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度娘。
这里眯眼。




此文拜吧。
大致为黑瞎子和苏万从沙漠里出来之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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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人物崩坏，剧情小白请见谅。
鞠躬。

06.

“你怎么又带着一大包东西”，出门的时候黑瞎子问，他见苏万又背着那个大背包，不禁有点好奇里头有什么，而苏万给问的脸色一红，尴尬道：“还，还不就是那些，带着总有用到的时候。”
黑瞎子心里也有点数，所以只是笑笑没再问下去，他带着苏万顺着一条挺幽静的小巷子一直走到底，然后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招待所。
“藏的这么好”，苏万小声说，他现在越发确定这就是校规上明令禁止他们去的某些场所，而他在出门前已经做好了十全准备，连攻略都查了，现在来什么他都不怕。
黑瞎子在暗中观察苏万脸上的表情，紧张里还带着两分期待，他现在完全能猜到苏万在想什么，而他只希望一会儿这小鬼不要抓狂的太厉害。
“你来啦”，黑瞎子带着苏万一进去，坐在门口打瞌睡的老板就腾的一下站起来，像是看到老熟人一样的上来打招呼：“人都已经来了，就在房里等着呢。”
“倒是挺快的”，黑瞎子笑道，又问：“今天晚上还是跟往常一样，有好事？”
“嗯”，那老板说：“一个月一回，跟以前一样。”
苏万心想什么好事，难不成是老板娘今天大姨妈么，那黑瞎子上来就跟人家老板聊大姨妈的事情，这是个什么心态？
黑瞎子又跟老板寒暄了两句，就带着苏万往楼上走，这个招待所装修的还是挺不错的，上头都是一间一间的房间，黑瞎子在一间房门口停下来，对苏万说：“你到隔壁去，里头有人在等你。”
说完黑瞎子就推门进房间了，在开门的一瞬间苏万发现里头有个女人，心想原来黑瞎子喜欢那种类型的，而他咽了口口水，迟疑了一下才推开黑瞎子隔壁那间房的房门。
里头同样也坐着个女人，画着还挺重的妆，身上一件紧身的裙子，刚盖过大腿根。
我，靠，苏万倒抽一口气，心想果然是玩真的，黑瞎子这流氓老师就知道教坏他。
“那个我是来——”，苏万琢磨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难不成说是黑瞎子请他来打炮的么？他别说玩野的了，女人都没碰过，真正喜欢上的女生都搞的特纯情，送花请吃饭，哪里到的了这份子上。
“来，到这边来”，房里的女人倒是十分大方，招手让苏万过去，然后脚上一蹬就把高跟鞋给蹬掉了，露出一双白齤嫩的脚，苏万一下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脸上烧的慌，却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你先到床上歇一会儿，我洗个澡”，女人牵过苏万的手，她身上有股非常香的味道，很好闻，但是苏万已经紧张的气都要上不来了，满脑子都是女人说的床上两个字，他抱着包机械地走到床边上坐着，就见女人扭着屁股进了浴室，很快就有水声传出来。
苏万趁着这时候在包里一阵狂翻，里头的东西什么牌子都有，各种超薄带刺还有香味的，他下午又去了趟超市，基本上就是去扫货，而带了太多种功能不同的东西的后果就是，他很快就陷入了究竟要用哪一种来交出青春的纠结里。
“你再等等哦，我就好了”，女人在浴室里娇滴滴地说，苏万一听人都酥了，心想保不准他还真能比黎簇早一步脱离处男，而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大门口有人叩了两下门。
谁啊，在这种时候来坏事，苏万想了一下觉得来的人应该是黑瞎子，出于保险起见，他还是凑到门口的猫眼去看了一下，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他冷汗都下来了。
外头他妈是个警齤察！苏万倒退两步，脑子里一片空白，狗齤日的，他他妈什么都还没做呢，扫黄打非的就来了，这他妈是什么人品。
苏万听到外头有钥匙叮当作响的声音，很明显是招待所的老板正在用备用钥匙帮警齤察开门，而苏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这种时候考虑到的竟然还先是那个浴室里的女人，他也顾不上敲门了，直接一把推门进去：“外头有警——”
苏万愣住了，他面前是个空荡荡的浴室，里头哪里还有什么女人，只有一整套刚刚那女人穿的衣服，连着胸罩和内裤都在地上，而他还没来及想那个女人去了哪里，就听身后的门开了，有个人说：“请出示一下身齤份证。”
我齤操他大爷的，苏万在心中暗骂，慢慢地转过身来，只见来的是个货真价实的警齤察，手里拿着警徽，此时的视线一会儿在苏万身上，一会儿在地上的那些内裤和胸罩上，而苏万脸色发僵，他他妈该怎么解释，是该说自己其实是个女装癖，还是该说本来要跟他来一发的女人现在凭空蒸发了？
“请出示一下身齤份证”，来人又重复了一遍，苏万两手一摊，他是真没带，虽然他有，但是几百年都不会用一回，谁能想到要在这么尴尬的场合下使用啊。
“和我一起来的人就住在隔壁，他可以证明我未成年”，苏万一想，对啊，未成年是他最有利的说词了，而来人闻言就去敲隔壁的房门，黑瞎子开的门，却像是看不见苏万似的说：“警齤察同志，有什么事？”
“请出示一下身齤份证和可以证明夫妻关系的证件”，警齤察往屋里看了一眼，发现床上还有个女人便说，苏万这时心想完了，他还把黑瞎子扯下水了，却不料黑瞎子竟然还真从屋里拿出了两张身齤份证和结婚证来，苏万目瞪口呆，赶紧偷偷看了一眼，就见黑瞎子那张身齤份证上写着的名字是张起灵。
“那你认识他么？”，警齤察核对完黑瞎子的证件，好像没发现什么问题，就问起了苏万的事情，而苏万此时已经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便听黑瞎子说：“不认识，倒是隔壁刚刚一直挺吵的，这儿隔音太差，还想去问问怎么回事呢。”
