“阿回,那你,还怨大师兄吗?”

“……”

胭脂等了很长时间,也没听到回答,抬头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孟回,突然就觉得很心酸,“阿回,你其实一直在怪你自己,是吧?这么多年了……阿回,忘了吧,好不好?不要再自苦下去,好不好?”

孟回摇摇头,苦笑道,“忘不了!再说,也不想忘。如果连我都忘了的话,就再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来到过这个世上!”孟回伸出手抚上了胭脂的腹部,“我曾经就这样抚着他,一点一滴地感觉着他的成长,一点一滴地感动着他带来的奇迹……那个孩子很聪明,也很孝顺,我劳累不适的时候,他很安静、很体贴地一动不动,我不开心的时候,他却总会闹出点动静、提醒我他的存在,我想,他是想要安慰我吧……我每天抚着他,跟他讲话,讲故事给他听、唱歌给他听、读诗给他听,甚至还教他辨认草药,你知道吗,他很喜欢草药的,我每次讲的时候,他都很安静,还有,他很讨厌诗词,我一读,他就闹腾……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抚着他、跟他聊天,然后把与他互动的每一点每一滴都记下来,写下来、画下来,我期待着孩子长大后可以自己查看,那应该是非常有趣又快乐的一件事吧,他一定会扬着可爱又疑惑的小脸问,‘娘亲,这真的是我吗,我是这样的吗’……”

孟回的语气很和缓,基本没有起伏,就是在平铺直叙地讲述,脸上甚至带了点笑意,但胭脂却分明感觉有一种悲凉在弥漫,无端端地想流泪。

“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小衣服小鞋子,都是我精心设计的,很漂亮很可爱,隔壁家的那位大嫂看得眼馋得不得了,好几次开口跟我要,我都不肯,那都是我家小包子的,怎么可以给别人,小包子要生气的……对了,胭脂,我一直叫他小包子,他也很喜欢我叫他小包子,呵呵,我只要一叫小包子,他就会动一下,他知道是在叫他,聪明吧……我天天都在想,想他是男娃还是女娃,想他是像我多一点、还是像他父亲多一点,想他出生后,是会先叫娘呢、还是先叫爹,我做梦都在想着他喊我一声娘,粉粉嫩嫩的小脸,软软糯糯的声音,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孟回讲得似乎都是甜蜜,胭脂却听得眼眶发红。她听的人尚且如此,讲的人必定心如刀绞。旧年伤疤一经揭开,那里全是止不住的鲜血。

胭脂有心想阻止孟回,却又忍住。孟回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说起这事,想必是抱着了断的心态来讲的,她又怎能因为不忍心而阻止?这么多年了,这个伤口一直捂着、一直也好不了,今天就重新包扎一次吧,也让门外的人听听,他要消的孽有多大!

胭脂忍着满腹酸楚看着、听着,端着托盘进来的燕六也悄悄地站在孟回身后侍立,没上前打扰。主仆俩默默地陪着孟回。

“成亲后,我一直未能开怀。有大师说是相公命中无子,相公不在意,但我不能不在意。我不在乎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指指点点,我也不在乎金家有没有后,更不在乎有没有人养老送终,但我还是想有一个孩子的,单纯地只想要一个我和爱人共同的孩子,像我、也像他,如同我和他两个人揉成团、然后重新捏个人……我跟上天说,我愿以三世之福祉来换取这一个孩子……我以为,上天答应了,却原来,原来,我付出所有,只是为了成全某个人的一个劫……咦,胭脂,你怎么哭了……”

孟回伸手去替胭脂擦眼泪,可她却仿若未觉自己脸上也全是泪水,胭脂看着,更觉心酸,“哇”地一声,抱着孟回哭了起来,“阿回……阿回……阿回……”

孟回任由胭脂抱着,心绪却还陷在回忆里,“那个孩子,只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若是出生了,哪怕魂飞魄散,我也能找到他的一点气息,我也能想法子留住他,可是……可是……”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2-12-12 21:53:00 +0800 CST  
“阿回,阿回,”胭脂呜咽着松开孟回,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双手搁在自己的小腹处,“阿回,这个孩子也叫小包子,我是他娘,你也是!”

孟回愣了一会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含着泪笑了笑,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我这个干娘等着他出来孝敬我。”

燕六抹了抹眼泪走上前,递了那杯五颜六色的“果汁”给孟回,“大人,您喝点水吧。”

孟回接过,喝了两口,感觉有点奇怪,正想细细地品一下,却不防被胭脂的话给打了岔,便丢开了心思,燕六于是相当“顺手”地收走了杯子。

胭脂说,“阿回,可你还是爱大师兄的,是不是?”

孟回默了两秒后,轻哼一声,道,“我爱的人不是他!”

胭脂看着燕六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房门,心里一松,语调也轻快起来,“嗯,我知道的,你爱的是金生!虽然金生和地藏是同一个人,而且脾气、性格的也没啥不同。”

“是,是一个人,但也不是一个人,”孟回有些心浮气躁,“能一样吗!?”

“唯一的不同是,大师兄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爱你!可是,他不能爱你,并不表示他不爱你!”即使他不爱你,也不表示你不再爱他!

“爱?”孟回嘴角全是嘲讽,“见到失散多年、受尽苦难的失忆妻子,不是抚慰、不是相认,而是欺骗,先是视作陌路,尔后又精心布局、肆意伤人。如果说,爱是伤害,那倒的确是爱!”

