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翎宠溺地笑了，她知道这个小女人在害羞了，此番没了声音怕是已经羞得耳根子都红透了。祈月的动情她自然是最清楚，因为，她也如祈月一般……她们是如此地深爱着彼此……
    
     “祈月乖～交给我……我会让你幸福……我爱你……”白洛翎亲吻着祈月柔软的小腹，饱含着深情地呢喃着。温柔而又炽热的吻一直往下，直到沉溺在那红得娇艳欲滴的花朵之间，温柔滴吻住，全部裹挟，最包容地接纳，最深入爱怜地吮吻，用自己最柔软的方式接触。
    
     祈月原本就动情至极点的娇弱身躯哪禁得住这样的缠绵和亲热，只一会儿，就在白洛翎越来越霸道，越来越亲昵磨人的挑逗吮吸下娇声嘤咛这达到了欢愉的极致，得到了最噬人而又最喜悦的快乐。终于，祈月放松下弓起的背脊，瘫软地依在白洛翎的身上柔弱地喘息着，再也没有力气了。
    
     白洛翎一手托在祈月的背上轻拍，一手抚在祈月的后脑勺上，将她深深地埋进自己的怀里，轻声呢喃：“祈月，祈月～”
    
     白洛翎的温柔和哄慰一直耐心地持续着，直到祈月慢慢地停下急促的喘息，累坏了偎依在白洛翎怀中将要慢慢地入睡。白洛翎却还在回味着祈月今夜不同寻常的主动与妖娆，越想越开心地傻笑，身体更是越想越热。确定了自己绝无可能在此刻睡着以后，白洛翎笑眯眯地半坐起来，将祈月连人带被抱起，再次不断地吻着她求欢。
    
     祈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白洛翎这样也便知道了她的意思。祈月讶然地低声问：“翎儿～你这是……你还不够吗？”
    
     “祈月今夜如此妖冶，方才如此动情，祈月不够～我们可是许久没有——”某人被捂住了嘴，可是声音还是咿咿唔唔。这小半年时间的分别，这点小小的亲热如何能满足她。
    
     “翎儿！”祈月娇嗔道，“你身子刚好，快些休息，方才我若不是担忧你……我才，才……”脸红得说不下去了。
    
     “哈哈！”白洛翎笑得几乎想打滚了，祈月竟是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才这样主动，这个小女人实在是太过可爱。白洛翎乐得搂紧祈月在大床上滚来滚去，然后七手八脚地撩开裹在祈月身上的丝被，再次埋首在祈月的身上。
    
     “翎儿～别闹了～早些休息。”祈月被转得晕头转向，实在是拿这个人没法子。
    
     “就要闹！祈月既然要休息，我们这就休息，我要与祈月休息几日几夜也不要出去！”白洛翎亲吻着祈月，眨着眼笑。
    
     静静的夜晚，安静的洛湖水在月亮的的映衬下就像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一般明亮动人。一切都静静的，所有，都不能打扰了那消隐在水榭楼阁里笑意盈盈的爱语，和暗香浮动的温柔。





    
第八十八章 洛水的情人

    
     出了夏州一路往北走就是金琪，那片处于百景、金琪和漠西国之间三角地带的青峰山是必经之路。而青峰山上，有着楚寒羽最最牵挂的时光和最最魂牵梦萦的回忆。姬风陪着楚寒羽回到阙宇山庄小住两日，阙宇山庄几年来没有应为大当家的“意外身亡”或摇身变成金琪国郡主而变得凋亡。山庄内千余号人依旧秩序井然地生活，阙宇山庄在各国间和江湖中也依旧神秘而强盛。究其原因仍是楚寒羽这个昔日的白家大小姐今日的天下之主一力担下阙宇山庄的重担。

    
     楚寒羽站在爹爹书房院子里的大榆树下，看着不远处的假山和翠竹一动不动地不知是在思虑着国家大事，还是在怀缅着从前。突然，背后靠近一个身影，一袭长绒披风覆在了她的肩头。
    
     “大小姐……”
    
     楚寒羽不禁地突然觉得一阵心悸，肩头微微一颤，转过身开口的语气却一如往常一般冷淡高贵：“姬风，怎还未休息。”
     若不是那截然不同的嗓音，她几乎有种错觉……有种错觉……有个人叫了她一辈子的大小姐……
    
     姬风笑笑，也似乎带着无限的不舍，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轻叹息着说：“大小姐不是也还未休息，站在这里，可有回忆起儿时的欢乐？”
    
     儿时的欢乐？楚寒羽想起了妹妹和姬风姬离两姐弟小时候的调皮事，一时间忍俊不禁掩嘴轻笑了起来：“那可真是欢乐～洛洛和你两人最是调皮，领了一群山庄内的大小孩子，闹得四处都要翻天了。害我每日都要好一阵教训！”
     洛洛从小好动，极具武学天赋且极其聪颖，再加上了姬家两姐弟一左一右地给当狗头军师和万能护法，几个人常常闹得天翻地覆，没少让她生气得罚她们几个。楚寒羽想起了妹妹儿时的可爱，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悦和宠爱之情浮现在脸上，笑得柔和。
    
     姬风也想起了儿时，笑了起来：“二小姐最是活泼好动，主意又多又坏，我与姬离，可是每次都是那个被大小姐罚得最惨的！”
     这大小姐偏心眼可见一斑，二小姐坐错了事黏着她娇嗲两句大小姐再大的气也是骂舍不得打也打不下手，于是完全忘记了他和姬离两个还在戒堂里挨着老管家的管教。
    
     “不许胡说！”楚寒羽又像往日的大姐姐一般板着脸骂人，却又止不住脸上的笑意：“洛洛这孩子最讲义气，每次前脚来我这求饶，后脚就去戒堂将你带走，我可从都装着不知道。你们两个鬼精灵一点都不老实，结果是有人被罚得惨，每次都是你和洛洛干坏事儿，但每次罚的可都是——”
    
     楚寒羽兴高采烈的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止住了声音，脸上开怀的笑容也收敛下来。姬风眯着狭长的眼，手中的羽扇轻摇，也不说话了。两人同时都想起了那个人……姬离。
    
     姬风沉默了许久，听到周围山蛙的鸣叫声映衬得此刻的环境更加安静，他几乎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大小姐轻浅的呼吸声。姬风悠悠缓缓地开口：“大小姐……姬离她……”
    
     楚寒羽背过身去，似是知道姬离要说什么似的，嗓音音调不高却利落，截断姬风的话：“姬风不必多言，你应知我性格。我不容许背叛，更不能原谅怀有算计目的的作为。特别此人是她。怀有如此私心，为一己之欲——”
    
     “可是姬离是为了——”姬风皱着眉，他真不善于帮人辩驳。
    
     “无论她为什么，我不能容下她这样的违逆，这是背叛。”楚寒羽甩袖，语气和表情都是姬风前所未见的倔强。她不知怎么了，从来只用一种最苛责的要求去要求姬离，仿佛是一种认定一般，可以对他人宽恕，却容不得姬离对她的半点慢待。
    
     楚寒羽心中有一些呼之欲出的答案，可是她却强压下抑制自己绝不去寻求。或许她果真是在乎那个人，可是这又何尝不是长久的习惯，或者是那意乱情迷夜晚带来的不应有的涟漪。就是这样！所以她只要姬离专一的守护和无条件的忠诚，她楚寒羽只要这个而已。