我齤，操！苏万一听脸就绿了，心想黑瞎子这他妈不是坑他，而他脑子兜了一圈，忽然想起来黑瞎子刚刚在楼下问的好事，原来就是指今天晚上有警齤察来扫黄打非，狗齤日的。
“那就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警齤察说，苏万闻言狠狠瞪了一眼黑瞎子，嘴上说：“好吧，但是我的包还在房里，要回去拿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苏万已经把来的警齤察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没看到枪，就看到腰上别了个警齤棍，他想还有戏，这种事情是万分不能闹到派齤出所去的，要不把他爸妈叫来了他马上可还怎么做人。
苏万脑子里想着对策，慢吞吞地往房里走，今天和往常不同，他腾出了包的很大一块地方放那些下午扫来的成人用品，所以竟然把最有用的闪光弹给拿了出去，现在他成败在此一举，能做的就只有暂时拖住这个警齤察，然后用跑的。
操齤他妈的出去一定得弄死黑瞎子，苏万咬着牙想，警齤察就在他身后，而他拿起包，在下一刻就这么天女散花地把里头的东西撒了出去，都是方形的小袋子，还有几瓶油，几乎糊了后头人一脸，苏万趁着这功夫一猫腰，直接就从警齤察胳膊底下钻了过去，拔腿狂奔。
苏万也不好说这经历比起沙漠齤里的哪个更刺激，他脑子一片空白，就知道死命跑，他不知道刚刚自己的行为算不算的上是袭警，要是算，那大概会是历史上最操蛋的袭警，因为没有人会试图拿一书包的安全套去砸警齤察。
跑，继续跑，苏万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小巷子里狂奔，他很庆幸自己刚刚还没精虫上脑地脱裤子，要不现在事情就大条了，而他跑了好一会儿，肺都快炸了，发现后头没人追上来，这才停下来喘口气。
“你还挺快的”，忽然苏万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有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借着路灯，他认出来这就是那个在他房里消失的女人。
“我齤操齤，我——你，你怎么——”，苏万说话都磕巴了，脑子绕不过来，便听那女人扑哧一声笑了：“你别瞎想了，我跟你是同行，不是什么出来卖的小齤姐，刚刚在招待所是配合着瞎子蒙你呢。”
“我就他妈知道！”，苏万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恨不得对着黑瞎子咬两口，而那女人十分同情地给他递了瓶矿泉水：“他每次有徒弟都会带来，上一个没跑掉，比你还惨。”
苏万心想那难不成是吴邪，便听远处有脚步声，他本来想跑，那女人却拉住他说没事，就见来人竟然是刚刚那个警齤察还有黑瞎子，他们一见苏万脸上的笑就又憋不住了，黑瞎子更是笑得直拍大腿：“精彩，真他娘精彩，亏你能用那种法子突围，还跑了这么远。”
“操齤你齤妈的又涮老子”，苏万气的脸都红了，这是真气，他扑上去揪着黑瞎子就给了两拳，那警齤察和女人都来不及拦。
“好了好了，这不是训练嘛”，黑瞎子挨了苏万的第一下发现还挺疼，于是抬手就把第二个拳头拦了下来，少年却还是追着他打，最后弄的他没办法，只能用了招擒拿把人压制地动弹不得，这才说：“这是为了看你机灵不机灵，我特意在进门的时候和老板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你觉得来的警齤察一定是真的。”
“我他妈信了，你满意啦？”，苏万骂道，黑瞎子闻言说：“你已经算是表现好的了，马上我松开你，别再打我了，否则我就只好把你打晕了弄回去。”
苏万听出黑瞎子是认真的，他挨过黑瞎子的揍，那是真疼，而他不想弄的周一鼻青脸肿地去上课，所以权衡之下他只能点头，胳膊这才叫黑瞎子松开。
“这是你小薇姐和大刘哥”，黑瞎子说，指的是那个女人和警齤察：“他俩是刚刚那招待所老板的侄女和儿子，都是干这行的。”
“干哪行，专门忽悠人的么？”苏万气哼哼地说，小薇闻言就笑了：“都是干盗墓的，上回瞎子带来的那个摸了我的手就察觉到了，还是亏了我演技好，最后才给忽悠过去。”
“那刚刚那个你房里的女人，也是同行咯？”，苏万问，大刘点头说：“那是我媳妇儿。”
操，大哥你媳妇儿演别人家老婆还给你查结婚证你不蛋疼啊，苏万想着一阵无力，黑瞎子却笑道：“这出戏我每次有徒弟都会演，这回给你打个八十分吧。”
“我都跑出来了还丢分？”，苏万岔岔不平，黑瞎子便说：“那是大刘给你面子，要是直接给你上警齤棍了你还跑得掉？以后碰到真雷子，那么近的距离你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我就不能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儿来招惹警齤察叔叔抓我么？”，苏万说，其他三个人一听就笑了，而黑瞎子亮出一个安全套说：“带着整整一包这东西来嫖娼，你不算违法乱纪，还有谁算违法乱纪啊？”
苏万这回没词了，黑瞎子便把他的背包还给他，说：“我和大刘把你刚刚扔的东西又给放回去了，你看你要不要数数。”
苏万低头一看发现果然刚刚那些扔掉的套又被放了回去，脸上不由得一红，结结巴巴地说不用了，而之后黑瞎子谢过大刘和小薇，便领着苏万往回走。
“上一回你带来的是吴邪么？”，苏万问，黑瞎子掏出根烟来点上，说：“嗯，你放心，他来这儿的时候跟你一模一样，比处男还处男。”
“那后来他变化很大啰”，苏万想到在沙漠齤里见到的那个吴邪，不说自带杀气吧，但是气场却还是很足的，完全不能想象他也曾经和自己一样。
“是啊，变化很大”，黑瞎子吐了口烟：“那说明我教的很好，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万听了一下子没说话，想了一会儿才问：“处男和非处男真有这么大区别？”
黑瞎子正想叹气，哪料到苏万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他一下没憋住，一口烟就直接呛进了鼻子里，又是咳又是笑，好半天才说：“是啊，所以吴邪才不跟着那个古墓派的练功，转而投奔我来了。”