“可、可是,那不是大师兄的本意,”胭脂苦恼地抚了抚额,想了想,道,“修缘不是道济,可道济还是修缘呀!伤害的确不是爱的本质,但没有道理说,爱就不能没丁点伤害?而且,有时候,表面上的伤害,却偏偏正是因为爱!”

“不是本意?嗤!那就是出自本心!不对,你那个大师兄根本就没有心!”满含怨怼的诘责冲口而出后,孟回奇怪地按住了胸口,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努力平复了一下,又道,“胭脂,道济还是你的修缘,并不表示其他人也一样。别人不是道济!道济虽然曾经否认过自己是李修缘,但他在你面前时,从来就只是李修缘,不管他有没有否认。胭脂,他们没有可比性。”

胭脂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阿回,我说不过你。但你那么聪明,你明明什么都清楚,你明明最了解大师兄,你明明站在桥边等了十万年,却偏偏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我?笑话!我告诉你,我站在那,不是为了等他!根本就不是!”胭脂的话让孟回心火直冒,激动的情绪最难控制,压抑了那么多年的爱恨怨嗔排山倒海般地从她心底翻滚而出,她腾地一下站起身,狠狠地道,“他那个人说到做到,既然他没有赴约,那就表示他根本不认为那是一个约定!我又岂会傻傻地等他赴约!?”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2-12-12 22:25:00 +0800 CST  

“可、可是,阿回……”

“是,我清楚!我了解!你那个伟大的、理性的、顶顶了不起的大师兄,悲天悯人、无私无我,十万年前,只身入住地府,固然是为了苦难众生,但也是为了点化我这颗死不悔改的顽石,所以说,我该感激吗?十万年来,默默相陪、细细相护,所以说,我该稀罕吗?告诉你,我根本不稀罕!他以为他是谁?佛祖吗?哼,他即使以佛祖为样,我也不是情姑姑!想让我如姑姑那般放下执念吗?做梦!我既没姑姑的悟性,也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他不是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吗?好,那我就跟他死磕到底!从广义上讲,整个地府就是地狱,所以,无论如何,即使其他人都被他超度了,还有一个我,我就是要站在那里、然后看着他永远成不了佛!我要让他永远陪着我,哪怕是在地狱里!”

胭脂看着孟回被情绪浸染而显得“熠熠生辉”的脸宠,一方面为“情蛊”的有效而开心,另一方面又为孟回的激烈言辞而叹息。

她摇了摇孟回的手,道,“阿回,不要说那些赌气的话,伤人,更伤己。你成全了他十万年,十万年来,看着师兄越来越无我,看着你在他心中越来越模糊,自苦着、哀伤着,却从不去打扰,而爱,却没有减少一分。阿回,我们都知道,我们都看在眼里。师兄,也是!”

孟回听着,就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站在望乡台上每每望向无名山的那种复杂得只想流泪的心情,之前的怒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哀意,有些悲怆、有些凄凉、有些自嘲地道,“是吗?都知道吗?可是,他其实是用不着我成全的,他从来是不需要我的,不需要我的成全,也不需要我的谅解……十万年来,从来都没说一声对不起……我站在那儿,没奢望能等来他,只是固执……我们的爱情,他不要,我要,他放下了,但我坚持……他不能,我知道……我不怪他……我守着就是……”说到后来,声音低不可闻,却偏偏多了丝缠绵刻骨之意。

“阿回……”胭脂低低地唤了声,却又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陪着默默垂泪。

屋内一片静谧而忧伤……

(亲们晚安,呃,还有个尾巴,明天补上,有事要下机了,祝好梦!)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2-12-12 22:25:00 +0800 CST  
(补的,昨天来不及了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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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不远处,从头听到尾的三人一狗,皆沉默无声。

地藏仍然闭目端坐在莲台上,不动不言,似乎早已神游物外。道济和小金也仍然对坐在莲台旁,低头看着棋盘,却久不落子,脸上尽是唏嘘。只有桃花,焦躁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以目光谴责一下地藏。

“啪”地一声,道济扔了一直捏在手上的棋子,抬头冲小金道,“走!喝酒去!”

小金满脸赞同,“这种时候,的确应该喝个痛快!可惜,没办法陪你喝。”

“没事,我喝酒,你喝茶。至于师兄嘛,”道济掏出一两寸见长的小琉璃瓶,放在桌上,道,“胭脂率全体情魔属下,倾情炼制、独家之秘宝——情蛊,人生的酸甜苦辣、红尘的色彩缤纷,尽在其中!师兄,要不要试试?”

桃花和小金听得精神一振,立马看向小瓶,小金拿起来,端详了一会,惊奇地“咦”了声,问道,“五颜六色的,跟刚刚燕六手上的好像一模一样呢,济哥?”

道济点头,“是,所以,孟回才会这么情绪化。喜、怒、忧、惧、爱、憎、欲,完全失控,但同时,也得以脱去心的枷锁,再无顾忌、再无遮掩,顺心而为、由心而动。我保证,不至圣位者,绝难抵御。”

“这么牛?”小金敬畏地看着小瓶。

道济起身,从小金手里拿过瓶子,走到莲台前,将瓶子轻轻地放在地藏手边,看着地藏,认真地道,“师兄,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不知不觉地喝下这药,即使不喝,也有很大的把握控你心神,但我不想那么做。师兄,这药,呃,严格来说,也不是药,是胭脂他们凝炼世间七情六欲后的精华,这里面有痴魔的痴心粉、嗔魔的嗔念果、梦魔的梦忧草,还有离恨水、殇爱花……最主要的是胭脂的情丝藤……师兄,你试试吧,用这个试炼一下你的心!看一看,孟回是不是不再特别?!”

