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皮影戏法（中）


胖子听他扯那么远，不免催促道：“别弯弯绕绕了，好容易该在的人都在这，你想到什么赶紧的说出来。”
“如果想知道真相，就要从铁面生开始，重述一系列有关于长生的故事。”吴邪不紧不慢地说着。“在鲁王墓里，一切从最初就是被误判的。”
当时吴邪从鲁殇王的帛书里拼凑出两个较为完整的事情。其一是鲁殇王得到鬼玺的经过，他二十五岁上继承父亲的职位，本是专为鲁国军队盗墓的军官，有一次，他进入一个不知年份的墓穴中，居然遇上巨蛇卧棺，这鲁殇王十分狠戾，一刀下去剁了巨蛇不算，还将蛇整个儿开膛破肚，方才从蛇毒子里刨出只紫金盒子来。盒子里装的两样宝物，其中一样是为日后多次起到作用的鬼玺。
“我们全都忽略了，盒子中的另一种宝物究竟是什么。”
“那鲁殇王因巨蛇托梦才打开了盒子，但他从头到尾也没写明白里面到底是啥。鬼玺还是我们自己推测出来的。光记得鲁殇王丧心病狂，他认为这件事情不能让第二人知晓，就把带去的随从连同他们家属给砍了个干干净净，吃奶的孩子都不放过。”胖子回忆道，“现在想想，那第二种宝贝说不定比鬼玺还牛掰，当时刨出来不知道多值钱。”
“这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吗？”吴邪呛他，“不过你那时候有句话倒真提醒了我，你说，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杀掉这么多人，肯定是用了那宝物。”
“莫非你知道第二件宝物是什么了？”胖子惊讶道。
吴邪点点头。
胖子上下重新打量了他一番，道：“小吴同志，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深藏不露啊。那天没有别人，小哥干不出这种事儿，肯定是你叔侄俩把那宝贝昧下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吴邪给他一拳，“又来了，你他妈怎么一提钱就犯浑。我也是这趟进到莫干山里才知道那宝物的前因后果。”
胖子也就不再扯皮，催促他继续讲。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在汪家祖坟里，你和黑瞎子不是撞见了汪乔年的雕漆棺材吗，我问你，棺材里有些什么？”吴邪反过来问他。
胖子闷头想了一会儿，猛然拍了拍大腿，大悟道：“卧槽，相似！还真他娘的相似！”
他指的是汪乔年掘李闯王祖坟。史传汪乔年率部下正挖到兴头上，棺材里突然窜出一条黑色怪蛇来，而黑瞎子也说他是在“找东西”，而不是要挖断李家的龙脉云云。这正与鲁殇王曾经的行为相对应，同是掘墓，同样带兵，甚至连棺材中出现蛇都极其吻合，那所谓的宝物不是干将莫邪两把神器又能是什么？
“倒是便宜了那墨镜儿。”胖子失落地嘟哝着。当时他嫌弃那剑笨重，最后还是苏万雁过拔毛给倒腾出来的，就这么与传世宝贝擦肩了。
吴邪懒得安慰他，继续往下说：“鲁殇王凭借盒子中的宝物，战无不克，无往不胜，一时间风光无比。但不知是不是恶事做得太多，再加上常年接触尸气，他的身体变得很差。”
很正常地，鲁殇王开始怕死。他听信了自己的军师铁面先生，先是假死以蒙骗皇帝，令皇帝以为他能在阴阳两界来去自如，从而给了他高于诸侯王的墓葬待遇。随后鲁殇王命亲信在一座西周皇陵之上修建了后来的七星鲁王墓。
“可既然小哥掐死的就是鲁殇王本人，狗屁的铁面生到底跑哪儿去了？他那么精，总不会和工匠一起被杀了给鲁殇王陪葬。”胖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最后跑到哪里去了。”吴邪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