考试原因，停更两天。

24章已经写好了，但是今天考了五个小时的考试回来之后状态很差，自觉写出来的东西还得改，所以暂时不放，睡起来改完之后更。
另外本人是时差大学毕业党，更文更的勤基本靠熬夜，在忙的吃不消的时候会停更，希望大家体谅一下吧（鞠躬

累的慌，停更。

31.


苏万脑子里像是填了一团浆糊，眼前的东西都带着重影，过了一会儿竟低声叫了声老爸，黑瞎子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怕是快捱不下去了，伸手去摸人头顶，果然也是一片虚汗，滚烫滚烫，而他皱眉拍了拍苏万的脸，轻声说：“撑着点，马上就带你出去了。”
“你怎么没去美国”，苏万迷糊道：“那机票挺贵的。”
黑瞎子没接话，他权衡了一下现在的处境，清楚他自己的身体和苏万的伤都经不起耗了，但麻烦的就是苏万一身的血腥味，现在是叫这青铜棺里的尸气给盖着，所以那些东西才没扑过来，可一旦苏万离了棺材，他肯定就会成个活靶子。
有什么办法？黑瞎子心中发急，想了许久都是无解，再一看面前的苏万，却忽然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个粽子是把你当老大才没来攻击你”，这一下黑瞎子终于有了点子，便低声对苏万说：“你别乱动，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拿，去拿虫盘”，苏万在意识模糊中只听到出去两个字，他现在满门心思就是把那东西交给黑瞎子，于是竟拼命伸手去够他们脚底下的什么东西，而黑瞎子现在和他挤在一起，两个人根本活动不开，见状只能先压住少年的动作，他拿手电光往他们躺的棺材深处一照，便十分难得的惊住了——那里放着块沾满血肉的虫盘，像是为了保护它不被外头的人发现，苏万一直拿两只脚夹住它，还把它推到了棺材的最里头去。
“拿，拿着走，快走”，苏万翻来覆去地一直在说一句话，而黑瞎子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撑起身子看了一眼，那两只东西都还在黑暗里啃食尸体，于是便一咬牙，自青铜棺里翻了出来，这一瞬间他眼前黑了片刻，但所幸很快就恢复了，黑瞎子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压着步子摸到了中间的塑像那儿，他想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东西里头应该裹得是卢生的尸体。
希望有用吧，黑瞎子想着，竟是掏出匕首直接将那塑像的一只胳膊给砍了下来，那一瞬间他似乎能感觉到人像因为痛苦而拧动了一下，但是又像是错觉。
砍得时候黑瞎子便能感觉到这塑像只有外头一层是硬的，但是那层刷上去的东西质地很薄，所以在断裂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黑瞎子的视力哪怕是短暂恢复，但夜视能力如初，在黑暗里一看那断肢的截面竟如同活人一般饱满，只不过没有鲜血淌出来。
他也会变成这样的行尸走肉，黑瞎子在心中苦笑，但却没耽搁，立刻轻手轻脚地又摸回了棺材，里头苏万似乎还在说着什么，黑瞎子也没听，只是把那截子断臂塞进苏万怀里，然后矮下身子，分别扶住苏万的背和膝盖，将他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这一瞬间就连黑瞎子也很紧张，他的动作难免扯到苏万的伤口，但此时少年已经不剩多少意识和力气，所以便只是低声哼了两下，没叫，而黑暗里黑瞎子看到那两只东西停下了啃食的动作，保持了将近一分钟的静止，但似乎也没掉转过来，很快又开始撕咬那具胖子尸体上最后的一点肉。
黑瞎子知道是自己蒙对了，卢生的尸首多少也能起到一点遮掩的效果，加上苏万在青铜棺材里躺了一会儿，出来之后身上的尸气不会马上散，一下竟是生生没叫那些嗜血的活跳尸注意到他这边。
接下来他们只要安静地远离这里就行了，黑瞎子让苏万靠在青铜棺上，起身又去够那块虫盘，这东西分量不轻，但上头却染了一大片红，一时间黑瞎子也顾不上去检查里头的石胆，只能把它又放进苏万的背包里，然后让苏万的两只胳膊分别穿过包带，这期间苏万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了，黑瞎子没办法，只好动用了背包上的一切插扣，把它固定在少年背上，免得一会儿从他胳膊上滑下来。
黑瞎子的手脚很轻，这些动作做起来几乎没什么声音，最后他捞起苏万的胳膊把他背起来，苏万在这时候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所以伸手扒住他的脖子，虚弱道：“我们去哪儿？”
黑瞎子没回答，一个人加上一块虫盘的分量不轻，压得他身子晃了一下，眼前竟是又黑了两秒，这种短暂的间歇性失明正如之前一样，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征兆，而黑瞎子明白他只要再撑个半小时左右就行了，于是便死死咬着舌尖，剧痛之下人也打了个激灵，徒生几分气力和清醒。
卢生的胳膊被黑瞎子插在苏万的包里，那只僵硬的手五指伸开，在黑暗里看，就像是凭自从苏万包里长出来一样，还有两分渗人，但这时却是救命稻草，黑瞎子背着苏万，蹑手蹑脚地走到墓道口，那些东西似乎是叫那断臂的味道给迷惑了，所以并没有起身，而黑瞎子大气也不敢喘，进了墓道走了一会儿见没东西跟上来，这才松下了那根紧绷的神经。
“小子？”，又走出一段距离，黑瞎子轻声叫了两声，苏万身子烫的厉害，但人却莫名其妙地清醒过来，这时候一看黑瞎子背着自己已经出了刚才的墓室，便哑着身子问道：“我们甩掉那些东西了？”
“靠着死人胳膊骗过去了，就希望它们别没事就出来遛个弯”，黑瞎子一听苏万还说的出话，这才放下点心，他说的虽然轻松，但却实实在在地感到自己视野里出现了一块黑斑，现在还没影响到什么，但也在不断变大，就连四肢也酸麻的厉害，鼻腔和喉咙里都滚着一股腥气，似乎随时都能喷出血来。