说完,道济背手转身,慢慢地向外走去,边走边自语,“欠了别人的,还是早点还了好,早还早好……嗯,找胭脂去……”

小金和桃花自动自发地跟着道济往外走。

地藏睁开眼,看着手边的琉璃瓶,眼神晦暗难辨……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2-12-13 19:49:00 +0800 CST  
(藏回专场,非喜莫入。新年将至,心莲的心情很H呢,实在写不了纠结的感情戏,大家凑合看吧,难得今天有闲又有心情写,呵呵)


番外之——在胭脂怀揣着小小济的日子里(7)


无名山上,只剩了两个人,地藏和孟回。

道济牵着胭脂的手下了山,后面跟着小金和桃花。他们不是不关心,只是体贴,体贴地将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走之前,胭脂对孟回说,“做人不能太任性。但是,每一个女人却总是能找到一个人,在那人的怀抱里可以恣意使性、可以肆无忌惮。这是每一个女人生而就有的权利!阿回,你也有!刚才,我给你喝的是情蛊。情蛊,集七情六欲之精华,无药可解,但譬如洪水,可疏可导,我想让它带着你去剔除你心里的阴霾,想爱就爱,想哭就哭,不会再患得患失,不会再顾虑良多,所以,不要抗拒……”

孟回听了,才明白自己情绪起伏的原因。她实在没想到胭脂这次会这么狠,不过,她能感受到好友的心意,也不忍拂了这份心意。所以,放开了对情绪的压制,随着情蛊牵引, 大哭大笑、忽喜忽悲。半天后,才步出房门,向地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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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3-01-26 18:48:00 +0800 CST  

地藏依旧坐在莲台上,依旧垂首敛目,宝相庄严的模样仿佛千万年都不会变化,不为外物所扰,不为世事所动。似乎从一开始,他就该端坐于此,他就该——如此模样。

孟回站在莲台前,隔着几步看着地藏,定定地看着,看得眼睛酸涩、心中发苦,才轻轻地出声道,“你知道……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吗?”

一阵静默。

孟回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刚想开口,不料却听到了地藏清晰的声音。

“十万五百三十二年零八天。”

孟回一震,“你……”

“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十万五百三十二年零九天了!”地藏抬起头直视孟回。

“你……”孟回很意外,她没想到地藏竟然记得,而且还记得这么清楚,心中一暖,目光不由地迎向地藏的视线,顿时心头狂跳,那是——金生看她的眼神,眸色沉沉,却又清**人,里面尽是独属于她的醉死人的温柔,只一眼,就只愿就此沉沦、再不愿醒……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平时千伶百俐的孟回像是傻了一般,只知道直直地看着地藏。她不是不想出声,她是不敢出声,她害怕一出声,“金生”就会消失。

地藏看着孟回不敢置信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终不能成,而眉宇间却分明多了一抹痛色,本就杂乱的心绪更是如热锅中的油珠四处乱溅,嘴上不受控制地溢出了声,“阿回……”

声音很低很轻,仿佛呓语,但听在孟回耳朵里,却仿佛惊雷一般,因为那是金生喊她时特有的语调——前一个字音低沉绵长,后一个则轻微飘忽,连在一起,加上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就有一种特别缠绵缱绻的意味。那时候,他就喜欢这样喊她,带着无限温柔和宠溺,还有一丝丝调情。她以为,再不可能听到了,却没想到,地藏会这样喊她!

原来,他还是记着她的!原来,“金生”还是在的!

孟回眼中起雾,心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她从来就不贪心。轻轻的一声“阿回”就足堪制衡情蛊。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3-01-26 18:53:00 +0800 CST  

孟回低头敛去眼中的雾气,却又猛然抬头,目光迅速地扫向地藏。之前情绪激荡,她没有留意,现在想来,却发现地藏非常不对劲。喜怒不形于色的地藏,怎么可能会如此失态?更何况是对她!他对她,即使真的还有心,又怎么可能让“金生”复生?怎么可能让她心存幻想?

孟回一个飞身,到了地藏跟前,仔细地在他身上巡视了两圈,果正发现了端倪,但见地藏双手紧握成拳,一向捻在手中的佛珠竟被扔在脚旁,而且周身的气息不对,佛家本来最是中正祥和,可现在不仅气息不稳,还似乎有溃散之兆,孟回心里一紧,急忙道,“你怎么了……”话未说完,脚尖忽觉碰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只小琉璃瓶,瓶口还残留着几滴五彩液体,孟回一怔,继而恍然,“这是情蛊,”抬头愠声道,“小济给你下药了?”

地藏一面努力压制着体内澎湃的情感,一面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要喝的……”

“你疯了?”孟回喝道,“情蛊对其他人来讲,只不过是毒药,可对于清心禅修的你……那是胭脂精心凝练的魔种啊!”

佛是魔的克星,可反过来,魔又何尝不是佛的天敌呢?佛若沾染了魔气、入了魔,其后果远比别人严重得多。更何况是地藏这种毫不设防地在自己体内植入情蛊的情况!那完全跟找死没两样!