“什么！”这下不仅胖子急了，连黎簇也觉得早已包扎好的手指头更比原先疼了好几倍。故事神神叨叨讲了这么久，最后撂下一句你也不知道，他娘的玩死人不偿命是吧。
“急什么，”吴邪缓缓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我可以解释。”
为听他接下来要说的，其余人又紧凑着上前围拢了半个脑袋。
“刚才已经提过，历史不会重复，但总是惊人的相似。你们随便翻翻史籍可以发现，其实前后出现过不止一个铁面生这样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应该把铁面生看作一种现象，而不是一个特定的人。”
“比如呢？”黎簇不懂。
“徐福都知道吧，这位可是鬼谷子的门生。另外他的上司比鲁殇王牛多了，是秦始皇。不过秦始皇也有一个许多统治者身上都存在的通病，希望自己能够长生不老。他派徐福出海寻仙，第一次未果，后来徐福再度出海，并携带了三千童男童女，大量的的粮食、衣履、药品、耕具等，甚至还有工匠百人。只是这一去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不知所终。”
“可是这与铁面生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和汪藏海就更不搭边了。”
“非也。你想想，秦始皇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个装神弄鬼的方士牵着鼻子走，问题就出在徐福的两次下海上。如果说徐福确实如史载去寻找长生之法，那么再度出海时秦始皇给他的那些装备就非常可疑。他哪像要去找什么长生不老药？再回头来看铁面生和汪藏海，鲁王宫里发现了一枚做牵线的蛇眉铜鱼，证实汪藏海早就去过。他循着铁面生留下的线索继续追寻下去，又布下那么多的疑团，最后自己却也消失无踪了。既然是寻求长生的奥秘，为什么找到最后，他们全都彻底地隐藏起来？”
黎簇脑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飞速转着，“难道徐福是秦始皇派到某个地方去开拓疆域的，就像民间传说他最后去了日本，这些统治者只是野心膨胀。”
“有点接近了，但还在真相之外。”吴邪道。
“开拓疆域应该派将领率兵侵占就好了，费劲找个半仙出来，秦始皇岂不是给自己找绊子吗。”胖子也指出这种猜测的不足。
“人有三急，还没听说过有谁心急急死的，你倒是赶紧说呀！”黎簇快抓狂了。
“三千士兵或许可以攻克一个小郡，三千童男童女，却可以繁衍一座新城。他们真正要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长生不老，因为时代永远都在变迁，统治者们既希望永生，又妄想属于自己的时代永世不会更改，而这仅仅依靠一个人的长生是无法实现的。”
“先别说下去了，”张起灵突然一声冷喝，眼神也失去了仅有的温度。“看看石壁上的场景，正在改变。”
“演的哪一出？”吴邪问道。
“我们。”
“什么？”
“演的我们。那些皮影人正在扮演我们，或说模仿我们。就像洞里八个人的影子一样，惟妙惟肖。”
吴邪还在惊异于张起灵动用了一个成语，却听他又对自己说道：“皮影戏里演的，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等到最后的时刻。”
吴邪心里隐约已觉不妙。
“那个代表你的皮影于是用计杀掉了其他人。”张起灵竟然举起了黑金古刀，之前蓝袍人进洞时已经归还给他。
胖子一下暴起，跳出来阻挡在吴邪面前，咆哮道：“你脑子进水啦！胖爷我怎么看那皮影分明扮的是张海客，一次又一次坑自己兄弟，你他奶奶的到底是不是真小哥？”