“你身体能行？”，苏万不知道黑瞎子做了什么，竟然又能看见了，但他心里却总归还有些担忧，便听黑瞎子笑道：“你这小鬼现在还有力气操心我，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他话音刚落，两人便进入了之前那个被炸的一片狼藉的墓室，地下汪鸣山一身是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苏万见状便虚弱道：“这狗齤娘养的把这儿原本的虫盘都毁了，要是老子还有力气，肯定得下去鞭尸”
“有这想法很好”，黑瞎子甩甩头，视野里的黑斑在一瞬间消失，但马上却又变大了一圈，而他心想大概是没时间给这小子重新包扎伤口了，便也没停，咬牙背着人径直朝外头走。
“大叔，你是不是还是——看不太见啊”，进了墓道，苏万见黑瞎子开始扶着墙壁走了，心里一片清明，竟也有了两分数，他现在还不太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黑瞎子是回来救他的，如果没有这个人，他肯定会死，虫盘也带不出这里，但是现在却又有了一线希望，苏万此时的思维异常清楚，想了一下便说：“大叔，我和虫盘比起来，虫盘比较轻吧，我看如果你还看不太见，就先拿着虫盘出去，一会儿再找人回来救我。”
黑瞎子一愣：“我可没叫你为了帮我而送死，虫盘这东西是死的，放在这儿不会长腿跑了，但是如果把你丢在这儿，一旦出了什么事，天王老子都救不回来。”
“我知道”，苏万轻声说：“刚刚我杀了癞头之后，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后来想到，怎么都得把这玩意儿带出去，才鬼使神差地有力气能爬进棺材，现在你下来了，那我至少把虫盘交给了你，有希望能完成我的使命，但如果你现在在这儿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没能把虫盘带出去用上，那我所做的一切就白做了。”
苏万的话让黑瞎子沉默了一会儿，他想到之前苏万在棺材里那般破釜沉舟的表情，大概也就是在为保护这块虫盘做最后的努力，那时这小鬼可能已经准备好死在这儿了，而半晌他笑着摇摇头，一张口嘴里都是血味儿：“你这小子，又把那时候我在沙漠里跟你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虫盘无非就是能救我的命，而我的命有几分价值，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现在你在替我衡量它的价值，并且认为你值得为此堵上命，这是错的，从很多方面来说，你活下去的价值可能都比我大，所以如果要在虫盘和你之间选择一个带出去，我肯定会带你出去。”
“老年人就是顽固”，半晌苏万说：“反正你现在如果把虫盘丢下来就太对不起我了，我为了拿这玩意儿，不光弄的腰上这么大一个洞，还叫人折磨，最后还杀了人，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虫盘丢在底下，否则我怎么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想活啊，下来又不是自杀的”，黑瞎子笑道，鼻子却已经热了，开始流鼻血，而他随便擦了把，便听苏万的声音忽然又迷糊了起来：“大叔，我看电视里说，这种时候要是睡着了，是不是就醒不过来了？”
“电视里说的都很夸张，你离死还远，但是一会儿我可能需要你给我指路，所以你最好别睡”，说着，黑瞎子再度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黑暗，但身体的衰弱已经是无可挽回的，那黑斑已经渐渐发展到他视野的一半大小了，而苏万闻言竟还真的伸手指着前头，说：“你，你往前走吧，我现在好晕。”
苏万说完，似乎是怕自己睡过去，便开始在黑瞎子背上背起了古文，与其说是背，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碎碎念，声音非常低，还全是错，但他不能停下来，得保证自己的意识还在，而黑瞎子能听得见苏万说话，心想至少这样能确保这小子还撑得住，也就没有阻止他。
“你们现在，学的东西——可比我当年学的简单多了”，又过了一个墓室，黑瞎子的两条腿都跟灌了铁水似的沉重，眼前的黑斑在继续变大，他勉强能靠着剩下的一个角落判断出来墙壁在哪里，然后再扶着它走，而苏万听人说话像是在几米开外，却还是虚弱道：“那出去你帮我写作业，就当这回的报酬了。”
“你小子太得寸进尺”，黑瞎子一笑就咳出口血，他现在也看不到那是血了，所以没管，只是咬着牙一步步带着人往前走，靠硬撑硬生生地又走过了一条墓道，便到了那个放三具鬼棺的墓室了，这时黑瞎子哪怕浑身没一处不在痛，脑子却还是无比的清醒，知道这东西碰不得，便背着苏万贴着墙一点点走，还时不时得问人他们离那棺材有多远，所幸苏万还留着最后点意识能给他指路，两人这才勉强通过了这间墓室。
“说到底我还是个处男呢”，进入墓道之后，黑瞎子靠着墙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咳出了什么，便听身后的苏万忽然停下了背古文，他的声音已经非常低了，要不是因为脑袋就在黑瞎子肩膀上，黑瞎子可能都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而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黑瞎子吐出口腥水，勉强笑道：“你还没到十八，是处男不也很正常，这回出去等你年纪到了，我就不诓你了，带你好好去找几个正点的妞儿。”
“谁信你啊，每次都忽悠我”，过了一会儿苏万才轻声说，他的腰太疼了，感觉一路上里头的东西都快从那个伤口里掉出来，而他虚弱地笑了一下：“不过也不重要了，说明我还保持着——纯洁的童子身。”
“大叔”，像是感知到什么，没等黑瞎子答话，苏万便继续说，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指着前头，他记得之后只剩两间墓室和一条笔直的通道了：“马上，你就一直，一直往前——”
苏万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那个走字没能成为一个音节，他的手便垂了下去，黑瞎子此时眼前几乎全黑，只能感到肩头一重，而他再叫苏万，那边却怎么都没有回应了。