    
     她并不去爱任何人……这世间曾经有一个洛洛，已经足以耗尽她所有的心力，挑起她一次一次不理智的失控。她并不去爱任何人……
    
     爱情，只会扰乱她的心，爱情，只会让她软弱……
    
     楚寒羽第二日离开阙宇山庄继续前行，可却坚持不让姬风再相随，只由大批的禁卫军和宫仆护卫前行。楚寒羽一路往京城的方向前行，一日天色渐暗，而大队人马仍在赶路。
    
     楚寒羽在凤凰辇车里下意识地便开口唤人：“今日将如何安排？姬离！”
    
     可惜，已经不再有那贴身的、随时随地的应和声了。楚寒羽没由来地一阵恼怒，将身边方桌上的果盘用具伸手挥下。这时一个人稍微掀开卷帘低声沉稳的声音道：“陛下，将军们正下令加紧赶路，去到大城里便伺候陛下休憩。”
    
     楚寒羽见车外是个军装打扮，身形高挑的女将军，再随手指车外低矮的房舍和一些集市：“此地便不能休憩？这里是何地界。”
    
     “此地是曲县，此地贫瘠，恐无法伺候陛下安逸，故而绕过此地，赶到大城。”女将军顿了顿，继续说：“陛下游历丰富，此地更乃御史们记载的陛下常来之地。姬离将军……便流放在此。”
     陛下认得此地，却为何发问。
    
     人人都知道姬离将军是女皇陛下的忌讳，这人竟如此直言。楚寒羽对她多看了两眼，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辇车旁。”
    
     “陛下需贴身保护。众大人一致推举，安排我填补空缺之职，作为陛下的贴身侍卫。臣今日特来拜见陛下。”那女将军在马上拱手。女皇陛下自当前朝皇后起便一直由一个女侍卫贴身保护，此番那个女侍卫被女皇大怒发配，众大臣揣摩上意，便从军队众给女皇挑了她这么个人作为贴身护卫，填补空缺的职位。
    
     楚寒羽这才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这个新侍卫，眉宇神态、气质风格，果然有些隐隐的熟悉感。只是……什么叫空缺，又如何能填补……这岂是任何人能明白得的？
     楚寒羽移开眼，仪态高贵地端正着身体，淡声说：“朕见过了，贴身侍卫日后就由你担当，退下吧。”
    
     御辇凤仪，金马银甲，肃穆庄严而如天神驾临一般华丽传奇。如此偏远小镇的平民或许几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亲见一国之君，无不自发跪在官道两旁夹道山呼万岁。女皇慢慢离去，而没有人会留意到，在无人留意的角落，一个束发短襦，做侠女打扮的女子，望着队伍簇拥下的那十二骑御辇马车，虽然绝无可能见到什么，却一动也不动地不愿错过了分毫，如此直视着，眼见越走越近，再渐行渐远。这将是那个心目中恋慕了一生的女子……最后的，离她最近的距离……
    
     “大小姐……”
    
     ※※※※※※※※※※※※※※※※※※※※※※※※※※※※※※※※※※※※※※※※※※
    
     边关战事彻底平息，长公主亲自前往不仅平息了战祸，还与金琪国女皇重新立下了互不侵犯的国契。百景泱泱之国，在数年的励精图治加之长公主有效推行新政之下，极目尽是稻香黍白、钱库充盈的景象，万民生活之充裕举国上下之归心，令周邻各国无不羡慕钦叹。

    
     长公主劳苦归来，众大臣不敢叨扰，在洛湖别苑迎接大典结束后便随着小皇帝回到洛城去。最得意开心的莫过于白洛翎，那些烦扰她和祈月亲昵的人走了，她更光明正大地整日缠着祈月。连随侍的宫女们都忍不住脸红，这白大人和公主间的亲热真是羡煞旁人，日日如影子一般形影不离不说，几乎除了用膳，其余时间都待在水榭内吟诗作画或亲昵。
    
     这天夜晚，白洛翎再次在月下漫步在这月下的洛湖畔。只是多年前孑然一人预演着阴谋，而今夜却是有美相伴充满了柔情。临水望月，想起了这几年的波折和时到今日的情景，不禁心有感触。白洛翎轻轻拥住祈月的肩头，牵住她的手，带着笑意说：“果然是皇家的圣湖，洛湖之美委婉而清丽，在这繁华的洛城边竟然也能有如此超凡脱俗，安逸幽静之地。亏得那些个老迂腐们越发受到后起之秀们的熏陶，此番如此体察上意早早就走人不再打扰。甚好，甚好！”
     某狼笑得牙尖尖，摇头晃脑的好不得意。
    
     “翎儿说这话～分明是你……”祈月浅浅地掩嘴笑了，谁要敢来叨扰，这狼儿就要对人龇牙咧嘴一番，连弟弟小赢都不客气。大臣们哪里是“体察上意”，分明是自知惹不得，还是早早地退开也罢。
    
     “耶～你笑什么，”白洛翎笑着搂紧祈月，“他们那些人若是再敢烦扰你，我就要像爹爹抢走娘一样，把你带走撇下这些长长的尾巴独自回洛城，到时我带你一路游山玩水，起码磨蹭个半年不回去，看他们都要气得吹胡子瞪眼去，嘿～”
    
     祈月被逗得直笑，捏捏白洛翎的鼻子笑骂：“你哟～坏胚子～”祈月轻轻叹口气，温柔地说：“翎儿你曾说若这世间有我们两人便好。我知你爱我怜惜我，知我放不下身上的责任，隐忍着所做之一切都在体谅我的意愿。”
     祈月停下脚步轻轻偎依进白洛翎的怀里，听着她的心跳，温柔的声音呢喃着细软得就如水一般：“翎儿只需稍等等我，这个世间，我要的只是与你的厮守。其余的一切皆不能让我为之倾尽一生，我只要你，只愿世间有你存在，只愿心臆让你占满，翎儿，我爱你……”
    
     白洛翎笑了，这个女子，高雅而委婉，就连这样的一番抛下一切与她厮守的宣誓也说得如此婉约而矜淡。如此绝色而精致的一个女子，怎能让人不心生怜惜继而痴醉地恋慕。白洛翎拥住祈月，没有答她的话，反而指着远处的湖畔对祈月说：“祈月你看～可还记得前方那处崖壁。多年以前，我便是在那个地方，见到了月下的仙子。那夜的我，就如曹子建一般，漫步在林中放眼欣赏洛水的景色，在那山崖之上，惊艳了那洛水的仙子。”
    
     “她身着飘逸华丽的白色纱衣，夜风轻轻撩动着她的纱裙和长发，在月下就仿若一个忽而降临在我的世界的洛水神女，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我深深地为了她痴迷，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就在那一刻，就在那一夜，我便知道，我将终身执恋上那在洛湖畔、百合丛、清月下出现的美丽女子。我将不会畏惧世俗的挞伐，不管那或许有违自然平常的性别之防。我甚至不肯理会那心中之人的意愿，只为了我已经疯狂，为了这将终其一生的爱恋。”
    