孟回又急又气,地藏却像没事人似地摆了摆手,“就当试炼吧!别担心,无碍的!”再多损些修为罢了!其实,原本是真的没什么,直到阿回过来,情蛊才藉着这一丝心灵破绽悍然发作。

孟回拿他没办法,只得道,“胭脂说,情蛊譬如洪水,应疏不应堵,你,你还是不要压着它的好!”

地藏点头,却并不打算照做。他怎么可能允许“七情六欲”的魔念在自己体内乱窜?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3-01-26 18:59:00 +0800 CST  

孟回一看,就知道地藏没听她的话,有心想骂他几句,可见他苦苦相抗的样子,又止不住地心疼,默了好一会,才道,“你还是赶紧运功调息吧,不然……胭脂虽没有姑姑深厚的功力,可却……足以毁了你。”

“不至于的,”地藏不在意地摇摇头,“你……”想安抚几句,可看到十万年都不肯回复本体的“小孟回”,心中却蓦地窜起一股情绪,那情绪让他喉口哽咽,竟再也说不下去了,目光变得深邃又痛楚,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对不起……阿回……”

孟回一怔,“对不起?你不觉得说得太迟了一点吗?”望向地藏的眼神中,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幽怨。

地藏无言以对。

“你什么都做不了,光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孟回郁气上涌,幽幽地道,“情姑姑天赋异禀,而我只是一棵小小回生草,怎么都不可能达到姑姑那样超凡入圣的高度,所以,我学不了姑姑。这世上只有一个小济,我也不奢望自己能成为另一个胭脂。我只问你,假如当初,姑姑只传了你佛法,没恢复你的记忆,你是不是就会答应转世之约?”

地藏想起当年两人再遇时,自己心中曾经有过的嗟叹,如果他那时不知道自己是仙佛转世、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凡僧,应该会、也应该能任性一些吧?!地藏心中叹息着,轻轻地答道,“是!”

“你向来言出必行,所以,如果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会赴约?”

会吗?明知道不对,明知道不该,还要守诺吗?可是,阿回……他曾经想过,如果当初他允了约,是不是可以以约定为藉口而让自己悖于原则去行事呢?

地藏挣扎良久,仿佛自语般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孟回喃喃地重复着,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该开心,茫茫然了半晌,又道,“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假如有一天,我们遇到了类似胭脂他们的情境,你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会像小济那样……吗?”为救自己的爱人,那样义无反顾地弃佛入魔,地藏,你会吗?我不贪心,不求长长久久,我也不会真的让你沦入魔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还爱我吗?我只是想亲耳听你说……说你还爱我!

“……”

地藏沉默。为了救生,他可以万劫不复,可他知道阿回话里的意思,她要的不是他去救她,她要的……他给不了,他从出生起就背负了诸多使命与责任。他,毕竟不是金生。

地藏伸手抚住胸口,强压住奔腾狂啸的“情蛊”,歉疚又无奈地道,“对不起……”

孟回眼眸黑沉沉地盯着他,声音飘忽悠远得仿佛来自天际,“除了对不起,你还能说些什么?”

“……”

“除了沉默,你还能做些什么?”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怨,却有着无穷无尽的憾,那憾意铺天盖地地袭向了地藏,又化作一只手轻轻巧巧地捏住了他的心,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地藏抚着胸,目光有些迷离,但声音却异样的清朗和温润,“天地万物,生死轮回,都有其道。我由天地应佛而生,是天道法则的衍生,自是属于佛道,属于这一方天地。生来就注定的,没法变更,也无法违背。不然,就没有了存在的目的和意义。阿回,茫茫宇宙,作为个体的我们实在太过渺小……阿回,对不起,我不是金生,我是地藏……”

孟回抬头望天,对于苍茫无边的宇宙而言,所有的一切的确都渺小得不值一提,尤其是身受天恩又身负天职的神族,他们是这一方生灵的守护神邸、是这一方天地的守护屏障,不应该任性,也不应该萦绕于点滴小事,更何况是地藏这样……

可是……

“大道浩渺,仙路孤寂,本就无法如凡人般恣意挥洒,若连身边都没了相伴之人,也实在太过凄冷。”孟回低下头来,看着地藏自嘲地道,“你知道吗,我没来找你,很大的一个原因是,我怕见你,我怕见到你的眼中,只有茫茫宇宙、只有浩瀚星空,而我……”我怕我在你的心里眼里早已无迹可寻!

“阿回……”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3-01-26 19:09:00 +0800 CST  

“地藏,”孟回认真又忧伤地问他,“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自己喝下情蛊吗?”

地藏眉尖稍蹙,犹豫片刻,慢语道,“……我,想把金生还给你,片刻,如果……能给你安慰的话……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孟回听得很想哭,却嘴硬地道,“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却只愿还我一点点。你慈悲着天下生灵,只除了我一个。你成全了那么多痴男怨女,却独独对我,如此吝啬。”

地藏的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地上某处,“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停顿了下,垂下眼帘,似是自语,又似解释,“因为懂得,所以……成全!”最后两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但孟回听到了。

因为懂得,所以成全!

因为懂得……吗?

因为我们……吗?所以,懂得?!

因为我们成不了“全”?所以,成全吗?!