【TBC】

多日不见，良心发现，回来填土。
打死不让我发帖我也是服气了。

因为百度抽，不给发大段文字，看不清的上我微博看吧，微博id→瞎大眯

“你家住的还是双层小别墅呢”，苏万说，这一代大多数的屋子都是平房，但是黑瞎子家的这个却是个双层的楼，从外表看非常的破旧，窗子玻璃也大多有破洞，里头黑漆漆的。
“毕竟我家以前有过辉煌的时候，时代变迁，忽然要住的跟普通老百姓一样，他们都接受不了，所以即使搬到这种地方来，也还是要住的比一般人好些”，黑瞎子笑道，上前去开门，这扇门也是木板做的，外头拉着铁栅栏，锁眼都被锈填满了，黑瞎子弄了好半天才弄开，对苏万说这门是他上次来装的，也是快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上次回来是在十几年前，那你这次回来是干嘛的？”，苏万从包里拿出手电筒对着屋里照了照，虽然很黑，但是还能看出是住过人的房子，桌子凳子都有，到处都积满了灰。
“找东西”，黑瞎子道，两人进了屋子，里头的陈设都没有改变，黑瞎子从这个屋子离开的时候并不大，看到那张桌子，他还能回忆起那时候吃的饭菜，带着股泥土的腥气，在最开始的时候根本难以下咽。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还有过那么几年的好曰子，黑瞎子想，吃过好的用过好的，忽然过上苦曰子了，就是xi惯不了。
黑瞎子想起了不少很多年都没记起的事情，整个人都有点发愣，苏万站在旁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打着手电在屋子里四处转悠，原先他还觉得这个地方阴森森的，但现在知道了是黑瞎子的老家，似乎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乱走的时候，苏万忽然发现在房间的角落里放着很多瓷罐子，大小不一，他好奇心重，正想要凑上去看，便听身后的黑瞎子说：“那些都是yao罐子，里头放着的东西我以前看过一次，当时就给吓得不轻，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别打开的好。”

闻言苏万的手一抖，立马撤了回来，问道：“药罐子？治什么的？”
“遗传的毛病，但是没什么用”，黑瞎子平静道：“病急乱投医，最后他们什么都敢用了。”
“就是你说的那个，用虫盘也解决不了的问题？”，苏万问，想到之前他千辛万苦弄出了虫盘，黑瞎子却说那东西只能解燃眉之急，治好他一半的病，还说另外一半靠药是没法根治的，苏万想，他指的应该就是这个遗传病了。
“那种病，我们家没有一个逃得了，从出生开始就有，然后会慢慢加重，直到死”，黑瞎子口气平平，说来讽刺，他这个人这辈子遭的罪都跟眼睛有点关系。
“那要怎么办？你现在还能活很久么？如果能活到科学技术到位的一天，说不定可以把基因什么的改一改，你就不治而愈了”，苏万努力开着玩笑异想天开，原先他曾经一度觉得黑瞎子并不在乎他自己的生命，但是在那个人重新看到的那天，苏万觉得他是高兴的，人有了希望就会高兴，黑瞎子不过是活的太久了，所以都快忘记希望是什么样子了而已。
“我是学过医的，小子”，黑瞎子笑道：“也许有一天改变基因这种事情可以被办到，但是逆天而行总归没什么好结果，我这辈子认识好几个人跟老天爷对着干的，都过得不好。”
“总得有个盼头嘛”，苏万撇嘴：“老祖宗还说人定胜天呢，我给你找虫盘之前你不也说我肯定搞不定，结果小爷我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就把虫盘给你弄出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万有些心虚，因为他毕竟是少了块肉才从斗里出来，黑瞎子就更惨，为了救他差点没死。