     祈月的眼中盈着露珠般的泪水，一生何其短暂渺小，能遇得这样的一个人，得到这样的爱恋，并且深深爱着地爱着一个人是多么美丽的一件事情，受着苍天最最娇宠的眷顾。是何时，是如何爱上这样一个霸道又温柔的女子，或许，或许便就是在那夜……让她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慌乱害怕，还有那些羞怯无助的那夜，让这样的一个人悄悄地、深深地、毫不被察觉地，深刻在她的心底。

     祈月柔柔地轻叹道：“世事自是如此玄妙，若没有那日的相遇，也就没有那万般的纠缠。如果翎儿不曾如曹子建那般执着的深情和向往，那么祈月此生临于洛水也不过要顾影自怜，空见那湖面倒影，寂静冷清，终是一场虚幻罢了。”
    
     秋天的风带着清凉，徐徐地吹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悬于墨蓝色的天空，水面粼粼，是那星星映照在水中的倒影。那前方的山崖依旧显得草木葱茏，湖畔草地上的野百合花沾染着露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闪光，一朵一朵洁白地绽放着，散发着幽幽的清香萦绕着身处其中的有情人。花和叶在清风中轻轻摇曳，影影绰绰，花姿朦胧。
    
     白洛翎俯身轻轻摘下一丛鲜花，将它奉在祈月的面前，声音低柔而情深，如吟唱着诗歌一般轻喃着：“行至洛水，情至洛水。曹子建遇见他的神女，可惜，他终没有那般的坚定和执着，他没有失去一切而为之奋而争取的勇敢，他和宓妃之爱畏惧于天神之怒，屈服于天神的阻挠而黯然分离。对于我而言，这并非令人神往的唏嘘和结局。我与祈月之间的爱，我敢于颠覆天下的一切，不畏惧任何强大的力量，不怯懦于漫长的未知。在许多年前的那夜我便明白，我会终身寻觅于那洛水中的仙子，踏遍千山万水，终有一日寻到，为之爱恋终身。只因，祈月，你是那洛水中注定为我谪入凡尘的仙子，是我在洛水中寻得的情人，我的洛水情人……”
    
     祈月的泪终于因情动至极而滑落下来，如一颗晶莹的水晶闪动着滴在洁白的百合花上，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和白洛翎久久地凝视对方，然后同时温柔地笑了，发自内心抑制不住的温柔的笑意，同时奉上自己最情动的吻，轻轻地吻住了对方。
    
     “无论时光事物的变迁，我始终深爱着你，从未曾消减，也永不改变；无论风云的变幻或再多的阻滞，我始终愿紧紧守在你的心底，从不放弃，也永不舍得，只因，你是那洛水畔于我命中注定的女子，我的洛水情人……”
    
     两颗心的距离，当身体相贴，不过尺寸，可也能远如千里。从最初的仓皇逃离，到那些百般的抗拒，那些无助的，恨的，迷惑的，不舍的，疼的，绝望的，最后到爱的，最后到两心的交融情定的相依。这样的一方人间仙境般的洛水之畔，月光、树影、百合花为媒，赐予了这同为女子祈月和白洛翎彼此爱恋的，洛水的情人！
    
正文完












番外之 烟雨寒离

    
     自夏关一场大战，百景国和金琪国两个最大最富庶的大国终于结束了世代的敌对状态，在百景国长公主和金琪国女王的合力之下，建立了相当的互信和情谊。金琪国至那时将国号改为凤平。凤主国事而昌平兴盛，这便是女子的悲悯和男人的野心最不同的地方。女子特有的悲悯和细腻，让百景和金琪皆是如此，国家极快地繁华兴旺起来。民风开放，国政宁静，外事平和，当政者任人唯才，全国上行下效齐心忠诚，两国同时开创了一个前所未有，令周边各国皆尽诚服钦羡的繁华盛世。
    
     金琪国凤平十年，百姓们只知道国家强盛生活丰裕不知道年岁已过去经年。女皇日夜为国事劳苦，一日一日，岁月不觉已匆匆。随着国家越发的富强，机构完备，举国无论臣民各及其位，女皇楚寒羽甚觉欣慰，却未稍能安逸下来。
    
     这日夜已深，楚寒羽身着华服靠坐在软席上，几个面容美丽的美人环绕在她的身边。美人自是娇艳可爱，更加尽心承欢想要得到女皇的垂顾，可是面对这样的美景，楚寒羽却始终懒散着，享受着旁人尽心讨好的服侍，她的眼却望着大殿内的某处不知道眼中的是什么。

    
     这是殿外走进一个身着软甲的高挑女武官，走到软席旁，“都下去。”
    
     她伸手将若干美人全部挥退。楚寒羽却像是毫无所知觉一般，仍然懒懒地坐卧在软榻上。那人心中暗自叹了叹气，这个王国最至高无上的女人，君临天下面对她的臣子、处理大小事务之时是最冷静果敢，是无坚不摧的强者。可是即便是这样的人，也有不在神台上的时刻，当她走下神台，一个女子的内心和她的柔弱与寂寞，又有谁能抚平？或许没有人能，而这样一个高傲的女人也不会给别人机会。
    
     陛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她见过陛下最爱的妹妹，可是每当那远走天涯的郡主出现过后，陛下的落寞却更甚往昔，不是因为故人的辞别，而是有着更加不能言明，更加不为其他人所能理解的孤独。
    
     女官拿一件狐皮披风披在楚寒羽的身上，低声道：“春意寒凉，陛下请多保重。”
    
     楚寒羽似是被惊了一下——莫非是……
    
     女官感觉到了楚寒羽的惊诧和恍神，低声道：“是臣下，不是别人。陛下受惊了。”
    
     楚寒羽敛下心神，方才一瞬间的心悸仿佛像是古早的事情一般，她多久没试过如此了。楚寒羽仿佛是突然留意起眼前的这个贴身侍卫，细细看了一阵，雍容尔雅的声音缓缓吐出红唇：“青叶，你在我身边多长时间了。”
    
     “回陛下，已经十年了。”
    
     “哦～竟这么长了……你真像一个人……”楚寒羽轻轻颔首，似乎又陷入了某种思考中。
    
     “是因为陛下的心中有一个人，陛下看到的我，并不是青叶，陛下在我身上看那个人。”青叶平淡无波地低声说。她知道，陛下十年来都在她的身上寻找这一个影子，那个人是——姬离。
    
     “哦？怎会如此……”楚寒羽轻声说话，并不像是在问问题，而只是在自言自语。
    
     “陛下的心中，很深很深的地方，藏着一个人。如果陛下藏得如此深，却从未停止从旁人的身上寻找她的影子，那么，说明陛下爱着那个人。”
    
     “那个人……你说姬离吗……”楚寒羽望着跃动的烛火，十年来第一次开口提姬离的名字。久得竟像一辈子也不曾提起过这个人，然而，却也像是时时刻刻的存在，熟悉的一切仿佛刚在昨天见过。“她人在何处？……”
    
     青叶这次久久都没有说话，烛火在她眼中摇曳，定定地望了楚寒羽许久，才慢慢地说：“陛下可曾记得十年前问我那是到了什么地界？陛下明明知道却为何还要问。姬离将军在哪里，陛下明明记得清楚，却为何还要问。”
    