今天圣诞节忍不住跑出来 多说几句。。咳咳
虽然这节好像也跟大多数非基督徒没什么关系，不过好歹是个节 大家圣诞快乐呦~
当然就像邪帝说的，每一天都是唯一的，好像是这么说的吧我也不太确定。。总之平时也应该多开心
另外以后更新需要@的在底下留言一下，已经在@行列的就不用了

【七十七】终极的真相


“汪藏海能想出这么残忍的办法并不是徒劳。人的生魂附着在皮肤上面，层层相套，不是正常武器能够化解的。这已经超出了人力范畴，如果有桃木，又能找来一个懂得阴阳灾异的术士，或许还可以一试。”张起灵无奈退后，摇头道。
“这根本就不可能！”胖子叫了起来，“等从外边再找个拿着桃木剑的老道回来，黄花菜都凉了两回了！天真，吴二爷领的伙计里有没有懂些门道的？”
吴邪犯难起来，吴家是倒斗的世家，又不是钟馗门生，对付活人和死人他们倒是各有一套，但没听说过谁会降妖捉鬼啊，这张海客简直就是妖怪么。
还是黎簇敢想敢说：“老大，我看吴二爷他本人就挺仙儿的，要不请他上来试试？再不济也比我们见多识广呢。”
不知道吴二白听到这种说话会作何感想，不过吴邪心里居然还有点认同，起码二叔见多识广是真的。但他决计不会让吴二白上来，就像闷油瓶数次想把他们推开一样，吴邪也不愿意把其他人牵扯进困境当中。
“不用了，”吴邪想了想，沉声道，“我想先和他最后谈一谈。”
“呵，到现在你还有什么高论，愿闻其详。”张海客说。
“我很多次地回想起一个梦，当时我们再次回到青铜门后，我，胖子，还有张海杏。我这个人经常梦到一些古怪又暗含玄机的东西，但这个梦实在是印象太深刻了。梦里我们在讨论……命运。”吴邪转向胖子，“当时你用了命运这个词。命运到底是个什么？对我来说它是因果，前因和后果。”
“我们和命运打的交道都不算少。”张海客笑了笑。他时常噙着一点笑意，然而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汪藏海是少数接触到并敢于利用秘密的人。他给自己编织了一张睡床，这人皮棺材也算是一种特殊的生物保鲜技术。对于一个本身长久不变的人来说，时间是没有意义的。时间在他的身上不起作用。我们把这个人想象成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睡美人毫无意识地沉睡着，日子可能过去了一年，十年，甚至于一百年。假使她醒来的时候，她与她周围的一切都维持着原样毫无变更，那么如果不是有人告诉她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多久，对于睡美人来说，睡上一百年与安睡一个夜晚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你到底想说什么，拖延时间？你不是已经知道时间对我来说是最廉价的吗？”
“我要说的，是终极的真相。”
“吴邪，你总是觉得自己聪明过人。”张海客不屑道，“我生活的时段和张起灵差不多长，汪藏海的秘密也是我最先接触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装模作样地站在这里给我上课？”
吴邪不理他，自顾自说下去：“你想复制汪藏海的做法吧？那好，我们来看看‘掌控时空’这个伪命题如果真的能够实现，是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首先把时空想象成最简单的一维空间，它什么也不是，只是一条向两端无限延伸的线。再假定你生活在这条线里，正在正向或负向追逐线的终极，那么你最终追上的究竟会是什么？
你可以永远在这条线上走下去，因为它是无限的。假使你达到光速，理论上世界对你来说是静止的，如果再加速一些呢，将会发生时光倒回的事情，你可能会看到过去，这时你在这条线上无论如何‘前进’都只能是在后退，总有一刻你会回到出发的原点。相反的，如果你不断地向前去到未来旅行，那你将会发现同样的结果，你还是回到了原点。这条线对你来说或许是无尽的直线，而它的真相其实是一个圆，一个无限大的圆。你所能看到的只是其中一段。你在‘直线’上前进或后退，就好比你在地球上作环球旅行。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穷尽这一条直线之后，世界的终点却是你最初的起点。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面目，这就是终极所能告诉你的真相。
很多人只差一步之遥却停留在真相之外，而有些人得到了真相，却不懂得它的意义。他们不敢相信自己毕生追寻的终极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探寻它，找到它，最后明白了它，却不知道拿它来做什么。”
“那照你这么说，人对于终极的追求都是因为无知，可一旦知道了终极是什么，只会发现自己更无知罢了。”
“这个世界有两种人，他们有些想知道答案，有些人则不想知道，所以当我拥有了这个答案之后我几乎可以控制所有人。张家人世代盗掘古墓，且年龄普遍更长，他们就能最大限度上地了解到所有事情的因果，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是相对固定的，不变的。”吴邪继续道，“后来有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局面，这个人就是汪藏海。通过终极，汪藏海窥测到过去与未来。我们常说，只有神仙才有预知过去和未来的能力，汪藏海显然是个正常的人，所以这种对天机的窥测也应该是有极限的，否则他不会煞费苦心却落了如此下场。汪藏海已经是最接近成功的一个，但也仅仅是接近。哪怕差一秒钟就成功的失败，也只不过是失败而已。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自己也失败了，会不会落到鲁殇王、汪藏海一样的结局？”
“可笑，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失败？窥测的确是有限的不假，但我只需要比你们知道的多一点点就足够了。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事情，也自然能做到你所做不到的事情。”张海客脸上突然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吴邪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本能地从心底涌上一股不安来。

新年快乐哈哈
也该准备攒钱去长白山接小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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