“那种事情就连我都不想再来一次了”，黑瞎子说着拍拍苏万的脑袋，说起这事他的确是该谢这个孩子，而最终他会回到这里，也是因为这条命是苏万帮着捡回来的，他也不想随便再丢了。
“那你回来究竟是干嘛的？”，苏万绕回正题，这个地方霉味太大，呆的时间久了就非常难受，他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
“都说了，是找一样东西”，黑瞎子说：“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起的那个刘瘸子么？就是专门治咱们这行里疑难杂症的那个，我最早以前找过他，他跟我说过，我们家的这个遗传病，其实并不是病。”
“那是什么？”，苏万一愣。
“是叫人咒的”，黑瞎子笑起来：“按照老话叫做伤了攒子，损了阴德，所以害的子孙后代都跟着遭殃。”
“我怎么觉得他是诓你的呢？”，苏万听着这说法都忍不住翻白眼：“我看电视剧里给人算命的都这么诓人。”
“我一开始听也觉得他是诓我的，但是后来他又跟我说了个细节，也就是这个细节让我相信刘瘸子并不是个江湖骗子”，黑瞎子道。
“什么啊？”
“他说，导致我们家被咒的东西是一个罐子，永远放在家里不见光的地方。”
“所以你家真有个罐子？”，苏万问，立马把视线转回刚刚他看到的那排药罐子上：“不会就是那个吧，被你家人拿来放药了？”
“不是，不过我的确见到过家里有一个罐子”，黑瞎子摇摇头，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小时候在家里见过的那个罐子长得有点像在西王母城见到的那种，他从苏万手里拿过手电，在地上四处照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我只见过一次，那个东西就不见了，后来他们告诉我那个罐子不吉利，被放到影宅去了。”
“影宅？”，苏万没听过这个说法，还以为是阴宅，心里想那不就是坟墓么？难不成黑瞎子他们家地底下还埋着个大坟？

“其实就是个地窖”，黑瞎子说，他已经记不得原先那道门在哪里，只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寻找：“因为这个病，我家里人都很怕死，有种说法，说快死的时候搬进屋子底下的影宅，无常就会以为你已经过了鬼门关，不会来勾命，他们很信这个，就在屋子底下修了个影宅，陈设跟普通的屋子一样。”
“这听起来也太不靠谱了，封建迷信要不得”，苏万连连摇头。
“人知道自己会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黑瞎子淡淡道，手电光照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那边的地看上去并不平，黑瞎子走过去把石板掀开，底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来。
“我说，你们家这么大的排场，不至于在影宅里头都养了什么东西吧”，苏万看着那个地窖，一点想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在我印象里应该没有”，黑瞎子认真地想了想：“不过我那时候的年纪不大，是绝对不可以下影宅的，说是阴气太重，所以里头的实际情况我也不清楚。”
“不行，还是得拿着家伙才有安全感”，苏万说着把包里的枪摸出来，还给黑瞎子递了柄匕首，他现在出门在外包里总是少不了这些东西。
“你这小鬼”，黑瞎子看着手里的匕首哭笑不得：“这么急着下去不怕死啊？这底下闷了几十年了，总得叫里头的气散散，得等上一会儿。”
“哦”，苏万一想也对，他这个年纪正是闲不住的时候，没事做也呆不住，就在屋子里四处转悠，这里留下了很多当时的物件，苏万猜想黑瞎子走的时候应该没带走什么东西。
“话说，你为什么要带着我来这儿？”，苏万问，老房子本身并没有多大，又因为这儿是老城区的深处，早就没什么住户，所以非常安静，两人就算呆在屋子的两个角落，都能将对方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
“你的基础又不扎实，闲久了会忘”，黑瞎子答道，看着那个地窖的入口，他想到家里人曾再三叮嘱他绝对不可以下去，心里竟莫名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却隐隐的觉得那个罐子肯定在底下，而里头的东西事关重大，还有可能，十分的可怕。