     楚寒羽不再说话了，仍是懒懒地半卧着，神色如常，心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
    
     这是一个贫瘠的小地方，地处高寒，人烟稀少。县城外的山地上更是野兽出没、人迹罕至。小县城的人都知道城外的桦树林里隐居着一个怪人，这个人极少与人打交道。人们会留意到她是因为每年皆会有穿着华丽，华贵美丽如神仙一般的达官贵人经过县城去探望她，一年一年从未间断。有地痞好事者借事端去到位于县城外那个人的草庐去一探究竟，但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如愿，人们无论如何，只能远远地看她在一分小旱地里劳作，却从无法靠近去一探究竟。

    
     久而久之，众人皆盛传那个人是什么妖魔鬼怪化身在此隐居。楚寒羽见到姬离时，听见的就是这样的传言。
    
     这是一片长得稀疏的白桦林，林间有个粗木和桦皮搭起来的简陋的小屋。小屋前后有些许块空地，被人仔细地平整好爬犁过。地中间有个穿着黑色粗布衣的女子正在劳作。楚寒羽仅带着两个随侍走近姬离，这附近让姬离布了简单的阵法，这就是寻常百姓无法靠近的原因。
    
     沉静冷冰的气质，高瘦的身影和熟悉的面容，眼前的人显得那么熟悉却又已经陌生。姬离变黑了些，也变瘦了些，除此之外一如从前，楚寒羽有种恍惚地无法辨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轻声唤：“姬离……”
    
     姬离定住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头来，一如以往的，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意外、喜悦或者时悲伤的任何情绪。
     连应答的声音都一如以往，简短有礼地道：“大小姐。”
    
     大小姐……仿佛在梦中才会有记忆的称呼，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经并不是被人称为“陛下”。楚寒羽道：“姬离你为何只叫我大小姐……你为何从来没称呼过我陛下？”
    
     姬离望着楚寒羽，眼神清澈，表情坦荡，低柔地说：“因为在姬离心中，无论是任何地位，无论是何种身份，都不会有所改变，你只是你，在姬离心中大小姐永远是我的大小姐。”
    
     楚寒羽默然不语，她知道，早在多年前，这样的一句话，已然侵入了她的心。再也无法视而不见了……
    
     半月余后，姬离随楚寒羽回到金琪皇宫。楚寒羽起初并未留意，可是一段时日以后，她便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姬离谢绝了楚寒羽的封赏，也并未再如以前一般无时无刻地贴身守卫楚寒羽。楚寒羽赐予姬离皇宫中仅次于皇帝寝殿的一座宫殿作为起居之所，可是姬离却未有居住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反而另觅了皇宫的最偏僻处的一座破旧的偏殿住下。
    
     楚寒羽是久不见姬离而亲自前往她的居处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未曾住在那里。
     “姬离这段时日都在做些什么？”楚寒羽在宫女的服侍下走往偏殿，一边冷声问宫女们。
    
     “姬大人在移居偏殿，饮食起居都在那处且不许我们跟随，只留了一个巧儿的宫女在身边。她在偏殿附近的荒地上开垦了两片菜园子，每日便在菜园子里劳作。”宫女巨细靡遗地对楚寒羽说着姬离的事情。
    
     楚寒羽听着宫女的讲述，人也走到了偏殿。刚走进穿堂拱门到院落里就看见姬离仍是一身黑色的布衣，正和一个小宫女蹲在菜地里。
    
     “巧儿，你要这样，这样掩好土。”姬离教小宫女将菜秧埋下。
    
     “是这样？巧儿真笨。”小宫女懊恼地皱着小脸，性格十分乖巧活泼。
    
     “不要紧。巧儿在宫中长大，不识民间疾苦也属应当。”姬离并不恼，手中麻利地植着菜秧。
    
     “姬大人说的哪儿话，麽麼说不是富贵人可享不得富贵福，要折寿的。巧儿是一个奴婢，姬大人这话折煞了我。为姬大人这话，可得叫巧儿少了三年阳寿。”
    

     巧儿这番话天真无心机，看着这年纪只有自己一半大的小宫女，连姬离这样平时冷淡寡言的人也被逗得不禁笑起来，姬离低低声笑了一下：“我们俩都是在这种地的，如此说来巧儿这声声姬大人，岂不是也要折了我三年阳寿？”
    
     巧儿笑起来，可是刚走到她们跟前看到这一幕的楚寒羽却是有着莫名的黯然，她几乎从未看姬离笑过，如今她的笑那么轻浅，却依然是发自真心。这十年，这匆匆而过的十年似乎没有为她留下任何的记忆，但是，这十年，却教会了姬离笑。一股酸涩的泪意伴随而来的是无名的恼怒，
    
     楚寒羽冷冷地说：“大胆奴婢，我是如何吩咐你们伺候的？你可知死罪！”
    
     巧儿一抬头见是女皇陛下，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豆大的泪水簌簌地掉下来，跪在地里求饶：“陛下，陛下，奴婢该死，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姬离站起来，声音还是那么安静低沉，“大小姐，是我过惯了耕作生活，执意要来此，和巧儿无关。”
    
     巧儿巧儿，一个小小的奴婢叫得如此亲热。楚寒羽的语调越发冷冰：“你身为主子不是更知奴婢犯错的下场吗？那便是你害她。来人，给我拖出去打两百板子！”
    
     巧儿一听，吓得全身都在发抖磕头的动作都没力气了，只好扯住身边姬离的裤腿哭着求道：“姬大人，救救巧儿，救救巧儿……”
    
     姬离伸手挡住走前来抓人的侍卫，对着侍卫也是对着楚寒羽冷声低喝：“谁敢抓她！大小姐若要打，姬离求一人担下四百板子！”
    
     “你！”楚寒羽从未想过姬离会有一日违逆自己的意愿，一时气得语塞，喘息了几下，大怒呵斥道：“滚下去！都给我滚！！”
    
     在场的众人皆被女皇的怒气所震慑，匆匆地低头后退步离去，远远地远离偏殿，远离盛怒之中的女皇。诺大的园子里，只剩下了姬离和楚寒羽两人。姬离知道楚寒羽的脾气，知道这场小风波算是过去了。可是楚寒羽似乎气得不轻，怒喝完以后便双手捂在心口急喘着气。姬离看在眼里，顿时心疼难抑，走步上前，顾不得自己手上的土灰，半拥住楚寒羽以内劲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怜惜地柔声唤道：“大小姐——”
    
     “啪——”
    
     回应的却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声响。楚寒羽伸出手重重地打在姬离的脸颊上。
    
     姬离默不作声，转回脸，继续顺着楚寒羽的气息，将内力徐徐地聚在掌心传入楚寒羽的后背心里。
    
     这个木头人永是这么被动沉默，楚寒羽更气，怒道：“姬离你敢违抗我！你好大胆子！”
    
     姬离这次却开口说话了，只沉默了片刻便淡声说道：“那么大小姐，便又要流放我吗……再将我驱离。”
    
     “你，你以为我不敢！”
    
     姬离的表情平静，竟像是早就看开了一般，“你敢。大小姐是世上最尊贵的人，是最无畏的能者，所有人的一切，只要大小姐想做到，便只能遵从于大小姐的意志。姬离也不例外。”
    