孟回轻轻地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泪珠。她想她可以放下心结了。

她从来不贪心的。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也已经说了他所能说的。

她从来也不敢贪心的。因为他是地藏啊,他是众生全心依赖的地藏王菩萨啊!她怎么敢贪心?那是会毁了他的道行的啊!

既然如此……

孟回轻轻地掐了个法诀,轻轻地旋了个身,又轻轻地唤道,“地藏……”

地藏抬起头,顿时就晃了神,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娲皇宫初遇时的那个调皮小仙子,而是桃花树下巧笑倩兮的那个美丽女子,那个他一见钟情、誓言与她执手一生的……他的妻子……

“娘……”“子”字还未出口,地藏就从迷思中回过神来,狠力地一运气,“噗”地一声,随即吐出一口血来。

孟回看他跟情蛊相抗的狠劲,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心里却又免不了惆怅,一个称呼罢了,也不能逾越吗?故意无视了他嘴角、衣襟的血渍,苦笑道,“你说,你想把金生还给我片刻,是吧?”

地藏看了她一眼,默默点头。

“那你可还记得他欠了我多少?”孟回眯了眯眼,“他说,他要牵着我的手,走过一生,他没有做到;他说,他要领我去看朝堂风云、市井风情,他也没有做到;他说,他要伴着我走遍天涯、看山看水,要陪着我行医施药、治病救人,他仍然没有做到;他还说,等我们老得哪儿也走不动时,就回到桃花树下,建一个小屋,春天看看花,夏天看看树,秋高气爽的时候,可以远眺一下蓝天白云,到了冬天,我们就在屋内围着红泥小炉,煮茶手谈,感受白雪皑皑下的闲情逸致。我们会悠然自得地携手闲看最后的花开花落,然后,就手拉手背靠着树依偎着共赴轮回。可惜,他还是食了言。地藏,你说他欠了我这么多,要怎么还?”

地藏嚅了嚅嘴唇,却什么也说不了。他还不了,也还不起。

“你还不起,你根本就还不了!”孟回说着,伸出手去擦拭地藏嘴边的血渍,地藏觉得自己应该躲开,可在孟回的目光下却不由自主地垂首低目,任由孟回指尖的温柔徘徊在自己脸上,即使腹内情蛊如火般灼烧,也不曾移动分毫。

孟回缓缓地收回手,但目光却仍然留恋在他眉目间的一寸一毫,“地藏,你还记得你离家前的那一天吗?那天晚上,你本来说好,要带我到屋顶看星星的,结果有事耽搁没有去成。”孟回的声音很轻柔,带了点笑意和回忆的甜蜜,“地藏,让金生带我去看星星吧,这一件事,你总还是做得到的吧?你说要把金生还我片刻的,那就让他只还我这一个约定就好,好吗,地藏?”

地藏抬眉,见孟回正浅笑嫣然地望着他,目光中含着无悔和释然,他原该为她的释然而欣喜,可却偏偏更感心恸,他分明能看到那释然底下的无奈和哀伤,他慢慢地伸出手,道,“……好。”终于放松了对“情蛊”的压制,任由浮动的情绪飞扬溢流。

孟回的眼眸冉冉生辉,抬手向上一挥,但见昏暗无光的天幕陡然掀开一角,无名山的上空一片璀璨,赫然是天外天的无尽星空,广袤、美丽,又灿烂。

孟回笑着把手放到地藏的手心中,“带我去塔顶吧!”

“阿回,”地藏紧紧握住了孟回的手,“我们可以去外面的,我并不……”

“不用了,在这里就好,”孟回摇头,道,“我其实也一直想在无名山上看一下地府的风景。”

“好,我知道了。”

地藏手一紧,起身就拉着孟回向塔顶飞去,孟回侧头看了一眼仍是佛家装束的地藏,脸上笑意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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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3-01-26 19:09:00 +0800 CST  


到了塔顶,孟回先是站着环顾了一圈,接着就坐了下来,望着远处的望乡台,抱膝叹道,“果然,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在这塔顶上感觉就是好!”

“嗯?”地藏盘腿坐在了孟回身旁。

孟回指着望乡台,嘿嘿笑道,“我呀,站在那儿看无名山时,总是只能看到个塔尖,所以,老是在想着要到这塔顶来看看望乡台,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现在见了,果正是一目了然,一切尽收眼底,嗯,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这样俯瞰整个地府,这样一观,其实地府也是蛮有气势的嘛,哈哈……”

地藏微微笑着,看着,听着。

孟回仰头望天,拉了拉地藏道,“快看,很漂亮吧!星辰永远是这样地璀璨夺目,无论是在凡间,还是在天上,哪怕是在不同的时空,总是这样的美丽……哦,”孟回回过头来,俏皮地笑着,“我在多时空旅行时,遇到好多好玩的事和好玩的人,我给你讲讲吧?”

“好,我听着!”地藏的眸光柔和得仿似清风皓月。

“呵呵,这个说起来,可就长了,我第一个到的时空呢……”孟回娓娓地讲着,轻轻地一侧头,靠在了地藏的肩上。

地藏,你现在是金生呢,所以,请让我靠一下吧,这么多年了,我好累好累,请允许我放纵一下,休息一下,让我再眷恋一下你的气息,好吗?