两人等了一会儿，黑瞎子说差不多了，用手电去照，发现通向地窖的是一个木质的梯子，黑瞎子试着用脚踩了一下，第一下就把木头踩断了。
“我包里有绳子”，苏万见状，立马开始翻起他的多宝袋，不一会儿就掏出了绳索，他在地面找到地方固定，正准备下去，却不料黑瞎子一巴掌抽在他脑门上，笑骂：“说你基础不扎实，之前教你的全忘光了？”
“什么？”，苏万给抽的发愣。
“你还真想和我一起下去啊”，黑瞎子叹了口气：“这时候上头来个人，咱俩不得被闷死在底下？”
闻言苏万自知理亏，也说不出话，黑瞎子心想这小子一点长进都没有，说道：“你在上头呆着，我下去，来人的可能性很小，自己机灵点。”
“可这地方阴森森的——”，苏万一脸的不情愿。
“要不你下去，我在上头呆着？”，黑瞎子说。
苏万无言以对，黑瞎子见状也不再多废话了，拉着绳索进入了地窖，而苏万看着这人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可也不能出去，索性便靠着墙角坐下，开始抽烟。
再说黑瞎子这边，下到地面后他发现影宅和上头的落差只有两米多，是用一个原先存放过冬食物的地窖改的，并不大，因为常年藏在地下不见光，这个地方异常的阴凉。

“这群老东西，真是够怕死的”，黑瞎子轻声笑起来，在手电光触及的范围内放着桌凳和床，从来没有人用过它们。
因为地方不大，黑瞎子很快就在影宅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他看过的罐子，罐子上的花纹非常特殊，看着就像是来自西域，的确就是西王母罐。
发现这点后黑瞎子心中愈发有不好的预感，他拿起瓦罐，里头沉甸甸的，不太像是装了人头，却反而像是小一些的东西，中间还夹杂着一个似有似无的脆响，他一时间还搞不清楚那是什么导致的。
总之应该不会是蟞王，黑瞎子定下心，拿着匕首沿着瓦罐封口的地方刮了一圈，把泥刮掉，然后他在心中默数着一二三，捂住口鼻，猛地掀开了盖子。
里头没有东西飞出来，反倒有股非常难以形容的味道，黑瞎子皱着眉拿手电筒去照，第一眼还没认出那里头的东西，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
瓦罐里头放着的，全是干枯的手。
黑瞎子知道这些手的出处，它们太好认了，每一只都长着两根非常长的手指，黑瞎子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原来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家真的和这整件事情有脱不开的干系，甚至在家里都放着一个装满张家人手的瓦罐。
“难怪他娘的背成这样”，黑瞎子苦笑：“原来是在老虎嘴里拔过牙。”
他晃了两下罐子，想看看里头究竟有多少只手，却不料手电光灯下却忽然有什么一闪，黑瞎子仔细看，发现那是一枚戒指，戒指本身泛着一种非常奇怪的光泽，不是玉也不是金属，样式是一只麒麟。
这下黑瞎子更加确认这东西原先是属于张家人的，他把罐子重新封上，放在角落里，他想如果这么多年它都在这里，那就还让它在这里，这个罐子不知道要牵扯到他祖上的哪一辈去，但是无论如何，在那个人出来之前，这件事情都是无法解决的。


【TBC】

02.

黑瞎子将瓦罐放回原地，又在影宅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埋在地下，他始终觉得很冷，这种冷有点不太正常,但是从风水角度上也可以解释,因为影宅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瞒过鬼差，让无常以为人死了，自然不可以搞得人气太旺，因此影宅建造时多会选在阴凉不见光的地方，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在地底。
转完一圈，黑瞎子发现影宅里除了放着张家人手的西王母罐之外，没有其他东西，确认过这点，他顺着绳索重新回到地面，一上来他就发现，苏万并没有呆在入口的旁边，他的背包还在，但是人却不见了。
地上有几根烟头还有苏万的手电筒，黑瞎子捡起一根烟头，发现还有点余热，是刚才不久才熄灭的，出于谨慎，他没有出声，只是拿着手电和匕首在一楼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人，地上灰尘里的脚印只有苏万和他两个人的，说明没有第三个人进这个屋子。
“这小子，一个人上楼做什么”，黑瞎子确认过门口没有鞋尖朝外的脚印，不禁把手电光投向了破旧的楼梯，上头的灰尘清清楚楚的显示出一排鞋印，很显然是属于苏万的。
事情明显不对劲，黑瞎子想到刚才在他下地窖前，苏万还在说这个地方阴森森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摸黑跑到二楼去。

“小鬼，一个人在上头玩什么呢？”，想到这儿，黑瞎子走到楼梯下头叫了一声，没有回应，但是在这种距离下没理由苏万听不见，黑瞎子心中一沉，攥紧了匕首，也踏上了楼梯。
木质的楼梯非常的不结实，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不大不小的嘎吱声，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声音在黑暗里听非常吓人，但是黑瞎子对于恐怖早已没什么概念，他知道楼上的房间里发生过什么，之前为了不吓到苏万，他并没有说，但是事实上，当年这个屋子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在楼上的房间里死去的。
因为这点，黑瞎子心中更有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吃了虫盘之后他已经没有了夜视的能力,只能依仗着手电筒，上到了二楼，地上散落着各种杂物，苏万的脚印延伸进了一间卧室，那儿的房门半掩着，早已破败不堪了。
“小鬼？”，黑瞎子又叫了一次,还是没有回应，他推开卧室的房门，发现苏万背对着他，睡在床上一动都不动。
这种情形非常的诡异，老式的床是架子床，比现代的床榻要窄的多，上头的被子当年没有撤走，早就成了破褥子，苏万蜷着身子躺在上头，像是对黑瞎子的到来毫不知晓一样。
“苏万？”，黑瞎子慢慢走过去，光是地板发出的声音就足够把人吵醒了,可床上的人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这曾经是间女人的卧室，梳妆台还放在原地，黑瞎子发现镜子上的灰尘被人抹去了，前头的凳子上也有人坐过的痕迹，除了苏万，不会有别人。
黑瞎子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心想这小子该有多背，跟当年的吴邪比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他走到床前，见苏万竟像是睡死了一样，便拿着手电筒猛地敲了下小鬼头的脑袋，这一下用的力气不小，这才叫苏万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捂着脑袋叫疼。