     楚寒羽从不认为有任何人做的任何事情，说的任何言语能够伤到她。可是她竟然不知道，姬离这番理应是最正确的话，却是如此让她心痛，如同心被扯裂一般心神俱碎。这些歌功颂德，敬畏于王者的话，她是听得最多，也需要全天下的人如此认定。可是姬离……姬离竟也说这样的话，她也认为她是那高高在上的人了吗，她不再视她为大小姐，而只是遵从于一个帝王。
    
     楚寒羽静静地掉下泪来：“若我不是呢？你也不再在乎了？”
    
     “不再。”
    
     “姬离，你混账！”楚寒羽大力打在姬离的身上，推开她。
    
     可是姬离却紧紧地以力量禁锢住楚寒羽的身体，一反这辈子从来对楚寒羽百依百顺的态度，强硬地令楚寒羽推开不得。
    
     楚寒羽也不再挣扎，体力不支地软下身体，埋首于姬离的颈边呜咽地哭泣。此刻的她不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帝王，而只是一个哭泣的女人。

     姬离只耐心地为楚寒羽顺着气，不发一言。直到楚寒羽抽泣着问道：“姬离，在你心中，我美不美。”
    
     姬离低头仔细地打量怀中的人。华美的服饰，云瀑般轻软的黑发，白皙瓷净的肌肤，完美的容颜。岁月就像是从她身上被偷走了一般，从不曾留下半点痕迹，这样的人，怎能不美。姬离不回答她的话，反而叹声问：“大小姐……为何问这个。”
    
     “不愿回答了？”楚寒羽抬着泪眼问。“宫娥十六，芳华无加。你可是心动了？”
    
     “姬离不解。”
    
     “你还不明白吗！”楚寒羽揪紧姬离胸口的衣衫，双手轻轻抵住额头，仿佛梦呓一般轻声低喃：“你还不明白吗……姬离，你可是忘记了你多年前的承诺……姬离，你可是不想再追寻我，不再探求我给的答案……”
    
     姬离轻轻抬起楚寒羽的脸，唇慢慢地覆下，留下轻柔的吻，最后迷醉地吻上那似乎足足让她思念了一辈子的红唇，温柔地低语：“大小姐……姬离明白，却是不敢私心期望……你是我等了一辈子的人……一辈子……”
    
     一阵和风吹过，园子里无人打理却径自蓬勃怒放的紫薇花随着清风回旋摇漾着飘下，和着朦朦的细雨，是一副落英缤纷的光景。细雨和花瓣，轻轻地飘落在地上，轻轻地飘落在肩上，轻轻地飘落在恋人的心里。
    
     ※※※※※※※※※※※※※※※※※※※※※※※※※※※※※※※※※※※※※※※※※※
    
     姬离……
     嗯？
     你爱我吗？
     姬离爱你。
    
     姬离……
     嗯？
     你就不曾害怕……若是我不去寻你……
     害怕。但我会来寻你。姬离说过，我会在大小姐身边一辈子……
    
     姬离……
     嗯？
     我爱你……
    
    




番外之 双姝传奇

    
     春日的阙宇山庄冰雪早早地便消融，露出了潜在雪下似是一日就蓬勃窜高的葱绿小草。越是往青峰山里走，越是靠近山庄的方向，春意便越发地盎然。大树上抽着新绿的嫩芽，连四季常绿的雪松也在枝端树顶露出些浅绿色来。
    
     最奇特的是这阙宇宝地中特有的一些山花美兰，各种大小不一的花，或成簇开在灌木丛中，开在道路两旁触手可及，或星星点点般播洒在山坡地上，夹杂嫩绿嫩绿的草丛间。近的远的，红的白的紫的橙的，和风拂煦，彩蝶翩千，远望之仿若见到梦中之仙境，身处其中嗅到处处花香才会明白只因身在这仿若仙境一般的阙宇山庄中。
    
     时光匆匆，距离百景和金琪两国在夏关的一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十年。两个大国是世仇，宿怨百年，一场大战之后竟然能握手言和，十年来互通有无，互遣使者，一步一步消除了互相之间的误解和积怨，两国也得以越发强盛起来。
    
     百景国皇帝辜赢小小年纪便天赋过人，夏关之战两年后，小皇帝年方十四处理政务条理清晰、赏罚分明，为君体恤民情。百景国长公主辜祈月认为小皇帝颇有贤君风范，因而让小皇帝亲政。长公主欲退居后宫从此归隐，皇帝辜赢感念于长姐之恩，隧将夏州划归为自由城邦作为姐姐的封地，以彰长公主之身份。

    
     夏州原本一分为二，既是百景国皇帝将其分离出来赐给长公主。金琪国女王知晓此事后，昭告天下说金琪原本应遵循约定将夏州渐渐归还给百景，既是属百景的一部分已经赐给长公主，那么金琪所属的部分则赐给金琪国郡主白洛翎，以此作为白洛翎和祈月公主永世为好的贺礼和凭据。
    
     自此以后百景国最受万民敬仰的绝世公主祈月携同白大人离开洛城，从此行踪不定。有人说她们周游于列国，有人说她们久居夏州胜似神仙眷侣。然而让所有心存疑虑的人始料未及的是，百景人虽然保守，可是对于长公主和白洛翎之间两个女子的倾世恋情却没有非议。
    
     仿佛是觉得理所当然一般，公主这样非凡人理所当然会有着神迹一般的经历，和绝不流于世俗的结局。和一个能牵动两个大国的神经，曾经能够左右百景风云变幻的奇女子相恋，并互许终生，这样的祈月公主成为了流传在各国间的一则最瑰丽华美的传说。
    
     而如果说祈月公主是遥不可及的神女，那么白洛翎则是一则传奇。传说她是名满天下的阙宇山庄那个神秘的多年来让各国商贾莫辩男女的主子，传说她又是金琪女皇楚寒羽的亲姐妹乃是金琪国的公主，传说她是在百景国叱咤一时却又迅速消失的大权臣，又传说她是挑起夏关战役让两国大打出手的大将军。种种的传说，白洛翎被描述成了各种的形象，或许这些身份都是她，又或许都不是，传颂这些事迹的人们或许自己也都搞不清了，也无须深究。
    
     不过自从阙宇山庄所在的青峰山被楚寒羽划归在夏州作为礼物送给祈月和白洛翎后，世人对阙宇山庄的主人越发好奇起来。争论越来越多，从阙宇山庄主人是男是女，到阙宇山庄主人是不是白洛翎，到近一两年，竟传说阙宇山庄之主其实是个半大不小的毛孩子。
    
     不过传说这等事呢～
    
     阙宇山庄偏院一栋小楼的客厅里，一个男人……仔细一看其实是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正摇着一把大折扇在客厅里踱步。厅里坐着一干在阙宇山庄德高望重的管事人。
    
     男孩老神在在，摇摇扇子，说话拿声拿气地架子摆得十足：“我说众位总管，你们也接到过吩咐的，小爷我这两年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你们难道还不相信小爷我的手段？”
    
     在座的几位总管，每个单独拎出来年纪都要比这个“小爷”大上五六倍，可是他们脸上并没有轻佻不尊重的表情。只是面对着这人小鬼大的主子，总管们面有难色：“可是庄主去年离开之时说过，少爷只可参与调度，未说少爷可做决断。这……设立分庄，更改据点之大事，恐怕得等庄主回来，才好商议。”
    