地藏看了一眼肩头熟悉的容颜,无言地低下头,轻轻地执起孟回的双手,合掌相握。
……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回的讲述声停了下来,地藏心中一黯,不由地攥紧了孟回的手。

孟回的视线移到相叠的两双手上,忽尔想起过去他就是喜欢这样帮她暖手,她也习惯于这样的呵护,一见到他,就自然地将冰冷的手放入到他的掌心,让他的温暖经由手心传遍全身。

他们的生命中,有太多的伤痛和无奈,可即便如此,依然有同样多的美好深刻在彼此心中,不便言,不能行,可却早已化为血肉溶入体内,不经意间就会挥洒出来。

——不经意间,“金生”就会突然归来。

孟回离开了地藏的肩头,侧过身看着他的眼,道,“我,或许有怨,但从来没后悔去走了这一遭,不,应该说,我一直庆幸着自己有着如此美好的这一世。我珍藏于心。”

“……”我也一样。

“王母娘娘说,佛祖没有命司命星君安排我们的人生,所以,我们能相遇相知、相依相偎,全是我们的心自己所作的选择,绝无外因。我很开心。”

“……”我也是。

“你用了桃叶来告诉我,你的决定和决心,想让我死心,我用了相思散伤了你的身,却明白了自己的心。所有的伤痛,我渐渐模糊,可所有的美好,却历历在目。我不怪你。”

“……”对不起。

“我站在桥边等你,不仅是约定,我其实知道很难等到你,可我还是要守着。你不能,那就让我守着吧。我不想忘记。”

“……”我知道。

“我旅行回来,见到了你在无名山上,彷徨的心立即安定了下来。无论如何,你总是顾念到了我。我嘴上说着不稀罕,可心却在雀跃。我很欢喜。”

“……”很高兴你的欢喜。

“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找你,也从来没想过来找你,你可能不需要我的成全,可我还是想着成全你。我不能害了你。”

“……”谢谢你的成全,我需要的。

“这一次,我本不该来,可我还是来了。我告诉自己,是因为胭脂和嫦娥所迫,可我心里清楚,那只是借口。十万年来,我一直小心自守地不来打扰你,最后,却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思念。我很想你。”

“……”我,不值得的。

“情蛊,牵引千情万绪。你若不受影响,我会很伤心。你受了影响,我却更担心,怕是终归有损你的修行。对不起,也,谢谢你。我很感动。”

“……”你,永远不需要说对不起和谢谢。

“我来,只是想来见你一面,本没什么奢望,甚至还做好了再伤一次心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惊喜。这样的惊喜,足以慰藉,足以释怀,也足以伴随无尽的漫长岁月。我很满足。”

“……”可你最想要的,我却永远都给不了。

“我已经收回了孟婆体内的那缕元神,从此之后,她就真的只是傀儡。尘缘已了,你不再欠我什么了。希望我的释怀能令你心无挂碍。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很高兴。”

“……”我能为你做的却太少太少。

说到这里,孟回反手相握,声音极轻柔极绵和,“地藏,最后,我想问你,护身符还在吗?”

“……”在,但是……

地藏看着孟回,却久久不答。

孟回无奈地笑了笑,算了,既然“金生”还有迹可寻,就当是在的吧。其实,为他着想的话,还是不在的好,在,也是扔了的好。

孟回纠结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那么,答应我一件事吧。”

“好,你说!”地藏温柔的目光承接着她所有的一颦一笑。

孟回嘴角含笑,眼角带怅,亦喜亦嗔,“我爱你,从一开始,到了如今,一直不曾改变。你想方设法要让我忘了你,不惜伤害我,也不惜伤害你自己。我也曾经努力过,试着去恨你、去忘记你,可到了最后,还是不成。所以,此后,请你放手让我去爱、或者不爱,好吗?”

“……”

地藏沉默许久,对着孟回倔强又坚持的眼神,轻轻答道,“……好。”

“那么……”孟回的眼中涌上了不舍和留恋,几近贪婪地盯着地藏看。

要走了吗?

地藏心内波涛汹涌,手却更是紧了又紧。

孟回眉目间全是苦色,却冲着地藏嫣然一笑,“保重,地藏……”

话音刚落,身影已消失无踪。

“阿……”地藏伸手去抓,心中一荡,“噗”地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他抬首看了一眼九天外飞遁的孟回,一挥袖,也即消失在塔顶。

四周一时静谧,只远远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阿回……”


(心莲:年后想开个店,最近忙于各种打听、各种咨询,有开店的妹子,可以提供些经验吗?)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3-01-26 19:22:00 +0800 CST  
美女帅哥们,筒子童鞋们,本姑娘这厢有礼了!祝大家钱财多多、福运绵绵,永远貌美如花、帅气冲天,青春不老万万年!

小的在这里跟各位姐姐妹妹哥哥弟弟拜年啦!!!!