“你不如先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上楼？”，黑瞎子皮笑肉不笑，还好心地用手电光给苏万照亮了屋内的陈设。
“上楼？”，苏万一怔，一脸的莫名其妙，他的手摸到身子旁边的破褥子，觉得里头还有点潮，恶心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是二楼的房间，你不是自己上来的吗？”，黑瞎子问道，他的亲生妹妹就是死在面前这张床上，年纪和苏万差不多，她的身体自出生开始就不好，病的很重，死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全瞎了。
苏万这时才慢慢反应过来，他打量了一圈屋内的东西，脸色越来越差：“我不是自己上来的，刚刚我好像是睡着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是我妹妹的床”，黑瞎子闻言淡淡道:“她没出嫁就死了,就在这张床上。”
“我操！”，苏万听了一下子汗毛倒竖，看着床脸色惨白: “那，那么说我刚刚就是——”
黑瞎子叹了口气: “我是我们家的最后一个，其他的所有人都死在了这栋房子里，你难以想象，当时这楼上的每一间房里都有死人，我妹妹是走的最早的，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那种遗传病会先让人瞎，然后身体会慢慢虚弱下去，我被他们逼着吃了石胆，所以没死，但是后来才知道，虫盘也不是什么神仙药，最可笑的是，它的副作用最早也会反映在眼睛上，可以说，只是把这个受苦的过程延长了而已。”

“你说你第一次吃了十几只石胆，在当初那种情况下，为什么你的家人不吃？”，苏万问道，自卢生墓里出来,他才知道石胆这东西本身并不能用来治疗眼疾，方士最早把它制作出来，不过是为了延年益寿,但是这种方法却会导致吃了石胆的人最终变成行尸走肉，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再吃一次，类似于以毒攻毒，两次吃完，人就像换了血，重获新生，黑瞎子的眼病也是这样才好的。
“他们不敢”，黑瞎子冷笑：“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搞到十来只石胆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他们本来说要给我和妹妹吃，但是我妹妹没有熬到石胆来就死了，剩下的那几个人都是我们家的血亲，身上都有那种病，他们那时并不确定石胆可以根治这种遗传病，便想着让我做试验品，又怕只吃一只两只看不出效果，就把十来只都给我吃了，最后没等到第二批石胆，他们就都死了。”
当时的事情，黑瞎子现在再想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但是却又实实在在地让他成为了这个家族唯一剩下的人。
“那我刚刚怎么，操，我真的记不起来”，苏万看着面前这张床头皮发麻，拼死了去想，记忆里最后的场景却还是那个地窖的入口，他对上楼的这段毫无印象，就好像是梦游一样地走上来躺在了这张床上。
“别多想了”，黑瞎子说：“人在太紧张的时候也有可能做出自己都记不得的事情。”
“可是我不应该完全记不得啊？”，苏万一脸抓狂，他本身就心细，注意到梳妆台上的灰尘被擦掉了，而他自己的手心里全是灰，这只能说明他曾经坐在过那儿。

黑瞎子看的出苏万给吓得不轻，只是这种事情他并不在行，只能说是苏万的紧张心理躯体化了，很显然，这理由似是而非的，苏万越想越不舒服，最后打死也不愿在楼上呆着，两人下了楼，黑瞎子又把地窖的石板封上，确定屋子给锁好，这才和苏万离开了房子，老城区七拐八绕，几乎没有路灯，两个人走了快一个小时的夜路终于打到车，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早点睡”，进了房间，黑瞎子看苏万的脸色仍旧很差，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对这方面了解实在不多，只知道如果真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伤元气是免不了的，这是用科学根本解释不来的事情，他曾经亲眼见过一个伙计，也不知被什么上了身，好了以后不出半年就死了,据说是被吃了阳寿，无常早早就在门外候着，就等着他断气。
苏万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从那屋子出来之后他就觉得忽冷忽热，冲了热水澡之后才好些，他钻进被子，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非常不安稳，苏万连续做了两个梦，都是在那个宅子里，第一个梦里有人牵着他上了楼梯，牵着他的手腕非常纤细，是只女人的手，苏万只觉得那手无比的冰凉，但是却又挣脱不开，就只能一路被引进了卧室，在那里他在梳妆台前头坐下，那个女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苏万抬头去看，镜子里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低着头的女人，她低低唤了声哥,伸出两只手，盖住了苏万的眼睛。
第一个梦境到这儿结束，苏万醒过来的时候黑瞎子刚洗完澡出来，他睡的十分迷糊，只记得黑瞎子走过来帮他试了试额头的温度，但苏万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就又睡了过去，第二个梦接踵而来。
还是那个屋子，苏万坐在梳妆台前头，这回身后什么都没有，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白色的布条，就像不受控制一样，他开始将那些布条缠在自己的眼睛上，一开始还能看到隐隐透进来的光，很快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同时他将布条缠的越来越紧，慢慢地，那布条就像要勒进他的眼眶一样，有东西被勒了出来，将整个布条都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