     那个被称作“少爷”的白皓风，一听这话，赶紧踮踮脚尖挺起胸膛，好让自己看起来更“老成持重、气势雄伟”，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正儿八经地蒙在座的几位伯伯：“姨娘当然不会对你们说这个！她和我祈月娘亲周游天下，早已将这商队之事交给我打理。姨娘可是对我说过，她说皓风啊～你年纪虽小，可不要叫人小瞧了你，山庄的一切大小决断全部交托给你，可先做决定再交由我知道。”
    
     “这……”几位总管们面面相觑。这位小少爷年纪虽小，可是确实是极有经商天赋。这些年来，庄主虽名义上回到山庄，可是几乎没有在山庄常留过，她所用之人，向来是不拘一格的，如果她哪天遣人告知众人她从此浪迹天涯再也不回来，就此将山庄交给一个八岁的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加之庄主自己本身就是少年天才，也是这番年纪便参与商队事务，所以，如果庄主真的让这个八岁的小少爷拥有决策的大权也是可能的。那……众人再次面面相觑，这到底要不要仔细考虑这小少爷做的决定呢？

    
     白皓风知道他的话唬得这些老八股一愣一愣的，得意洋洋地再摇两下扇子，大大的折扇几乎将他的小身板给遮住了大半。可是他没得意多久，众位总管还没做出个决定的时候，就听得大厅里一阵小孩子哇哇乱叫的声音：“哎哟～别拧了别拧了！谁敢揪本少爷的耳朵！”
    
     接着就是一声笑得又奸又坏的声音：“揪你耳朵怎么着，你等着待会还要打你板子！我何时说过大小事交给你决断？你小子趁我不在天天作乱，这下可被我逮着了吧，哈哈！”
    
     白皓风这下定睛一看，瞥见拧着自己耳朵生疼的人，顿时扁起嘴：呜，居然是她！果然是不能随便说曹操，不说没事，一说就到。
     还好他眼睛一转，看到了救星。白皓风赶紧摆出一副乖巧又可怜兮兮的样子，不顾自己的耳朵还掌握在“某人”的魔掌里，扔掉手里的折扇努力伸长一双小手搂向站在某人身边的那个美丽又纤柔的身体，嗲声嗲气地说：“娘亲娘亲～风儿好想你～～你可回来了！”
    
     祈月笑起来，伸手轻轻搂抱住小小的身体，语气温柔得像是快要滴出水来，“风儿乖，好长时间不见你长高了～”
     祈月爱怜地摸摸白皓风的头，这孩子长得真是俊秀，长大了必又要是个身材伟岸的美男子。
    
     这小子小小年纪胆大妄为，在众人刻意的培养下绝不是什么天真烂漫的角色。这下到了祈月面前就知道卖乖，白洛翎哪里不知道他这小子是为什么。白洛翎伸出双手拧住白皓风的两只耳朵，笑得奸险无比，“少给我转移话题，敢假托我的话，想要随便设立分号还想改行商的路线。你说，我今天该怎么罚你？”
     而且还敢随便抱祈月，她一见祈月对这小子的亲热劲就觉得暗自不爽，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新仇加旧恨，白洛翎龇牙咧嘴地压迫着一个半大的孩童。
    
     自打八年前祈月卸下身为长公主的责任，白洛翎着实开心了好几年。她并未带祈月走到何处去定居，而是带着祈月周游天下，去到每一个奇风异景的地方，没有人识得她们没有人打扰她们，果真实现了她们心中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就好的愿望。
    
     白洛翎喜爱自由，惯于四处游历自然是惬意于这样的日子，可是几年后白洛翎还是心疼于柔弱的祈月这样的奔波。从此以后白洛翎便带着祈月回到阙宇山庄，一半的日子远行游历，一半的日子过着恬淡而与世无争的日子，琴瑟和鸣，相守相依。她们只是彼此的洛水情人，只是彼此的祈月和翎儿，不再是那些叱咤一时的人，也不再有那些富丽堂皇的身份。
    
     这下正好是白洛翎将祈月带回南边的百景国过冬，入春了才带祈月回来。走了大半年，丢在家里的孩子让人想念，差点就忘记了这不是普通孩子，就快要把山庄的房顶给掀翻了。
    
     众位总管见白庄主家“一家团聚”非常识相地鱼贯退出大厅。白皓风一颗脑袋虎头虎脑地晃了两下硬是没能挣脱白洛翎的“四指”神功，索性再抱紧祈月，抬起头，望着祈月，那可怜兮兮又无辜的表情——
    
     祈月果然舍不得，心疼地护住白皓风，好声劝白洛翎：“翎儿，你长时间不在，风儿虽小却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有想法你不是最高兴的吗，你也没说不让他做决定的来着。”
    
     果然是慈母多败儿。白洛翎心里笑着，但是脸上还是装着生气的表情：“祈月你别帮着他，他不懂事的事情多了！我们才走了大半年，他小子让商队把金老板在漠西的毛皮生意抢了个大半，闹得人家批评我白洛翎不留情面。小风风你真是好家伙，连你姨我都不愿得罪的土匪，你给得罪了个遍！”

     白洛翎说着这番话，说到最后倒不知道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人了。
    
     “哎哟哎哟～娘～～”白皓风趁机叫得和什么似的，会叫的孩子得人疼嘛～不要钱似的使劲嗲祈月。
    
     祈月知道白洛翎疼爱这孩子，就是爱闹着玩。这一大一小这般不知轻重的样子，祈月只好佯怒地板起脸，伸手拍掉白洛翎的手轻声骂道：“翎儿～坏狼儿，许久找不到人使坏，这下又来了不是！风儿还是个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某狼原本得意洋洋好不欢乐，这下被祈月训斥了几句，就像被打败了似的耷拉下脑袋。摸摸被打的手背，花拳绣腿当然打不疼，可是祈月偏心疼爱别人，白洛翎心里那个酸。
    
     祈月见白洛翎这个样子，忍不住掩嘴笑了，这个人霸道又专横真是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变过。自打八年前小皓风被送到皇宫里来的那天起，翎儿和小风儿的这种别扭就不时上演，乐此不疲。祈月放开白皓风，伸手抚摸着白洛翎的脸，柔声说：“好了，别和孩子计较了。你不是说寒羽姐姐和姬离马上就要到了，你还得吩咐下面的人准备接风宴呢～”
    
     有些人啊，不哄还好，一哄她更来劲。白洛翎一手按住祈月的手生怕人家离开，气恼地嚷嚷：“不说了不说了！不计较就不计较，我一路困乏了，去睡觉！”
     说完搂住祈月就往外走。
    
     “现在还不到正午你就困乏了？可是寒羽姐姐和姬离——”一个柔和的声音。
    
     “我就是困乏了，我要睡觉！我们马上睡觉去！”土匪的声音。
    
     “可是事情没办完呢，好翎儿，待我们一会再——”好声好气的劝声。
    
     “我不管！现在就要！”
    
     “啊～翎儿！”
    