(见到一片汪洋的心莲,在震惊了十秒钟后,又心喜不已,本当以文报之,但连天炮火的情况下。。。大家新年快乐!)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3-02-09 19:23:00 +0800 CST  
番外之——在胭脂怀揣着小小济的日子里(8)

胭脂挽着道济走在幽暗的地府里,姿态闲适,语笑晏晏。两人的身后是交头接耳的小金和桃花,以及目光灼烈地盯着道济的阎君、神荼。

老实说,地府因其特殊的工作性质所带来的特殊地理环境,其实是非常不适合进行散步这项活动的,道济原本也没想继续待在这种满是阴煞之气的地方,他是想带胭脂去王母那看百年一度的百花会的,却在无名山下遇到阎君和神荼,然后,那两只死拽着他、怎么都不肯让他离开。

阎君和神荼想得很清楚,不管山上现在是什么情景、最后是什么结果,他们都管不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了道济不放。天塌下来应该由高个来顶。这是个真理。既然是真理,就要严格遵循。否则,他们这种小花小草必定会被砸得死无全尸。

道济本不想理会,可架不住胭脂心软,哦,胭脂也不是对他俩心软,她主要是想等着孟回出来。如果孟回伤心的话,她希望自己能在第一时间给予好友支持和安慰。

于是,五人一狗开始了在地府的组团漫步游。虽然,环境的确是恶劣了一点,但好在心情不错,便硬是有了几分身在鸟语花香之感。当然,这指的是济胭夫妇。剩下的几人,心思全不在散步上。小金和桃花是一个劲地咬着耳朵,对山上的情景进行各种分析、各种揣测、各种YY,至于阎君和神荼,还用说吗?除了盯着道济,还是盯着道济,那目光、那神情,啧啧,“深情无悔”啊?“情比金坚”啊?都不是!那叫“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胭脂的兴致很高。这主要归功于导游道济的舌绽莲花。胭脂对地府说不上陌生,毕竟在之前的百年间为了领回闯祸的小昙就来过许多次,但也说不上熟悉,起码因为优昙那一世的长久沉睡,错过了诸多奇闻怪谈,如今身在其中,贴心的道济又对每一个地点和景物所附加的故事如数家珍,胭脂自然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讲,一个听,夫妇两人恩恩爱爱地边走边说、且行且停,很是悠闲自在,即使不时有狂热粉丝的尖叫围堵,也丝毫无损夫妻俩的好心情。

一行人就在胭脂漫无目的的闲逛和道济妙趣横生的讲古下,晃荡了大半个地府,然后,停了下来——鬼门关前,桃花树下,花瓣纷飞中,一位美人正娇弱无力地殷殷望着远方,如梦如幻,让人心生无限美好。

下一瞬——在美人看到道济的下一瞬,幻想破灭,“我拷!道济!你小子竟敢给老娘我耍大牌?!哼!有种你当着老娘的面,再耍一次试试?”

美人即罗刹!不用怀疑,有这种特质的,除了嫦娥,不作第二人想。

道济甚至都没有用眼确认,只加紧脚步,领着一众人到了嫦娥跟前,“嘻嘻,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不响应您的号召,真的是走不开!”

嫦娥冷哼一声,胭脂一见,忙双手拖过道济,对嫦娥笑道,“嫦娥姐,我帮你抓着他,你随便揍吧!要不,我帮你揍他?”

嫦娥鄙夷地白了眼胭脂,不理会她的花腔,只不爽地盯着道济,“我tmd在外面累死累活地干着苦力做着长工,你tmd在这儿优哉游哉地牵着美人的小手散着小步?死小子,找打?是吧?”

“哪能啊!”道济皮皮地一笑,“放心,我心里有数,不用着急,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侧头对上胭脂疑惑的眼神,细细解释,“正在交战中的一个异域,希之域,集中了他们现有的全部力量发动了最后一战,斗姆娘娘又恰逢顿悟闭关中,所以,我要去搭把手。”

“希之域啊……”胭脂偷瞄了眼嫦娥,然后靠近道济,小小声地问,“我们要把希之域怎么样?嫦娥姐老是说,要把它毁掉、毁掉,是不是真的会那样?”

道济笑笑,也不着痕迹地瞅了瞅嫦娥,“女娲娘娘说了,不允许大动干戈,不过,嘿嘿,到时看吧。”

“嗯,虽说希之域的神族不争气,但毕竟是在外域,你要小心……”

“小心个屁!”嫦娥不耐烦了,“要不是娘娘三令五申,我早就把那破地方给毁了!尽祸害人……胭脂,你,回山上去,小金,你们几个看着点胭脂,小济,马上跟我走!”

嫦娥气势大开,所有人都乖巧地唯唯应着。

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慑于她的威势,他们只是心疼,心疼她背负了太多——在后羿不在的日子里。

胭脂推了推道济,“你去吧,我回大师兄那,你不要担心。”

“嗯,……”

道济点着头,对胭脂详细嘱咐了一遍,才作罢转身,可才走了两步,便觉身子一寒,暗自掐算,又一无所得,不禁回头望了眼胭脂,心中决定要早去早回,早点回来守着胭脂才能放心。

这样想着,便大袖一挥,带着嫦娥,瞬间飞遁万里。

胭脂目送着道济离去后,也没了继续闲逛的心情,便对众人说道,“不逛了,我们坐下来喝口茶休息下,呃,等……他们结束,然后,我们就回去。”

于是,一群人搬来了桌椅,架起了炉子,煮茶的煮茶,聊天的聊天,盯人的,呃,继续盯人——目光的缠绵程度基本没有区别,只不过目光的受众从道济变成了胭脂而已。抓住了胭脂,就等于抓住了道济。这也是个真理。所以,深谙这个真理的某某俩才能非常淡定地看着道济离去。(可见,多明白几个真理,对于淡定从容是多么地重要!这也是个真理啊!)