     声音越走越远，一声惊呼声响起，正在附近忙碌的仆人们无不掩嘴窃笑。白洛翎这种什么都敢做的蛮子性格，不顺着她的意把她惹急了，直接拿个大棒子将猎物敲昏就拖进洞里去了。只见她走着走着，一个不耐烦顺手抱起祈月，踮起轻功直接飞奔离开，一下子就消失在偏院的门廊里了。
    
     留下的白皓风收起他可怜兮兮挂在眼角的“泪”，捡起他的打折扇。他这姨娘和娘亲，每次出现都要是这么来去匆匆，只要娘亲在身边，姨娘每次都要说不到两句就借故将人拐走，还好他已经习惯了。白皓风摇摇折扇，露出个不输于白洛翎的奸诈笑脸，正好姨娘没空闲搭理他，他还是赶紧去找那些叔叔伯伯们把事情就这么拍板定下来，然后今天就赶商队出发。这样一来，姨娘发现了也没办法了，哈哈！
    
    




番外之 一世深爱

    
     得意洋洋摇头晃脑的小少爷白皓风并没有得意多久，刚走到山庄那宽敞高大的前厅，刚召集总管们坐在堂上，还没来得及兴风作浪就被人截住了——原因是阙宇山庄的大小姐，金琪国的当今女皇楚寒羽到了。
    
     楚寒羽将大批的随侍留在青峰山谷外的前山村，只由姬离护着来到了阙宇山庄。被大总管迎接到大厅的时候，山庄的总管们都已经恭候多时。还有一个小毛孩子在厅上喳喳呼呼地忽悠着一群叔叔伯伯：“大家要考虑本少爷说的话，姨娘今日回来了，经过商议也并未反对本少爷的说法，各位总管伯伯们你们就按咱们商议过的，今天便赶紧出——”

    
     楚寒羽走进大厅，矜贵威严的声音依旧：“风儿，你在这是前来大厅迎接我的吗？”
    
     这个，难怪他说这些平时迂腐得和什么似的的总管们今日一请就都来了，原来这不是他请来的，都是奔着他两位姑姑来的。白皓风像是完全不需要转变，立马摆出一个乖巧无比的笑脸，转身就往楚寒羽和姬离身上扑去，大声叫道：“寒羽姑姑，姬离姑姑！风儿好想你们，你们可来了～”
    
     楚寒羽和姬离两人都是不多和人亲近的人，不要说楚寒羽天生具有一种威严的气质，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白洛翎敢在她面前撒泼耍赖，姬离则更是性格孤僻和谁也不亲近的人。亏得这白皓风年纪小小并不常见两位姑姑，却一点也不惧怕她们难亲近的气质，那股热乎劲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姬离的腰际被小人儿紧紧箍住，望着这孩子虎头虎脑的样子，真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姬离伸手牵住楚寒羽略带些冰凉的红酥手，低声开口：“大小姐……”
    
     楚寒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另一手覆在姬离的手背上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笑着说：“这孩子喊了祈月妹妹做娘亲，可这性子真是越来越像洛洛，又皮又滑头，当真是谁教的孩子便像谁。洛洛也不怕万一姬风回来了，可就要怪洛洛把这孩子教得子不类父了～”
    
     “姬风还敢回来？那正好，快把这小子给我带回山里去当野人去。当年把这么个小麻烦送给我，现在还敢怪小风风子不类父？哼！”大厅外响起了语气张狂的声音。赫然不就是白家二小姐，正搂着一位白衣云鬓的大美人走进大厅来。
    
     白洛翎的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起来。白皓风见白洛翎进来了，做贼心虚赶紧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白洛翎请了姐姐上座以后，便也就吩咐开席，为楚寒羽设接风宴。楚寒羽笑看着白皓风溜出去的样子，笑着说：“这孩子性子好，人又十分聪颖具有天赋，实在是个可造之材，只是洛洛对他可有想法。”
    
     白洛翎细心地扶祈月坐在软席上，小心地将她搂在身边轻轻拍哄，一边也笑着说：“我知道姐姐的意思。一切便看风儿的意愿，他若喜欢，我自然是不反对，他若不喜欢宫廷的束缚，也就不要为难他。姬风当年把孩子交给我，怕也是这样的想法。”
    
     姬风当年一别，就再也没有消息。唯一的消息，就是一年多以后，一个山中打柴的樵夫手中拿了祈月的戒指来到皇宫中。原来，他说有个大胡子的男人交给他一张美丽的虎皮，托他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带到洛城去，交给当今的长公主。
    
     祈月自然认得那枚戒指，是当时她送可可离开的时候为可可系在颈子上的信物。那婴儿不过几个月大，被裹在一张大毛皮中，白洛翎拆开他身上的襁褓，差点没气晕过去。原来是姬风这小子，简直把这孩子当作随着“家书”奉送的“手信”，孩子身上裹的那张毯子被当作一张大“信纸”，姬风用炭笔在上面写着说：不慎得小儿一个，吾夫妇二人畅游山林实是无暇看顾。请二小姐赐姓白，聊代姬风搏君一笑。
    
     于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小“家书”就被一张信纸裹着送到了白洛翎和祈月面前。白洛翎给他取了名字，怎么知道这小家书从小只知道黏祈月，学会说话开口便叫祈月“娘亲”，白洛翎这个变成“姨娘”的人对这个小白眼狼意见大得很，更别说这小子来了以后分走了不少祈月的疼爱，白洛翎每次见了酸得牙都要掉了。

    
     祈月听了白洛翎说的话，再看她对风儿“又爱又恨”的样子，别看翎儿平日总是小子小子的叫他，其实最疼爱孩子的就是翎儿自己。祈月宠爱地笑了，温柔地伸手抚摸着白洛翎的脸：“好了，别装了，你看你，嘴巴嘟得都可以拴头牛了。”
    
     白洛翎被哄得眉开眼笑，一下得意忘形，咕噜地转了转眼睛，调侃姬离：“姬离，你回到姐姐身边好些日子了，怎么还是这般的不亲近？此番陪姐姐出游至此，可有一路春色，美景诱人？春色固然美，可不要迷了眼，姐姐身子娇弱，姬离须得好好疼惜。”
    
     这番一语双关，顾左右而言他的话，竟让姬离不好意思起来。一向面无表情的人竟也给调侃得脸色暗红，看着楚寒羽低语：“大小姐……这，我……”
    
     这世上，也就只有这个妹妹能逗得楚寒羽总是忍不住笑，这么多年了，无论她长得多大了都不会变。楚寒羽一手掩嘴轻笑，看了姬离这般样子，伸手覆在她的手上，身体顺势轻轻倚在姬离身上，轻声对姬离说：“我又没说什么，你何须窘迫。”然后转头对祈月和白洛翎笑：“倒是洛洛，姐姐远道而来，你却是十分怠慢，让我等了许久，你与祈月因何时忙碌至此？”
    
     楚寒羽这句话说完，白洛翎放声大笑，祈月羞红了脸，连姬离这样正经的人都忍不住轻笑起来。祈月美丽的脸上媚意流转、含羞带怯，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明眼人一看便知，明摆的就是一副被人彻彻底底地“爱”过的样子。
    