胭脂喝着茶,听着小金煞有介事地八卦着后羿的故事,看着桃花(注:实指)纷纷扬扬地飘荡着,意识渐渐迷糊。

她近来很嗜睡,不是一般的孕期反应,是她的孩子在掌控她的身体——孩子需要直接勾动天地来获取更多的灵气来成长,她能做的就是无条件地配合。

孩子啊,快快长大!娘亲盼你很久很久了!

胭脂抚着小腹,轻轻合上眼、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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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莲:偶尔兴起,逛到了这篇文,就动手写了点,不过,时间不允许,只能写这一点,嗯,明天继续)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3-03-26 20:56:00 +0800 CST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云上,而且云在移动,再一侧目,便看见道济正含笑坐在她对面,立时一怔,“你怎么……”

“醒了?!”道济说着,便起身去搀扶胭脂,胭脂习惯性地将手搭上道济的手臂,哪知刚一触碰,指尖却微微一缩,胭脂一愣,疑惑地看了眼道济,然后,眉尖便微微蹙了起来。

道济见状,也不置声,只扶了她坐好,自己又坐回原位,温柔地笑着。

胭脂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尔后,问道,“你是谁?”

“咦?”眼中划过一道璀璨亮光,“不像吗?”目光深邃而又专注,宛如阳光般耀眼灿烂,胭脂恍若置身于春日午后,四周阳光温淡、清风拂面,眼前草长莺飞、花开蝶舞。

胭脂心下一惊,连忙移开了视线,答道,“道济不可能把我单独撇在一边,道济也不可能笑得如此、呃,笑成这个样子……最主要的是,气息不对,我虽然没了法力,但身体对他何等熟悉,轻轻一碰,指尖已感觉不对而回缩。阁下,我是优昙,对气息很敏感,那是一种本能。”

“嗯,有道理!优昙,果然天赋异禀!”悠然一叹,“还是这个世界好啊,有趣的地谛兽,可爱的优昙花,灵动的回生草……”

“回生草?”胭脂一听,急了,“你见到阿回了?你把阿回怎么了?”能瞒了桃花的眼、把她从地府堂而皇之地带走,必是强大无比的存在,如果阿回遇了他……那他也抓了阿回?

想到此,胭脂连声追问,“阿回在哪里?你到底是哪一位?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能做什么?好玩罢了!日子实在太过无聊!”脸上笑意稍敛,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寂寥。

胭脂不语,只警惕地看着他的眼睛,她似乎看见盛开的花朵瞬间凋零、绿意褪去、大地萧索,然后是无边的黑暗席卷天地,带着无穷尽的毁灭气息……

一念起,春暖花开;一念灭,沧海桑田。

一念之间,万物即生即死,这样的实力啊!

胭脂只觉得满心无力,又觉得这样的一双眼睛似曾相识。

她曾经是见过类似的一双眼睛的,只是,他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了,会是他吗?

胭脂迟疑又戒慎地问,“前辈,我,是不是见过你?”

侧头思索了一下,很肯定地给予了回复,“嗯,见过,我记得,你那时还未化形。”

说完,光影一闪,显了真身。

如瀑般的银发飘洒又凌乱地散落在红色衣袍上,静静地坐在那儿,一身的风华就倾泄而出。那是早已超越了性别、超越了世俗的美,是大道精心雕琢出来的美。只一眼,就再难忘记。只一眼,世间男子均无颜色。尤其是当他那风流迷人的桃花眼,专注又深情地望着你时,一切都已不在,只有他,如影逐光,再不肯相离。

妖孽!

胭脂心中叹息。

果然,是记忆中的那一位。只是,红袍依旧,身上却笼罩着重重的黑暗与毁灭。目光虽然仍是那样的温柔与多情,可眼眸深处却没有一丝波动。

如果说,道济是风,地藏是玉,那么,他就是水。

大水无形,大水无情。无论水面是多么平和而无害,水底下,却永远是汹涌澎湃。

妖孽,——后羿。

妖孽,不仅指他那比嫦娥更惊心动魄的姿容,更是指他类似盘古的出身和媲美上佛的实力,以及,他的祸害程度。

本该胸怀宇宙,却从来不在乎众生;曾经千宠万溺地捧了一个人在手心,却又转身即忘;在的时候,灿烂闪亮得是所人仰望的存在,离开后,几十万年未见踪迹,却依然时时地在给大家制造麻烦,不是妖孽,是什么?

胭脂这一辈的人,包括孟回,对后羿其实都是陌生的。他与嫦娥相伴相飞、驰骋洪荒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基本都未出世(出世≠出生)。即便是最年长的地藏,也只与他相处过极短的时间。

可是,他们对他又是熟悉的。从出生起,他们就是听着他的各种传说长大的,以至于孟回的《妖孽(后羿)传》都只不过将这些小时的床头故事整理编辑而已。而且,那样妖孽的一个人,哪怕只见了一面,也会常常重现脑海,既然常现脑海,又怎么可能会陌生?更何况,他游走在各个外域时招惹的桃花债、吸引的仇恨值更是时时纷扰着他们,提醒着他的存在。胭脂记得,孟回曾不止一次地抱怨过后羿的惹事能力,似乎连许多域外战争,最初的起端都是因为后羿。

后羿啊,一位劫后重生的异域创世神,一位只想着灭世的创世神!

楼主 心与莲随  发布于 2013-03-27 22:34:00 +0800 CST  

楼主:心与莲随

字数:356764

发表时间:2011-08-25 04:2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6-18 22:22: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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