     “你！坏狼儿，你还笑，真不害臊……”祈月拧着白洛翎的手臂，红着脸娇声嗔道，声音因为害羞而刻意不肯张扬，却反而显得又娇又柔。听得白洛翎更是狼心大悦，笑得放肆又如若无旁人，全然不顾满厅的宾客，祈月再让她放肆下去，她就要笑得在席上打滚了。
    
     姬离带着笑意看看白洛翎与祈月的恩爱，细心地为楚寒羽挑去鱼肉上的刺，夹在她的碗里，“二小姐与祈月公主这般的深爱，就如天下所有的真情凝成的醴酪，高洁而弥笃，因而能恒久而不变。”
    
     楚寒羽笑笑，洛洛和祈月的爱超越过偏见，超越过生死，超越不同的国家，超越名利权力，这样的感情虽不是她能给予的，却正是洛洛所需要的。那么多年的执念，她最终能放下那段未果的爱情，正是因为她知道了洛洛想要的是什么，而她，爱上的是这个如影随形在她身侧呵护了她一辈子的女子，“那么姬离你给的，是何种样子的深爱？”
    
     姬离轻轻地笑，低声说：“是一世的深爱。”
    
     ※※※※※※※※※※※※※※※※※※※※※※※※※※※※※※※※※※※※※※※※※※
    
     白洛翎走进暖阁的时候，祈月正倚在窗边，抬头望着那一轮玉璧般的明月，她看起来整个人静静的，笼在一层莹白色的月光中，暖阁内跃动的烛火又给她的脸颊洒上了些许娇艳的色彩。夜晚的山风轻轻吹动她迤逦垂曳在地上的绸裙。这样的祈月，看起来就像是个在夜深人静之时从天上降临凡间的仙子一半，绝色的美丽不似凡间之人。
    
     祈月的美在白洛翎的心目中从来未有消减过，事实上现在的祈月比少女时清丽明艳的美丽，更多了一种成熟、温柔和从容不迫的美丽。她不知道怎么样的容貌，才能让自己永远心动，但是她知道那必定会是祈月，因为祈月的一切无时无刻，不让她痴迷。

    
     白洛翎轻轻从背后将祈月拥进怀里，密密地护住怀中人儿娇弱的身体，柔声询问：“怎么不多穿一件衣裳？可不能让凉风扰了我的宝贝。祈月抬头望星，可是在思念故人？”
    
     祈月浅笑，多年来的默契让她们心意相通，无需有任何表示说任何话，但是翎儿已经看懂了她的心思。祈月将身体放松靠在白洛翎身上，“是呀～今日见到姬离和寒羽姐姐，她们十年未曾得见，想必最能感叹到岁月的易逝。我也是发现了风儿也竟八岁了才想起我已有好些年未曾见过小赢。当时离开小赢还是个孩子呢，现在必已经是个翩翩美少年了……”
    
     白洛翎笑出声来，脸颊贴上祈月的脸，下巴抵在祈月的肩上搂住她左右轻轻摇晃。“祈月若是想小皇帝我们就去洛城找他又何妨，祈月若是喜欢，我们就在宫中久住一段时间，也可以陪爹爹和娘一段时日，我们不也许多年未曾见爹娘。我虽不喜欢皇宫，不愿祈月身负那些责任，但并非视皇宫为禁地。都怨我，这些年只顾着带祈月四处游历，竟没留意到你想弟弟了。”
    
     祈月笑笑，淡声说：“偶尔会有些挂心，但是无需刻意为之。小赢与我若是还有姐弟缘分，必有其他机会相见。为君者不易，所有的情爱亲疏，皆看缘分。”
    
     白洛翎站直身体，略带些讶异：“祈月竟然是如此随缘之人，祈月也曾为人君，竟能看淡权力和缘分。那么祈月对我的情谊可也是如此？”
    
     祈月笑着在白洛翎的怀中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笑着点点她的鼻尖，柔声叹道：“你啊～是我这辈子唯一不能看淡的人，我俩之间的厮守是我唯一不能随缘的感情。只是，翎儿……你呢，你待我的心是否一如从前？”
     祈月叹息着，轻轻偎依进白洛翎的怀里。
    
     白洛翎笑起来，她明白祈月这样的问话，并不是疑问，而是要求哄慰的撒娇。祈月这样温婉似水的女人，骄傲像一座山一样高，无时无刻都那么矜傲而识大体。可是这样的女人在她面前撒起娇来却是一副别人永远无法见识到的娇媚景致，这让人如何不爱恋。
     “自然是一如从前。更胜从前。”
    
     “可是……那么多年，翎儿可会觉得一切都平淡了，那些激荡人心的快乐也变得寻常了。翎儿～我美不美？”娇嗲的声音都快要滴出蜜来了。
    
     “祈月当然美，你可知这样的美天下独绝，注定要让我痴迷一世。即便是时间过去，两个人之间的爱能变得更契合，就像一颗温软的玉珠，滚动在我两之间，只觉得舒适而不在刺伤彼此。不再高低起伏的爱情，并不代表爱变得平淡和寻常，因为心中的那份眷恋始终牵动着心。眷恋着彼此的一切，眷恋着这样时刻的相守，非那个人不可。无所谓我与祈月之间的爱是越来越浅，或是越来越深，我给祈月的，是一世的深爱，一直一直深深的爱恋，一世深爱！”
    
     “翎儿～”祈月听得又娇又喜，莹莹的泪珠滚动在眼眶中衬得一双美目胜似轻翦的春水。
    
     “祈月……”某狼见状赶紧抓紧机会撒娇，“祈月是否几日都未曾对我说过什么了？”
     “呵～说什么？”祈月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爱你。”某狡猾大尾巴狼一时不查自己先把话说了。一转念就发现了，“啊～我是说你要对我说我爱你！”
    
     “呵～”祈月的回应是嫣然一笑，双手环在白洛翎的颈脖上，轻轻踮起脚尖送上香软的红唇，温柔地吻住了白洛翎的唇瓣。
     “我爱你翎儿……一世深爱……”
    
     ※※※※※※※※※※※※※※※※※※※※※※※※※※※※※※※※※※※※※※※※※※
    
     同一样的月光下，位于山脚下一处简陋不起眼的草寮里，一位面若玉冠，气质温文儒雅的年轻男子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皓月，还有拿在月下影绰挺拔的黛色高山。他的表情平静，只在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思慕和惆怅。
    
     一个侍女打扮的人端着清茶走进来。然后立在窗边，一同静静地望了一阵。才轻声说：“皇上，每当公主回到百景，你都要一路悄悄地护送着她们回到这青峰山来。你既是如此想念公主，为何不去见她？”
    
     年轻人维持这姿势不变，过了好一会才说：“小紫，你不懂。姐姐她并不需要这些。姐姐是个奇女子，能得白大人这样的爱恋，她便已足够。姐姐自会思念我，如同我思念她一般。可是若有人能互许永恒，那必是姐姐和白大人之间这样的一世的深爱。”
    
     什么样的感情才能一世深爱，非是一纸约定的束缚，非是赌咒和誓言的保证，甚至非是排除世间万人的独占。一世的深爱，需要耐心的陪伴，长久的依持，和安静地仔细地，慢慢缓下疾走的步子，细细地去品味，是多么的眷恋一个人。

猫不吃啦，哈哈……明儿休息吃好吃的